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紅毛

杜司端着兩盤菜上樓的時候，廂房裏已經鬧起來了，聽着像是在玩什麽小游戲。

他敲了敲門才進去，裏面除了傅天辰之外還有好幾家本地的公子，正好都是杜司也認識的，因為水果的事。

“小司啊快來，就等你了。”劉公子喝了酒有些上臉，招呼杜司過去的樣子十足像個醉鬼，但杜司知道，這一群人當中，當屬這位最能喝了，別問他怎麽知道的，自然是叫過了。

“聽天辰說你可是親自下廚了？”劉公子看向他剛才端上來的兩盤子，分別是辣子雞丁和地三鮮，賣相都不錯的樣子。

杜司笑着在一旁坐下，“大夥都來試試，看看我今天能不能出師了。”

大家紛紛下筷子，都是吃過山珍海味的人，大家又這麽熟了，奉承的話也不必多說，但确實不錯。

傅天辰十分驚訝，畢竟他可是有幸在杜司家嘗過他的手藝的，那種齁鹹得可能連豬都不吃的東西他可是記憶尤深啊。

“你小子可以啊。”傅天辰看着杜司道，“來學多久了？”

“十來天。”杜司也嘗了下自己做的辣子雞丁，對于他來說有些辣了，畢竟從小就是喝營養劑長大的，即使做自然食物都是口味溫和平緩的，辣子這種東西，他有些接受不了。

嘗了一口就不吃了，倒是有人吃得挺歡，畢竟他不吃得辣，不代表沒人不吃得。

劉公子就是其中一個，本就喝酒喝得臉紅得厲害，這會就連嘴巴都辣得紅通通的。

杜司心裏一驚，“劉兄你沒事吧？”

劉公子擺擺手，笑道，“沒事，我就是反應大而已，之後歇會就會消下去。”他放下筷子，“我就好辣子這口，整天惦記着吶。”只是在府裏，沒人會給他做的，因為他娘看不得他這副中毒一般的樣子。

杜司不能理解這種嗜辣得愛好，但也不好說什麽。

大家都是年紀不大的小夥子，聚在一起聊的也是些新鮮玩意，杜司還被帶着玩了一會行酒令，只是因為不熟悉總輸，這一場下來喝得有點多了。

出了酒樓之後，有人招呼着去如意樓聽聽小曲，杜司搖搖頭拒絕了，如意樓雖小，明面上只是個賣藝不賣身的地方，可錢給夠了，自然能如了客人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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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喝花酒的事他可不能幹，畢竟他是有家室的人，不像那一群單身漢，也不對，也有妻妾成群的，不過那是人家的生活，與他無關。

在他們的起哄中，杜司笑着轉身離開了，因為喝酒有些多的緣故，出來吹了風之後有些暈暈乎乎的。

正走着呢，突然手腕被抓住了，剛想甩開就聞到一股熟悉的藥香味，那是他家萌萌每天帶的小藥包的味道。

知道了身後是誰，杜司莫名有些心虛，畢竟他也算“鬼混”一天，而且還被慫恿去如意樓，雖然他真的沒有去，但還是心虛。

轉身便看見吳萌背着個小藥箱，小臉被凍得有些蒼白，不知道是從哪裏回來的。

“去哪了？”杜司伸手撫上他的臉頰，觸手冰涼。

通過杜司手心傳來的溫暖讓吳萌深呼了口氣，外面實在太冷了。

雖然他也想讓杜哥給他暖暖，但是這大街上的，有些不好，只好将他的手拉下來，杜司反手将他的手握在手心裏。

吳萌：“我剛出診回來，因為有些急，跑着有些撞風，好凍的。”說着也不掙開杜司的手，讓他拉着，一邊走一邊說，“你的事情辦完了嗎？”

杜司心虛地點點頭，“完了。”

“那跟我去醫館坐會吧。”吳萌見着人又不舍得放人走了。

“嗯，好。”杜司被自家小媳婦牽着走了。

吹了一陣的冷風，杜司在醫館的小間坐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有些頭疼。

吳萌去彙報情況了，回來的時候端過來了一碗熱騰騰的褐色湯水。

杜司看到他端着那碗東西朝他走過來，心裏糾結了一會，待會喝還是不喝。

吳萌明顯看出了他的嫌棄，沒好氣道：“你這什麽表情？”

杜司立刻将那嫌棄表情收了起來，一臉嚴肅，“沒有啊。”

吳萌将碗遞給他，“喝了吧。”說着走到他身後站着，給杜司揉了揉額角，有些生氣，“這種天氣出去喝什麽酒，喝完酒還在外面晃悠。”

杜司發漲的太陽穴被揉了會舒服很多，看着那冒着騰騰熱氣的藥湯，摸了摸碗邊，不怎麽熱。

“直接喝吧，我倒了一會，不燙的。”

杜司端起碗，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一口悶，出乎意料的是，這藥湯有點甜甜的。

吳萌揉了一會也放開手了，放開之前還報複性地捏了一下杜司的耳朵尖，與他溫暖的大手不一樣，耳朵是冰涼的，跟他一樣，也不知道在外面晃悠多久了。

他在一旁坐下，看到杜司看他的眼神，像是明白他想的什麽一樣，“怎麽樣，好喝吧？”他笑着問。

杜司點點頭，畢竟按照吳萌那詭異的熬藥手法，這種味道十分不正常。

吳萌解釋道，“我特意加了味有些甜的藥材，不影響的，還不錯吧。”他也明白自己經自己手熬出來的藥有多苦多難喝，但有些患者還真信任自己這一手，甚至還有的堅信越苦的藥效果越好。

杜司跟着吳萌待了一天，剩下的時間吳萌也沒再出去，就只是在醫館裏忙活，杜司就幫忙做一些不影響的小活。

吳萌還帶他進後院看了看他種的藥草，只有一小塊地。

“家裏那麽多地，怎麽不種？”杜司摸了摸他的腦袋毛，順滑的手感。

“這裏近，而且也不需要這麽多的。”吳萌随手把地裏的草給拔掉，“師傅說不僅要學會用，也要學會種。”

在杜司也幫他拔草，下一秒就被吳萌拉走了。

吳萌：“走走走，待會外面有人來了。”他不會說，杜司一下手就把他種的藥草給拔了的，因為真的很像草。

……

冬天大家都閑得很，就這麽到了年關。

因為村裏的大家都不算富裕，年貨也簡簡單單，但大家都挺開心，無病無災又是一年，這樣的一年對普通人家來說也是一種幸運。

杜司讓屠戶來一趟，殺了大胖豬好過年，被穆秋養得膘肥體壯的豬小夥就這樣迎來了他的生命盡頭。

杜司拉着吳萌走開不讓他看，吳萌雖然乖乖被拉開了，心裏确實想着，他小時候都看過多少次了。

屠戶清理好之後才叫杜司過來。

“杜小子，你是自己分呢還是我幫你分好？”屠戶問他。

“您幫我吧。”說着在豬身上比劃了一下，讓他把豬肉分成幾大塊，之後他才好自己來。

杜司給屠戶結錢的時候還送了他一斤肉，屠戶推辭着，杜司一把把系着肉的繩子塞他手裏，“拿着吧，大過年的，回去做點好吃的給家裏。”

“那我就不客氣了。”屠戶給杜司家殺豬不是第一次了，也沒那麽生分，推辭一下也就收了。

杜司也趁着現在分了會豬肉，“待會給村長家送些過去，還有小仟那裏，你不是很久沒見着他了，聽說他回來了。”杜司跟吳萌說。

穆仟跟着他相公外出做生意了，就在杜司和吳萌出去半年之後也走了，這快過年了才回來。

“那好，待會我自己過去。”剛好村長那邊離小仟那裏也不遠。

杜司收拾好之後挨家挨戶地發肉，都是些平日裏對他們有照顧的人家，最後才走到杜涯那裏。

杜涯正抱着他家兒子在院前玩，看見杜司就趕緊招呼他進來。

杜司将肉和一籃子雞蛋遞給他，“快過年了，給你送點東西，家裏剛殺豬呢。”

“哈哈，謝了，我聽見了，嚎得可大聲了。”他們家裏那邊不算非常遠，杜涯接過東西放進廚房。

村裏有年前還人情的習慣，雖然他自認沒什麽人情需要杜司還的，但杜司好心送來了還讓人拿回去有些不像話，而且杜司也不缺那些。

杜司逗了一會他家胖嘟嘟的兒子才離開。

之前穆秋的活他本來想讓杜涯幹的，但他已經在鎮上找到穩定的活幹了，待遇也挺好，不用像穆秋那樣時不時要往遠了跑，他家還有媳婦孩子要顧着呢。

杜司離開之後直接去了地裏，地裏又恢複了綠油油一片，和周遭光禿禿一片相比，這裏仿佛另一個季節。

自從傳出他祖上保佑和地裏鬧鬼的說法之後，他地裏就是出了什麽奇怪的事情大家都會自己想好借口，根本不用杜司特意去解釋。

他來地裏是要摘些菜回去放着，因為村裏大家冬天能吃的菜不多，想讓杜司賣一些，本來杜司想着讓他們直接來摘的，可轉念一想，人都是有貪性的，一次兩次沒關系，可一旦久了，他這菜地很大可能就變成大家的菜園子了。

不能助長這樣的風氣，所以他才會以往常的蔬菜價出賣，當然不是按照給酒樓的價，而是平日裏的小攤價，甚至還要低上一些。

抱着一大摞蔬菜回家之後，杜司剛好遇見不知道從哪裏野回來的道格，嘴裏還叼了一個比他體型小一些的動物，火紅的皮毛，只是這會整只動物都是蔫乎乎的。

道格嘴裏叼着東西不好說話，徑直叼着東西上了小閣樓，小閣樓在正廳上方，占地面積不大，足夠道格活動了，也屬于道格的房間。

杜司放下手裏的東西跟他上去，就看到道格将那紅毛的東西放進自己窩裏，自己也走進去窩下來，将那東西圈在肚子裏。

“這什麽？”杜司剛才也沒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