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血契

楊久沒理會白鷺的問題，他打開抽屜，從中抽出一份文件，扔到桌上，又為自己點了根煙，吐了個煙圈之後，說：“這是編外員工的合同，你拿去看看。”

編外員工？白鷺疑惑地拿起文件，只見封面上幾個大字——編外員工勞動合同，下面一行小字，國家安全局不科學部門。

“……這是什麽？”白鷺一頭冷汗，這是什麽鬼，看起來好像拍電影的道具啊！

楊久不耐地“啧”了一聲，瞪着眼睛，“不識字啊？上面不是寫着？！”

白鷺把合同放回桌上，苦着臉，“老大，可以不簽嗎？我對這個不感興趣！”

楊久沒想到白鷺會拒絕，不爽地看着他，問：“你确定？我告訴你可只有這一次機會，雖然是臨時工但福利待遇都不錯，比很多部門的正式公務員都好！而且不影響現在的工作，能拿雙份工資，你最好考慮清楚再回答我！”

白鷺答應回去好好考慮，楊久這才放他出門。他看了看大腳的位置，沒人，不知道去哪了。

大腳應該也是不科學部門的人吧？白鷺環視一圈，将辦公室的十來個同事挨個觀察過去，之前不覺得，現在看誰都像隐藏的法師道士之類的。

難怪這個項目組奇奇怪怪的，從沒見誰寫過程序畫過圖，上次對面桌的小悅還帶了圍巾來公司織，悠哉的很。

白鷺探頭探腦的，小聲喊：“小悅姐！”

小悅從BL漫畫書裏擡起頭，推了推厚重的眼鏡，“什麽事？”

白鷺擠眉弄眼，“你是道姑嗎？”

“……”小悅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說：“你別是忘了吃藥吧？”

“好吧，當我什麽都沒說。”白鷺縮回腦袋，窩在位置上琢磨，也不知道這淨化器是個啥，放在哪裏……

晚上下班時，大腳突然冒出來，他把白鷺的綠寶瓶還給他，硬邦邦地說：“幹淨了，還你。”

綠寶瓶恢複了往昔的清澈透明，綠幽幽的，很是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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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學生呢？不會魂飛魄散了吧？！”

“在淨化器裏，地府滿了，投胎要排隊。”大腳一邊說一邊背上背包，“走了。”

白鷺大汗，還有這種操作！

乘坐公交回家，白鷺照例給祖父和爸媽上香報平安，還提到了王楓送的劍，“祖父，我一好兄弟送了我一把劍，制作工藝非常好，可惜無法出鞘，我給收到您的陳列室去了……”

絮絮叨叨了一大堆，白鷺準備回屋休息。走過樓梯下的時候，他鬼使神差地推開了陳列室的門。

二十來把兵器靜靜地放置在兵器架上。有大刀有劍還有□□，甚至還有幾柄小巧的飛刀。承影劍擺放在正對着門口的位置，白鷺一眼便看到他。

白鷺走上前将劍取下來，在昏暗的壁燈下細細打量，那天走的匆忙，放完劍便休息去了，許多細節沒有注意到，這回卻發現這劍不僅外表雅致，更有流光時隐時現。

白鷺忍不住伸手沿着劍柄上的暗紋向下滑，追随着光影的軌跡一路輕撫，指尖清晰地感受到肉眼難以輕易發現的紋路。突然指尖一陣疼痛，白鷺回過神來，見鬼似的将承影劍擺回原位，感覺自己剛才像中邪。

只見食指指尖被劃破一個口子，血流如注！白鷺趕緊捏着手指去找家用醫藥箱，陳列室的門被他甩上，滿屋子的兵器再次陷入黑暗。下一刻，架子上的承影劍卻散發出淡淡的光輝，一道身影若影若現……

白鷺處理好傷口，回房間簡單洗漱一番便躺床上準備睡覺。不知是否因為受傷流血，他感覺不太有精神，往常這個時候他還能玩幾把游戲。不過他還是強撐着眼皮習慣性地拿着手機刷一個常逛的游戲論壇。

這個論壇很多人是從中學時代混到成家立業，多數是男性，即使沒有玩游戲了，也會習慣性上來吐吐槽，看看樂子。白鷺就是這樣的，這游戲他大二就沒玩了，但卻戒不掉這個論壇。

今天灌水區照例是一堆樹洞和閑扯，白鷺随意翻了翻，竟然看到一個本市相關的帖子。名字還起的很驚人——《有沒有錦鯉市的水友？玉府中學發生校園暴力鬧出人命的事有人知道嗎？》

白鷺的瞌睡被驚走一半，他不由想起那個褲腳總是濕噠噠的學生鬼，她穿的校服就是玉府中學的。

點開帖子，樓主洋洋灑灑打了一堆字，白鷺慢慢看下來——

“我有個親戚是公安局的，恰好管的玉府中學那塊區域。前幾天那邊出了一起交通事故。這個相信不少人看到新聞了，死者就是玉府中學的學生，讀高三，暫且喊她B。邪門的是第二天同一個地方差點又出事，也是玉府中學的高三學生，還是兩個，這裏咱們喊C、D！據說C差點被車撞的時候被一個年輕人救了。這些是前情，接下來才是重點！”

“有人舉報玉府中學有校園暴力，這事兒歸我親戚負責，于是他就順便問了問受害者，本來也只是随便問問沒當真，畢竟玉府中學是重點學校，按理不應該出現這種事。結果我親戚一問，那倆女生就不對勁了，我親戚這一琢磨，跑學校去調查了，竟然查出了一件命案！”

“樓主有點事情離開一下，水友們不要急，等我回來再慢慢說！[害羞]”

白鷺簡直想翻白眼，這人話說一半偏偏留着最關鍵的不說，太欠揍了！不過這帖子應該靠譜，前面敘述的都和事實相符合。救人的年輕人和舉報者不就是他嘛！

白鷺繼續往下拉，果然一群人在噴，還有人質疑樓主是寫手。

[踩]不踩不是人！

後續呢？？大兄弟講完再走啊！[噴]

我就是錦鯉市的啊！沒聽說這回事啊？？

寫手貼鑒定完畢。[冷笑]

卧槽我弟就是這個學校的！晚上回去問問！

論壇衆人議論紛紛。

樓主一直沒有現身，一時半會看來是回不來了。白鷺丢開手機，回想着當時的情況，結果眼皮越來越重，他只好放棄掙紮睡覺。

這一覺白鷺睡得超累，早早就清醒過來。他看着鏡子裏的人，自己都震驚了。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臉色蒼白嘴唇也蒼白，眼睛下面青黑。他不明白了，怎麽手指受個傷，就成這樣了？！

白鷺換上衣服背着挎包下樓，樓梯後面的陳列室裏突然傳出“哐當”一聲，他急忙跑過去，那裏面的東西可都是祖父的心愛之物，摔壞可就糟糕了！

白鷺急匆匆打開門，只見承影劍的劍柄靜靜地躺在地上，劍鞘還擺在架子上。白鷺走上前撿起劍柄，感嘆着确實很還原，和傳說中的一樣，沒有劍身呢……

傳說中承影劍是一柄只有劍柄不見劍身的劍，只有在每日晝夜交替之時能夠見到他的影子。白鷺準備将劍柄按回劍鞘上，他總算是明白為什麽之前拔不出劍了。

賣家沒有做劍身大概怕賣不出去價，幹脆把劍柄黏在劍鞘上，時日一久就失去了效果，劍柄便松動掉了出來。白鷺自覺悟到了真相，劍柄被安回劍鞘上時，他才發現自己又受傷了！這次換了根手指，劃痕不深，幾滴血珠漸漸冒出來。

白鷺心說這也太倒黴了連着兩天都有血光之災，正想去簡單處理一下傷口，眼前的承影劍卻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只見劍鞘上的紋路亮起微光，一眼看去像個陣法。緊接着一道人影出現，一開始虛虛實實變換不停，最後終于變成一個大活人。

那是一個氣質清冷的年輕男人，身着窄袖長袍，長發松松挽在腦後，面如冠玉，薄唇挺鼻，深灰色的眼眸此刻正略帶茫然地看着白鷺。

“……”白鷺震驚地看着這個男人，心說最近是怎麽了？不但見鬼，現在還見到妖怪！話說，這是妖怪吧？

白鷺問男人：“你是妖怪嗎？”

清冷的男人皺眉：“自然不是，本尊由承影劍所化，乃劍靈。”

那不就是劍修成的妖怪嗎！白鷺腹诽，轉念一想，這承影劍竟然是真的！都有劍靈了那必須是上古名劍本尊啊！便問：“你既然已經化形，怎麽還任由自己被商家買賣？”而且還是作為仿貨賤賣……

承影露出不快的神情，說：“本尊已沉睡千年之久，昨日方被你喚醒，念在你助我脫困的份上，本尊才同意與你定下血契。”

白鷺愣了，“什麽血契？”

承影見他不似作僞，說：“你昨日将心頭血滴在封印法陣上，這陣法年月過久早已松動，便被破了，本尊這才清醒過來。方才你又将血抹在劍身上，我便與你定下了血契。”

白鷺一臉懵逼，“血契對我會有傷害嗎？”聽起來就不像是什麽好東西啊！

承影正要說話，身形突然又開始虛虛實實變換，最後消散在空中，白鷺只來得及聽到幾句破碎的話語：“流失……靈力支撐……修煉……”

總是聽起來不像好話！白鷺納悶地看着架子上安靜的承影劍，猜測他是靈力不夠回去休息了。看了看時間，竟然快要遲到了！白鷺顧不得再糾結，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