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老公是誰？

有人幫忙，本需要幾天的工作，太陽下山的時候就已經完成。

杜司錘了錘自己的腰背，同一個動作重複得多了很容易酸疼。

杜司順便巡視了一遍前面的青菜地，這幾天都很正常，沒有再出什麽幺蛾子。

“你帶點回去吃，保證好吃。”杜司從地裏拔了好幾顆菜出來用剩下的稻草捆在一起遞給杜涯，“今天的工錢等後面收菜了我再給你。”

杜涯看着這一大片地的青菜，也沒有推辭杜司的好意，接過青菜，“工錢就不用了，舉手之勞，反正這兩天我也沒什麽大事。”

杜司沒有再說，工錢是要給的，到時候直接給就是了，說得多了怪虛僞的。

回去的時候杜司還回家裏撿了幾個雞蛋讓杜涯拿回去。

杜司将包着雞蛋的紙包塞進杜涯懷裏，“你就拿着吧，給嫂子的又不是給你的，家裏還有呢。”之前挑出來不能孵出小雞的蛋雖然不多，但是在那些人賠雞蛋之前他也買了不少，那些經過驗看，全是孵不出小雞仔的。

吳萌還沒回來，杜司又去河邊砍了不少竹子在院子前慢慢剖開，準備圍豬圈的時候用。

缸裏的豬崽被困了兩天，沒有剛開始那麽暴躁了，安安分分地窩着。

道格也能離開窩一些範圍自由活動，只是還是不能離得太遠，不然小花就蠢蠢欲動的想起來。

蓋豬圈還需要不少的茅草鋪頂上，想到之前在地裏看到的那一片荒地，裏面好像就很多茅草啊？

看來明天需要去看看情況，順便看看要是在那裏開地的話會不會麻煩。

杜司一邊剖竹子一邊想事情。

吳萌這邊則是一片混亂。

有個孕婦難産大出血，吳萌被叫去打下手，看着紅通通一片，精神繃緊了，生怕聽漏了師父的吩咐。

Advertisement

“熱水，快點。”

“刀。”

……

最終孩子還是沒有活下來了，而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女人已經虛弱得不像樣，好在沒有什麽性命危險。

吳萌洗手的時候雙手都在顫抖，嘴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腦海裏仍是一片紅。

吳萌的師兄莫雨也在一邊洗手，看到他這樣子安慰道：“放松些，我們已經盡力了，而且你總要經過這坎的，要是決定了要吃這行飯，這樣的事情以後不會少。”

吳萌點點頭沒說話。

出來後莫雨讓吳萌坐着歇會，給他沏了被熱茶，“來，放松點。”

他也在一邊與吳萌面對面坐下，“這次的事有些突然，本來想讓你慢慢适應的，只能說是天意吧，不過這樣也好，回去之後好好想想吧。”他看着吳萌脆弱的樣子，還是忍不住伸手揉了下他的頭，可惜這麽可愛的弟弟便宜了別人。

外面天快黑了，莫雨不放心吳萌一個人回家，硬要跟着一起送着回去。

吳萌坐在毛驢上發呆，莫雨安靜地拉着驢往前走，還沒到半途就遇上來接人的杜司。

天色漸暗還見到人回來，杜司院子裏的東西都沒收拾，關了門就出來了。

半路上就看到坐在毛驢上熟悉的身影，牽着毛驢的年輕人就是之前在醫館門口和吳萌說說笑笑的那個。

對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幹幹淨淨，不笑而翹的唇角總能讓人放下心防，但不包括杜司。

杜司趕緊加快腳步，上前第一件事就是拉過栓繩，“謝謝這位師兄送萌萌回來。”

“這是師兄應該做的。”莫雨沒在意杜司的敵意，有敵意才證明對方對小師弟在意。

“今天發生了點有些刺激到他的事，你好好安慰他。”說着轉頭跟吳萌說，“師父讓我告訴你，接下來你可以在家裏休息幾天，也好好想想你到底想做什麽樣的大夫。”

吳萌也沒有再堅持去，安靜地點頭，“我會好好想的。”

準備走的時候莫雨猶豫了下還是說，“要是，你不打算去了到時候跟我說就行了，那時候師父就不會見你了。”

吳萌連忙搖頭，“不會的，我就是需要幾天時間想一下，我一定會去的。”

“好，那我等你。”莫雨拍了拍毛驢的頭就走了。

杜司拉起吳萌的手，冰涼得不像樣，将人從毛驢背上抱下來，同之前那一晚一樣微微彎下腰，“上來，我們回家了。”

吳萌看着杜司寬厚的背，趴上去十分安心，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就靜靜地将腦袋埋在杜司頸邊想事情。

杜司也沒有問發生了什麽，背着人，拉着毛驢穩當地往回走。

吃飯，洗澡，睡覺，吳萌一晚上都沒怎麽說話。

杜司緊緊地摟着人，哄着拍背，只是這晚吳萌一直睡不安穩，小聲地說夢話，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濕了。

“醒醒。”杜司輕輕搖晃人将他喊醒，被能魇着還不如不睡。

吳萌一下驚醒過來，背上一片濕涼，他坐起來，抹了一把臉，安靜了一會，說，“我夢見了那個孩子，他死在了他娘親的肚子裏，閉着眼睛，四肢蜷在一起，瘦瘦小小的，我像聽到他說很疼。”

吳萌兩只手攏在一起，神經質一般描述着，“就像這樣，只有這麽小，那麽小一個孩子。”

杜司兩人摟在懷裏，親了親他的發頂，“不怕，那孩子只是與他這輩子的娘親沒有緣分，下輩子一定是個調皮搗蛋的好孩子。”

吳萌埋頭在杜司懷裏，小聲嗚咽，“可是他那麽小，還沒有睜開眼睛看看這世間。”

“說不定他只是突然覺得這裏不适合他生活然後就跑了呢，調皮的孩子總是這樣。”

吳萌被他這話說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捶了他胸口一下就不理他了，自顧自地掉眼淚。

杜司也無奈，這讓他怎麽安慰啊，“生老病死總是由不得人，要是替每個人都傷心一遍，哪有那麽多時間啊。”他有規律地拍着吳萌後背，“要是萌萌還想當大夫，那就盡力把那些傷心減少一點，剩下的就聽天命吧。”

吳萌小聲地嗯了聲，窩在杜司懷裏不想出來，杜司也由着他，一搖一晃地哄人。

第二天兩人難得睡了一個懶覺，吳萌是上半夜沒睡好，被杜司哄好之後就一覺睡到太陽出來，杜司因為被吳萌抱着，不舍得把人弄醒也跟着睡。

清晨的時候吳萌最是磨人，抱着人還不夠，半睡半醒的時候就喜歡往杜司懷裏蹭，好像要把自己整個人都塞進去一樣。

杜司望着房頂苦不堪言，只能輕手輕腳地将身體往後移，只是他往後挪了吳萌就繼續把自己往前擠。

再往後挪就要掉床底了，杜司只能就着這個姿勢忍着，吳萌擠人就算了還喜歡亂蹭。

今天這是怎麽了，往常也沒這麽黏人啊。

杜司一直在心裏默念冷靜，生怕自己冷靜不下來就把人給辦了。

他今天就該趁着吳萌睡得還熟的時候就起來了的，不然也不用受這樣的折磨。

吳萌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肚子上有什麽東西硌着，下意識去撥開，就聽見上方一聲悶哼。

擡頭就看到杜司一臉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疑惑地問，“怎麽了？”

“我覺得你先把手拿開比較好。”杜司啞着聲音說道。

吳萌推東西的手動了動了，然後才反應過來是什麽東西，吓得一下跳了起來，冷不防被被子絆倒又摔了回去，這次直接膝蓋朝下壓了回去。

杜司啊了一聲，咬着牙道：“寶貝，你快點起來，你老公要被你廢了。”

吳萌趕緊往旁邊爬，紅着臉愣愣地看他，然後還呆呆地問了一句，“老公是誰？”

杜司忍下那股疼痛，“你相公。”真的是不該睡懶覺，這就是代價。

深呼吸，杜司擺了了疼痛不怎麽明顯的姿勢坐起來，眼神複雜地看旁邊呆萌的吳萌，“我怎麽覺得萌萌是故意的？”

吳萌立刻反駁，“沒有，我是被被子絆了。”他才不會故意那什麽呢，而且誰讓杜哥硌在他肚子上啊。

“要不我幫你把下脈吧？”吳萌猶豫道，雖然他把脈還沒學全，但基本的還是可以的。

杜司擺出手來看他，“來吧，看看會不會對你以後的幸福有影響。”

這跟我以後的幸福有什麽關系，吳萌一副杜哥肯定是被疼得腦袋混亂了才說這話。

杜司對于吳萌的反應實在是沒辦法了，他們家萌萌就是根小木頭。

吳萌認真給杜司把脈，十分健康，一點問題都沒有。

“怎麽樣，是不是需要補補？”

吳萌有些嫌棄地說道：“再補就要流鼻血的。”

杜司實在是沒話說，拿起被子一把蓋住吳萌揉_搓了一會，又拍了一下，“起床了，今天不去醫館就跟我幹活去。”省得一個人的時候想七想八的。

被拍了一下的吳萌不動了，杜哥，剛才拍到自己的屁屁了。

吳萌一直沒動差點讓杜司以為他被悶暈在被子裏了，趕緊掀開，誰知吳萌臉紅紅的看着他，他剛才好像沒幹嘛吧。

捏了捏小紅臉，暖乎乎的，“快點，太陽曬屁股了。”

杜司先出門了，剛打開大門就看到不遠處道格看向這邊的眼神裏充滿了嫌棄，他都已經曬翻面了好嘛，這人才起床。

杜司沒理他，徑直去廚房。

今天本來就準備把豬圈給弄完的，除了蓋頂需要的茅草，其他東西都能湊出來，有了吳萌的幫忙豬圈圍起來很快。

接下來幾天吳萌都跟在杜司後面，仿佛是杜司的一個影子，杜司做什麽他也跟着做什麽，要不是穆仟突然來找他，吳萌本來是想跟着杜司去開地的。

這天一大早的穆仟就跑過來了，之前因為吳萌每天早出晚歸的他就沒有過來，這兩天總看到吳萌跟着杜司，想着終于有時間了就跑來跟他說說話。

吳萌看着可愛的小弟，說實話他還是想跟着杜哥的。

捏捏穆仟還沒脫去的嬰兒肥臉頰，“說吧，找我什麽事啊。”

穆仟左右看看就是不看吳萌，“這不是想你了嗎，你這一天天的，我都好久沒見着你了。”

“你這話說的我怎麽那麽不信呢。”吳萌懷疑地看他，“我可聽說了，你最近往村西頭跑得可勤快了呢。”肯定是在那邊有玩得好的小夥伴了。

穆仟和他不同，穆仟長得那麽可愛，性格又開朗，朋友肯定很多，他羨慕是羨慕但也不會去阻止。

穆仟聽他說起村西，臉瞬間一紅，連忙道，“沒有，我哪有往那邊跑啊，我，我那是去幹活的。”穆仟紅着臉還硬要解釋，“有個小嫂子讓我去幫她放豆子呢，她做的水豆腐可好吃了。”

“那你臉紅什麽？”吳萌狐疑道。

穆仟兩只手對着臉扇風，“這是熱的，我跑過來的，能不熱嗎？”

“可你剛過來的時候可沒有一點臉紅。”吳萌可不覺得自己會記錯，“不會是生病了吧，快給我看看。”說着就去抓他的手把脈，脈象為何如此急促？

穆仟被吳萌的眼神看得炸毛了，趕緊收回手，“我沒毛病，一頓吃兩碗飯呢。”要是管夠的話。

“好吧，那今天怎麽不過去了？”吳萌倒了杯涼下來的茶水給他，生怕待會給他熱昏頭了。

一被涼茶水下肚，穆仟臉上的溫度也下去了不少，“小嫂子不準備做豆腐了，賣不上什麽價，這個時節要是買不完就全部發酸了，要不得，她說得到了快入冬的時候她再重新開張嘞。”

“那你是不高興什麽？沒錢賺了？可你以前也沒這樣啊。”吳萌問。

穆仟不說話了，又憋紅了臉，過了一會才小聲道，“小嫂子家哥哥是個好人哩。”

吳萌看着他那樣子，頓時明白了什麽，朝門口外看看沒有人，他本質上也是個臉皮薄的人，小聲問，“你看上他了？”

穆仟不說話了，可是那左右亂飄的眼神早就出賣他了。

“你爹娘知道了沒？”

“沒。”穆仟小小聲的，“你可別告訴他們，我，我就是看看，看看而已。”

“那對方什麽意思？可有婚配？”吳萌自己也是個半大小子，嫁給杜司都是迷迷糊糊的，讓過來就過來了，哪有穆仟這一茬啊，不過不管如何，是否婚配這條還是要了解清楚的。

穆仟搖搖頭，他哪裏知道啊，不過，“沒見他和其他人過來。”

小嫂子一家單獨過的，不過兩家離得不遠，最近小嫂子家相公在外面幹活的時候摔折了一只手，要養一段時間，大哥偶爾會來幫忙推一下磨，因為都是在外面的，弟弟也在家，也不擔心別人說什麽閑話。

穆仟也不敢單獨過人家家裏去看，想想要是對方家裏已經有妻子了，他會很難過的。

“我陪你過去看看吧，就當是你帶我出去轉悠了。”他不怎麽在村裏走動，因為他總覺得別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很奇怪，不過為了可愛的弟弟，這都不算什麽。

雖然不也不怎麽會看人，但也好過不認識，到時候要是出了什麽事，全都摸瞎。

穆仟想了想答應了，不過他要回家一趟，出來的時候換了一身新一些的衣裳，看着人更嫩一些了。

吳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