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收畫皮鬼

餘純雖然在網上被扒了個徹底,現實中卻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她安安靜靜地住院休養,專屬的醫生護士都恰好是不太關注網絡的人,對她的過往一無所知。哪怕知道了,這是錦鯉市有名的私人醫院,工作人員都有非常高的職業素養,哪怕心裏可能會産生偏見,也不會表現出來,兢兢業業做好本職工作。

起先王義國還天天來探望她,後來因為成為嫌疑人之一常常被警察問話,為了避嫌便減少了過來的次數。餘純與世隔絕般在醫院住了近一個月,終于恢複的七七八八,出院了。

白鷺從林喬那兒得到消息後便立即聯系餘純,約她吃飯。餘純或許是顧忌會被人認出來,一開始拒絕了。但當天晚上又主動約白鷺,去一家叫做畫閣的酒樓。

這家酒樓白鷺沒聽說過,地圖上搜不到導航,按照餘純給的地址來看,還挺遠的,而且比較偏僻。還好他家附近有到那邊的公交線路,雖然不是直達,但也挺方便。

在等公交的間隙,白鷺思來想去,問一邊正在認真玩手機的承影:“她是不是察覺到不對勁了?這是在跟我約架吧?”

承影:“她應該是單純想吃了你。”

白鷺:“……”這話為什麽聽起來怪怪的?

公交一小時一趟,承影玩了好幾把鬥地主,車子終于來了。

白鷺拉着承影上車,投幣,找位置坐。現在已經過了下班高峰,因此車上空蕩蕩的。承影是第一次坐車,一開始還有點新鮮,四處看,不一會兒便開始挑三揀四:“為何車子速度如此慢?換做禦劍飛行,不用一刻鐘便能到。”

白鷺翻了個白眼:“大哥,如果真的禦劍飛行,不出一刻鐘,我們就要被抓走了。”

四十分鐘後,他們在畫閣附近的站點下車。

白鷺突然有點緊張,他仔細檢查一番,确認該帶的東西都帶了,這才深吸一口氣,按照地址上的方位沿着小巷進去。承影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難得安慰了一句:“別怕,你現在已有築基修為,她奈何不了你。”

這句話仿佛一顆定心丸,白鷺放松不少。

他們沿着巷子走到底,便看到一座古風酒樓,外表看起來就像古裝電視劇裏的客棧,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寫着“畫閣”兩個字。

原本在白鷺的想象中,這應該是畫皮鬼的老巢,只有她一個人。但事實上這确實是一家正在營業的酒樓。迎賓小姐穿着精致的改良旗袍,高開叉的下擺行走間露出修長的美腿。白鷺報了包廂號,便有服務員出來領路。

餘純是一個人,穿着簡單的吊帶裙,靠在窗邊翻酒樓準備的雜志。白鷺進門,便聞到空中浮着淡淡的血腥味,他小心地環視四周,沒發現異常。餘純擡起頭露出笑容,可能因為剛出院,她只畫了個淡淡的妝容,看起來就像娛樂圈那些打清純名號的氧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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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容在看到白鷺身後的承影後便消失了,眼中一閃而過的警惕被白鷺留意到。

“不好意思,這是我表哥,他最近來投奔我,膽子小不敢一個人在家,我只好帶着他一起了。”白鷺充滿歉意地解釋,心中默默給自己的演技點了個贊。

承影淡淡地點了點頭,自行坐下,完全沒有白鷺所說的膽小模樣。

餘純好歹也是跟衆多大佬打過交道的人,不動聲色地在承影對面落座,神情坦然。一時之間無人開口,包廂陷入沉默。恰巧這時有服務員敲門,送來菜單,見房內氣氛詭異便立即退出去了。

餘純這才看向白鷺,似笑非笑道:“你這表哥,倒是比你還俊俏。”說完話鋒一轉,“就是瞅着不像人。”

承影又開始玩手機,一副你們聊你們的別管我的模樣。白鷺便只好順着她的話反問:“那你是人嗎?”

餘純吃吃一笑,“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果然,白鷺悄悄摸出一張引雷咒,一邊問:“真正的餘純哪裏去了?”

畫皮鬼做出小女孩的天真模樣,雙手疊在下巴下撐着,眼珠子轉了幾轉:“早就死了,怎麽,你喜歡她?”

白鷺覺得果然不能指望和鬼能好好交流,看着她這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太想抽耳刮子了!他便将引雷咒一抛,咒符飄在空中無風自燃,一道閃電憑空出現在房間裏,朝着畫皮鬼劈頭蓋臉砸下。

畫皮鬼似早有準備,柔弱無骨地往後一飄便躲了過去,一邊還說:“喲,這就沉不住氣啦?姐姐還舍不得你這張俊臉呢!”

白鷺懶得與她多說廢話,一連祭出五張引雷咒,全然忘了楊久的叮囑。這都是他築基之後畫的符,威力遠勝第一張,弄得包廂裏轟轟巨響,整座酒樓都搖晃着。餘純不慎被劈了一道後便變了臉色,她怒道:“自找死路!”

說完身上騰起一股黑霧,待黑霧散去,不再是餘純的容貌,而是一副腐朽的骨頭架子。骨頭架子上停着無數黑霧幻化的蝴蝶,沖向白鷺。承影作為吃瓜群衆,終于開口提醒了一句“莫讓那黑霧沾身”。

白鷺有點慌亂,他一邊躲避黑霧一邊伺機襲擊畫皮鬼,身上的咒符消耗的很快。

這樣下去不行!白鷺靈光一閃,掏出楊久給他的葫蘆,拔掉木塞,對着畫皮鬼喊道:“進來吧!”

周身的黑霧瞬間全被葫蘆吸走,白鷺心中一喜,這招有用!

然而不待他笑出聲,手中的葫蘆便發出“咔嚓”一聲,竟然裂掉了!!

什麽劣質産品?!白鷺憤怒地扔掉葫蘆,黑霧再次化作黑蝶卷土重來,想要将他整個人包裹。承影在一旁提醒道:“驅邪咒。”

白鷺立馬掏出驅邪咒引燃,一道蛟龍模樣的清氣悠然地游來游去,所過之處黑霧紛紛消散。畫皮鬼見自己的黑蝴蝶所剩不多,急忙召回。她很心疼,這些蝴蝶可是她吃了好幾顆心髒才養出來的。

白鷺便趁她分神之時砸了一道雷下去。這時的畫皮鬼已是強弩之末,當即被雷劈成了散架。

骨頭散架後卻依然能夠移動發出聲音,這畫皮鬼堪稱打不死的小強了!白鷺苦惱地看了眼被他扔到一旁的葫蘆,沒有東西收它了,怎麽辦?

承影見畫皮鬼想要從窗戶逃跑,手指一點,白鷺脖子上的綠寶瓶便飛了出去,将那堆散架骨頭收進了瓶中。

白鷺這才想起自家的傳家寶也是能裝靈魂的寶貝,他擦了把汗,拿回綠寶瓶,只見透明的小瓶子裏,一團黑氣缭繞,看不清楚。

這一戰動靜不小,很快就有酒樓的管理人員跑過來,見房間裏只有兩個男人,心中生疑,問:“餘純小姐呢?”

白鷺鎮定道:“她提前有事走了。”

所有人都沒看到餘純是怎麽離開的,經理心知心知他在說謊,悄悄打了個手勢讓服務員去報警,一邊說:“既然餘純小姐走了,那這屋裏的損失就由先生來賠償吧。”

白鷺看了看屋裏損壞的桌角和被劈成碎屑的椅子,滿頭黑線。

警察不一會兒就到了,因為餘純現在是敏感人物,所以警方格外重視,不止來了普通警察,還有安全局的人。幾個安全局的人進門便将目光鎖定白鷺和承影,另外的警務人員開始四處搜查。

白鷺作為一名登記在冊的臨時工,底氣很足。他亮出自己的手表,說:“我是不科學局的人,這是楊久交給我的任務。那是我表哥,他擔心我一個人會出事。”

安全局的人聽到楊久的名字便放下了懷疑,心知這人是來抓鬼的,便随意地檢查了一番酒樓,然後找個由頭将酒樓經理搪塞過去。白鷺見沒自己事了轉身要走,經理連忙攔住,“損失費還沒付!”

最後白鷺賠了酒樓六千塊錢,半個月的工資就這樣出去了。他哭喪着臉,“上班第一個月,錢還沒到手就花出去一半了,我的心好痛。”

承影奇怪道:“你那個不科學局不是公家的嗎,這算是你的工作吧,不能報銷?”

白鷺震驚地看着他,“你連報銷都知道!”明明他才是現代人啊!可是卻完全沒想到可以報銷,太丢人了!

承影眼中含着淡淡的不屑,“你們人不就是那套嗎?行了車來了,趕緊回去我還要看電視。”說完便率先上了車。

白鷺淩亂地跟在後面,心想都千把歲的精怪了怎麽還那麽愛看電視。

回到家,白鷺先去給祖父和爸媽上香,然後把綠寶瓶拿出來。

瓶子裏的黑氣更加濃郁了,幾乎讓人産生它是實體的錯覺。因為白鷺就坐在承影身邊的緣故,承影便感受到了。他意外地“咦”了一聲,拿過綠寶瓶,只見瓶子裏的黑氣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最後只留下一根雪白的骨頭在裏面。

“這是怎麽回事?”白鷺急了,“你可別把它吃了,我要交給老大的,不然不能報銷!”

承影将小瓶子還給他,神情詭異道:“你這傳家寶是哪裏來的?”

傳家寶自然是家裏長輩傳下來了啊!白鷺無語地看着他,“你發現什麽了?”

承影道:“這瓶子可淨化厲鬼的怨氣,将之煉化成原形。而淨化出的黑氣,竟是能助本尊恢複功力。”他自從清醒過來便發現這個時代的靈氣很微薄,而且無法被他吸收。原以為只能依靠白鷺慢慢修煉幫他恢複,沒想到這寶瓶還有這等功效!

白鷺也很高興,承影的修為關系着他的小命。他看着綠寶瓶,想起楊久提過的淨化器,那玩意應該和這個瓶子差不多功效吧?不科學局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肯定積攢了不少靈力!

第二天白鷺春風得意地上班去了。

他把綠寶瓶放到桌上,裝作風淡雲輕的模樣,說:“老大,任務完成。”

楊久看到瓶子裏的那截骨頭,挑起眉:“喲!畫皮鬼!這都給你拿下了,年輕人不得了啊!”

白鷺一經誇便喜上眉梢了,他瞅着楊久的臉色,判斷他現在應該心情不錯。于是拿出□□和開裂的葫蘆,說:“老大,這是我和畫皮鬼打架的時候不小心弄壞的,賠了點錢,你讓上頭給我報銷一下呗!還有這個葫蘆,質量不太行,竟然自己裂了。”

楊久一看自己借出去的葫蘆竟然壞了,登時拉下好長一張臉,揮手道:“你知道這葫蘆修一修得多少錢嗎?!這個報銷費我就不給你了,得拿去修葫蘆用!還有,我還得幫你掃尾,餘純昨晚去見你之前吃了王義國的心髒!我還得找個理由把媒體糊弄過去!你就別多事兒了!”說完便将白鷺趕了出去。

白鷺沮喪地回到位置上,心想老大真是摳門。組織做掃尾工作不是應該的嗎!他為自己的小錢錢難過了會兒,想起正事,淨化器還沒打聽呢!

這時大腳從他身後路過,白鷺便拉住他,問:“大腳,咱們局的淨化器在哪個位置啊?”

大腳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大白那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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