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昆侖山同門相交

殷破敗從朝歌追出來的時候身上換的是皮甲,圖一個輕便,如今皮甲被泡了水之後就容易濕,濕了之後就特別的重。

殷破敗泡在河水裏遠遠的看見姜子牙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站在南岸上,風一吹,道袍飄飄揚揚,看上去別有一番高人的意味。

姜子牙守在對岸,又有大風大浪吹打過來,知道今天別想過黃河了。

對身邊的這些甲士們喊了一聲回去,大家又灰溜溜的回到了北岸。

上岸之後發現帶着的幹糧全部沒了,殷破敗氣得罵了姜子牙祖上八輩兒。

就算是貴族,也沒有到了随意糟蹋糧食的地步,殷破敗一邊罵,一邊把麻布上粘着的一點面團用手指刮下來塞到嘴裏,因為是路上吃的,做的時候用的全是細面。想到帶着的這些幹糧全部掉到了河裏喂魚,殷破敗氣得恨不得現在就飛到黃河對岸,逮得姜子牙打上一頓。

很多人在岸上脫下外邊的衣服,站在太陽下擰幹了,搭在石頭上晾着,不少人圍在殷破敗身邊。

“将軍,咱們還追不追?”

“當然要追了,公主說了,我要是不把那姓姜的老頭帶回來,就不讓我回朝歌。”

“可是,咱們沒吃的了。”

“吃吃吃,你難道就不會在路上打幾只野雞野鳥過來吃嗎?”

旁邊的人聽了之後,個個抱頭鼠竄,剛才跟着他一塊追擊的小将坐了過來,“大家都是擔心路上吃不飽,要不然咱們先回朝歌拿點幹糧再上路。”

殷破敗聽了把手中的麻布放下來,指着自己的這張臉,“我是誰?我姓殷,到時候咱們只要沿途借糧食,保管能吃得飽飽的。”

小将還沒明白是什麽意思的時候,殷破敗已經站了起來,手搭涼棚向着四周看了看,“咱們最近的地方就是牧野,先去牧野侯家裏面借點糧食,過了黃河之後到孟津再借一點,路過渑池再借一點,進了潼關,張鳳不敢不給咱吃的。”

牧野侯的府邸還要再往北邊兒一點兒,一群人穿着半濕不幹的衣服來到了牧野侯家裏,牧野候淇昌出面接待了他們,聽說了在他們黃河上翻船的事情,主動讓家人做了一大袋幹糧,又讓奴隸們去砍一些大樹造木筏。

勸殷破敗他們,“今天風高浪急,不如再等一天兒,只要過了黃河,黃河那邊一馬平川,到時候追擊那些人都方便了。”

殷破敗也只能這樣。

等在黃河南岸的姜子牙看着太陽已經升到頭頂,對面仍然沒有人,終于放下心來,趕快騎上馬追着隊伍而去。

到了下午的時候,終于追上了西岐的隊伍,散宜生看了看他背後,“姜先生,如何?甩掉追兵了嗎?”

“散大夫放心,他們追不上來了。”

散宜生心裏松了一口氣,今天多虧了這位姜先生。

然後看了看頭上的太陽,這正是一個好天氣,陽光明媚,溫度适宜,周圍的禾苗長得十分茂盛,眼看着過不多久就能豐收,散宜生的心情又提了起來,西岐已經有大半年沒見過這樣的景象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姜子牙在一邊就問:“散大夫為何嘆氣?難不成還是為了那些追兵?還是因着沒有把西伯侯接出來。”

散宜生搖了搖頭,雖然沒有把主公接出來事情辦得不圓滿。更重要的就是西岐的旱情并沒有得到緩解。

“您不知道,在來之前您的同門申公豹道長已經求過一場雨了,眼看着雨就要落下來,又眼見烏雲散開天氣又轉晴了。您也知道西岐缺水已經不是一個月兩個月了……我看到周圍禾苗長得旺盛,心中忍不住感慨罷了。”

申公豹就沒能把雨求過來,姜子牙心想自己也未必能把雨求來。所以不敢把話說的太圓滿,“若是我到了西岐,倒想要試一試登壇求雨。”

姜子牙說完這話,看見散宜生并不抱希望的模樣,就知道不相信自己。別說散宜生了,就是姜子牙對自己也不太相信。

誰讓自己學藝不精呢。

不過話說回來了,自己學藝不精是自己沒那份本事,但是自己的背後昆侖山玉虛宮卻是能人無數。

“散大夫不要氣餒,若是我沒這份本事,我回昆侖山求求師門出手,到時候肯定能緩解西岐的旱情。”

散宜生果然又把信心往上提了一點兒,“既然如此,所有事情全仰仗先生了。”

這個時候散宜生只恨大家走的慢,恨不得拉着姜子牙趕快回到西岐去。

同是一輪太陽照耀着這一片土地,女荒今天上午沒有多少事情,昨天剛從教主手裏拿到弓箭,就忍不住想找一個地方試一試。

正巧自己最近光聽彙報沒有親眼見過,就萌生了一種想法,想要到周圍的大營裏面去查看一下大軍的衣食住行。

所以今日的奉诏官排開隊伍,不少武将簇擁着女荒,旌旗招展的來到了殷商的大營裏面。

老太師在一邊陪着,從铠甲兵器盾牌一路檢查到了火頭營,聞太師說的頭頭是道,女荒對這位老太師本就特別放心,聽他講的都言之有物,更是将大軍上下托付給了老太師。

來到戰車營的時候,聞太師向後揮了揮手,将一些大小文臣武将全趕到一邊去了。

包括丞相在內都知道聞太師和公主有事情商量,主動回避了。

女荒問,“老太師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臣前一段時間看見西荒的将士出行的時候都騎在馬上,見他們在馬背上奔馳嬉鬧,生出了一個想法。”

聞太師想把沉重的戰車抛掉,讓所有的戰士騎在馬上跟敵軍拼殺。

理由也很充足,拉着戰車,戰車的損耗比較高,并且太累贅了。

戰車所有的輪子都是木輪,一旦被馬匹拉着飛馳起來,颠簸是小事兒,經常是奔着奔着車軸斷了,戰車上的士兵們要麽被甩出去,要麽就被卷到戰車下邊,甲士的死傷率太高。

更重要的是造一輛戰車所耗費的時間特別長,需要不少戰奴和農奴連起手來,十天半個月還趕不出一輛戰車。

“而且西岐那個地方并不如平原這樣适合戰車馳騁,就算是咱們把戰車拉過去,沖鋒的時候也不能發揮最大威力。所以老臣想着不如讓他們騎在馬上,将戰車營改成騎兵營。”

女荒點點頭,“做戰車耗費人力物力,如果不去做戰車,把這些人力省下來去打造兵器,咱們說不定還能早一點出兵。那這件事就聽老太師的,老太師也要親自盯着才好。”

“您放心,老臣這一段時間一直住在大營裏面,務必要将這戰車兵改成騎兵。讓他們學會在馬上拼殺放箭,到時候訓練完了再請公主前來查閱。”

女荒點點頭,老太師就對着女荒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正巧前些日子馬匹當中降生了一個小家夥,聽人家說,這小家夥将來肯定是千裏馬,公主不如去看看。”

女荒對這些真的特別有興趣,随聞太師去看了看,是一匹白色的駿馬,雖然年紀還小,養上幾年就是一匹得力的戰馬了。

聞太師讓人牽着小馬在女荒跟前走了一回,對女荒說:“臣将這匹馬獻給公主,公主将他帶回宮去吧。”

女荒搖了搖頭,戰馬最好和戰馬在一起,帶回去只能成禦馬,“帶回去只會讓他變得更嬌氣,将他留在這裏一同訓練,等到他日我禦駕親征的時候,再讓人把他牽走。”

這小馬十分溫順,跑過來舔了舔女荒的手掌,女荒摸了摸小馬的腦袋,頗為大方的跟小馬說:“我請你喝甜漿。”

小馬聽不懂,仍然用濕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女荒,女荒被看得心花怒放,還想接着撸一撸小馬,就看到有人急急忙忙過來了。

“公主,有陳塘關總兵的來信,信使正在奉德樓等您。”

殷戊端坐在豐德樓上,女荒進來的時候,他趕快站起來。

女荒光看見他自己就知道殷破天沒有回來。

“你叔叔是不是已經接任了陳塘關總兵?”

殷戊答是。

兩個人一問一答說了半天的話,殷戊把口信兒跟女荒彙報之後,才跟女荒說起了家事。

“李靖那老匹夫對我姑姑真不好,還覺得娶了我姑姑吃虧了,覺得是我姑姑匹配不上他。”

女荒看他小小年紀,說這話的時候橫眉冷眼,忍不住笑了,“你呀,年紀還小呢,對這種夫妻之間的感情了解的不清楚,你就不要在這裏替你姑姑鳴不平了。”

“公主別這樣說,我雖然小,但是我能看得清楚,有的時候雖然名義上是夫妻,但是兩個人站在同一個屋檐之下,就覺得這屋檐是肮髒的,恨不得另外一個人死了,自己才覺得能大口暢快的吸氣。”

女荒心想這小子到底是在陳塘關經歷了什麽?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本來想開解他幾句,但是話還沒說出口,想到自己又不懂得什麽是夫妻相處,還是別亂教孩子了,要是把孩子給教壞了,到時候真的沒辦法跟他死去的父母交代。

再加上外邊有許多諸侯家的世子在等着,女荒就把這小侄兒打發到太子那邊兒。

“你去東宮吧,太子念叨你好久了,前幾天還說你怎麽不回來呢,你去東宮陪太子說幾句話,等一會兒諸侯家的世子要來觐見,我就不多留你了,明天下午你讓你姑姑來這裏跟我見一面,我們姐妹兩個也有半年沒見了,到時候我陪她說說話,開解開解她。”

殷戊答應了,退下去之後就看見臺階上站着幾個長相英俊的年輕人,個個穿金戴玉,氣質昂揚,幾人圍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麽,說得高興的時候,有人抿嘴一笑,有人哈哈大笑,有些人笑得前俯後仰。

這些人正在笑,看見一個小少年從大殿裏面出來,就知道輪到他們觐見了。

趕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等着甲士叫他們進去。

殷戊下了臺階向後看了一眼,見這群年輕公子都排好了隊,正在緩慢地上了臺階往大殿上去了。

他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還想說話的時候,突然被一群人拉走了。

敢在人前對他拉拉扯扯的都是一些同族兄弟,這些兄弟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放大了笑意。

“快來快來,馬上就要把寶車裝起來了。”

“什麽寶車?”

他正想問呢,就被人拉着進了一處院子,拉他進來的人還對大家嚷嚷着,“大夥看看這是誰來了?”

殷戊四下看去,看到都是一些同族的兄弟姐妹,大家圍在一起,空地上有兩輛車,太子正站在這兩輛車中間。

“殷戊回來了。”太子對着他招了招手,指着其中的一輛車說,“來來來,你上這一輛,誰到另外一輛上面去?”

周圍站着的少年少女們都瘋狂地喊着,最終有一個潑辣的少女打敗了這些兄弟姐妹,一下子跳到了車上,在裏面安安穩穩的坐了下來。

殷戊被人推着,大家夥嘴裏都帶了一點酸意,“你這家夥運氣真好,剛回來就碰上這樣的好事,快去吧,太子讓你到車上去呢。”

殷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來到車旁邊,先跟太子見禮,最後問:“這是什麽車?你們大夥該不會是合起夥來捉弄我的吧?”

太子拉着他的手,“你等會上去之後扶住兩邊,一定要扶穩了,看見車前面這個小木人沒有,就跟他說你要在這裏面繞圈子,繞最快的圈子,好了,你快上去吧。”

殷戊掙紮着被人推了上去,他留意了一下,剛才看這輛車前面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車轅,沒有車轅這還叫車嗎?

正想着呢,隔壁那一輛車裏面女孩子已經大喊了一聲,“快跑快跑,跑最快。”

殷戊把腦袋伸出去,心想這是誰家的傻妞,剛才她跳上去的時候沒仔細看,等一下她下車了一定要看仔細,有這樣傻的姐妹,往後不要跟她一塊玩耍。

大夥把眼光集中在了旁邊那輛車上,殷戊就跟着一塊往那邊看。

樹生趕快跳上了車,四處檢查了之後下來對太子講:“沒用,這輛車不走。”

太子轉身回來,“殷戊,你怎麽還坐着?跟前面的小人說你要繞着這裏轉圈子,轉最快的圈子。”

所有人把眼光放在了這輛車的小人上,這輛車的小人是寶車上拆下來的,如果真的有靈,這輛車要比那輛車跑起來的可能性更大。

殷戊不太明白大家為什麽盯着自己?因為被人家盯着,只覺得頭皮發麻,在別人的注視下,對着小人傻乎乎的說了一句:“繞圈子,繞最快的圈子。”

這輛車一動不動。

現場安靜了一下,頓時爆發出熱烈的讨論聲。又有人跳到車上,将殷戊從車上扔了下去,開始在裏面敲敲打打。

不少男孩子一起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議論,殷戊不太明白,被人群擠得到了外邊。

殷郊呆呆地看着這輛車,随後不顧自己的威儀坐到了地上。

既然太子就這樣不講究的坐下去了,殷戊也跟着一塊坐下去。“殿下,這是什麽車?”

“這是黃帝留下來的七香車,本來想拆成兩個,沒想到拆開之後不能用。”

“不能用再拼回去就行了,就算再拼回去還不能用,又有什麽呢?不就是一輛破車嗎?”

殷郊聽了之後扭頭看向這位堂弟,“這可是黃帝留下來的。”

“你要是舍不得當初幹嘛拆了呀?既然拆了那肯定是舍得呀。”

殷郊聽了之後,仔細回想了一下,确實是這個道理。他伸手拍了拍這位堂弟的肩膀,“這會兒正好沒事,你跟我說說你去了陳塘關那裏遇到什麽好玩的事沒有?”

殷戊回想起哪吒那兇狠的模樣,整個人被吓得一激靈,“好玩兒的事兒沒遇見,讓人做噩夢的事兒倒是碰見了一籮筐,咱們那表弟哪吒今年才四歲出頭,将他爹打的嗷嗷叫。來來來,我給您講講……”

女荒面前跪坐着六個青年,中間兩個分別是崇應彪和鄂順,正在向女荒彙報他們屬地裏面的農耕。

對于種地,無論是貴族還是庶民都是特別重要的事情,是除了祭祀打仗之外第一重要的事,別看這些公子們平時風度翩翩,該勞動的時候要是不勞動,他們的父輩肯定不會手軟,在這些貴族們看來,祖祖輩輩都在這片土地上生存在這片土地裏面刨食,要是後輩不知道該怎麽跟土地打交道,那是不想再活下去了。

人要是哄地,地就會哄人。

蝗蟲雖然厲害,但是其他蟲子也不可小觑,他們這會兒說的正是土地裏面會滋生的蟲子,提起這個話題,每個人都皺着眉頭。

女荒也沒什麽好辦法,她早就把神農傳下的那本書翻的竹簡快要散架,可是上面說了怎麽深耕細作,在什麽時令種什麽莊稼,就沒說怎麽防止害蟲。

這個問題連神農都沒有解決掉,其他人更是沒有解決辦法,圍坐在一起互相抱怨也沒什麽用。

女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了想臺階上說不定還等了不少人,“既然咱們不知道該怎麽辦,不如在各個屬地找那些經常種地的老者,他們天天和莊稼打交道,那些蟲害的危害之處他們也是知道的,或許有人發現了辦法是咱們不知道罷了,将這樣的人找出來,只要有解決辦法,到時候朝歌必有獎勵。”

也只能這樣處置了,幾位公子聽了都領命下去。

出宮殿的時候還都有心情互相邀請着一塊出去喝酒。

殷戊陪着太子說了半天話,剛才那一群兄弟姐妹們又把車拆了,這會兒正在組裝呢,太子手上還有一堆事兒沒處理,不可能在這裏等着,所以早早的就走了。等到太子走了之後,殷戊又看不懂這一群人到底在高興個什麽勁,想了想不如去找公主,把這兩輛車沒能跑起來的事情跟公主說說,說完了自己就能回家了。

他上臺階的時候又遇到了這群公子,看這群公子們個個興高采烈的樣子,又聽見他們互相邀請着喝酒,心想“有什麽好事高興成這樣。”

殷戊和女荒說了剛才車子不動的事,女荒沒放在心上,要真的是用拆車子的方法拼出去幾輛車子,西岐的人早就這麽幹了。

殷戊看着女荒完全不當回事兒,忍不住就問:“他們拆的是祖宗留下來的,您不生氣嗎?”

“我坐的那輛戰車要是有一天被後人拆了,我一點都不生氣。對于我來說那不是要緊的東西,要緊的東西黃帝早就拿走了,黃帝他老人家就不在乎,咱們幹嘛要在乎。”

殷戊覺得這話說的好對,但是又覺得不對,反正是無從反駁。又抓了抓腦袋,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在這裏呆着了,他起來告辭,“那您在這裏坐着吧,我這就回家了。”

女荒聽了點頭,看着殷戊蹦蹦跳跳的出了大殿,問清楚外邊都有誰在等候,說了一個名字,讓等候在兩邊的甲士把大臣叫上來。

殷戊蹦跳着從臺階上下來,突然被眼前出現的一個人攔了路,這個人正是尤诨。

尤诨回來好幾天了,除了第一天拜見了公主,後來幾天在這裏等了很久都沒機會再來拜見。

尤诨是一個奸臣,奸臣覺得沒有公主在上面罩着,滿朝忠臣能把自己撕成碎片。

所以他急不可耐的想要證明自己有用,但是又不沒機會到公主跟前表明自己的忠心,尤诨也回去反思了一下,覺得公主不想見自己是因為自己沒把差事辦好。

他又想了很久,既然伯邑考不能讨公主歡心,說不定公主喜歡的是南伯侯世子鄂順的模樣。

他今天又在這裏等候觐見,跟前幾天不一樣,前幾天是迫不及待的想見公主,這兩天就專門盯着這幾位公子。特別是這幾位公子出來的時候看上去心情都好,心情好就證明公主沒有刁難他們。

尤诨覺得自己的思路是對的,但是還需要驗證一下。

蹦蹦跳跳看似沒心沒肺的殷戊恰巧在這群公子們觐見前後都見到了公主,找這位小公子問一問,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所以尤诨迫不及待的跑到了殷戊跟前,“公子好。”

殷戊對尤诨還有印象,殷戊對尤诨所有的印象就來源于殷破敗曾經在家裏對尤诨破口大罵過。

至于罵的什麽殷戊不記得了,他只記得當時破敗叔叔罵的十分氣憤,整個臉都紅了。嬸嬸趕快把自己抱在懷中捂着耳朵,又對破天叔叔說:“快去管教管教他,有些話怎麽能當着孩子的面說。”

所以那一天破敗叔叔就被破天叔叔拉出去打了一頓,打的十分凄慘,過了半個月走路的時候還扶着屁股一歪一扭。

回憶到這裏,殷戊睜着自己的眼睛對着尤诨從頭到腳看了一回。

“大夫站在我跟前是有什麽事嗎?”

“小公子,借一步說話。”

殷戊趕快搖了搖頭,反正兩個叔叔不喜歡眼前的這個人,自己要是跟他走得近了,回頭要是讓叔叔知道了肯定要訓斥自己。

“不了,不了,我要趕快回去呢,有話快說。”

尤诨滿面笑容的奉承殷戊,因為态度太過谄媚,來來往往的大臣忍不住對着他們這一大一小看了過來。

殷戊今天被人看得渾身毛毛的,粗暴地打斷了尤诨的奉承,“有話快說,我走了那麽久的路,好不容易回來了,要趕快回去吃點好的再睡一覺,你這沒完沒了車轱辘一樣的講話,想說什麽我都沒聽出來。”

“是是是,怪我思慮不周……就是問問您,剛才那幾位公子出來的時候,您進去看着公主的模樣是不是高興啊?”

殷戊回憶了一下,自己見到公主的時候,公主從沒給自己擺過臉色。

很肯定地對着尤诨點了點頭。

尤诨心中大喜,又追着問,“剛才那幾位公子,您覺得公主更賞識誰?”

殷戊不知道,但是他聽叔叔們講過,南伯侯世子入過公主的法眼。

不過這些話是兩個叔叔私下裏說的,殷戊還記得破天叔叔訓斥破敗叔叔,說人家南伯侯的世子多麽多麽有眼色,再看看你天天魯莽闖禍,怪不得公主更得意這樣的臣子,就你這樣的……

“應該是鄂世子吧。”

尤诨心裏面樂得簡直冒泡,恨不得抱起殷戊轉幾個圈。

“多謝小公子啦,小公子簡直幫了我的大忙,過幾天您叔叔只要有一位回來了,我就親自上門感謝。”

殷戊趕快擺了擺手,“不用不用不用,您可千萬別來,我也沒幫您什麽忙,我叔叔……我叔叔他們脾氣暴躁,咱們還是別來往了。”

要是被叔叔們發現自己跟尤诨有交往,肯定會把自己打得走不了路,反正有人背地裏說尤诨他們這些人是奸臣,早晚會禍國害民,至于怎麽禍國害民自己雖然不知道,但是大家都這麽說,還是別跟他們有來往的好。

想到這裏殷戊飛一樣的跑了,尤诨不在意殷戊的态度,也不等着觐見了,高高興興的回家去了。

又是一天過去了,晚上四處點燈,女荒讓女甲給自己揉肩膀,心裏面不禁惦記起申公豹來。

正巧這個時候孔宣也來了,女荒就拉着他讨論申公豹的事。

“申公豹走的時候頗為自信,只是走了好幾天了也沒個回信兒,我這心裏面七上八下的,難不成他跟他那位同門師兄弟一樣,一去不複返了?”

孔宣搖了搖頭,那天看申公豹的舉動不像是騙人的,“還要再等等看。”

“我知道要等着,很多事情就要耐心的等着,可是我的耐心快要耗盡了。”

女荒恨不得大戰馬上來臨,理智跟自己說大戰早一點來臨對自己來講并非好事,但是等待的過程非常痛苦,在這種痛苦煎熬裏面想要一直保持理智真的非常難。

女荒忍不出又嘆了一口氣。

“咱們早先聊過這件事,我對闡教投到咱們這邊本就不抱希望,而且就算是截教的人來了,我也擔心他們臨陣反戈,我更想讓那些散仙和妖怪們助咱們一臂之力。”

但是散仙不會輕易來,妖怪來了付不起代價,這些妖怪一單下山是要吃人的,哪怕讓他們吃了西岐的叛軍,怎麽能保證他們不吃自己人?

就算那些是叛軍,在女荒看來也是殷商的子民。

以前黃帝把旱魃從西北叫了回來,就因為這旱魃不聽號令,導致中原成了焦土,最後又不得不把她趕回去。

這真的是前有虎後有狼,一舉一動必須慎重。

看着女荒唉聲嘆氣的模樣,孔宣想了想,就問女荒,“不如我今天晚上到昆侖山玉虛宮走一趟,我去打探打探,順便看能不能弄一些對咱們有利的東西。”

聽這意思是想做一回賊。

女荒趕快搖頭,要是孔宣去其他地方或許還有勝算,但是玉虛宮那個地方幾乎沒有勝算,玉虛宮坐鎮的是元始天尊,說起來女娲娘娘憑着造人的功德成聖,元始天尊就是憑着自己的修為成聖。

他們兩個的實力不可同日而語,女荒敢去找女娲娘娘的晦氣,卻不敢在現在直接怼上元始天尊。

“不要去,就算元始天尊不出手,昆侖山上還有不少卧虎藏龍式的人物。你要是掉了一片羽毛,對于我來說,那就是莫大的損失。”

這話說的讓孔宣特別不好意思,但是孔宣不能讓女王看出來自己有些羞澀,要是被女王知道了,以後少不了會經常拿自己調笑,他決定今天要調笑回去,讓她羞的不敢再說,要讓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開玩笑的。

“殿下說這話就有意思了,難不成殿下對我抱有非分之想?”

女荒聽了之後頗為不理解,“我對你會有什麽非分之想?我有非分之想的是你的本事,要是我桌子上這盞燈有你這樣的本事,他掉了一點銅鏽我都心疼的要死。快別在這裏自作多情了。”

孔宣看女荒用一本正經的話說出來,對于女荒頓時佩服的五體投地,或許天地之間萬物有雄和雌兩種區分,但是孔宣相信,從今往後這世間萬物還要再加上公主這種雌雄莫辨。

他還沒有感慨完,就聽見女荒一聲長嘆,“你知不知道朝歌城有尤诨這號人物?他現在特別想替我分憂,就是這種憂……不說了,咱們慢慢的等着申公豹吧。”

孔宣就留意了,“尤诨”,這個名字記下來了。

申公豹還不知道女荒正惦記自己呢,他回到昆侖山之後并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也只是左鄰右舍對他去而複返有些驚詫,只不過他出門了幾個月,在鄰居們看來也只是出去了幾天而已。

“黃龍師兄還在你的洞府裏酣睡,我們去看過一兩次,或許他在最近這幾天該醒了。”

申公豹謝過左右鄰居,到了自己家一看,黃龍真人正慢悠悠的醒來了。

申公豹趕快上前将他扶着坐了起來,黃龍這人還記得喝醉前的事情,“唉呀師弟,你這酒果然是好酒,大夢一場頗為放松,實不相瞞,我在夢裏夢到了一位仙子,那仙子真的是人間絕色……”

說完長嘆一聲。

申公豹就在一邊慫恿,“既然是人間絕色,為何不在夢中與她多聊幾句?”

黃龍真人搖了搖頭,“我這還在昆侖山上呢,若是做出什麽有違道心的事兒,師傅饒不了我。”

他低頭看了一下申公豹身上的衣服,“你這是從哪裏來?身上風塵仆仆,去了遠處?”

“我這是從朝歌來,我已決心拜倒在那位女王跟前,做她的國師了。”

黃龍真人一聽仿佛是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師弟你糊塗呀,要是讓師傅知道了,到時候肯定要罰你。”

“每人的道不同,我找到了自己的道,師傅若是知道了應替我高興才是。”

“你這又是何必呢?哎……你知不知道咱們闡教上下要去相助西岐?”

“怎麽不知,不瞞師兄,我也去了一趟西岐,從西岐跟随着進貢的隊伍來到了朝歌,跟朝歌的公主談完了之後,在回程的路上,我突然頓悟,知道了自己的大道在何處。”

黃龍真人一聽也頗為高興,有些人修道修了一輩子也不知道道在何處,有些人卻能幸運的知道自己的大道是什麽,這真的是看命的。

所以頗為感興趣的問,“你的大道是什麽?”

“匡扶正義。”

黃龍真人等着申公豹說下一句,但是申公豹把嘴閉上了。

黃龍真人急了,“師弟,你該不會是傻了吧?朝歌怎麽會有正義?正義在西岐,西岐順應天意,順應民意……”

“您高坐在昆侖山上,只聽師傅和師兄們談論,卻沒有親眼去朝歌和西岐看看,所以您不知道西岐只有天意沒有民意。”

黃龍真人這下真的急了,雖然申公豹這位師弟沒什麽本事,兩個人更像是酒肉朋友,但是他也不忍心這為酒肉朋友踏上歧途。

“你可要想好了,天意昭昭不是人力能相抗的。知道什麽叫蝼蟻撼大樹嗎?朝歌的那個女王就是蝼蟻,天意就是大樹,她本就是逆天而為,你跟着她就是去送死。”

“死即為殉道,死得其所。”

黃龍真人被一口氣哽在嗓子裏面吐不出來咽不下去。但是他還想挽救一下自己這位酒肉朋友,“來來來,師弟,你坐下,咱倆好好說說。你肯定是被那女王騙了,女人的嘴特別會騙人,早些年我還沒修道的時候,就被那些女妖哄得團團轉,你肯定跟我當年一樣,你說她許了你什麽好處?”

“許我日後做丞相,做托孤大臣。”

“就這?”

“師兄當然覺得這些東西無足輕重,但是對有些人來說,這些東西真的是最重的托付。我對師兄說匡扶正義才是我的大道,其實大道是什麽我說不清楚,就在那一瞬間抓住了。我從朝歌出來,心情激動,想着士為知己者死,若是有一天我沒有完成這女王的托付,我又該如何向這個女王交代?就在我想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突然間悟到了我的道,真的是玄而又玄說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接下來該怎麽做。”

道,是畢生的追求。

修道之人都明白這個道理,黃龍真人雖然位列十二金仙,但是讓他自己說,他都沒有找到自己的道在何處。

他對着申公豹不斷的審視,申公豹跟前些日子截然不同,前些日子還在各種計算,蠅營狗茍讓人鄙視,他還想在師兄弟們跟前證明自己。此刻他已經不需要了,與以往大相徑庭,甚至是脫胎換骨,再看申公豹,他的胸口挺直了,再也不用彎着腰和別人相交了。

這真的是由內而外的不一樣了。

此時此刻,黃龍真人不得不承認,“你在修道一途,已經遠遠的超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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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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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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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骨天梯

萬骨天梯

天庭被血洗,上到昊天,下到普通天兵盡皆被殺,神格和法寶散落一到三十三重天各處。
每一重天都降下了通天階梯,任何普通人爬天梯都可以進一重到三十三重天探險尋寶,神仙的神格、法寶等等,誰搶到就是誰的。
兩年前,昊天的神格被神秘人找到,帶出了天庭,那人将昊天神格烙印在身體上,變成了妖魔。
葉靈,一個普通莊戶銀,兩年前跟父母在莊稼地裏收麥子,突然一個妖魔出現。小說關鍵詞:萬骨天梯無彈窗,萬骨天梯,萬骨天梯最新章節閱讀

傳承鑄造師

傳承鑄造師

經歷具現化,一個神奇的能力。
周墨,這個神奇能力的擁有者。
別人搞不到的絕密情報?
短暫的接觸,複制他過去的經歷,一個人的過去無法撒謊。
從不示人的珍貴傳承?
短暫的接觸,複制他曾經的經歷,就能獲得他所知所會的全部。
以經歷為材料,智慧為爐火,鑄造的每件裝備都獨一無二,值得百代傳承。
“賺錢吧,學習吧,修行吧,歷練吧,然後當你遇見了我,你的,就是我的!”
——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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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召喚師

我真是召喚師

“求求您,教教我如何才能和女天使關系更好?”
某十二翼戰天使懇求的問道。
“請教您,如何才能忽悠更多的人信仰我的教派?”
某魔界大魔頭如是問道。
“您知道如何才能把昨天晚上我家痛經死的貓救活?”
某天界聖母不好意思的悄悄問我。
“各路大神,各路大仙,我不是上帝,真的只是召喚師。”
我痛苦的說道。
這是一個窮小子,如何因為意外獲得空間變成主宰六界的大召喚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