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親娘

“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娘了？”一位穿着麻布衣服的女人在杜司門前哐哐哐地直敲門，“你開門，你妹妹要說個好人家，你作為哥哥的，不應該給妹妹添些嫁妝嗎？沒心沒肺的，我養條狗還能看家呢，你能做什麽？”

無論她如何用力地拍那扇門，裏面的人就是不出來。

門裏面，吳萌臉色發白地抱着道格縮在椅子上，緊張得把嘴唇都咬出血，但也一聲不吭，任由對方在外面罵。

對，就是這樣，他本來就是被賣給杜司的，他們已經沒有關系了，他不能将家裏的錢給對方。

什麽給妹妹添妝，都是貪心惹的禍，他早該明白的。

道格被對方摟得有些疼，但是不敢掙紮，心裏也是無奈，杜司這媳婦也太軟弱了，對方是他娘又怎麽了，既然都能一刀兩斷和杜司原身交易了，還心存什麽親情，罵回去就是了。

吳萌雖然面色發白，卻沒有哭，心裏直想着杜司，這樣就能讓他勇敢起來，只要不出去就好了，對方鬧夠就會走的，等到她發現這麽鬧什麽都得不到她就會消停了。

幸虧他們家離周圍不算近，大家應該都去幹活了，不然就要給杜哥丢人了。

過了一段時間，吳萌聽外面沒動靜了，應該是對方罵夠了，心裏松了口氣，雖然被罵不會掉塊肉，但那卻也真真是他親生的娘，傷心是肯定的，但也沒辦法，他做不到去跟親娘對罵。

松開咬緊的牙才發現他把嘴唇給咬破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他小心地舔了舔傷口，嘶——真疼。

吳萌想着等到對方離開再出去，然後就聽見外面雞群慌亂的聲音，趕緊從旁邊的窗子往外面看，他娘正追着雞跑，想捉，眼看着她伸手一把卡住了一只半大的雞，正撲棱着翅膀。

他趕緊打開門出去，有些憤怒，“你放下！”

“喲，小崽子舍得出來了？”她提着雞爪子，一手拍了拍身上的灰，“沒事，娘也不指望你主動給什麽了，娘就抓兩只雞回去給你妹妹養養身體。”

吳萌憤怒得眼睛都有些發紅，把道格放下之後上前一把抓住他娘的手，“你放開，這是杜哥養的。”

“不都一樣，丈母娘在他這抓只雞怎麽了？”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手放開，再去給娘抓只小母雞來。”

吳萌沒放手，咬着牙道，“放開。”說着就用力想要把他娘的手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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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本來就瘦弱的吳萌怎麽可能拉扯得過身體健壯，常年勞作的女人，而且他也不敢用太大力氣，生怕傷到他娘。

吳萌他娘對于吳萌要強搶的行為十分不耐，用力把人給甩到一邊去。

吳萌一個踉跄差點摔倒，他有些受傷，看着面前一臉不耐煩神色的人，他反到平靜下來，“你不能把這雞帶走。”

“怎麽就不能了，我養你這麽多年，拿兩只雞還不行了？”她手裏爪子雞腳，一副不會放開的模樣。

“娘，你還記得我是怎麽來這裏的嗎？還記得把我送走的時候說過什麽話嗎？”吳萌看着她，想到自己當初求他們不要把自己送走的樣子，要是他再不幸一點，沒有家人支撐的他應該已經不成個人樣了。

對方眼神躲閃着不去看吳萌，仍然是嘴硬，“那又怎樣，我仍舊是你親娘。”

“如果是這樣的親娘，我寧願不要。”吳萌看到對方這樣的回應，徹底死了心，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吳大娘，如果你要買我家雞的話，請按照市面上的價結賬吧。”反正最後這些雞總要賣出去一些，不差這麽一兩只，只要銀兩到位就行。

看着對方一陣青一陣紅的臉，吳萌莫名有些暢快，“要是你要搶去的話，我覺得我們可能要在官府見呢。”

“你！你……”她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你是鑽錢眼裏去了！”

吳萌微笑，“畢竟您是我的親娘呢，有什麽樣的娘就有什麽樣的兒呢。”他刻意加重了親娘兩個字。

就在這時，道格趁其不備，在旁邊迅速一個爪子抓上那人的人，對方吃痛松開，好不容易脫身的雞迅速飛奔離開。

吳萌他娘看着手上的兩道血痕，對着道格啐了口，“畜生！”

“你走吧，下次再來鬧就不是這樣了。”吳萌将回到自己腳邊蹭蹭邀功的道格抱起來。

他以為這樣他娘就能走了，誰知道對方卻又開始撒潑起來，撥開他就要進屋去搜東西。

吳萌擋住她不讓她進去，“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你還不知道什麽叫做過分呢！”說着用力推開他，“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翅膀再硬我都給你掰折咯。”

吳萌一時沒有準備，被對方推倒在地，看着對方到處翻找，他迅速起身要沖進去阻止，卻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他驚喜地轉身，果然看到了馬上那心心念念的人，“杜哥！”

他快步往前走了幾步。

杜司拉住缰繩，馬還沒停穩就從馬上翻身而下，抱住香噴噴的媳婦轉了一圈，用力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想我了沒？”

被轉一圈的吳萌有些懵，聽到他問忙回答，“想了。”

被放下才想起來屋裏還有個麻煩，“等等。”吳萌推開杜司試圖親過來的腦袋，“屋裏，娘……不，吳大娘來了。”說着他有些羞愧，畢竟是因為他才有這事。

杜司從吳萌嘴裏聽出了不對勁，“怎麽回事？”說着拉住人就往屋裏走。

吳大娘正在大堂裏挑三揀四呢，不過因為他們不會一直待在家裏，大堂裏其實沒什麽東西，最值錢的也就那一套新買的茶具。

吳大娘看着還要嫌棄地嘟囔，“還說賺錢了呢？還不是個窮酸貨。”

正想推開房間門的時候，肩膀被抓住了，本以為是吳萌那個賠錢貨，一甩卻甩不開。

然後就聽到一道低沉愠怒的聲音，“吳大娘，青天白日的，還想當盜賊呢？”

吳萌他娘對着自己兒子還兇得起來，可對着杜司她就慫了。

悻悻移開想推門的手，“小司啊，我，我就是想看看我們家萌萌住的地方是什麽樣的。”

“出去！”杜司對待這樣的人可不會手軟，何況他家萌萌都加吳大娘了，肯定之前發生了什麽，他手上用力，将人轉過來一推，将人推離開房間門口，“吳萌已經不是你家的了。”

“說什麽呢！再怎麽說，我們也是他的親人，哪有說斷就斷的。”吳大娘雖然被推得一個踉跄，但也不敢怎樣。

杜司拉着吳萌，輕輕拍拍他的背，讓他不要擔心，轉而向着吳大娘，一副老賴樣，“可別這麽說，我當初可是錢都花了呢，怎麽能出爾反爾呢？”說着一副懷疑的模樣看她，“莫不是，您反悔了？那當初的禮金，是不是……”

聽到對方說起禮金，吳大娘徹底不敢說什麽了，連忙揮手，“不不不，不是，沒有反悔。”當初那錢，他們已經花得差不多了，要他們拿出來，肯定是沒有的。

“那你來幹什麽？”杜司一步步上前，對方一點點後退。

“我就是來看看，看看而已。”

“那看完了是不是該走了？”杜司一點都不讓步，直把人逼出門外。

“走，我這就走。”她出門的時候看到在旁邊悠閑散步的強壯大馬，眼中流露出貪婪的神色。

“希望大娘要記得你答應的事，要是讓我知道你再來我家鬧，或者找吳萌鬧，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杜司不理會她欲言又止表情，又加了一句，“剛好前段時間認識了個官府的人，他應該願意幫我一把，不然你可以試試？”

民不與官鬥，何況是他們這種官大于天的地方，僅僅是個名頭，拉出來就能鎮住絕大多數人。

不僅是謠言中的懲罰，還有進了牢獄之後的名聲，都讓人不得不在意。

吳大娘抖了抖，“不，不會的，我哪有鬧啊。”說着還悄悄瞪了吳萌一眼，那是一種怨恨的眼神。

吳萌低下頭當做沒看見。

“您走吧，我希望以後再見不是在公堂上。”

人走了之後，杜司輕輕給了吳萌一個腦袋嘣，“你呀，那麽老實幹嘛？直接找人把她趕走就是了，這種人，越退讓對方會越過分。”

杜司沒用力，敲在腦袋上的力度一點都不疼，“我知道了。”吳萌向杜司懷裏靠了靠，心想，我之後真的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