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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眉像發了瘋似的給各大報社寫匿名信，因為事關四季律師事務所金牌律師魏柒，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沒有确鑿的證據便含沙射影地污蔑一名律師，弄得不好反被倒打一耙。況且魏柒向來以‘鐵面無情’聞名，是不把對手逼到無路可退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主。

石沉大海的信件無疑加深了沈眉對魏柒的怨恨，就像是秦宵那日嘲笑她的無知，沒有人願意相信她所說的話。那些含着血淚的字句，被人當做無關緊要的垃圾丢棄，而她如今過得那麽凄慘都是拜為其所賜，這讓她怎麽能咽的下這口氣。

秦宵離開去H市的第一晚魏柒便睡得不太安穩，陰森恐怖的夢境裏充斥着沈眉歇斯揭底的尖叫，周圍還有些面目不清的人對他指指點點。應接不暇的噩夢幾乎勒得魏柒喘不過氣來，後半夜靠着微弱的燈光才勉強入睡，第二天一到公司吳助理便注意到他神色疲憊，關心地問道，“魏律師，您沒事吧？”

魏柒打起精神說道，“我沒事，只是昨晚沒休息好。”

“那要不要我把今天的行程重新安排一下，您下午可以早點回去休息。”

“沒關系，都照舊吧。”如果沒有什麽重要的事，魏柒不太願意将手頭的工作往後推。

“嗯，那您有什麽需要再叫我吧。”

“麻煩你了。”

嚴逸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消息，聽說秦宵這些天去H市出差，正準備以工作為由去找魏柒時，被趕來的嚴睿撞個正着，“你要去哪裏？現在是上班時間。”

“我手上有幾份合同需要魏律師看一下。”嚴逸臉部紅心不跳地撒謊道。

嚴睿毫不避諱地拆穿嚴逸的謊言，“我聽李秘書說，你最近經常去找魏律師。”

“那是因為工作。”

“有必要這麽隔三差五去見魏律師嗎？難道公司的網絡癱瘓了？連郵件都不能發，需要你這麽來回跑？嚴逸，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麽？”

“我只是覺得面談會方便溝通。”

“你覺得？”嚴睿輕描淡寫地問道，“那魏律師怎麽說？”

“哥，我是你弟弟，你為什麽總向着外人？”嚴逸不懂為何嚴睿處處阻撓他追求魏柒，“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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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知道自己是個成年人？”嚴睿将手中的文件重重甩在桌子上，“你做的事情哪一件又像是成年人該做的事了？是奪人所愛？還是死纏爛打？”

“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說我？”嚴逸抿緊薄唇道，“你自己還不是和蘇湛糾纏不清？”

“你跟蹤我？”嚴睿沒想到嚴逸會知道他和蘇湛的事情。

嚴逸戰戰兢兢瞥了一眼面色暗沉的嚴睿，“我也不是故意跟蹤你……”

“不是故意跟蹤，你怎麽知道我和蘇湛在一起？”嚴睿死死盯着嚴逸說道，“你怎麽能将我和蘇湛的關系比較你和魏律師？我和蘇湛都是未婚，魏律師已經結婚了！”

“你不就是因為蘇湛，才處處阻撓我追求魏律師嗎？”嚴逸低吼着控訴嚴睿的自私，“難道你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就不行嗎？”

正當嚴睿和嚴逸争執不下的時候，在門外猶豫了許久的李秘書終于壯着膽子敲開了辦公室的門，硬着頭皮說道，“嚴總，開會的時間到了。”

“我知道了，你先過去主持會議，我馬上就來。”嚴睿對李秘書囑咐完後，又對嚴逸道，“小逸，我希望你明白，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注定是你的，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你越是得不到那樣東西，越是費盡心機地想要占有。魏柒于嚴逸而言就是那樣得不到的東西，正因為得不到所以才會念念不忘，才會心有不甘。

與金盛的談判進行得并不順利，金盛故意将傭金提成部分壓得很低，像是吃準了秦宵和蘇湛不會輕易放棄這次合作。按照蘇湛的想法，他們為了金盛的上市計劃不眠不休忙了好幾個晚上，如果合作就此終止，對雙方來說都是損失。

“百分之三十，不能再低了。”秦宵看着金盛的總經理道，“這次上市計劃對金盛來說也是重要的一步，你們也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吧？”

“秦總，要不這樣。”金盛總經理莞爾一笑道，“你我都各退一步，百分之二十五如何？”

“百分之三十，一分都不能少。”對于這場持久戰，秦宵已經有些不耐煩，“如果貴公司沒有合作的誠意，這次我和蘇總就當買個教訓，但我相信你們找不到比我們價格更合适的公司了。”

“秦總未免口氣也太大了。”金盛總經理皮笑肉不笑道。

“王經理，你我都是明白人，就不跟你拐彎抹角說話了。”秦宵合上文件扔到對方面前道，“如果金盛真能找到比我們更适合的合作對象，也不會在這裏跟我費這些唇舌了，我說的對不對？”

秦宵話音未落，王經理唇角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

“所以，百分之三十，一分都不能少。”秦宵稍稍擡頭看了一眼時間，雲淡風輕地對王經理說道，“我和蘇總都有些餓了，先出去出個飯，如果王經理你改變主意，歡迎你打電話給我。”

離開金盛後，蘇湛和秦宵選了就近的餐廳吃飯，趁着休息功夫秦宵給魏柒發了個短信。

「柒柒，吃飯了嗎？」

蘇湛不用猜也知道秦宵正在給誰發短信，他用筷子敲了敲碗道，“這才出來多久啊，二十四小時都不到，短信發了多少條了？”

“你嫉妒？”秦宵勾勾唇角，将手機放到一旁，目光卻不由自主撇向屏幕。

蘇湛嗤之以鼻道，“喲，這是小瞧誰呢，說的我好像沒人聯系似的。”

“說起來，你最近好像收斂了不少。”秦宵打趣道，“這是誰要收了你？”

蘇湛急忙否認道，“沒有的事，別瞎猜。”

秦宵還想說些什麽，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他趕緊拿起來看了一眼，是魏柒的回複。

「還沒。」

正想回複，魏柒的另一條短信也緊接着進來了。

「你呢？」

這是秦宵印象裏，魏柒第一次回複他的短信，更令人受寵若驚的是，短信裏還摻雜着對他鮮少有的關懷。第49章

堆積成山的工作讓魏柒忙得焦頭爛額，匆匆給秦宵回複短信後又埋首到工作中。嚴逸不聽嚴睿的勸阻又以工作為由來找魏柒，魏柒本來不想接見他，但考慮到也許對方真是有什麽工作上的急事需要商談，便讓吳助理放嚴逸進來了。

“說吧，有什麽事？”魏柒頭也不擡地說道。

魏柒冷漠的态度多少令嚴逸有點傷心，他将帶來的文件整齊地拜訪在辦公桌上，緩緩說道，“這裏有些合同希望魏律師複讀一下，确保裏面沒有任何瑕疵。”

“你放着吧，等我手頭的工作忙完了就看，到時候我會讓吳助理送過去。”

還未等嚴逸開口，魏柒直接下了逐客令，“沒有其他事就回去吧，我還有很多工作。”

“魏律師，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

魏柒頭皮一緊，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随後又恢複自然，“還有什麽事？有話快說。”

“後天是我的生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過個生日？”

“不能。”魏柒微微擡頭，神情淡漠地掃過嚴逸失望的面孔，“過生日這種事應該和家人一起，而不是和我一個外人。”

“你對我來說不是外人。”嚴逸着急地解釋道，“難道我就這麽讓你讨厭嗎？甚至連陪我過一個生日都不行？”

魏柒對嚴逸說不上讨厭，但肯定也喜歡不起來。同樣都是死纏爛打，魏柒對秦宵的态度明顯沒有面對嚴逸時的堅決，甚至可以說在與秦宵相處的過程中，他雖強硬，但也給了對方許多有機可乘的空隙。

“嚴逸，我說過很多次，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我們之間沒有可能。”相同的話已經重複數十次，但坐在對面的男人依舊冥頑不靈，像是故意無視他的話。

魏柒的話讓雙方陷入沉默，不知過了多久，嚴逸沉重的聲音緩緩響起，“如果你願意陪我過這個生日，我就不再打擾你的生活。”

“嚴逸，我不會去的生日會，也不會跟你做這種交易。我說得已經很清楚了，你的感情得不到回應，如果你非要死纏爛打的話，最後難堪的還是你自己。”

初見魏柒時，嚴逸被他勾唇淺笑的模樣吸引，事到如今他才明白，不近人情的刻薄才是魏柒本來的面目。

“除了這件事，還有別的嗎？”

魏柒是個不懂得處理感情的人，遇見葉容森的時候愛得太用力，拒絕嚴逸的時候太過冷淡絕情，在他的世界觀裏只有黑與白兩種顏色，這也是為什麽當他意識到從未被葉容森愛過時，恨得那樣咬牙切齒，甚至希望以葉容森的幸福為代價，讓對方明白痛失所愛是什麽滋味。

秦宵恰恰是被魏柒這樣黑白分明的感情吸引，起初他以為魏柒不過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後來他才明白魏柒從始至終都很清醒，只是這個人無法容忍付出得不到回報。以為努力就會得到回報，這是個每個人年少無知時深信不疑的謊言，長大成人後才明白，想要回報就必須努力，沒有努力卻一定沒有回報，這根本不是一個恒等式。

所以，魏柒寧可被葉容森記恨，也要在對方心裏留下一點難以磨滅的痕跡，證明他曾經存在過。

徹夜未眠的疲憊讓魏柒回到家倒頭就睡，等醒來時窗外已是繁星滿天。他伸手胡亂地在床頭一堆雜物中摸到手機，打開一看才發現秦宵給他打了十幾通電話，還有二十幾條短信，連電池都微微發燙。

等不到回信的秦宵急得差點直接定機票回A市，好在蘇湛還算冷靜勸說他再等等，也許魏柒只是在忙別的事情沒有注意到手機。

正當秦宵準備定機票連夜趕回A市時，魏柒的電話恰逢其時打了進來，不等魏柒開口說話，秦宵在電話另一頭先吼了起來，“為什麽不接電話？！”

積壓許久的擔憂一瞬間如同洪水般破膛而出，顫抖的嗓音不經意間洩露了秦宵的緊張和害怕，魏柒捏着電話怔了一會兒，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剛才在睡覺。”

“你——”如鲠在喉的抱怨還是在理智的控制下硬生生咽了回去，秦宵揉了揉因過分擔憂而發疼的太陽穴，“下次不要這樣，我很擔心。”

沒有魏柒音訊的幾小時裏，秦宵坐如針氈，仿佛深陷地獄，心底泛着尖銳的疼痛。

魏柒動了動唇，想要道歉，但找不到合适的措辭，最終只能作罷。

“吃晚飯了嗎？”秦宵的語氣又恢複了以往的溫柔。

魏柒老實地回答，“還沒，回家就睡覺了。”

“那趕緊先去吃點東西。”秦宵絮叨起來，“自己有胃病怎麽不知道當心點。”

兩人在電話上東拉西扯了很久，誰都不願意率先結束話題，蘇湛早就不堪疲憊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做夢還在想秦宵怎麽能那麽婆媽。

“我後天晚上到A市。”秦宵故意将回程的日期提前透露給魏柒，想看看對方是什麽反應。

想不到魏柒只是語氣平淡地嗯了一下，氣得他差點一口氣沒接上來。

秦宵又轉念想想，魏柒的性格本來就是如此，而且最近他對自己的關系已經比以往多了，有些事情總得慢慢來，反正不能指望魏柒會變成像別的Omega那樣乖巧綿軟，那樣的話就不是魏柒了。

“好了，你也早點休息。”秦宵想到沈眉，又順口問了一句，“你最近沒再收到什麽奇怪的快遞吧？”

說起來，沈眉這些天像銷聲匿跡似的，完全沒有動靜，這反而讓魏柒擔心起來。

“沒有。”

“那就好。”秦宵心想，大概是自己前些天的威脅起了作用。

挂了電話以後，秦宵更是歸心似箭，滿腦子想的都是魏柒這些天過得好不好，按照蘇湛的話來說，他已經走火入魔了。

回到A市的當天，天公不作美，一場傾盆大雨讓秦宵和蘇湛只能暫時躲在機場，蘇湛倒是無所謂，可秦宵卻不一樣，來來回回原地踱步。

“停停停，別走了，都給你走暈了。”蘇湛揮揮手示意秦宵停下。

“你叫的出租車什麽時候到？”

“急什麽，這種天氣來機場路上堵車也很正常。”蘇湛慢悠悠地喝着剛買的咖啡道，“況且你着急也沒用，現在外面根本叫不到出租車，你再耐心等等吧。”

正當秦宵低聲咒罵這個鬼天氣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居然是魏柒打來的。

“喂，我在機場門口，你在哪裏？”魏柒慶幸自己提早出門，不然這會兒應該還堵在來機場的路上。

秦宵瞠目結舌，“你在機場？”

“不要問這種廢話。”魏柒撇撇嘴，“趕緊出來，門口這邊停車不方便。”

“好，我馬上出來。”

秦宵挂下電話，拖着行李就往機場門口沖，好在蘇湛眼疾手快攔下他，“別急着走啊，帶我一起！”

“你繼續等出租車，別跟過來。”

“诶——”蘇湛氣得直跺腳，“你這家夥，我到底是不是你兄弟？！”

留下孤苦伶仃的蘇湛在身後大喊大叫，秦宵頭也不回地直沖機場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