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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教主一直不敢小瞧這位女王的手段,所以兩個人又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通天教主這才滿肚子疑惑地離開了。

教主走了之後女荒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思索當中。

剛才自己嘲笑教主學藝不精,教主若是學藝不精,那天下沒幾個學藝敢稱得上精的了。

但是回頭一想,自己已經三十歲了,生一個孩子千難萬難,年輕的時候都不願意生孩子,更別說往後了,年紀大有可能生個孩子要了自己一條命,像是這種事情自己是不會做的,這條命留着有更大的用處,不是說孩子不好,而是有的時候作為君主要有一個衡量,天下和子嗣比起來哪個更重要。

盡管心裏面全是疑惑,女荒只得把這件事忘到腦後。現在的自己沒有那麽多時間用來想一些無關的事情。

算算時間女荒回到朝歌快一年了。這一年來事情特別多,自己沒有真正閑下來過,如今偷得浮生半日閑,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她又躺回了靠枕上,心裏面想的還是朝廷上的事情。

出去了之後再沒回來的申公豹,追擊姜子牙快到西岐的殷破敗,态度暧昧的王叔比幹……

女荒想着想着睡着了。

被他惦記着的殷破敗如今正在界牌關,鎮守界牌關的老将正是黃飛虎和黃娘娘的父親黃滾。

殷破敗一路上對那些年輕将領和當地官員吆來喝去,面對這樣一位老帥,根本不敢大聲說話。

他們一群人來到界牌關休整,擠在屋裏吃東西,黃滾進來了之後,殷破敗趕快把碗筷放下來,站起來抹了一把嘴跟黃滾打招呼。

黃滾對着殷破敗招了招手,兩個人出了屋子到空地上去了。

“殷将軍,你讓我替你打聽的事情打聽出來了,姜子牙确實到西岐去了,現如今他們那位二公子對這位姜子牙頗為看重,征發民夫要修建一座高臺供姜子牙求雨之用。”

殷破敗聽了,心想公主才說過這幾年之內不準征發徭役,沒想到姬發這麽大膽。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膽子小的人怎麽敢反叛。

“西岐的那些庶民和貴族們都怎麽說?”

黃滾嘆了一口氣,“當然是有人贊同有人反對,只不過二公子力排衆議用鐵腕手段把那些反對的人壓了下去,再加上修建高臺并非是加固城防整合軍備,而是為了乞求天降甘霖,所以好多貴族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殷破敗的心裏面有點不太好受,南風現在的立場就有些尴尬了,他從朝歌來自然代表着公主,肯定反對建造高臺,而西岐的高臺已經開始建造,再多等一天南風就多一天的危險。

殷破敗也不敢在這裏停留下去了,“我去西岐一趟,把我南風哥哥帶出來,老元帥,咱們就此告別了。”

黃滾點了點頭,他早就讓人準備好幹糧馬匹和換洗的衣服,讓殷破敗帶上之後目送他們出了界牌關往西去了。

在西岐城外,有很多人熱火朝天地幹活,因為天比較熱了,幹活的那些奴隸們赤着膀子,用麻繩把大樹墩綁起來,平整的那一面向下,樹根朝上,喊着號子擡起來再放下去,将地面砸的更加平整。

上千個奴隸擡着上百個木樁,太陽下面揮汗如雨,這樣不停的砸着地面,已經做了三天三夜。

這也只不過是在整修地基,把地面砸平了之後,要用水在上面漫一回,通過觀察水的高低,就能看出來地基整修的是不是平整的。

因為放出消息說這是為了祈求天降甘霖,所以西邊的百姓不僅沒人反對,反而都把自家僅有的糧食拿出來送給這些修築高臺的奴隸庶民們吃。

灌溉用的水比較少,飲用的水就更少了,這麽熱的天,附近的人寧肯把自己喝的水讓出來也要讓這些幹活的人喝上,為的就是早些把高臺建起來,早一點能天降甘霖。

姬發和姜子牙都在工地上巡視,姜子牙手中拿着一張樹皮,上面用黑炭勾勒出各種線條,心裏面默默計算着工期。

姬發早就知道姜子牙的手中握着天降甘霖的寶器,這等着可以直接用,他卻不反對姜子牙修建高臺。

伯益考試重回到西岐之後安靜無比,對于外邊的事情不做任何評價,但是下面的幾個弟弟都開始不老實了。

就有人詢問姬發,明明姜子牙手中有法器能夠天降甘霖,為什麽現在不用還非要再加上一座高臺才肯行雲布雨?

姜子牙和姬發當然清楚這是為什麽,當然是為了懸挂封神榜,但是兩個人都不能說的太直白,或許是提前說出去。

姬發對于兄弟們的問題給出來了解釋,那就是只有虔誠才能下雨,以前申公豹不也是去求雨了嗎?當時天上烏雲密布,每個人都看到了,大家都以為馬上就會下雨,可是雨并沒有下來。

那一次沒有下雨就是因為不夠虔誠。

對于這個說法大部分人都認可了,雖然姬昌的兄弟叔伯們對這種解釋持保留看法,但是面對姜子牙手中的寶貝都明智的閉上了嘴。

那些什麽事都不知道的庶民當然不知道上面那些貴人們在擔憂什麽,他們以為這一次真的會下雨,對于求雨這件事付出了自己最大的熱情,竭盡所能的支持着把這一次的高臺建造起來。

此時此刻那些貴族不在眼前,姬發有些不自信的問姜子牙,“姜先生,您說這次真的會下雨吧?”

“二公子放心好了,寶貝就在我這裏,我來的時候,我師傅已經吩咐我了,只要高臺建成,把這寶貝放在高臺之上,揭開蓋子裏面就能流出黃河之水。”

這是半條黃河的水量,足夠西岐用了,就算西岐這個地方比較邪門兒比較古怪,但是天地之間有多少水,多少土,多少石頭,都是有定數的。用天下所有的水灌溉西岐,哪怕西岐下面真的是一個無底洞,也有裝滿的那一天,所以姜子牙并不擔心。

姜子牙擔心的是封神榜到底能不能找到,因為封神榜是在自己手上丢的,他這些天夜不能寐,一閉上眼就在回憶封神榜從自己手中被盜去的那一刻。

兩個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但是彼此安慰,面對着來來往往的人群,還要微笑以對。

在工地巡視了大半天,兩個人一塊兒騎馬回去,剛進西岐城沒多久就看見對面有一隊騎士打馬而來。

走進了之後,兩方在馬上拱手行禮,姬發對姜子牙說,“姜先生,我來為您引薦一下,這位是從朝歌來的殷南風殷将軍。”

又對南風說,“這位是我西岐的大夫,姜尚姜子牙,也正是我的師傅,我尊他一聲先生,剛到我們西岐沒多久。”

不管心裏面怎麽想的,南風和姜子牙都對着彼此抱了抱拳,算是打招呼了。

姬發就問南風,“殷将軍這會兒出城要到什麽地方去?要不要讓在下吩咐守城的将士給您留個門兒。”

“公子想得周到,剛才我已經派人跟散大夫說了,晚上我回來的晚了麻煩人給我開下城門。今天特意到陳倉去一趟,陳倉的侯爺邀我喝酒,時間不早了,我這會兒要去了,告辭告辭,若是有時間咱們一塊兒大醉一場。”

姬發答應的特別痛快,兩方再次告別,殷南風帶着人出城,姬發和姜子牙帶人進城。

雖然姜子牙認識朝歌中大部分的文武大臣,但是對殷南風沒有見過,也只是聽說過有這麽一個人物在西岐。

“聽說這位南風将軍的兄弟南川跟随的公主到了大荒,他們兄弟兩個應該是公主的心腹之人。”

姬發在馬上搖了搖頭,“肯定是心腹之人,但也并不是什麽好人,跟您說自從大旱到現在,将近一年了,我們糧倉裏的糧食讓這位弄走了一大半,要不然咱們西岐早就兵強馬壯了。”

姬發在馬上回頭看了看南風的背影,心裏面卻在想自從南風來了之後,西邊這幾百諸侯早已經不是鐵板一塊了。

與其跟朝歌那邊相抗衡,不如先把自家的後院料理幹淨了再說。

想到這裏轉身問姜子牙,“聽說朝歌那裏在推選新的西伯侯,先生在九間殿上朝,不知道您有什麽要教導我的?”

名義上是讓姜子牙教導,實際上還是要讓姜子牙獻策。

姜子牙能夠聽明白這句話,在肚子裏面暗自把這位二公子和姬昌,公主這兩個人比較了一下。

姬昌和公主與人相交的時候頗為真誠,或者說給人一種真誠之感。姬昌一直以來讓人覺得這個人特別仁義真誠,公主威嚴的時候沒人敢碰其鋒芒,寬容的時候讓人心懷感激,私下沒人就算是哈哈大笑,也讓人覺得暢快無比。也就是說這兩個人比這位二公子更懂得如何禦下,他們收放自如,會拿捏分寸,二公子比起這兩位來差得太遠了。

二公子雖然态度謙卑,但到底帶了點高高在上。

姜子牙心裏面這麽想着,嘴上卻跟姬發說:“西岐這裏的庶民都知道誰才是西伯侯,就算是朝歌任命了新的西伯侯過來又能怎樣呢?”

姬發聽了帶了點兒得意洋洋,一想到現在就在大街上,又趕快把這份得意洋洋摁了下去,“您說的對,我們祖上在這裏經營了幾百年,豈是那些外來的能撼動的。”

姜子牙又說:“朝歌已經吵吵嚷嚷有大半年了,到現在還沒推選出西伯侯的人選,可見一時半會兒沒有人能夠取代君候,這件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姬發當然對這事不放在心上,就算有人捧着朝歌的任命來到了西岐,盤踞在西岐這麽久的姬家豈能讓他進城?

兩個人在府衙前面分別,姜子牙回家去了,姬發下了馬剛回家就有奴隸跟他說老夫人請他到後院去。

姬發嘆了一口氣,祖母想跟他說什麽他自己能想得到,還是那些兄弟互相扶助,讓自己對大哥不要生出其他心思,這些話自從大哥回來之後祖母說了不下三遍,姬發真的不想再聽了。

但是祖母召喚,不能不去。

太姜夫人這次把孫子叫過來并不是勸他們兄弟兩個互相幫助,而是詢問二孫子什麽時候去朝歌把他父親換回來。

“我昨天夢見了你祖父,他跟我說你父親不好了,我特意替你們父親蔔算了一回,發現他這次要經歷九死一生之局。既然朝歌的女王吐口讓你去把你父親換回來,你什麽時候動身?”

姬發聽了之後心中惱怒,面上又不敢顯露出來,在他看來這就是祖母想替大哥掃清障礙,将自己趕出西岐。

“您先別着急,等這一次的雨求下來之後我就去一趟朝歌。”

他祖母聽了之後臉上有些失望,“你早點去把你父親換回來,他還有一命,若是不把他換回來,到時候他連這條命都找不回來了。”

姬發表面上誠惶誠恐的答應了,退出祖母的院子來到母親的院子裏。

他母親太姒夫人問:“你祖母叫你去幹什麽?”

“想要讓兒子去趟朝歌将父親換回來。”

姬發的母親嘆了一口氣,“要說起來我也是想讓你父親回來,但是我又舍不得你去。”

說到這裏眼淚掉了下來,背過身去擦掉眼淚,又推着兒子回去早點休息,“早點回去歇着吧,你最近經常城裏城外的到處跑,看你累得都瘦了,事情都是一件一件辦的,飯是一口一口吃的,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也別為這事兒傷心難過,總會有辦法的。”

姬發不知道母親嘴中的辦法是什麽辦法,只好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沒過一會兒就有奴隸過來悄悄地跟姬發說夫人派人到城門外埋伏了下來。

今天晚上從城外回來的也只有殷南風,母親派人埋伏下來自然是要對殷南風不利。

姬發自己對殷南風也是各種看不順眼,想着如今跟朝歌那裏沒有徹底的撕破臉皮,而且父親還在朝歌城裏被關押着,這個時候要是将殷南風殺了,說不定父親也會被他們殺了。

聽說了母親的動作之後趕快去找太姒夫人,一見面姬發有些激動,“您這是要幹什麽?若是把殷南風得罪了,到時候消息傳到朝歌,您想過我父親會吃什麽樣的苦頭嗎?”

“我舍不得我兒子,也舍不得你父親,所以我就想了一個法子,到時候派一個人冒充你進了朝歌把你父親換回來,你父親既能安安穩穩的回到這裏來,你也能在我跟前不必離開,這難道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嗎?”

姬發聽了之後頓時明白了母親的打算,自己從來沒有到過朝歌,朝歌裏面的人也不認識自己,只要沒有人拆穿,說是姬發替父親贖罪就有一個姬發去替父親贖罪了。至于這個姬發是不是真的,誰又能證明呢?

如果殷南風回到朝歌看見了這個姬發和他在西岐認識的那個不一樣,告知了公主,公主怎麽可能會善罷甘休。

所以也只有殺掉南風,殺掉朝歌的那些官員,這樣一了百了。

這個辦法雖然好,頓時姬發還有些不放心,“母親,到時候就算是把殷南風殺了,要是還有人認出來去朝歌的那個人不是我,咱們……”

他母親伸手阻止姬發往下說,“你兄弟那麽多,與你長得相像的又不是沒有,你有什麽可擔心的?”

對啊,姬發擊掌叫好,嫡出的兄弟自然高貴,女奴生的庶出兄弟還有很多。讓他們去一趟朝歌,他們不會不願意去。

“母親既然在城門外埋伏下了人馬,一不做二不休将殷南風的死推到其他人頭上。假姬發把殷南風的屍首送回去再告一狀,他們宗室不會懷疑咱們的。”

太姒夫人點點頭,“待一會兒你出去告訴城中各地居民,就說因為大旱,有些流民聚攏成土匪攻打西岐,如今被咱們殺了,讓咱們城中的這些庶民們往後出行皆要小心。”

姬發聽了吩咐告別母親出去準備了。

殷南風還不知道危險降臨,在陳倉侯家裏面和不少西方諸侯喝酒。

晚上月亮高懸,不少年輕漂亮的女奴來到堂上獻舞,一群人喝得醉醺醺的,懷中摟着漂亮的女奴,耳聽絲竹之聲,又有美酒端到嘴邊,醉生夢死之際早就心猿意馬,就等着主人家邀請大家住下,到時候和懷中女奴春風一度,才不浪費這一刻良宵。

殷南風擺了擺手,“明日還有事,我今天晚上回西岐去。”

很多諸侯醉醺醺的拉着南風的手,讓他今天別走了,大晚上的騎馬太不安全,若是馬失前蹄,整個人跌下來了跌的頭破血流可就不好看了。

殷南風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要是放在平常我就不回去了,但是我昨天接到了朝歌送來的诏書,要冊封新的西伯侯,诏書就在西岐城放着呢,我明天要拿着這诏書跟你們說誰是西伯侯,今天真的不能再喝了,我得回去了。”

大堂上頓時安靜了下來,剛才還窩在諸侯懷中的女奴全部被趕了出去。

就有人小聲地問殷南風,“這新的西伯侯是哪位?”

南風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反正不是西岐的那幾位,跟你們說實話,公主對于姬昌他們家頗不高興,一開始的時候姬昌前去朝拜,各家把嫡長子帶過去面見大王太子和公主,他們家就他一個人去了,去也就算了,路上磨磨蹭蹭了那麽長時間,其他地方的諸侯都來了,只有你們西邊二百諸侯磨蹭到最後才來到了朝歌。比你們路遠的有的是,比你們路上難走的也有的是,就你們……”

說完打了一個酒嗝。

就有陳倉候扶着他,在他的後背上拍了幾下,“将軍別生氣,我們也是沒辦法,姬昌走的慢,我們作為屬下也不能走得太快不是。”

南風不在意的揮了揮手,“等我明天給你們宣讀诏書。”

既然明天有大事,那今天晚上不能再有歌舞夜飲了,其他人都睡不着,自認為有實力的人更是心中七上八下。

統帥西方二百諸侯,這是極大的權利,而且西伯侯的位置父子相承,一旦握到手裏,除非是德行太差,差不多能太太平平的一直做下去。

不少人趕快站起來送殷南風出門,殷南風帶來了不少将士,駕着他的胳膊到外邊兒乘馬去了。

但是從背影看,殷南風走路跌跌撞撞的,要是騎馬肯定出事兒。陳倉侯作為主人,趕快讓人把一輛出行用的馬車拉了出來。

雖然颠簸一些,但是比他從馬上栽下來要強太多了。殷南風有些嫌棄的看了看這馬車,說是馬車,前面綁上馬就是馬車,前面是人拉着,就是架子車。

跟着南風一塊兒來的人看他喝的有些暈頭轉向,直接把南風放到了架子車上,衆人在門口看着這一群人騎在馬上打着火把離開了陳倉往西岐去了,直到看不見火把的光芒了,衆人才敢紛紛交頭接耳。

“沒聽說朝歌指定了西伯侯的人選呢。”

“此一時彼一時,公主看着好說話,霸道起來不比大王弱到哪裏去,她想讓誰做西伯侯,根本不會聽群臣在那裏叽叽喳喳的吵鬧。”

“諸位不妨猜猜看,咱們當中誰是明天的西伯侯。”

周圍的人一聽哈哈大笑,幹嘛要猜呀?明天就能知道了。衆人又說笑了幾句,離得近的各回各家,離得遠的就在陳倉候這裏住下。

陳倉候回到家裏之後,他的兒子們趕快圍了上來。

“父親,西方二百諸侯裏面,咱們家也算是排在前面的,明天的诏書上會不會是咱們家?”

“這不好說呀。”

他其中一個兒子就問陳倉候,“要是今天南風将軍回去的路上被人打劫了,明天沒辦法宣布怎麽辦?要是西岐那邊走漏了風聲,西岐的人把诏書藏起來了怎麽辦?”

陳倉候一聽心想這果然是個事兒,“剛才就不應該讓南風将軍就這麽走了,一定要讓他留到明天才能回去,要不然要出了事誰都推不幹淨。”

因為剛才喝了酒,每個人的腦袋都暈暈乎乎的,再加上被這樣一個消息一刺激,根本就沒有以往思索的那麽周全。陳倉候脫了一半的鞋子又重新穿上了,趕快讓人把與自己關系好的幾位諸侯請了出來。

幾個人還沒開始商量,這府邸裏面住的其他諸侯已經聽說了消息,心想你們幾個圍在一起想商量什麽大家夥都知道,別看借住在陳倉候的家裏,西伯侯的位置可是關系到子孫後代的,這個時候可不是推讓的時候。要是有什麽悄悄話大家一塊說,你們在這裏分出個內外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諸侯們都這麽想,好多不請自來,直接湧到了陳倉候請人的院子裏。

看到滿院子的諸侯,陳倉候心裏面苦笑了一聲,“我今天請幾位來,有件事想跟大家說,假如南風将軍今天路上出了意外……這诏書是從朝歌送過來的,若是西岐那邊走漏了什麽消息……”

“您的意思是說,有人會在路上害了南風将軍?”問這話的是一個青年,封地在共東,人稱共東侯,“怎麽會有人如此大膽?南風将軍是殷商的宗室,如今身上還兼着公主給的差事……”

他的話沒說完大家夥都把目光從他臉上收了回來,心想這家夥就是個棒槌。

人群當中就有人說:“不如咱們派人跟在後面,要是南風将軍安安穩穩地進了西岐也就算了,要是路上有一個磕磕碰碰,咱們也能及時把人擡回來。”

這個辦法不是不行,就是害怕南風将軍那邊惱了起來,萬一再引起什麽不必要的誤會,這就有些得不償失了。最有希望成為西伯侯的幾位諸侯不好下定主意,就害怕到時候做了什麽讓殷南風不高興的事,殷南風那張嘴一歪,明明是落到自己頭上的西伯侯變成了別人的,他找人把竹簡上的字刮掉重刻,回到朝歌之後只管跟公主說某些人為什麽不适合做西伯侯,公主又不管這一些細節,只要有一個西伯侯就行了,這就是到嘴的鴨子飛了,到頭頂的西伯侯沒了。

到底要不要派人去跟着?大家夥這會兒都裝起了啞巴。

南風今天确實是喝了不少酒,特別是躺在這架子車上,道路不平,路上全是溝溝坎坎,颠簸的胃裏難受,趴在架子車上吐了一路。

就在半路上南風聽見有個地方有着流水聲,他趕快讓人停了下來。

“這裏已經旱了快一年了,怎麽還有溪水呢?”

身邊跟着的這些甲士和奴隸們可不管這些,“将軍您先坐着,我們去打一瓢水來讓您漱漱口。”

南風早就被颠簸的骨頭散架了,不想再在這架子車上坐着,他掙紮着下來讓人扶着自己去看看小溪。轉了幾個彎又跌了幾回跤之後,終于看見月光下有一片反着光的地方,走夜路的人都知道黑泥白石閃水澗的說法。

黑乎乎的是泥土,白色的是石頭,閃光的地方絕對是水。

就有奴隸用水瓢從中取了一瓢水端起來,在火把下看了一會兒之後,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将軍,真的是溪水,甘甜的溪水。”

南風就在想今天來的時候就沒有發現這片水,難不成是回去的時候走錯路了?還是說這裏有山精水妖在作怪?

想到這裏之後,他把所有人叫上,刀出鞘弓上弦,“要是等會兒有什麽長得漂亮的男男女女出來了,二話不說先射死他們。”

還有些人在一邊提議,要不要這個時候趕回陳倉去,明天白天再回西岐去拿诏書。

南風原地響了一會兒,讓人在水邊紮營,“現在天熱了,咱們就算是露宿半晚上也沒什麽事,只要防着有什麽動物來這水邊喝水的時候咬咱們一口就可以了,要是沒有妖怪出沒,咱們就能太太平平的等到天亮。”

衆人答應了一聲,過去将馬牽了過來,喂它們喝了一些水,南風又躺在架子車上睡着了,其他人有的躺在地上有的靠在樹邊也跟着睡了過去,只留下少數幾個人在附近警戒着,防着野獸和妖怪靠近。

埋伏在西岐城外的人馬,等了一晚上也沒把南風等回來。

白天下手風險太大,所以這一群人又撤了回來,撤回來的時候正是早上,天氣越熱天亮的越早,這些勤勞的庶民們起得也就更早。

有些庶民想要到城外去修建高臺,有的在門口跟鄉鄰說幾句閑話,不少人看見有人騎馬帶着兵器從城外匆匆的趕了回來。

很多人就不當回事兒,可是生活在西岐的這一些探子們都把這當成了大事。

等到吃早飯的時候,昨天的事情已經被有心人打聽到了。

比如說散宜生,他也知道了早上有人攜帶兵刃進城的前因後果,當初在豐德樓上,散宜生被女荒吓得魂不附體,聽說了姬發派人出去刺殺殷南風之後出了一身冷汗,趕快找到了姬發。

“二公子使不得呀,咱們覺得這件事辦得天衣無縫,但是讓那公主看來卻是疑點重重。”

姬發根本不相信女荒會有這麽大的本事,“散大夫,你也太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咱們以前都說過殷南風必須死,現如今也不過是早死與晚死的區別。”

“早死跟晚死不一樣,死得早了只會讓公主生疑,死得晚了才叫死得其所。”

姬發不想去朝歌,而散宜生卻是支持姬發去朝歌把姬昌換回來。散宜生忠心的是姬昌,只要姬昌還活着,姬昌永遠是西岐的主人,至于這幾位公子,在散宜生看來也只是公子而已。

兩個人兩種心思自然說不到一塊兒,都想彼此把對方說服了,但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外邊兒突然着起火來。

聽到外邊喊着救火的聲音,姬發和散宜生趕快出了正堂,向着着火的地方看去,那個地方像是殷南風的住處。

沒過一會兒就有奴隸來報告,說是殷南風将軍的府邸現在起了大火,裏面的東西已經救不出來了。

散宜生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這會兒就快中午了,要是按照往常習慣,殷南風應該早早的守着赈災的事了,這會兒還沒看見殷南風,聽說昨天和今天都沒有進城,他住的地方又着了火……

“不好了公子,這消息走漏了,殷南風怕是想要逃命。”

姬發一聽,趕快派人封鎖西岐的幾道大門檢查是否有內應,撲滅大夥找裏面往來的竹簡文書,又讓人去周圍尋找蛛絲馬跡看能不能将殷南風捉回來,最後趕快回去找他母親商量對策。

他母親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他有命逃了出去,那咱們也只能派人追逐,若是能追上,他這條命逃不掉,若是追不上,你想想最壞是什麽結果?”

“最壞的結果就是公主殺了我父親,如此一來,咱們就徹底成了仇敵。”

太姒夫人點了點頭,“去吧,看看還有多少糧草,還有多少兵馬,派人去朝歌,朝歌若是有什麽蛛絲馬跡趕快傳信回來,咱們堅壁清野以禦大敵。再派死士混進去,無論如何要将你父親救出來,就說是救不出來,也要将屍首搶出來。”

姬發答應了一聲,出門的時候,那雙眼睛裏面透出一種熊熊燃燒的野心,他的心情倍受煎熬,一方面覺得如果父親真的死在朝歌了,自己真的要當家作主了。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太不孝了,父親把自己養這麽大,對自己又這麽的好,怎麽能盼着他死在朝歌,怎麽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在朝歌而又不去救他回來。

一邊是權利的誘惑,一邊是親情的呼喚,他一路走,只覺得心情激動,一邊身子處在數九寒天,而另一邊身子又處在三伏暑天。

腦袋裏面各種想法輪番上陣,甚至這個時候還在想,“如果我是朝歌的大王,如果他處在我這個位置,又該如何?”

天上有雄鷹飛了過來,降落在豐德樓上,有甲士舉着飛鷹來到了女荒跟前。

女荒親手從鷹爪上解下半截竹簽,上面只用幾個字形容了南風為什麽從西岐逃了出來。

女荒把竹簽放到自己的手邊,端起水來喝了一口,心裏面想着自己還想積蓄力量,可是對方已經不想再忍下去了,如此也好,自己準備的不夠充分,對方未必準備的都很齊全。

讓人把丞相和聞太師一塊請了過來,在等待他們兩個過來的時候,女荒還在想着怎麽處置了姬昌才能讓西岐的那些人覺得心疼。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西岐的那群人看樣子真的放棄姬昌了。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女荒覺得自己幹不了這種事兒,要是自己的父親被人扣押了,自己是不敢随便動作的。

想到這裏又讓人去把姬昌從大牢裏提出來。

丞相和聞太師來的很快,兩個人來到女荒跟前想要下拜,女荒讓人扶着他們兩個,把那半截竹簽給他們輪番看了。

聞太師仍然覺得現在不是出兵的好時候,丞相也覺得這個時候不能用兵。

聞太師覺得現如今大軍還沒操練完畢,“匆匆出戰只會讓兒郎們白白送了性命。”

丞相的意思:“這眼看馬上就要夏收,緊跟着是秋耕,這時間不能耽擱,耽擱了就沒飯吃。”

兩個人一合計,反正殷南風還在路上,這件事大家就裝作不知道。

朝歌這裏再派出一位大臣,去西邊宣讀诏書冊封一位西伯侯,“必須要冊封一個西伯侯,将西岐二百諸侯分化拉攏打擊之後咱們再出兵。”

女荒點了點頭,外邊又有人說姬昌在臺階下等候。

女荒點了點頭,讓人把姬昌叫了過來,自己把那半截竹簽兒掰折之後藏進了袖子裏。

姬昌沒有去年來的時候看上去精神飽滿,臉上有了不少褶子,整個人也瘦了不少。衣服雖然看着華貴,但是穿在身上空空蕩蕩,別有一番落魄的感覺。

雖然看着落魄,但是整個人還保留着貴族的威儀,給女荒下拜,向聞太師和箕子王叔打招呼的時候都是落落大方,沒有一絲一毫祈求谄媚之态。

聞太師和丞相兩個人也不知道女荒把姬昌叫過來想要幹嘛,女荒一開始把姬昌叫過來,就是想找一個理由将他殺了,可是經過剛才兩位老臣的勸誡之後,女荒把殺心收了起來,這人是早晚都要死的,眼前也不過是先饒他一命。

“聽說姬侯的蔔算厲害,前些天有人在我面前大放厥詞,說我将來會有一個子嗣,所以我特意請你過來替我起一卦,看看這個說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關于女荒有沒有孩子,聞太師不當回事兒,丞相箕子王叔驚訝極了,這事兒可不是個小事兒,要是公主有了孩子,那麽二殿下殷洪怎麽辦?

姬昌聽完之後,從自己的袖子裏面摸出幾枚銅板,放在手心裏搖了搖,還沒進行下一步就被女荒叫停了。

“我記得你手中的銅板不是這個數,是不是少了一枚?”

姬昌聽了眼皮兒一跳,确實是少了一枚,少的一枚是給了姜子牙作信物,讓他拿着去見伯邑考取信散宜生。

“公主記錯了,這些東西陪了老臣這麽多年,老臣自然知道有沒有少。”

聞太師對姬昌蔔算沒見過幾回,也沒有留意姬昌用幾枚銅板,箕子王叔雖然見過,但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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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存天地,與世皆敵,少年古臻生于小品位九流域之中,不介意仇家滿天下,願踏腳之石,鋪滿成長道路。身世古怪,上古道祖後裔,更為九天大陸天尾家族外戚。
事關定數,變數之争,方知天下本為棋局,人人皆在局中。無限劇情,無限争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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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天茗
1047.1萬字
九陽絕神

九陽絕神

最強殺手,逆天重修。
為報前世滅族之仇,修至尊神訣,握無上神兵,掌混沌之氣,噬天地,斬蒼穹,誅神滅魔,踏破乾坤!
以殺戮之名,成就更古至尊!
這一世,我要只手遮天,翻手滅世!
九天在下,唯我在上!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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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骨天梯

萬骨天梯

天庭被血洗,上到昊天,下到普通天兵盡皆被殺,神格和法寶散落一到三十三重天各處。
每一重天都降下了通天階梯,任何普通人爬天梯都可以進一重到三十三重天探險尋寶,神仙的神格、法寶等等,誰搶到就是誰的。
兩年前,昊天的神格被神秘人找到,帶出了天庭,那人将昊天神格烙印在身體上,變成了妖魔。
葉靈,一個普通莊戶銀,兩年前跟父母在莊稼地裏收麥子,突然一個妖魔出現。小說關鍵詞:萬骨天梯無彈窗,萬骨天梯,萬骨天梯最新章節閱讀

傳承鑄造師

傳承鑄造師

經歷具現化,一個神奇的能力。
周墨,這個神奇能力的擁有者。
別人搞不到的絕密情報?
短暫的接觸,複制他過去的經歷,一個人的過去無法撒謊。
從不示人的珍貴傳承?
短暫的接觸,複制他曾經的經歷,就能獲得他所知所會的全部。
以經歷為材料,智慧為爐火,鑄造的每件裝備都獨一無二,值得百代傳承。
“賺錢吧,學習吧,修行吧,歷練吧,然後當你遇見了我,你的,就是我的!”
——周墨
新書《世界救贖者》,求支持!小說關鍵詞:傳承鑄造師無彈窗,傳承鑄造師,傳承鑄造師最新章節閱讀

我真是召喚師

我真是召喚師

“求求您,教教我如何才能和女天使關系更好?”
某十二翼戰天使懇求的問道。
“請教您,如何才能忽悠更多的人信仰我的教派?”
某魔界大魔頭如是問道。
“您知道如何才能把昨天晚上我家痛經死的貓救活?”
某天界聖母不好意思的悄悄問我。
“各路大神,各路大仙,我不是上帝,真的只是召喚師。”
我痛苦的說道。
這是一個窮小子,如何因為意外獲得空間變成主宰六界的大召喚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