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12

【這是‘他’從培養液裏出來的第八十三日。我們決定再留一個月，等到海曼潮汐的時候一起去看日出。】

“從前這裏是一座山峰，上面凝結着維吾爾海曼之星最純粹的晶石，這種晶石會随着每日黃昏放出璀璨的光華。海曼之星曾經的至高者歷經千辛萬苦爬上了這座山峰，将晶石取下送給了自己的愛人，并将對愛人的愛稱作為這種晶石的名字，也就是曼格拉薇石。”

“人們為了紀念至高者與他的愛人堅不可摧的愛情，将這裏建成了一座塔。相傳只要有人能爬上這座塔，取下上面的曼格拉薇石并送給自己喜歡的人，那個人就會答應對方的求婚。平常這座塔是不開放的，但現在是情侶旅游季，為了廣大游客的需要，每人僅需500比特幣就可以爬一次塔，有機會拿到充滿神秘愛情力量的曼格拉薇石。”

司空見慣的營銷手段。

在聽到第一句話就預料到導游後面的內容，研究人員淡漠地轉過頭，卻發現躍躍欲試的不止是其他游客，還有他身邊的男人。

研究人員：“…..該走了。”

塔修建得光滑，而且很高，沒有着力點，以為研究人員是怕他爬不上去，男人俯身輕啄了一口研究人員的嘴角：“相信我，我可以是你制造出來的。”

男人總喜歡說這句話，似乎‘制造’與‘被制造’就是他兩最深刻的羁絆。研究人員嘴角微抽，無可奈何地看着付了錢之後幾下超越了其他攀登者的男人，揉了揉額頭。

耳畔傳來女人的嬌笑聲:“過了這麽多年，曼格拉薇塔還是這麽受歡迎。”

“你想要嗎？”相當渾厚的男聲。

“你送我的已經很多了，箱子都快放不下了。”揶揄中充滿了幸福的意味。

在周圍人的鼓勁吶喊聲中，男女交談的聲音并不算引人注目，但本來只注意着男人的研究人員就是鬼使神差地将視線移了過去，然後就像完全僵化一樣，目光直愣愣的，再也移不開眼。

攀爬了一半，其他人不是落在後面就是體力不濟掉了下去，男人穩住身形，朝地上的研究人員笑着看去，卻發現他的研究人員似乎在對着一個地方發呆，有些不高興地蹙眉，想看看是什麽人将自己愛人的注意吸引了過去。

然後，男人也呆住了。

一男一女說完話之後便攜手離開，似乎想去看看別的景點，研究人員目送着這一對眷侶離開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無措。

男人從塔上跳了下來，但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研究人員，沒有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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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色暗沉，手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之後幾天，男人将研究人員關在屋子裏，最開始只是禁止他出去，後來連研究人員離開他一米左右都會把他拉回來，他甚至給研究人員戴上了鐐铐，束在他的身邊，黑如夜潭的眸眼每時每刻不在注視着研究人員。

研究人員對此不反抗也不應和，只是時不時地發一會呆，男人雖然次次将研究人員強行吻回神，但目光卻愈發透露着一股絕望的意味，屋子裏的裝飾品幾乎被男人摧毀又換過，次數多得研究人員也數不清。

在無限的壓抑中，不修邊幅的男人出去了一次，回來之後，一把扯斷了研究人員的鐐铐，看着研究人員，赤紅着眼，身子有些顫抖，喑啞說道:“跟我來。”

不明所以的研究人員跟着男人來到一個房子前，聽着裏面略帶熟悉的聲音，微微一愣，然後他看見男人舉起手，緩緩敲響了房門。

研究人員皺皺眉頭，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制止或者其他，而是想伸出手，把男人緊皺的眉頭撫平，然而男人卻快他一步轉過身，像是逃避什麽一樣，眨眼沒了蹤影。

徒留研究人員錯愕地站在原地。

門被打開，露出來的女人面孔美麗雍容，她疑惑地咦了一聲，問道:“有什麽事嗎？”

“有客人？”高壯的男人走了過來，看見研究人員之後，瞳孔微縮。

“你認識的人？”女人問。

“是啊，以前的老朋友了。”高壯男人隐去了眸裏的吃驚，恢複了沉穩，笑着招手讓研究人員進來，“好久不見。”

研究人員的喉嚨動了又動，低聲說:“好久不見。”

兩人面對面坐在沙發上，研究人員環顧了一下四周，女人将這個家打理得很好，處處可見到家的溫馨。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女人端來飲品，研究人員接過，道了一聲謝:“偶然碰到的，你失蹤.....離開之後一直住在這裏？為什麽不回去？”

“當時的情況有些複雜，我不能活着回去，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宇宙中流浪。”高壯男人的眸眼中仿佛沉澱着歲月，讓他看上去更有一種成熟的魅力，“後來想開了，又遇到了莎莉，便決定留下來。”

“可是你是.....”

“我為聯盟已經貢獻得夠多了。”高壯男人笑道，“總要留些時間為自己的未來考慮，更何況我現在還有不能割舍的東西。”

研究人員微愣了一下，突然一個小孩撲了過來，一把抱住男人的大腿，撒嬌:“爸爸，陪我玩好不好？”

“乖，寶貝。”男人愛憐地親了親小孩的額頭，“爸爸還有朋友要招待，一會在陪你玩。”

“是這位客人嗎？”小孩明亮的大眼睛滿是好奇。

“對，叫叔叔。”

于是小孩大大咧咧地笑了:“叔叔好。”

靜靜看着父慈子孝的溫馨一面，研究人員逐漸回了神，心中仿佛有一塊巨石重重落下，讓他多年來一直悶着的胸口輕松了不少。

研究人員道:“你好。”

高壯男人一笑，拍拍小孩讓他去一邊玩，又看向研究人員:“沒想到你這個書呆子也會願意來這種地方。”

“你以前是系裏出了名的冷酷專橫，不也選擇在這裏住下？”

高壯男人顯然沒想到研究人員會回嘴，哈哈笑了起來:“我是不太感冒，不過莎莉喜歡，住久了之後覺得這個地方也不錯......你又是因為什麽過來的？”

“......被另一個人拉來的。”

高壯男人好奇:“情人？”

“......”好像，大概，算是吧。

“.....你居然笑了。”高壯男人有些不可思議，“自從阿姨走了之後，我就再也沒看到你笑過了。”

他笑了嗎？

研究人員摸摸嘴角，好像是有點上揚。

不遠處用精神力偷窺的男人咬牙，四周的地面已然被強烈的壓力震成碎片。

研究人員居然對那個人笑了！

最後，高壯男人感嘆地說了一句:“那應該是你所喜歡的人吧。”

離開高壯男人的家，視野仿佛也清明了很多，研究人員看了看四周，果不其然在一處陰影的地方找到了男人的身影。

男人本想裝沒看見，等研究人員自己走過來，結果在研究人員看過來後，一秒也沒忍住，徑直走來，把研究人員抱得很緊:“別離開我！”

被禁锢的研究人員無法做出點頭的動作，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有點理不清對男人的感情，最後保持了沉默。

只是這次，男人沒有将研究人員的沉默理解成默認。

回去的路上，兩人并肩走着，研究人員頓了頓，想去牽男人垂在身側的手，結果街上的大屏幕突然換了頻道，一個略帶蒼老卻眼神銳利的中年人正在介紹某項研究項目的最新進程。

研究人員看着屏幕裏的中年人，停下腳步，目不轉睛。

“那是誰。”

研究人員許久沒答話，再開口時，吐音艱難而沙啞:“我的.....父親。”

男人入侵實驗基地的時候翻過研究人員的資料，只有家人這一欄被列為了聯盟最高機密，不計入檔案。

如果真的是這個人，那一切都說的通了。

聯盟史上最偉大的科學家，也是第一個在人造人實驗上取得成功，被譽名為‘人造人之父’的萊恩博士。

回去之後，研究人員從恍惚的狀态升級為了失魂落魄，從高壯男人家中所得到的輕松仿佛全不見了，又換成了新的枷鎖，将研究人員牢牢鎖住。

又過了兩天，研究人員主動找上男人。

“從你‘出生’到逃離實驗基地，我禁锢了你四十五天，今天是你囚禁我的四十五天，我們扯平了。”

男人臉色瞬間蒼白，似乎知道了研究人員接下來的話。

研究人員說:“我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