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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終于不哭了, 湯斯年才抽出紙巾, 替她仔細地将眼角的淚水抹去。姜望舒窩在她懷裏小聲吸氣, 好一會才緩過來。
湯斯年捧着她的臉,大拇指在她眼下輕輕揉着,溫聲問她:“姐姐哭夠啦?”姜望舒瞥了她一眼,聲音裏還帶着柔弱的哭腔,“你怎麽都不哭的。”
“你哭的這麽兇,我要是跟着哭的話, 那不是要和你一起抱頭痛哭了?”
姜望舒以前和湯舜華,窩在湯家一起看文藝片的時候,這兩個哭包常常都是抱着一盒紙巾,緊緊靠在一起,哭成淚人。
從很早以前,湯斯年就知道外表看起來很開朗的姜望舒, 是個不折不扣的哭包。她的天性,與湯舜華極其相近, 都是一樣的纖細敏感, 浪漫多情。
雖然湯舜華沒談戀愛, 但是她的多情傾注在自己的作品裏, 還是顯而易見的。
所以每次看到她們兩個窩在一起,對着電視屏幕淚流滿面,湯斯年總有種其實她們才是親姐妹的感覺。
畢竟她和湯舜華看電影的時候,總是在一旁面無表情,無動于衷。以至于有時候, 湯舜華還會吐槽她木頭人。
姜望舒之前也和她看過幾次電影,深知她那種過于理性的思維。她擡手,錘着湯斯年說道:“難道你都不感動的嗎?”
“我感動啊。”湯斯年點頭,很誠懇地說道:“這是一個很浪漫的故事,我當然會感動。但是沒有像姐姐一樣,有那麽多的感觸。”
姜望舒指尖一點,戳向湯斯年的胸口:“你這裏是鋼鐵之心嗎?”
湯斯年就笑:“是不是鋼鐵之心,姐姐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姜望舒哼了一聲,接着淺淺打了個哈欠。湯斯年低頭,看到她眼角因為困倦泛起的淚花,就說道:“姐姐,是不是困了,那我們回去睡覺吧?”
姜望舒點頭,勾着湯斯年的脖子,和她撒嬌:“那你背我。”
湯斯年說好,就将她從懷裏放下來,接着彎腰蹲在她前面,“上來。”
姜望舒就将手搭在她肩膀上,稍微一用力跳到她背上。她用雙腿夾緊湯斯年的腰,湯斯年兩手朝後托着她的雙腿,和她說:“那我們就回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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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舒趴在她肩上,咬着她的耳垂說道:“回去啦,回去啦,回去睡覺啦。”
于是小影院的燈開了有關,一陣腳步聲從那裏走出來,堅定有力地邁向姜望舒的房間。
湯斯年一路将她背到浴室,這才将她放下來。姜望舒殷切地給湯斯年取了一次性牙刷,還給她擠了牙膏。湯斯年很受用,摟着姜望舒的腰和她一起刷了牙。
躺到床上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
房間的燈已經關掉,只有微弱的路燈透過窗簾的縫隙,悄悄鑽進來。湯斯年躺在柔軟的床鋪上,懷裏還抱着心心念念的美人,心裏卻一點绮念都沒有。
往常這個時候,兩個人早就滾在一起。但今天不知為何,兩個人都不想動,只想這麽靜靜抱着,享受一個寧靜的夜晚。
剛才的電影還在腦海裏,姜望舒就和湯斯年讨論了一下。聽到姜望舒說每年都會抽空重溫的時候,湯斯年就明白,這也是姜望舒最喜歡的電影了。
湯斯年就吐槽:“你和我姐,還真的是口味一致。”
姜望舒欣然應之,“那當然啦,能成為姐妹,總是有相似的地方。”
湯斯年贊同地嗯了一聲,姜望舒這才想起來今天一直想問的東西。
她和湯斯年說道:“對了斯年,今天你說和你爸媽都說了,怎麽說的。”
黑夜仿佛能削弱人的理智,以及堅硬的情感防線。許多白日裏難以開口的事情,到了夜晚靠在戀人懷抱裏,似乎就擁有了說出來的勇氣。
湯斯年回答道:“我是昨晚發郵件給他們的。”
“畢竟你都把我介紹給奶奶了。那我想我這裏也應該公平點,總是要告訴父母吧。”
姜望舒輕笑,擡手撫摸着湯斯年的頭發,嘆息一樣說道:“真是個傻孩子。”
“嗯?”湯斯年不明所以,“好端端的,為什麽說我傻。”
姜望舒就解釋:“那你就很傻啊,這明明就不是必須要說的事情。”
“而且,你現在還是個學生啊。”
湯斯年想了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覺得我現在沒有經濟獨立,貿貿然出櫃會受制對嗎?”
“但其實我仔細思考過,分析了我現在的處境,得出出櫃這件事并不會影響我太多的結論,才做出這個決定的。”
漆黑的夜裏,湯斯年的嗓音淡淡,像是一縷風鑽進了姜望舒的耳朵,弄得她心花亂顫。
湯斯年說:“這并不是一時沖動的決定,我有好好思考後果,利大于弊才這麽做的。”
她說着,嘆口氣道:“如果我的父母不夠開明,不夠疼愛我,我也沒有姐姐那裏的依靠,那我估計是要委屈姐姐,和我偷偷摸摸結婚的。”
“可既然我有成熟的出櫃條件,那麽我為什麽要委屈你?”
夜晚的湯斯年是理性的。不,不如說她一直以來的做法,都是理性的。她的理性,只出自于一個立場,那就是尊重姜望舒。
尊重她,愛惜她,不讓她委屈,這就是湯斯年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
被這樣的人珍而重之的愛着,姜望舒總覺得自己幸運過頭了。
于是她嘆口氣,趴在她湯斯年胸口說道:“你這麽一說,總讓我覺得我下半年走運過頭了。”
“這段時間,我總想去買彩票。”
湯斯年覺得奇怪,“姐姐你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你看嘛,我上半年多倒黴啊。被人強戴綠帽子,還倒打一耙,可是夏天剛過去,我就有一個準備結婚的愛人了。”說道這裏,姜望舒撐起身子,趴在湯斯年身上,兩手捧着她的臉蛋,将她的臉擠成包子,神情極其嚴肅。
“你說,我下半年是不是否極泰來,運氣超好?”
湯斯年特別無語,還沒說什麽,姜望舒就洩氣一樣,趴在她身上說道:“不過話說起來,情場得意,財場失意。也有可能我買彩票一直賠都說不定。”
“而且下半年事業也會遭遇危機?”
湯斯年聽她越說思維越發散,忍不住摟着她笑:“姐姐你都在瞎說什麽有的沒的,你店裏的生意不是一直很好嘛?”
姜望舒就嘆氣:“那是因為我之前一直都在好好工作啊。”
湯斯年應着她:“那繼續好好工作不就行了?”
姜望舒看了她一眼,和湯斯年說道:“問題就出在這裏,我現在已經不想好好工作了。”
湯斯年疑惑:“為什麽?因為工作太累了?”
姜望舒搖頭,“不是,是因為我才發現我是個這麽沒出息的人。”
“怎麽說?”
姜望舒就解釋:“最近和你住在一起,我就越來不想去上班。不想畫圖,不想工作,只想和你在家裏粘着。每天都不想你出門去實驗室,就希望你能和我懶床。”
姜望舒嘆氣,極其遺憾道:“可你總也不陪我一起賴床。”
湯斯年失笑,“姐姐,你這個想法也太危險了。”
姜望舒就用力抱着她,以一種十分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道:“我完了,我才發現我竟然是個戀愛腦。”
她說着,伸手一把掐住湯斯年的臉,皺着眉頭說道:“你說,你是不是偷偷給我喂了什麽降智的藥,我怎麽覺得自己越活越幼稚了。”
“我明明是個追求事業的女強人啊!”
湯斯年覺得她可愛死了,抱着她說道:“你是個女強人,和你是個戀愛腦沒什麽沖突啊。”
姜望舒就瞪她:“你看吧,你都說我是個戀愛腦了,那我還怎麽女強人。”
湯斯年輕聲哄她:“那沒事啊,那你在外做女強人,回家就是小可愛嘛。”
“你說誰小可愛呢?”
“誰應誰就是喽。”
湯斯年說着,還仰頭在她額上親了一口,溫柔地說道:“乖啦,我的好姐姐,我的小可愛。”
姜望舒耳根子軟,一被哄就頓時順毛了。她懶洋洋趴在湯斯年身上,和她輕聲說道:“行吧……那現在是你告訴了你的爸媽,還沒有得到确切回複。”
“那麽現在這個情況,我們是不是可以考慮和你姐姐說了。”
湯斯年詫異:“姐姐你決定要和我姐說了?”
姜望舒看了她一眼:“那不然呢,你都來見過我奶奶了,都準備要結婚了,不告訴你姐,她會殺了我的。”
姜望舒語氣誇張:“暫且不說她是你姐,她首先是我的好姐妹好嘛。”
“我背着她偷偷談戀愛就算了,吃她妹妹就算了,結婚之前還不告訴她,她一定會掐死我的。”
姜望舒說得異常認真,“你是沒見過你姐生氣,她平時看起來多像個小太陽,毒舌起來戰鬥力就有多像個太陽的熱力爆發。”
“平時偶爾看她怼別人很爽,可是想到她會生我的氣,我就很害怕的好嘛。”
湯斯年忍不住笑出聲,姜望舒聽見她笑,還憤憤不平地打了她一下,“你還笑啊,趕緊想辦法,看看怎麽和你姐說。”
湯斯年忍笑,“我沒想到,姐姐你這麽怕我姐。”
“這麽看來,你真的很在乎我姐啊。”
姜望舒理所當然地說道:“我當然在乎她啊,她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是世界上的另一個我。”
“但是……”
姜望舒捧着湯斯年的臉,在她唇上烙下一個吻,鄭重其事道:“戀愛還是要談的。我還是忍不住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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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