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一回到姜清染的小公寓裏，趙曼蘭就招呼道——

“小陸，你先坐着，阿姨這就給你們做吃的。”

“好的，阿姨。”

姜清染連哄帶拽地把人騙進了卧室，尴尬地問：“媽，你這是幹嘛呢？”

雖然趙女士一向對她身邊的朋友十分熱情，但是這會也熱情了些，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趙女士故意裝糊塗，“我沒幹啥呀，人家小陸幫了你，我們請人家吃頓飯難道不是應該的？”

姜清染急了，“那我們不是可以去外面吃嗎，把人帶家裏來幹什麽？”

她一想到最近因為太忙，都沒怎麽收拾家裏，心裏更加感到絕望。

“都跟你說多少次了，外面的東西不幹淨，讓你少吃你不聽，這下進醫院了吧。”

姜清染頓時無言以對。

緩了幾秒之後，她特別認真嚴肅地說：“媽，我可告訴你，你別瞎打主意，更別想撮合我跟他，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見自己女兒動真格了，趙女士這才收斂了些，不過還是很可惜地說道——

“我覺得小陸人挺好的，長得那麽帥，又成熟又禮貌，你真不喜歡人家？”

姜清染氣得腦袋突突地疼，委屈地叫了一聲：“媽。”

“好了好了，我也沒說什麽。你出去陪小陸吧，我去給你們做飯。”

母女倆從房間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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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女士看到餃子正以大爺的姿勢躺在陸煜城的懷裏，而陸煜城時不時地給它順毛。

趙女士愣了一下，好奇地走過去。

“餃子今天怎麽這麽乖？它以前可從來不随便讓外人抱的。”

之前許盛紀曜他們來家裏做客，想去逗逗餃子，結果餃子特別傲嬌地就走了，理都不帶搭理。

而這會，完全乖得跟小媳婦一樣。

姜清染表情僵了一下，推搡着趙女士，“媽，我餓了，你快去做點吃的吧。”

“等着，我這就去弄。”

趙女士一走，客廳裏就只剩下姜清染和陸煜城兩個人。

姜清染覺得有些尴尬，跑去給他倒了一杯水。

陸煜城接過，姜清染默默地坐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半晌，她才開口道：“今天的事情，謝謝你。”

陸煜城理所當然地“嗯”了一聲。

讓人沒法接下文，索性又陷入了沉默。

他熟練地給餃子按摩脖子，餃子沒出息地咕嚕咕嚕地叫，舒服之情溢于言表。

姜清染嫌棄地看了這貓一眼，這都快五年沒見過了，竟然還知道認主。

想起自己之前每次出差，出去時間久了，餃子總用屁股對着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哪裏像現在這樣，乖的不像話。

這麽一想，姜清染心裏泛起一股醋意來。

真是一只臭貓，她辛辛苦苦養了這麽久，還是抵不過陸煜城的誘惑，想想就讓人生氣。

“它還是叫餃子嗎？”陸煜城突然開口問道。

姜清染怔了一下，旋即點頭：“嗯。”

當初把餃子撿回來的時候，姜清染正好點了一份餃子，懶得給這厮起別的名字，就直接叫它餃子了。

後來就一直沒改過。

“餃子。”

陸煜城輕輕叫了一聲。

姜清染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大四那會，兩人一起租了一間小小的房子。每次陸煜城一回家，總是會先叫叫她的名字，又叫叫餃子的名字。

姜清染聽見後就會直接跑出來沖到他的懷裏，餃子蹦不上來，只能在他們兩個人的腳邊來回轉悠。

可憐兮兮的，像被抛棄了一樣。

……

趙女士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在姜清染身邊戳了一下。

“你發什麽呆呢？”

姜清染回過神來，仰頭問她：“怎麽了？”

“剛剛在廚房叫你好半天都沒應，我做糖醋魚呢，家裏沒醋了，你去買點上來。”

“知道了，我這就去。”

她匆忙從沙發上起身，剛走到門口，趙女士提醒她：“手機怎麽不帶，你待會空手付錢。”

姜清染随口應道：“我有零錢。”

在口袋裏摸了一下，發現零錢在另一件外套裏，她又乖乖去桌上拿起手機。

趙女士在後面嘆了一聲，“你怎麽魂不守舍的？”

“沒事，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

姜清染走出去之後摁了一下電梯，她的小公寓在二十五樓，這會電梯正從一樓上來。

正等着，身後突然冒出一個人影。

姜清染回頭一看，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家裏太悶，出來走走。”

“哦。”

兩人一路無言。

姜清染去樓下對面的小超市買了醋，又給趙女士打了個電話，問還要不要買點別的。

趙女士說不用。

姜清染就随便買了些零食和飲料上去，正要掏出手機付錢時，突然被人攔住。

然後陸煜城淡定自若地付了錢。

姜清染只好拿着小票，偷偷看了一眼賬單之後，把錢又給陸煜城轉了過去。

陸煜城看了一眼振動的手機，又放下，沒理。

回到家裏時，趙女士已經做好幾個菜了。

姜清染把醋給她，過了一會，最後一道糖醋魚也正式出鍋。

飯桌上。

姜清染幾乎沒怎麽開口，倒是趙女士和陸煜城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的還挺自然。

都是一些閑話家常，以前許盛他們來的時候也被問過。

直到趙女士終于忍不住問到——

“小陸，那你有女朋友嗎？”

姜清染被嗆着，咳嗽個不停。

趙女士站起來，替她順了順背，一邊順一直說道：“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吃飯都能嗆着。”

姜清染覺得自己的臉頰這會有點火辣辣的，她低着頭，不敢看陸煜城的眼睛。

被她這麽一弄，女朋友的話題就這樣跳了過去。

一頓飯吃完，姜清染還有些餘驚未定。

時間已經不早了，陸煜城提出要走。

趙曼蘭說：“清染，你去送一下小陸，我收拾一下碗筷。”

“嗯，知道了。”

姜清染送人出去，走到沙發旁邊時，陸煜城突然停下來，姜清染撞到了他堅硬的後背，鼻子有點疼。

她摸了摸鼻。

“外套。”

姜清染愣了一下，“什麽？”

“外套穿上。”

戚城的冬天又幹又冷，平時在家裏還好，但是一出去，就會很冷。

姜清染這會只穿了一件針織毛衣，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去把置衣架上的外套取下穿上。

把陸煜城送到樓下停車的地方，姜清染又說了一聲：“今天謝謝陸總了。”

“你要謝多少次，不累嗎？”

姜清染語塞。

陸煜城面無表情地坐上駕駛位，也沒跟她打招呼，踩動油門直接離開。

姜清染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車子徹底消失在了視線裏，她才上了樓。

“小陸走了？”

她一進門，趙女士就問她。

姜清染點點頭，“嗯。”

“你和小陸，真的沒機會嗎？”趙女士還是有些不死心。

“媽。”

“好了好了，我不就随口問問，以前也沒見你對誰有這麽大的反應。”

姜清染沒搭話。

以前那些人是她都不在乎，所以随便趙女士怎麽說，她都沒感覺，但是陸煜城不行。

趙女士擔心她的身體，打算在家裏陪着她住幾天。

姜清染開玩笑地說道：“你在我這住，趙叔要是想你怎麽辦？”

趙女士無所謂地說：“想也沒用。”

“趙叔真慘。”

趙女士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嘴裏念叨着：“你這丫頭。”

姜清染揚唇笑了笑。

趙女士和趙叔的關系很好，兩人雖然都姓趙，但是一個性子強勢，一個性格卻是十足的紳士溫柔。

趙曼蘭在他面前，常常也會露出小女人的一面。

姜清染有時也會羨慕，更多是替趙女士開心，兜兜轉轉之後，還是遇見了那個合适的人。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電話是紀曜打來的，姜清染直接摁了接通建。

“喂，紀總。”

紀曜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在醫院休息了一會就好了。”

“我下午一直在開會，剛剛才知道你暈倒住院的事情。清染，不是我說你，工作歸工作，身體你也要注意。”

“這些趙女士剛剛已經說過我好多次了。”

“我看就得你媽在你身邊治治你，不然你完全不知道照顧自己。”

兩人又閑扯了一會之後，姜清染又問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紀曜說：“會場那邊你就不用擔心了，許盛在你身邊那麽久，這點應變能力還是有的。”

“嗯嗯，有他在，我也挺放心的。”

姜清染感受到旁邊犀利的眼神，要是再聊工作，趙女士可能真的會發飙，她趕緊說：“那就先這樣，我陪趙女士看會電視。”

挂點電話，趙曼蘭傲嬌地說：“誰要你陪了？”

“我想看還不成嘛，我想要你陪陪我，我最近都好久沒追劇了。”

趙女士嘴硬心軟，嘴上嫌棄，動作卻很實誠。

去廚房切了點水果之後，母女倆窩在沙發上，追了一會最近正火的都市家庭劇。

趙曼蘭每次看到電視裏的子女沉迷工作抗拒結婚的時候，都會拿着姜清染說事。

“你看看你們這一代年輕人，就知道工作，什麽都不急，長輩都替你們愁死了。”

姜清染無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