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番外1

剛醒來那幾天，秦宵躺在床上動彈不能，連說句完整的話都費勁。雖然嘴巴不能動，但眼睛倒是物盡其用，終日盯着魏柒瞧。

被瞧的時間長了，魏柒想當作沒感覺都不行，只能佯裝生氣問，“你總盯着我幹什麽？我臉上長花了？”

重傷未愈的秦宵躺在病床上，還不忘油嘴滑舌調侃魏柒一番，“你……好看。”

雖然沈眉這刀插進去的時候是鑽心得疼，但秦宵覺得這刀挨得太值當了。如果早知道挨一刀能挽回魏柒，哪怕千瘡百孔他都願意。魏柒這些天對他的照顧可謂寸步不離，連倒杯水都沒讓秦宵親自動手過，這事要放在從前是絕對不可能的。

秦宵聽蘇湛說，他在重症監護室躺了七天，魏柒就在窗前守了七天。聞宣送來的食物，魏柒雖然是吃下去了，但也在事後一點不少地吐了出來。那幾天，聞宣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畢竟魏柒肚子裏還有一個小的，到時候大的倒下了，小的也肯定難保。

這些事，秦宵事後聽起來都心疼得不行，身體剛有些恢複，便死活不讓魏柒照顧，“我現在能夠起身了，你好好休息，別累着。”

照理說，看護秦宵這活不應該是魏柒獨擔，程曦禾和秦母都相繼提出過很多次，他們可以留下來守夜，讓魏柒回去多休息幾日，但他死活不肯。拗不過魏柒的堅持，再加上秦宵也離不開他，便這樣任由他去了。

好在秦宵身強體壯，恢複得很快，才一周的功夫就能下床走動了。

“我醒來以後，你都沒好好休息過，今天哪兒都不去，就在房裏休息。”

外面天氣不多，醫生說多呼吸新鮮空氣，對秦宵恢複也有很大幫助，魏柒便想着攙扶他去花園走走，但秦宵怎麽也不願意，非說讓他好好躺下休息。

“我又不是病人，休息什麽。”魏柒覺得秦宵太過小題大做。

“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還說沒事？”秦宵一邊拉着魏柒的手，一邊又摸摸魏柒的肚子道，“你總得替肚子裏的小家夥想想。”

“別亂摸。”魏柒拍了一下秦宵的手說道。

“幾個月了？”自從醒來以後，來探望秦宵的人絡繹不絕，好不容易今天消停些，他才有空向魏柒詢問孩子的情況。

魏柒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柔聲說道，“兩個月了。”

“真好。”秦宵輕聲呢喃道，“要是像你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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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宵說得太輕，魏柒也沒聽清，反問道，“你說什麽？”

秦宵搖搖頭，做出有些疲倦的樣子，哄騙魏柒道，“我有點累了，今天就不出去了，好不好？你陪我休息。”

魏柒見秦宵臉色不佳，也沒懷疑其中的真假，立馬緊張起來，伸手摸了摸秦宵的額頭，确認對方沒有發燒才稍稍松了口氣，“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你哪裏不舒服？”

“不用，就是想睡會兒。”秦宵躺到床上，讓出一半的床位，輕輕拍了拍，對魏柒說道，“你也過來睡。”

“你睡吧，我睡旁邊那張床。”魏柒指了指秦宵隔壁的病床說道，“床又不寬敞，睡在一起容易碰到你的傷口。”

“沒事，小心點就不會碰到了。”秦宵對醫院的病床頗為不滿，輕輕皺眉抱怨道，“晚些我讓蘇湛跟醫院說，給我換個病房，這個病房的床也太小了。”

“你現在是傷員，能少折騰就少折騰，這病房沒什麽不好的。”

“你都說我是傷員了，你就不能順從傷員一下？”秦宵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現在這種天氣一個人睡多冷啊。”

魏柒毫不留情地戳穿秦宵的借口，“病房裏開着暖氣呢，哪裏冷了？”

“你睡在另一張床，我萬一舊傷複發了，叫你還得扯嗓子，多麻煩啊。”秦宵靈機一動又想了一個借口。

魏柒心想，今天他要是不跟秦宵睡一張床，這家夥能跟他扯半天。考慮到秦宵的身體狀況，魏柒還是妥協道，“我可以跟你睡一張床，但你得跟我保證，不許亂動。”

“保證不亂動！”秦宵信誓旦旦地說道。

魏柒拉上被子，背對着秦宵躺下，靠着床沿蜷縮身體，秦宵湊上前道，“你這麽睡，都要掉下去了。”

“不是說累了嗎？怎麽還那麽多話？”魏柒閉上眼，手緊緊抓着被角，“我困了，先睡了。”

不知是不是魏柒的話起效了，秦宵沒有繼續喋喋不休。不知過了多久，魏柒感覺到睡在身邊的人一點一點向他靠近，寬大的手掌試探性地搭上他的腰，見他沒有拒絕，便湊得更近，身體貼上他的背脊，溫熱的呼吸撲在耳背，“柒柒，睡着了嗎？”

“睡了。”剛說完，魏柒才發現自己蠢得可以，怎麽就開口應答秦宵了，這不明擺着扯淡嗎？

果不其然，耳畔傳來秦宵低沉的笑聲，“怎麽睡了還能聽見我說話？”

秦宵靠得太近，心跳的節奏也變得不規律，魏柒生怕洩露了心底的緊張，幹脆不再搭話。

“柒柒，你轉過來，好不好？”秦宵一邊撫摸着魏柒烏黑的發絲，一邊親吻着他的額角低聲詢問。

見魏柒還是不理他，秦宵心生一計，手覆着心口，俊眉緊蹙，發出疼痛的呻吟，“唔……好疼。”

俗話說，關心則亂，魏柒沒多想就轉過身，一臉緊張地看着秦宵，“心又痛了？”

“嗯，很痛……”秦宵用鼻尖蹭了蹭魏柒的面頰，故作虛弱地說道，“疼得很厲害。”

“我還是叫醫生過來，你等着。”

說完，魏柒便打算起身去叫醫生，卻被秦宵及時攔下，“別去，等一下就好了。”

“這種事情怎麽能等一下？萬一一會兒傷口流血怎麽辦？”魏柒頓時着急起來。

秦宵見魏柒如此認真，也不好意思繼續演戲，只能實話實說道，“騙你的，我沒事。”

“秦宵，你怎麽能拿這種事開玩笑？”魏柒的怒火蹭得一下竄上來，“看我被騙覺得很好玩嗎？”

秦宵突然意識到，魏柒還未從他曾經的謊言裏走出來，即便是挨了沈眉這一刀，也無法完全切斷橫阻在他們之間的隔閡。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還是變成了蒼白無力的三個字。

“對不起。”秦宵抿了抿薄唇，嘴角泛起苦笑。

魏柒自知說了傷人的話，但根深蒂固的自尊心讓他無法低頭，兩人就這麽背對着背躺着，誰都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直到傍晚，蘇湛來送飯，發現兩人之間的異樣，趁着魏柒去見醫生的空隙，他詢問秦宵道，“這才幾天，怎麽又鬧變扭了？你又怎麽招惹魏柒了？”

秦宵沒有隐瞞蘇湛，“我跟他開了個玩笑。”

秦宵扯扯嘴角，猜測道，“你不會是騙他舊傷複發，然後博同情？”

“你怎麽知道？”秦宵瞥了一眼蘇湛。

“我看你每次遇上魏柒的問題，智商就是負的。”蘇湛扶額道，“你不知道你倆為什麽鬧到今天這地步麽？不就是因為你不坦白？你居然還敢騙他，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我說沈眉那刀在呢麽不捅你腦子，好讓你清醒清醒。”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秦宵送了蘇湛一個白眼，“魏柒看起來很關心我，但我每次想靠近，他就開始躲我，我這不是沒辦法才這樣。”

“得得得，你倆的事情自己解決，我懶得摻和，免得惹一身騷。”蘇湛将餐具收進袋子，“我先回去了。”

“說起來，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會做飯？”這些天的飯菜都是蘇湛送來的，看樣子不像是外面餐廳買的，但秦宵從不知道蘇湛還會做飯。

“不是我做的。”

“那是誰？”

蘇湛故弄玄虛地說道，“秘密。”

兩人剛說完，魏柒就回來了，見蘇湛要走，魏柒主動提出送他，“我送送你。”

秦宵一下子就着急了，“你送他幹什麽？他自己認得路。”

魏柒沒搭理秦宵的話，自顧自對蘇湛說道，“走吧。”

瞧秦宵那眼神，恨不得把他整個都吞了，識時務者為俊傑，蘇湛趕緊跟着魏柒的腳步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