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人販子

據杜司的估計，稻子應該再兩天就能撒了，能比正常的浸種早個兩三天那樣，不過這樣也就夠了。

在等稻子發芽的時間裏，杜司和吳萌兩個人将準備用來種蔬菜的地都翻了一遍，因為不是種稻子，所以也不用去借水牛來犁地那麽麻煩。

這兩天在地裏幹活的人都知道了杜司真的在開地準備種東西，一邊在疑惑對方怎麽轉性了，另一邊也在唏噓對方用大半的地來種菜的做法。

有些人好心來勸，杜司也沒改變想法，大家都在觀望着，更有甚者十分幸災樂禍，私底下嚼着杜司要荒廢好地的舌根，在他們看來，把好端端的田地用來種菜，和荒廢沒有多大差別。

杜司按照自己的節奏将所有的地整理好，又到鎮上請師傅花了一天時間在自家後院打一口井，因為左灣村是臨河而建，水源充足得很，沒有人家會再費力氣打，請人又不值當。

杜司打井的目的一方面是為了兌晶石方便，一方面是為了不用天天去河裏打水，尤其是他趕不及的時候吳萌會自己挑着木桶去河邊，看得他心驚膽戰。

兌了晶石的井水對人體影響不大，杜司也不擔心這方面的問題。

這天，吳萌去穆仟那邊指導他們修建新茅廁了，因為穆仟見到杜司這邊的茅廁十分幹淨清爽，鬧着要把自家的也拆了重修，因為并不需要用什麽值錢的材料，穆家也随他折騰，地裏的活該幹的也幹得差不多了。

關于茅廁這事，杜司來的第一天就忍不了了，第二天就着手清理改造，河邊大腿粗的竹子多得是，他将竹子打通了嵌成一條長長的管道，把坑挖到了離他們家比較遠的下風口處，好在這邊下風口的人家離得遠，也沒有影響。

竹子挑的是堅硬的多年老竹，應該能維持挺久，以後還是得想辦法用其他材料替換。

今天要撒稻種，杜司覺得自己一個人就行，任由穆仟将人拉走。

拎着裝稻子的麻袋走向田裏的時候，半路能看到村口的地方，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抱着孩子左右張望着，沒一會從另一邊也出來一個男人，同樣抱了一個孩子，孩子都睡着了将頭埋在大人的肩窩裏，身上披着一塊花布。

杜司皺眉，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他總覺得這兩個人很可疑，村裏的人家從來不會帶睡着的孩子出門，更何況看着還是三四歲的孩子，這個年齡的孩子都鬧騰得狠，要是帶着去鎮子上肯定是蹦蹦跳跳地自己走。

這個時間，早市早就完了，大家不是在地裏就是在家裏忙活，路上沒有其他人。

杜司将稻子放在路邊快步跑過去，其中一個男人看到有人跑過來快走了兩步，然後裝作鎮定的和旁邊的人閑聊。

果然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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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杜司往前一步将人攔下。

“幹什麽？”另一人十分鎮定，仿佛就是普通的路人一樣，他抱着懷裏的孩子輕輕晃了晃，“有什麽事就說，我們還要帶孩子回家。”

另一個男人就沒有那麽冷靜了，視線亂飄，就是不敢看杜司，抱着孩子的手抓得緊緊的，附和着身旁人的話。

杜司擋在他們面前不動，神情有些危險，“你們不是村裏的？”雖然是問話，但杜司的語氣十分篤定。

“不是村裏的就不能來嗎？哪裏規定的，我們帶小孩來玩玩也不行？”男子說話十分大聲，一副對杜司的話十分生氣的樣子。

“你快讓開，待會小孩醒了哭鬧起來你哄嗎？”說着就要繞過杜司往前走。

杜司神色莫名地盯着他們，“走可以，把孩子放下。”

“哈，你開什麽玩笑。”精明男人一臉嘲諷意味十足地對杜司笑，“莫名其妙攔住我們就算了，還想把我們的孩子留下。”

說着他朝另一個男人厲聲說，“我們走，別理會這個瘋子。”

杜司輕呵一聲迅速将兩人的手敲麻接住孩子，将孩子放在地上。

兩人也知道暴露了，但是這個時候這邊也沒有其他人，而他們有兩個人，他們也不怕。

“小子，別多管閑事，乖乖離開我們就放過你。”

“哦？那就看看誰放過誰吧。”面對兩個只會用蠻力的男人，杜司将人暴揍一頓，卸了他們的雙手，要不是現在的情況不合适，拐賣幼崽的人就該殺。

杜司将兩人用腰帶捆在一起，讓虛現的道格看着，他抱着小孩就近去了一家人家。

趙大明正在家裏給犁頭除鏽，過幾天就要用了，看到杜司進來很驚訝，因為他們家在村口，經常看到杜司進出村子。

尤其是杜司還抱着兩個小孩。

“杜司？你怎麽來了？”村裏人雖然都互相認識，但也有個親疏遠近，而杜司也從來沒來過他家。

杜司将小孩放到稍微幹淨的屋檐下，“這事待會再說，您看看這是哪家的小孩？”原主對于村裏的孩子印象不多，尤其是堕落的這幾年。

趙大明認得其中一個，“這不是顧家的二虎嗎？另一個也眼熟，但我不認得是哪家的。”趙大明看向杜司，“他們怎麽了？”他摸了下小孩的臉蛋，有些輕微發燙。

“我剛從兩男人手裏抱回來的，應該是販子用藥了，人我捆着，還在路口那呢。”杜司解釋了一下。

“小司你看着孩子，我去叫村長。”趙大明怒氣沖沖地往外跑。

沒一會外面就鬧嚷嚷的來了一群人，跑在前面的人是一個壯實的大嬸，“二虎，我的二虎怎麽樣了？”他身邊是攙着她的丈夫，雖然情緒沒有很外露，但臉色十分不好。

另一個小孩的娘沒有說什麽，就是抱着孩子一直在哭，杜司聽着周圍吵吵嚷嚷地覺得有些頭疼，“叫郎中了嗎？他們應該是被藥着了。”

邊上跟過來的村民有人說已經叫了，沒一會郎中就進來，檢查了一下兩個小孩，周圍的人安靜地等着。

“沒事，就是被喂了蒙汗藥，不嚴重，讓他們好好睡一覺就行，醒過來之後會有點頭疼是正常的，沒大事。”

杜司趁着大家都關心小孩的時候默默退了出去，正好看到朝這邊跑過來的吳萌，氣喘籲籲地，“杜大哥你沒事吧？聽說你碰到兩個販小孩的了？”

杜司給他擦擦額頭上的汗，“沒事，小孩已經讓郎中看過了，沒大事。”他遠遠看到路口那邊被捆的兩人邊上圍了一圈人，你一腳我一腳地踹，嘴裏罵着，十分憤怒。

杜司不想讓吳萌參與這事，他看到村長匆匆趕來，對吳萌說，“你在這等一會，我去跟村長說一聲。”

因為販子不是村裏的人，他們沒權利處理，村長過去讓他們小心點手腳，別把人打殘了，到官府裏沒法說道。

“小司，這次真的是多虧你了，要不然啊，唉。”村長嘆氣。

“應該的。”杜司在一邊點頭道，“我需要跟着去嗎？”他不了解這邊處理事的流程，他回頭看了眼還站在原地的吳萌。

村長看看鼻青臉腫的兩個販子，再看看旁邊站着的兩孩子爹，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是恨不得把人弄死了事。

誰家沒個孩子，大家戾氣都很重。

“不用了，你是好孩子，下次別下太重的手，嗯，至少也把人手弄斷了。”村長告誡道。

杜司應道：“是。”說着走近地上的兩人，硬生生将之前卸掉的手給掰正回去，掰骨頭的咔咔聲響和兩人的慘叫都襯得周圍很安靜，杜司臉色平靜，“好了。”

“那我先走了？”杜司看向村長，這裏也沒他什麽事了，他的稻子還丢在路邊呢。

村長抽了下眼睛，“好，好，沒事了，剩下的我們處理。”

杜司動的時候身邊的人紛紛讓出一條路，看着杜司的眼神有些畏懼。

杜司走到吳萌身邊，将人攬着轉身，“沒什麽好看的，我們走吧，穆家那邊弄好了？”

吳萌：“沒有，這邊動靜太大，他們說你在我就過來了。”

“擔心我？”

“嗯。”吳萌應得很幹脆。

杜司心情不錯地笑着，吳萌也沒有推開他搭在肩上的手臂。

出了什麽事稻子都是要種的，吳萌繼續回穆家協助穆仟瞎搞，杜司找回自己的麻袋提去田邊。

道格趴在杜司肩頭，心情郁悶，“為什麽會有偷別人崽子賣的，人心啊。”

“不管在哪裏，總有心理陰暗的人，處理不幹淨的。”在星際的時候因為大家的崽子都保護得很好，他雖然沒有遇到過，但不能說星際的環境有多好，只是他們處在比較上層的地位而已，在那些普通人家裏肯定也有這種事情發生，他們不知道。

道格還是十分不高興，蔫蔫地趴在他肩頭放空自己。

杜司按照請教來的方法在整理好的苗床上鋪上一層稻草，再在旁邊挖出一個泥坑，從旁邊引水進來。

杜司将沒了腰帶的上衣脫掉，褲腳卷得高高地，拿着鋤頭赤着腳開始和稀泥。

道格看着慢慢變得稀巴爛的稀泥堆，後爪下意識地巴拉兩下，十分嫌棄地尖叫，“你在搞什麽鬼？”

“你沒看到嗎？玩泥巴啊，你要不要試試？挺好玩的。”星際可沒有那麽柔軟的泥土給人玩，能種植植物的泥土都十分昂貴，雖然他們家不差錢，但也不會有人想到買泥巴給孩子玩。

道格趕緊爬上他的頭，緊緊抓住杜司的頭發，“我才不要。”

“那你就安靜點。”

将稀泥混得差不多了，杜司用瓜瓢将稀泥舀到稻草上，鋪得大概一指節那麽厚，整片苗床都鋪上稀泥，将表面抹平，然後将發芽的稻子均勻地撒上去，再用棍子輕輕滾過苗床，将種子壓進泥裏，最後在上層再鋪上稻草蓋着。

現在的天氣時時都在變化，熱了還好，冷了就容易把芽凍壞，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