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三更】 (1)

不管是去北京城, 還是回到石橋村, 陳曉白和萬中華身上都扛着一堆的東西。

少了個趙春生之後,萬中華身上要抗的東西一瞬間就多了起來——雖然趙春生胳膊受傷了, 但是他的力氣卻還是有的。陳曉白兩只手拿着都費勁的東西,他一只手可以拎的輕輕松松,肩膀上還能再扛個萬幸。

村子裏的熱鬧,一早就傳遍了。

本來就要開始歡歡喜喜過大年,不少家裏有餘錢的人家就已經放過了鞭炮,預示着新的一年紅紅火火, 因此, 這些天只要是家裏沒事兒的人, 幾乎全都會在外面唠家常,也是村裏一年以來最輕松、最愉快的時候。

張敏靜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和幾個同樣年紀的女人們在一起,坐在屋口的地方, 談天說地, 手裏也不忘忙活着事情來。

看到三房一家人出現在路口的時候,張敏靜就已經一下子站了起來, 歡天喜地的迎了上去。

“哎呦,奶的乖孫——!”張敏靜鮮少有這麽情緒外露的時候,更多情況下, 在萬幸的印象當中, 張敏靜都一直是一個耷拉着唇角的倔強老太太。

萬志高歡天喜地的撲倒了張敏靜懷裏, 迫不及待的拿出自己兜裏面的糖給張敏靜吃。

孩子們都回來了, 張敏靜便拿着東西跟着他們一起進了家門。

本身永遠充滿着孩子們的歡聲笑語的萬家大宅子裏,一瞬間甚至顯得相當的冷清。

萬幸幾個屋子來回的看了看,不免覺得有些唏噓。

她左右瞄了一圈,旋即回過頭說道,“奶,四伯和四伯娘呢?”

張敏靜聞言看了一眼四房的方向。

四房門口什麽都不剩下了,幹幹淨淨的,連鐵鍁和籬笆都沒留下。

見狀,張敏靜臉上的笑容淡了一瞬,看樣子有些難受,她搖了搖頭,說道,“回你四伯娘娘家去養身子去了。”

估摸着得還有小一個月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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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萬家現在的狀況,的确是不适合養胎。

萬幸點點頭,“那四伯父呢?”

“去大隊上啦。”張敏靜嘆道,“年關到了,大隊上也忙着呢。你四伯父可沒那麽多的閑工夫,都得去給公家幹活。”

也是。

到了年關的時候,上至村支記和隊長,一個個的全都忙得不可開交,回不了家都是常事。

而且這年頭,人都是卯着勁兒的幹活的,如果能被表揚一個‘三過家門而不入’,那以後就是一個帶有标簽的人了,不管是去什麽領域,都能被人給高看一等的。

把給張敏靜帶的東西放下了之後,陳曉白一行人又回到了三房去。

屋裏面的東西,少了不少的大件,只有床褥之類的東西還在,能住幾天,卻已經不是能夠長住的景象了。

看着這樣子,以及二房屋門上挂着的白布,陳曉白就忍不住一陣的唏噓。

在北京城待了這麽些天,她都快要忘記了王秀英的存在了。

萬幸倒是覺得挺好的。

現在的人或者都很難了,每年都還有這麽多的人死于饑荒,一旦收成不好,整個村子都傾巢出動,一起去要飯的也不在少數。

路邊常常有餓死骨,人們看見了,也就是嘆一句唏噓。

連帶着王秀英雖然死了,可不論是底下的孩子,還是頂上的萬忠軍和張敏靜,全都不至于太傷心。

畢竟日子還要過的,傷心除了浪費時間,毫無用處。

萬幸爬上床,沒一會兒就又睡過去了。

感冒藥和退燒藥裏面都含有助眠的成分,吃了之後,她就困得不行,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徹底。

待哄着萬幸睡着了之後,陳曉白才和萬中華坐在了炕邊上,拿出了一個小本子,進行着只有夫妻兩個人才能懂得的交流。

萬志高已經不知道蹿到哪裏去玩去了,時不時的都能聽到外面傳進來的小孩子的玩鬧聲。

陳曉白抿了抿唇,說道,“新房子是蓋在自留地後屋那塊了?”

那個地方距離村口很近,也是個好地方,而且那附近有一大片空地,不光是孩子們,老人和年輕人也經常會在那裏紮堆吃飯,很是熱鬧。

再者說來,那個地方和水庫距離不遠,打水什麽的也方便,洗衣裳更是占據了天時地利,比現在的這個老宅要方便很多。

對于新家,陳曉白也是相當的期待着的。

她想了想一下日後的生活,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來。

過了會兒,她看了看門外面,咬着唇,小聲的說道,“我之前讓你問的事情,你問的咋樣了?”

萬中華垂眸,靜靜地在紙上寫下了幾個字:行得通。

陳曉白眼睛頓時一亮,整個人都肉眼可見的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

萬中華這一次跟着他們去北京,除了是看望陳柏同、張美玲之外,也還有一個特別重要的事情。

去辦兩個孩子,和他自己的戶口本。

雖然現在時間還早,但是起碼這個口風得先問清楚了,該送的禮,該打點的人,都得前前後後的給打點一番,不然到時候不好辦事。

“你大哥那邊怎麽樣?”陳曉白說道。

萬中華點點頭,字透紙背,寫下了兩個字:尚可。

陳曉白這才點了點頭,“你大哥也很不容易,這麽多年沒少幫襯着家裏。等過些時候,單位能給分配房子了,咱們就能去鎮上了。”

如果不是因為萬幸即将上學,可能她還沒想過,這之後幾年的日子。

然而也就是因為這一次去了一趟北京,陳曉白才恍然發現,對于孩子的教育這一塊,她真的要快點抓緊了。

萬幸是個身份聰明的孩子,雙眼靈動,還很機靈。可這樣的孩子,如果日後要和農村的女人們一樣,到了年紀就找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嫁了,從此之後伴随着黃土和莊稼,靠着每天的那些工分去過日子,陳曉白只是這麽一想,就覺得難受。

這是起點的不同,而起點,是要靠着父母努力給提高的。

如果她和萬中華只是在農村待着,即便是萬幸最後上了大學,可腦子裏面根深蒂固的想法,也就只會是,長大以後能吃飽飯,能嫁個好人家。

這樣的日子,太無趣了。當父母的也肯定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景象。

聽到這話,萬中華便默默的點了點頭。

陳曉白回頭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萬幸,臉蛋紅潤,皮膚白皙。

然而看着看着,陳曉白卻突然一愣,自言自語道,“我怎麽總覺得……寶丫和千汐姐這麽像呢?”

然而這個念頭只出現了一瞬間,陳曉白笑了笑,轉瞬搖了搖頭,說道,“真是傻了。”

萬幸本身長得就好看,皮膚又白,一點都不像是村裏的小姑娘,秦千汐也是個膚白貌美的大美人,有相似的地方再正常不過了。

就像是萬幸說的,都比較美吧?

老宅裏只剩下了二房和三房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的緣故,二房衆人一個個全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包括平時最調皮的萬金龍。

萬金龍再也沒有了從前仗着王秀英的溺愛,就開始撒潑打野的強搶着要吃的東西的模樣了。他乖乖的拿着窩頭啃,目光雖然渴求的看着桌子上的肉食,然而卻只是特別謹慎的夾菜,很少會去碰那一盤肉。

——這倒是讓萬幸有些意外了。

還很好奇。

她眨了眨眼睛,說道,“金龍哥哥,你怎麽不搶着吃肉了?”

萬金龍擡起頭,匆匆的看了萬幸一眼。

萬幸這才發現他臉上那個青黑的巴掌印,不由皺了皺眉毛。

萬忠軍在那悶不做聲的吃飯,幾個孩子噤若寒蟬,聲音都不敢吭一聲,只有萬勝利神态如常,還在不停的給弟弟妹妹們夾菜。

只有被萬勝利給夾到碗裏的肉,萬金龍才會吃到嘴裏去。

然而不知道是怎麽了,萬金龍吃到了個雞腿的時候,卻突然流下了眼淚。

他又不敢大聲的哭,只能眨巴着眼睛看着張敏靜,間或擡頭看向萬忠軍的時候,就抽了抽鼻子,把眼淚給咽下去了。

“哥哥,我想娘了。”萬金龍看着碗裏的雞腿,不由悲從中來。

他碗裏的雞腿,是最小的一個。小的就跟他的手掌差不多大,一看就是個小雞崽的。

倒是那邊的萬志高碗裏的雞腿,足足有他的臉大,一口咬下去全都是肉,都看不見骨頭,一看就香的很。

不光如此,他的雞腿自己還不能全部吃完,他咬一口之後,還得再給萬金鳳,萬金鳳吃完了,還得給老幺。

他哥說,以後他就是二哥了,得照顧着萬金鳳和老幺。

可明明他娘在世的時候,萬金龍才是最受寵愛的那一個。

不管是什麽東西,只要有他娘在,他就能第一個吃上,還能吃到最好的。

可現在,他不能再三天兩頭的吃到雞蛋,更不能隔三差五的吃到肉,就算是吃到了,還得給幾個弟弟妹妹給分出去,一點都吃不飽肚子。

越想萬金龍越難受,尤其是在看到萬幸的時候,這難受的感覺,就更加的明顯了。

他娘死的時候,可都跟他說了。

他們家,要不是因為萬幸這個死丫頭,到現在可都還好好的,不光他娘不會死,他現在還能頓頓吃肉呢!

想到這裏,萬金龍再看向萬幸的時候,目光就帶了些惡狠狠的意味。過會兒,在看到陳曉白給萬幸懷裏又夾了一塊軟糯的豬肉的時候,萬金龍終于忍不住了,從凳子上一躍而起,直接将筷子伸向了萬幸碗裏!

“我讓你吃肉!肉是我的,我的!”萬金龍一邊哭喊着,一邊去搶萬幸的碗筷。

萬幸猝不及防,還真的讓他給得手了。

不過跟個小孩子搶碗裏的飯,萬幸也沒那心思去幹。再說了,擡頭就看見萬金龍一臉的鼻涕和眼淚,心想着好歹這孩子是剛丢了娘,萬幸便不去搭理他,打算再去拿個碗。

然而,主坐上的張敏靜卻沉下了臉。

可比她更快一步的,卻是旁邊的萬忠軍。

只見萬忠軍将手中的筷子扔到桌子上,抄起胳膊,對準了萬金龍的臉,便是狠狠的一抽!

這一下,萬金龍的臉一下子往旁邊歪道,整個人都往不遠處栽了過去!

萬幸一愣,下意識的龇牙咧嘴的倒吸了口氣——這下手的力道,萬忠軍是真的想把萬金龍給打死不成?!

陳曉白連忙過去把萬金龍給扶了起來,一個六七歲大的孩子經了這麽一巴掌,頭昏眼花的根本站不住。

好一會兒,他才找到了知覺,捂着臉在牆角默默地哭。

半晌,萬金龍的哭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響亮!

桌上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只有萬幸還在面不改色的給萬志高夾菜吃,心想,這一幕終于來了。

自從王秀英死後,整個二房都處于了一種極低氣壓的氛圍內。

一個家庭裏面沒有一個女主人,更是在拉扯着四個孩子的情況下,如果是一般有上進心的男人,恐怕會再去讨個婆娘看管着家裏,自己則是更拼了命的下地幹活,來養家糊口。

——可二房的男主人,是萬忠軍。

他窩裏橫慣了,在外更習慣他自己像是一個大爺一樣,全然不管不顧自己家裏的事情。做不好了就怪王秀英,做得好了,那就是他自己的功勞。

現在驟然失去女主人,萬忠軍自然覺得萬事都不順心,這也就會讓他更加的暴躁以及覺得如同困獸,爆出問題更是遲早的事情。

只是萬幸沒想到,他能對孩子下手這麽重。

——以前這不是他自己慣的?

現在在這充大尾巴狼裝嚴厲,給誰看呢?

之前要塑造恩威并施的好父親的人,不也是他?

孩子被王秀英教訓之後,過去和孩子唱白臉的,不也是他?

現在沒了王秀英□□臉,就忍不住了嗎?

“二伯父,你可快別再打金龍哥哥了。”萬幸頭也不擡,神色淡然的看着萬金龍,扯起一抹諷刺的笑容,腦海之中突然多出了一段記憶。

——那是從前的原主,在書中被萬忠軍打成了腦震蕩的模樣。

萬幸發燒頭還有些暈,甩了甩頭之後,才說道,“你把金龍哥哥都要打成腦震蕩了,以後變成了傻子了可咋辦呀?”

說着,萬幸小心翼翼的爬到了陳曉白懷裏,把臉整個埋在了她的胸前。

陳曉白一直擔心萬幸身體,這一下看着小姑娘情緒不高,立馬把人直接給抱了起來,抱在懷裏輕聲的哄着。

聽着萬幸這麽說,張敏靜皺了皺眉,說,“寶丫,你是咋知道的?”

萬幸睜開眼睛,也沒瞞着張敏靜,嘟了嘟嘴說道,“以前我被二伯父就打成腦震蕩了,暈死在外頭去了。要不是老孫爺爺和另外一個爺爺給我紮針,把我紮好了,我早就也死了。”

聞言,陳曉白的動作一頓,咬咬唇,卻沒能說出什麽話,只能更小心的捂住了萬幸的頭,輕輕的撫摸着。

作為母親她不可能不心疼,然而從前的她對于萬幸,也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一個不算是太好的伯娘。

她沒有立場去指責王秀英和萬忠軍從前是如何對萬幸的,畢竟她以前……對萬幸也不夠關心。

“別打了,讓他上桌吃飯吧。”畢竟總不能真的給孩子打出點什麽毛病來,張敏靜便開口制止了。

萬忠軍沉着一張臉,重新拿了雙筷子,坐下去悶悶的吃飯,也不吭聲了。

然而萬幸擡頭的時候,卻見萬金龍暈暈乎乎的走了兩步,随後‘哇——’的一聲開始劇烈的嘔吐。

他吐得急,甚至完全沒有一點的反應能力,緊接着,他像是好受了點,便要繼續走,可剛邁起步子,下一秒,他就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掙紮了老半天也沒能再站起來。

萬幸皺了皺眉,把臉埋在陳曉白懷裏。

這年代下,沒有人去教一個成年人要如何當父母。

這世上有如同陳曉白父母一樣的,會當父母的好父母,自然也有如同王秀英一般只知道溺愛孩子的父母……同樣的,也會有像是萬忠軍這種,只知道打罵孩子,學習好是父母功勞,調皮搗蛋就是孩子自己問題的,那種只知道推卸責任的父母。

一頓飯不歡而散,陳曉白做完了家務之後,便回了屋裏。

萬幸已經好多了,又吃了一片藥,藥效還沒上來,她精神頭還覺得不錯。

見陳曉白進來,萬幸說道,“媽媽,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搬家啊?”

“過不久就能去了。”陳曉白心疼的摸了摸萬幸因為發燒的緣故,吃了退燒藥後有些汗濕的額頭。

她出去打了盆熱水,在暖和的炕上,讓萬幸躺着,她給萬幸擦身體。

萬幸任由她動作,目光望向房頂的時候,腦海中卻不由出現了秦千汐的臉。

過了會兒,萬幸才突然說道,“媽媽,你是不是不喜歡方阿姨啊?”

“方阿姨?”陳曉白一愣,一時間還沒想起來萬幸說的是誰。

“對。”萬幸點點頭,說道,“我說的是方玉雅阿姨。”

陳曉白一頓,旋即笑了笑,說,“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我覺得方阿姨讓我感覺怪不舒服的。”萬幸小聲的嘟嘟囔囔,過了一會兒,還是把之前在秦家聽到的方玉雅和保姆談話的時候告訴了陳曉白。

哪想到,陳曉白聞言只是嘆了口氣,過了會兒,搖搖頭說道,“小孩子別瞎想,可能是你秦媽媽撿了什麽不好的東西,讓保姆發現了,怕對她不好,才給扔了呢?”

萬幸嘟嘟嘴,‘哦’了一聲。

不過她見陳曉白話裏話外都沒有提過方玉雅,便升起了些好奇的心思,問道,“那媽媽,方阿姨呢?她怎麽樣?”

陳曉白咬了咬唇,過了會兒,摸了摸萬幸的頭,笑着說,“媽媽就算是跟你說了,你也聽不懂呀。”

“我不。”萬幸眼珠一轉,仗着自己現在在發燒,嘗試了一下無理取鬧,躺在床上滾來滾去的說,“我就要聽!”

見萬幸這個樣子,陳曉白也無奈了,哭笑不得的把被子給她蓋好,擔心萬幸再着涼了。

過了會兒,她想了想,跟萬幸還是簡單的說了一下當年的事情。

“那個時候,你秦阿姨和方阿姨是一般大的……”陳曉白的聲音在講故事的時候,帶有一種很特殊的磁性,能讓人聽得下去。

萬幸便仔仔細細的聽着。

原來,當年的秦千汐和方玉雅差不多一般大的年紀。

因為趕上了當年的文化修正的尾巴,而方玉雅的父母因為後臺不夠強硬的關系,被全部下放,且還是分開兩地。

那個時候,身為‘可教育子女’的方玉雅無處可歸,便被和他父母交好的秦家暫時收留了,供她上學,還給了她一口飯吃。

後來,秦千汐因為家裏景況良好,可以直接去參軍,但是方玉雅卻因為父母遺留關系,加上當時的整治原因,得下鄉插隊,更是因為找不到關系的緣故,去的還是比較貧苦落後的地方。

後來方玉雅在當地因為表現良好,得到了上頭的表揚。

之後,在沈榮思的幫助下,她也被調往了軍隊去,找關系推薦她去參了軍。

在軍隊裏面,方玉雅喜歡上了嚴樂明,也就是後來秦千汐的丈夫。

然而嚴樂明喜歡的卻是秦千汐,只是秦千汐知道軍隊不允許士兵談戀愛,因此一直沒有給過回應,更何況,當時軍隊正在選舉推薦上軍校培訓的名額,只有一個人能去。

方玉雅表現良好,父親更是有不少舊友在軍隊裏面,給她安排了不少關系。

可秦千汐卻比方玉雅關系更強悍一些,畢竟沈榮思在軍中的威望相當的高,一個她父親的老朋友,便把事情跟她說了,讓方玉雅考慮好,如果這一次不成功的話,就等下一次,要做一個心理準備。

可那之後,軍隊當中卻不知為何盛傳起了秦千汐和嚴樂明談戀愛的流言來,那個流言最終傳到了沈榮思的耳朵裏面,為了徹底拔除那個留言,秦千汐便幹脆選擇了轉業,離開了軍隊。

那時候,恢複了自由的秦千汐便和嚴樂明談起了戀愛,而方玉雅卻沒有再出現在過他們身邊。

“哦。”萬寶丫特別嚴肅的點了點頭,明白了。

這件事情,估計是後來有人告訴的陳曉白,或者是陳曉白聽到了什麽風聲。

畢竟在現在這個年代下,能給心上人寫封情書都已經是很了不得的告白壯舉了,何況還是在軍隊裏面,更是在嚴禁談戀愛的明文規定之下。

再加上,陳曉白了解秦千汐的為人,知道她不是那種會違反紀律的人,而當時,除了秦千汐之外,最後可能被推薦的,就是方玉雅了。

後來果不其然,方玉雅成功的被推薦上了大學進行深造,只可惜,到之後還是因為她父親的歷史遺留關系,被卡在了大門外。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次,沈榮思卻沒有再幫着方玉雅通融什麽關系了。

萬幸很好奇,為什麽都已經這樣了,沈榮思還能留着方玉雅繼續待在秦家,到底是因為什麽?

是真的覺得方玉雅知道了自己做錯了事情,以為對方想要忏悔,還是想留着方玉雅在眼皮底下,時時刻刻的盯着她?

萬幸想不明白。

看着萬幸那嚴肅的小表情,陳曉白就覺得忍不住的想笑。

“寶丫真的看懂啦?”陳曉白本來說完還有點難受。

然而看見萬幸那小眉毛,又光顧着覺得逗樂了,一點都升不起什麽難受的情緒來。

萬寶丫給了她一個白眼,說道,“沒聽懂。”

這麽小個孩子,能知道什麽叫軍大,能知道什麽叫插隊,能知道什麽叫選拔名額嗎?

她敢聽懂才鬼了。

陳曉白聞言,登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知道了這些,萬幸起碼覺得心裏好受了點。

起碼和她判斷的差不多——方玉雅在秦家這麽些年,不論是贖罪也好,或是抱有什麽別的目的也罷。

可這麽多年她都待下來了,不可能就卡準現在會對秦千汐不利。

更何況,據陳曉白所說的,保姆對沈榮思忠心耿耿,全家都是跟着沈榮思一輩子的。

那個年代下忠心耿耿的丫鬟也好,管家也好,全都是離了主家後就只有死路一條的,忠心也絕對沒話說。

有她幾乎二十四小時守着秦千汐,起碼秦千汐的安全問題完全不需要考慮。

至于剩下的,也需要時間。

不光她需要,秦千汐也需要。

萬幸揉了揉眉毛,終于抵抗不住藥性,再一次的睡了過去。

只是睡覺前,萬幸擡頭看到不遠處還沒被騰出去的大鬥櫃的時候,總覺得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她忘記了。

這一覺便到了第二天,一睜開眼,萬幸就察覺出了有什麽不一樣。

身體徹底好透了,眼前不再迷迷糊糊的,走路都有力氣,也終于有了胃口想吃飯啊。

這兩天因為她發燒的緣故,吃什麽都沒胃口,好不容易養的胖嘟嘟了點的臉上的肉,都沒堅持多久又快要瘦下去了,給陳曉白心疼的不行,連帶着也跟着操心的受了好幾斤。

萬幸一早起來,便看見了在竈房裏面折騰一大家子早飯的陳曉白和張敏靜。

陳曉白一直扶着腰,忍不住嘆氣說道,“娘,你平日裏,和四嫂真是辛苦了。”

做飯簡單,可費時費力,更何況,兩個女人要準備的,可是一大家子十幾口人的夥食。

張敏靜聞言笑了笑,“這有啥累的,洗個菜、做個飯的都不是啥費勁的事情,是你力氣小,幹不慣這粗活。”

陳曉白聞言一頓,有些不知所措。

“娘這不是怪你。”張敏靜心裏很有個譜,接過了陳曉白手裏的大鏟子,一下一下的翻炒菜,比陳曉白靈活很多,“一個人幹一個事兒,你天生就是知識分子,是下鄉的知青,哪能跟鄉下人去比力氣?哪能有這麽比的?”

陳曉白聞言寬慰不少,也笑了出來,“是,謝謝娘。”

萬幸踩着笑聲進去,仰起小臉蛋兒,笑眯眯的說,“奶奶,我想吃雞蛋,還想吃肉!”

昨天她碗裏的雞肉其實根本就沒吃,直接給了萬中華。

這兩天萬幸吃的都是白粥,最多了也就是加一些鹹菜調味,清淡的很,又沒什麽營養,只能算是不讓肚子挨餓。

後來還是陳曉白又跑去了找王豔紅,讨了點她之前送過去的麥乳精來,給萬幸摻在了粥裏頭,好歹能帶點香甜的味道,也有營養。

萬幸知道這事兒之後感動的不能行,從這裏到王豔紅娘家好歹二十多裏路,路上又都是冰,十分不好走的。

見孫女終于有胃口了,張敏靜也覺得開心,說道,“好!”

正逢着年關,他們石橋村今年不光完成了指标,還富足出了很多的糧食,即便是來年收成不好,下一年也不用擔心填不飽肚子。

之後,在大隊長和書記打了申請之後,隊裏還殺了一頭年豬,每家每戶都分到了幾斤豬肉。

豬肉香,肥肉還能用來榨油,以後吃飯的時候在鍋裏用布巾貼一下,就連菜都是香噴噴的!

“今兒給寶丫做瘦肉粥!”張敏靜看了一眼萬幸,笑了。

萬幸捧着餓的不行的肚子回到了屋裏,想找個窩窩頭先墊吧墊吧肚子。

因為王秀英已經死了,四房屋裏的櫃子便再也沒鎖過。

陳曉白一直奉行着一個标準——孩子餓了可以吃,但是不能過量。實在是餓的受不了了,可以告訴他們去櫃子裏找吃的。

這樣子,反倒是有利于避免一些小孩子常犯的偷雞摸狗的小毛病來。

萬幸在櫃子裏面掰了一根馓子,又拿了塊小窩頭,正打算出門的時候,卻看到了在櫃子裏面的一個小紙包,愣了愣。

——那個小紙包裏面,還有王秀英之前藏得那幾百塊錢呢!

萬幸一拍腦袋,把紙包揣進了懷裏。

正巧張敏靜回屋裏去了,萬幸連忙跟上去,喊了一聲,“奶奶!”

張敏靜停下腳步,回頭看到是萬幸的時候楞了一下,說道,“寶丫?有啥事兒?”

萬幸把懷裏的包裹拿了出來,随後說道,“奶,我之前去找天麻的時候,在小水溝溝裏頭,發現了好多錢!”

說着,萬幸把油紙包給捧高,遞給了張敏靜。

張敏靜的屋子面積不大,一個桌子,一個窗邊的炕頭,就是一個大壁櫥了。

這些東西塞完之後,只剩下了一個很小的區域可以站人。只不過外面的一個小門過後就是大廳,也是他們平時吃飯的地方,廳的面積倒是挺大的。

萬幸在坐到了桌子前面的小凳子上,晃着小短腿,不經意的便看到了被壓在玻璃下面的黑白老照片。

農村能用得起玻璃的人家不多,就連萬家也沒舍得用玻璃,基本都是用的報紙糊的窗戶,或者是用的比較便宜的琉璃紙,自然弊端很大,不透光,時間久了之後,整個還會變白。

但是卻很便宜。

然而這個用來墊桌子的東西,卻用的是玻璃。

萬幸捧着臉,閑來無事,便在那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張敏靜數了數那些錢的數目,心裏大概也有了個計較,走到萬幸邊上,說道,“寶丫是在哪撿的這些錢?”

“就在村尾那的土溝溝裏頭。”萬幸回頭,說道。

張敏靜看了看手上包裝很好的油紙包,說道,“你當時看見的時候,就是這麽包起來的?”

“對。”萬幸點點頭,指了指這油紙包,說道,“包的可整齊了,奶,咱們用不用告訴警察叔叔?這麽多錢,上交之後咱們家是不是能被表揚了?”

“報告啥警察叔叔啊。”張敏靜目光一轉,便找了個借口,說道,“這錢是奶讓你……讓你二伯娘藏在那的。”

萬幸眼睛睜大了一瞬。

過會兒,她笑了笑,說道,“是嗎,那這是咱家的錢啦!”

“是啊。”張敏靜緩緩的出了口氣,還是搖了搖頭。

錢的數目對不上,少了一百多。

但是她也知道,王秀英在娘家的時候,曾經從身上拿出了一百多塊錢,說是要給自己孩子留的。

人死都死了,再說點那有的沒的,也沒啥用了。

張敏靜搖了搖頭,把錢給放回了櫃子裏。

正在這時候,萬幸卻突然眨眨眼,在那張玻璃下面,卻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張被放置在了桌子正中央的照片,一個身上穿着時下最流行的男裝的男人。

男人看着年紀不大,一張臉青澀又稚嫩,帶着一種不谙世事的書卷氣。

這個人,她是不是在哪見過?

萬幸皺了皺眉,可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但是按照照理來說,也不應該啊。

張敏靜認識的人,距離現在少說也得有幾十年了吧?

她在哪能見過這麽一張臉?

“咋了寶丫?”張敏靜聽到聲音,忍不住就回頭看了一眼。

萬幸眨了眨眼,指着照片上的男人說道,“娘,這個叔叔我好像在哪見過,他是誰啊?我咋看着這麽臉熟呢?”

張敏靜聞言,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一雙飽含滄桑的雙眼之中,似乎透過時光的長河,看到了從前幾十年的滄海。

然而半晌,張敏靜卻搖了搖頭,唇角帶了抹笑意,說道,“我也不記得了,是以前拍的誰的照片吧,走,出去吃飯了。”

萬幸側了側頭,還是應了一聲,“哦,好吧。”

——然後她打算回頭再過來溜達溜達,看看還沒有人眼熟的人。

張敏靜桌子的玻璃下面放着的照片很多,如果要在這個年代下,把這些照片按照錢和時間的正比進行換算的話,那也是很可觀的一筆錢了。

再者,那個時候的照片價錢只會更貴,在經歷過戰火後,那些照片其實很多都已經失了真,而還沒有被扔掉,只可能是那些照片對張敏靜來說有十分特別的意義。

萬幸沒心思打量別人的過去,但是張敏靜身上的故事,她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在萬家老宅待了幾天之後,三房一行就打算徹底搬家了。

她們剩下的東西已經不多了,除了一個鬥櫃之外,就是一些冬天裏面蓋着的床褥,都不是什麽重東西。

從這裏走到村口也不遠,村裏來了幾個老爺們,一起接力着,就把東西給扛了過去。

陳曉白也不吝啬,在新家裏準備好了熱水,之後一一的撒上了點紅糖,給那些幫了忙的鄉親喝水。

不過走了這麽一程路,還能讨到這麽香甜的紅糖水喝,不少漢子沒舍得,一口一口抿着。

不少孩子在周圈眼巴巴的瞅着,男人們也不好意思一口喝完,都嘗了嘗味道,随後把糖水給村裏的小孩子分了分。

“對了,你們聽說了沒?”一個漢子捧着水,臉上有聽說了小道消息後的高興,“再過幾天,王鄉那塊要放電影了。”

“又要放電影了?”另外個人眼睛也亮了亮。

“那可不是。”說話的人笑了笑,“說是只要那天不下去下雪的,就能正常放,不少人都聽了消息,打算過去占座呢!”

萬幸眼睛一亮。

電影啊!

她也想去看看,還是不要錢的!

對這種電影隊下鄉放電影的事情,萬幸一直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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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