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矛盾又起

先不說他有沒有人力物力,只要他在皇城販賣鹽糧,就要時刻冒着會被發現的危險。

而顧楷還沒有這麽厲害,能夠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違法犯法。

所以如何讓朝廷允許自己賣糧,對于顧楷來說,就是下一件需要解決的事情了。

今晚既然已經解決了一個問題,顧楷心下微寬,便躺回床上,繼續将下半場眠補完。

第二天早上,顧楷醒得有些晚,可能是因為昨晚前半夜沒睡好。

他去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終于清醒過來,便用幹手巾擦幹臉上的水跡,去和卞小萍共同吃早飯。

在吃飯的時候,顧楷讓卞小萍上午收拾好行李,他下午就請假回來,陪她一起回家。

卞小萍用力點點頭,看着顧楷喝粥的樣子,眼眸晶亮。

吃完早飯,顧楷起身,卞小萍急忙拿了他的外袍過來,披在他的身上。

她剛想繞到顧楷身前為他系衣服的扣子,卻被顧楷制止。

顧楷低頭将紐扣一個個系好,然後去一旁的桌子上拿起卞小萍昨天為雪亦宮宮女們買的小吃,出了宅門。

這時候下人驅趕了馬車過來,一個滿臉笑容的小夥計将半個身子探過來,口口聲聲喊着“老爺”,讓他坐上馬車。

顧楷輕輕皺了皺眉,還是坐進了馬車。

這個小夥計回頭看了一眼,确定顧楷已經坐穩後,就一揚皮鞭,馬兒嘶鳴一聲,疾速向皇宮的方向跑去。

在皇宮門口,馬車停下,顧楷在門口侍衛們警惕的眼神中下來馬車,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明後,從偏門走進了紫禁城。

一切依舊如常,顧楷去給娘娘們一個個診了脈,然後沒有任何波瀾地完成了今天的任務。

顏雪亦今天好像在惆悵些什麽,見到顧楷,神色沒有半點變化,只擡頭望着天空,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似乎在為什麽事情而落寞傷神。

她這副模樣實在是太過非主流,顧楷看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而顏雪亦卻好像沒發現自己做的動作正好是曾被自己唾棄過的存在,所以她只是哀傷地将目光投到顧楷臉上,滿臉幽怨地詢問自己身體的情況。

顧楷把自己的腦袋放低,拱手說:“娘娘的身體無礙。”

“謝太醫,本宮也希望自己康健。”顏貴人将自己的左手擡起,旁邊的宮女會意,急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攙扶着顏雪亦,兩個人從顧楷身邊擦過。

直到一個和他比較熟絡的宮女走過來,伸出手指捅了捅顧楷的胳膊,然後将今日的打賞給他時,顧楷才将半彎着的腰直起來。

他接過荷包,回頭看了一眼顏雪亦已經遠去的背景,疑惑地詢問:“娘娘這是怎麽了?”

宮女搖搖頭,接過顧楷遞給她的小油紙包,低聲說:“剛剛容王過來找娘娘了。”

她只說了這一句話,但顧楷已經腦補出了千萬場争吵,再聯想到自己曾經看到的場景,有些了然地點了點頭。

顏雪亦和兄弟二人那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顧楷不欲多加了解,也沒想過要去整理。

出了雪亦宮,顧楷向太醫院的方向走去,路上卻又看到了在涼亭中坐着的路修容。

這位喜歡穿一身藍的王爺實在是很有存在感,顧楷只是微微側頭,就注意到了他藍色的袍角。擡頭望去,只見這位氣質超凡脫俗的男配正握着小酒杯,眼神投射向不知名的遠處,整個人看起來既凄清又落寞。

顧楷鬼使神差一般地停下了腳步,望向滿目凄涼的路修容。

他猶豫了一下,變換了自己走路的方向,沿着階梯向路修容走去。

感覺到有人過來,路修容扭頭,用含着淚的眼睛看着顧楷,他可能是微微有些醉了,又或許是覺得顧楷眼熟,便沒有呵斥這個小太醫退下,而是仰頭又喝了一杯酒。

旁邊的白玉酒壺裏面已經是空蕩蕩的,路修容伸手搖了搖,将壺嘴高高舉起,卻沒有哪怕一滴酒液留出。

他有些暴躁了,便伸手将酒壺随意磕在桌子上,發出一聲脆響。

這酒壺還算□□,沒有碎裂,卻骨碌碌滾落下來,眼看着就要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路修容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正等待着破碎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可過了好一會兒,他都沒能聽到自己期待的聲音。

他将秀長的眉毛擰在一起,從桌子上爬起來,迷迷糊糊地向桌下看去。

可映入他眼簾的不是碎成片的白玉酒壺,也不是光滑的地面,而是一個人微笑着的臉。

不管這個人是美還是醜,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出現,都會被一視同仁,覺得如鬼厲一般可怕。

路修容此時就是這麽想的,所以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向顧楷的臉上拍去。

但他已然半醉,手上的力氣并不大,最後落在顧楷臉上的這一下,比起巴掌,更像是輕柔的撫摸。

顧楷伸手,将路修容的手掌從自己臉上拽下來,然後面色如常地将酒壺和王爺的手都在桌子上擺放整齊。

做完這些後,顧楷神色淡淡地後退一步,語氣公式化地勸王爺不要如此頹廢,要勇于争取,為了未來而奮鬥。

他把未來會風靡朋友圈的心靈雞湯都揉碎在一起,用自己的語言組織好,一點點講給路修容聽。

可他剛說了幾句,路修容就突然暴躁起來,他強撐着直起身子,雙目赤紅,臉上的表情更是幾近扭曲。

剛回到桌子上的酒壺又被他握在手裏,路修容一甩手,這支貴重的酒壺就被他扔到旁邊的湖水中。

與此同時,他還啞着嗓子沖着顧楷嘶吼:“争取?我也想把她搶過來!可是她不願意跟我走,這怎麽辦!”他深吸了一口氣,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明明他對她那麽不好……她還是……”路修容說着,将腦袋掩在雙臂之間,抖動着的聲線帶着明顯的哭腔:“為什麽!憑什麽啊……”

路修容在這裏借着酒意歇斯底裏,卻不料有一只手忽然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同時,一個溫柔得能随風飄走的聲音也悠悠傳進他的耳朵:

“心有不甘的話……那就把她搶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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