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臀膜小日記14

上一次路寧身體出現異常還是在三年前,那時候他還不認識梁赫誠,也沒有接觸過招标行業。當時他是在另一個城市裏工作,并且還沒有認識許中醫一家。

那會兒也是一名老大夫給他看病,那位大夫姓何,路寧認識他的時候他得有九十多歲了,專治各種疑難雜症。路寧在這位何姓大夫那兒吃了兩個月的蜜丸,明顯有了一點點起色,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感覺不是那麽無力了,瞅着就跟以前不一樣。但坑就坑在地中海這人身上。

沒錯,他當時就在地中海秦柯的手底下幹活。那會兒還不是做助理,說是秘書,其實就是個打雜的。

他也是剛從學校畢業出來沒什麽社會經驗,感覺秦柯給的工資不錯,活兒也不是那麽特別難幹,就挺踏實地在秦柯的公司裏留下來了,尋思先漲點工作經驗也不錯。

還別說,一開始秦柯挺靠譜,工資如期發放,各項福利待遇也還不錯,一度給人感覺這工作真特麽靠譜,好好幹上幾年說不定能攢個首付。

卻沒想到秦柯根本就沒指着路寧幹活。

秦柯有個老靠山,五十多歲一老頭,姓汪,是某單位采購部的一把手,就喜歡那些年輕漂亮又單純的小夥兒。秦柯每年都給這人送上那麽一個兩個,然後握着這老頭手下七成的訂單。秦柯留着路寧,不是看上了別的,就是看中路寧長相和身段都不錯,想着把路寧孝敬給姓汪的,好再穩拿下一年的采購訂單。

可憐路寧還真把秦柯當成了好人,一點都沒防着他。秦柯說公司聚餐,路寧就跟着一塊兒去聚餐,完全沒尋思這人人面底下裹的獸心,居然趁他去個洗手間的功夫往他的茶裏下了藥。

他喝了那杯茶,人就開始有點暈,緊接着就看到秦柯讓桌上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就是再傻的人這時候都能看出不對勁,更別說路寧壓根兒不傻。因為他喝的是茶,理論上就不可能醉。那麽頭暈只能是其他原因。

果然,他剛要起身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秦柯就把他按下了。原本應該是他的力量比秦柯大,但因為藥效的關系,他居然一時被秦柯死死地按在了椅子上。

“秦總,您、您這是什麽意思?”路寧突然感覺頭特別脹痛,身體裏好像有無數道熱流四處亂竄,一個弄不好身體就像要炸開了一樣。

“路寧,你可別忙着走。”秦柯笑說,“我這還有位貴客想見見你呢。”說完,門便開了,外頭走進來一個人。

“汪先生您慢用。”秦柯朝那人谄媚地笑了聲,臨走前看了路寧一眼。他見路寧抱着頭一個勁兒地抓頭發,指尖顫抖,便知道他走也無所謂了。這藥他至少在十個人身上用過了,給路寧這還是個升級版的,估計今天路寧就是被打死了,也不會記得是誰幹的。

“送了兩年便宜貨,今年總算學聰明了。”汪衛其聽到門聲,陰沉沉地冷哼,随即捏起路寧的下巴,“多大了?”

“姓秦的……沒告訴您麽?”路寧忍着疼用力甩開汪衛其的手,開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量。他感覺疼到極致之後,一度不太受控制的四肢又開始有感覺了,并且有種像要爆發的跡象。這種感覺特別陌生,卻又隐隐讓他有些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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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毅力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能忍到幾時?”汪衛其像端詳一件物品一樣端詳着路寧的面容,“這臉皮子可夠細嫩的。”

“呸!”路寧猛然吐了口口水,用着剛升起來的那一點力,站起來便抓起桌上的菜盤子往汪衛其臉上糊了過去。他的力氣還沒有全部恢複,準頭也不大好,所以打得也不算多重,只是汪衛其沒能躲開,所以湯湯汁汁的灑了一身。

“秦柯!”汪衛其頓時惱怒地吼了一聲。柯立時開門進來了,跟着一塊兒進來的還有兩個戴墨鏡的人。這兩人進門就把路寧按在了椅子上,其中一個狠狠地甩了路寧一巴掌。

“啪!”清脆的響聲傳起來的時候路寧只覺得腦子裏“嗡”的一下,感覺要吐了。這還是他給路家做了孩子之後第一次被人打!而這成功勾起了他某些深埋在記憶深處不願意被提起的東西。

“給我灌!”秦柯看出藥效沒有達到預期,揪住路寧的頭發發了聲,那兩人便将新開的高度白酒瓶瓶口直接怼進路寧的嘴巴。

辛辣的味道登時充斥在路寧的口腔,喉嚨被戳得生疼,火燒火燎的,帶來一陣陣想要嘔吐的感覺。

“唔!”路寧想掙脫,但是秦柯死死捏着他的下巴,而另兩人按着他的肩膀,他根本就沒法動。

“看你還能精神到什麽時候!”秦柯強迫路寧咽下一口又一口的白酒,直到路寧嗆得差點沒辦法呼吸這人才示意停手。

路寧被放下來,拼命地咳嗽,咳到眼淚都下來了。

“路寧,可別說我沒給你機會。”秦柯壓低身,對着路寧耳語,“你不是一直想買房子嗎?現在機會就擺在你面前呢,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外頭可都是我的人,難不成你還想他們進來當觀衆?”

“你最好識趣點。”秦柯拿空瓶子拍拍路寧的臉,朝另外兩人一努下巴,“走。”

“等、等一下。”路寧突然擡起手背,抹了下嘴。他晃晃悠悠站起來,用舌頭拱了拱被戳疼的臉頰肉,“秦總,想讓我跟汪先生睡?”

“做什麽說得這麽難聽?”秦柯把酒瓶子放一邊,“只是想讓你陪汪先生好好喝兩杯而已。”

“哦,陪汪先生喝兩杯啊……呵呵呵……”路寧喉嚨裏發出一陣陰森的怪笑聲,然後還不等秦柯反應過來,他突然拿起被秦柯放在一邊的酒瓶子“砰!”的往桌面上一磕,拿着碎出尖角的瓶頭便往秦柯身上揮了過去。秦柯的襯衣頓時被劃個大口子,同時也甩出一道血跡,這速度快得讓兩個随行保镖都是一驚。

“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給我把他按下!”秦柯說完“嘶”一聲疼得直抽氣,“他媽的,今兒不扒層皮別他媽放他出去!”

“秦柯我操你祖宗!”路寧死死握着酒瓶,惡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一雙漂亮的眼睛浸了血似的腥紅,“誰他媽敢過來一個試試!我今兒個死也拉個墊背的!”

平日裏路寧都是好說話的,他這麽一變別說倆保镖,就是秦柯自己也愣住了。平時完全看不出路寧還有這樣的一面,一直覺着這就是只小綿羊,特別乖特別聽話,哪曾想!

路寧并不是不慌,只是剛才那一瓶酒下去,他的身上漸漸就跟活了似的充滿了力量。別說前面三四個人,就是三四十個人他覺得他也敢這麽對着幹。不就是被打嗎?他從兩三歲開始就被他親媽打得經常飯都吃不下,早死過一回了,他還怕什麽啊?

秦柯有那麽片刻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拿錯了藥,不然路寧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他的藥可以讓人産生幻覺,全身無力燥熱,可看路寧,這根本就是紮了管雞血!

別說秦柯,其實就連路寧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他覺得他熱,熱得暴躁,見什麽都不順眼都想怼,特別是秦柯,他想弄死這個人,反正他現在有的是力氣!

他都不知道他怎麽會這樣的,但是他真的好像可以搬動一座山!

秦柯一時還真被路寧眼裏的狠勁給震住了。但是他這邊人多,路寧怎麽說也雙拳難敵四手,于是他也就愣了片刻,便讓人強行把路寧帶走。

路寧呢,這要是擱平時,估計反抗一會兒也就得被帶走了,畢竟他平時也不是多有力氣的人。但是今天,他剛被拉出了包房就跟瘋了一樣,狠狠一頭撞在了架着他右胳膊的那人頭上。這一下他自己都沒覺得疼,但對方卻是“嗷嗚”一聲立刻把他松開了。路寧一秒都沒等,緊接着再把架着他左臂的人奮力甩開,然後往走在他側前方的秦柯腰眼上用力一踹!

秦柯瞬間被踹個趔趄跪在了地上,路寧得了這個機會趕緊往外跑。有人攔他,他就躲開,實在躲不了的他就往死裏揍。

他知道打架的時候不能慫,特別是一對多的時候,更不能。這要是以前他肯定怕,但是今天老天爺大概真的給他開了挂。

當然,後來他才知道,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他被秦柯灌的那瓶酒讓他之前的藥都白吃了。用何大夫的話說,緩緩補了那兩個月的氣是等待時機成熟時再讓它們起作用的,現在卻因為被秦柯下的藥和那瓶酒給過早地勾了起來,一下子連底子都洩了個幹幹淨淨。

提前透支了很難才存續起來的精氣,這要是想再好起來,難。

路寧當時聽了這話都沒吭聲,只恨不得再把秦柯找出來往死裏打一頓。但是酒醒了之後的他再也沒有那樣的力量和熊膽。

因為他掃了汪先生的興,秦柯當年的訂單沒成,四處找他想要他的命,害得他連租了半年的房子都沒敢回去,就一直留在何大夫家。他想過報警,但是姓秦的在當頗地有些關系,他又沒有十足的證據,就算報了警也是自讨沒趣,并且搞不好反會被秦柯算計。

索性當時他出門帶着錢包,身份證和銀行卡。雖然錢不多了,但起碼還能讓他換個地方。

全身是傷的情況下,他絕對不能回家。

于是路寧就這麽換了一座城市,同時也是在他最艱難的時候,認識了梁赫誠。

其實從另一個角度去想,梁赫誠就跟路家人一樣,都是在路寧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手幫了他,所以梁赫誠對路寧來說,意義也跟其他人大不一樣。

路寧是真的一直想跟梁赫誠做朋友的,做最好的上下屬。但是現在,梁赫誠似乎不滿于這樣的關系了,這讓路寧有點抓狂。

大約是童年被抛棄的陰影給了他太多的影響,所以除了在工作上,其他方面路寧一直不是很有自信。一直以來,他每每都是剛一發現誰對他有意思就逐漸躲得遠遠的,根本不管對方是男是女。

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問題,但他卻已經習慣了這樣保護自己。

不被擁有,便不怕被抛棄。

“要我說啊,你這是消極。”許恒軒懷裏抱着一只超肥的加菲貓,“你不試過怎麽就不知道能長久呢?那萬一你那個梁總就是你下半生的依靠呢?”

“那我也別扭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麽情況。”對于梁赫誠的親近,要說路寧一點沒感覺到那是假話。人心都是肉長的,有一個那麽優秀的人一直對你好,但凡沒仇很難不觸動。但是路寧過不了自己心理那一關。

路寧一宿沒怎麽睡,第二天去單位打了卡之後就出來買材料來了。這會兒他剛把今天要買的東西都買完讓人運回工地。正好買材料的地方離許恒軒這裏不遠,就過來吐個槽順便一塊兒吃個飯。

好吧,其實他是有點兒怕見到梁赫誠。以前梁赫誠都是像開玩笑一樣,但是昨天,怎麽都覺得有認真的成份,特別是最後那條微信,這弄得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兩個男人在一起,只要有一個能用就行,你說你非得想這麽多,怎麽你還想上你們梁總呢?”許恒軒揉揉坐他腿上的大毛團兒,“小夥子你理想挺遠大呀,單挑五個流氓的主上都想上。”

“去你的!”路寧被說得有些尴尬,“我只是想要某種平等的感覺你懂不懂!”

“懂懂懂,要硬一塊兒硬嘛。”

“……”路寧服了,“我說許藥師,您別每回脫了白大褂就滿嘴跑火車行嗎?”

“行,我認真,我嚴肅。”許恒軒把肥橙放下去,“其實真沒你想的那麽難。你瞧我不也知道你的事麽?那我們不也照樣成了很好的朋友?我覺着吧,你如果不想以欺騙開始那你就坦白點講給你們梁總聽。大不了把選擇權給他好了。如果他很在意,那自然不會再撩你。如果不在意,那不是更好?”

“說得倒輕松。”路寧腦補一下他跟梁赫誠說:主上,我那個,不舉……尼瑪尬出天際了好吧?!

“大不了辭職不幹了呗!你來我教你賣藥!”許恒軒說,“不許磨叽了,吃飯!”

“我磨叽了嗎?”路寧又問,“飯在哪兒?”

“那兒!還有那兒!那兒那兒!那不都是飯嗎?只差你用手加工一下。”許恒軒死不要臉地指着操作臺上的食材,“你說我都陪你逼逼四十分鐘了,你好意思讓我繼續餓肚子嗎?我告訴你你再這樣兒都對不起我操作臺上的那朵山寨版有機菜花!”

“……知道是山寨的你還買?”

“就只有這一種我不買我還等你家地裏的?”許恒軒逮住肥橙,許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路寧,說真的,如果我沒記錯,以前你要是遇到這種情況早就抽身走了,可你現在糾結什麽呢?難道不是因為你其實也并不想離開嗎?”

“我不想離開麽?”路寧反問自個兒。

答案麽,似乎确實是的。

關鍵梁赫誠是待他真好啊。待遇給得不錯,又沒有多難伺候,而且還手把手教了他很多以前他不懂的東西。可以說他現在在旭誠裏學到的,比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學到的都實用得多。

以前還以為梁赫誠是把他當朋友才這樣的,現在回憶一下,似乎……不是???

路寧摸摸耳朵。算了,既然自己也不想走,那還糾結個錘子啊!

路寧拿起手機給梁赫誠發信息。

路寧:那下回您來的時候也穿少點兒,我倆一起亂得慌?

梁赫誠正被母上大人念得頭疼,見信息“噗!”一聲把茶水噴出去老遠。

主上:愛卿,手機丢了?

路寧:沒有啊。上條不滿意?那下回我穿羽絨服。

主上:……別!你等等!

梁赫誠按按額頭,對着眼前一副不從他嘴裏撬出真相就不罷休的母親:“媽,我現在真不能告訴您他是誰。您就先把東西讓我帶回去行不行?”

梁媽媽從外甥女那兒得知兒子買臀膜是為了送人的,當即扣下了臀膜:“不行!你說你都到了連對方的屁股都關心的地步了,還不帶回家給我看看?”

梁赫誠:“……”

連對方的屁股都關心什麽鬼?!

emmmm……

梁赫誠囧。好吧,他好像确實很關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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