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無能為力

許夢嫣喚第一聲時,子書南就聽到了。

子書南看着坐在桌前對着空蕩蕩屋子小心翼翼喚着他名字的許夢嫣,心如刀絞。子書南有幾次都差點沒有忍住心中的沖動想現身。可最終都忍了下來。

是啊。此刻出現能有什麽作用?

是能擁她入懷替她擦掉眼淚,還是能告訴她,除了本王,你誰都不可以嫁?

沒資格。

說的再多,他也只是一個随風飄蕩的魂魄。

“子書,我要嫁人了。”

許夢嫣放棄時埋首雙臂間啜泣時蹦出的幾個顫抖的字,字字都似鋼錐刺入子書南的心。子書南看着蜷縮在凳子上不斷啜泣的許夢嫣,七尺男兒淚灑當場。

可如今這個情勢,不出現才是最好的選擇。子書南雙拳緊握,不斷告誡自己,“她總是要嫁人的…不管是李笙還是旁人,總歸不會是子書南。”

似乎是哭累了,許夢嫣的哽咽聲漸小呼吸也越來越勻稱。子書南這才敢靠近她,走進她身邊時發覺她已經睡着了。子書南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剛想伸手将她抱在懷中時聽到了她夢中的呓語,“三願…歲歲伴君側,日日常相見。”

聽到她這句話,子書南伸出的手驟然停在半空中。

半晌之後,子書南收回了顫抖的手轉身離開了許夢嫣的房間。

收下了聘禮,許府明顯就忙碌了起來。裁衣的師傅,定鞋的師傅幾乎日日都會到丞相府中來。

甚至,倪玉珍找來的繡娘都是家中父母雙全,兒女雙全的福祿之人陪着她親手繡出嫁的錦緞棉被。被面選的是上好的宋錦,用金絲絨線在上面繡上了成雙成對的戲水鴛鴦和成千上百的百子被。

許夢嫣看着那些幾丈長的紅綢,心裏出奇的平靜。沒有悲傷也沒有笑容,仿佛像是在準備別人的婚禮一般。甚至在面對倪玉珍和許逸時還能展露一絲笑容。

“小姐。”青芽自小跟許夢嫣在一起,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現在跟夫人說不嫁…是否還來得及?”

Advertisement

“你覺得呢?”許夢嫣坐在房間內把玩着手中的瓷杯,語氣漫不經心,“全天寧城都知道我要嫁給那個李笙了。爹娘的請柬也廣發給親朋好友…那些人…非富即貴…若是此時此刻出了變故,只怕是…我許府上下都要變成這天寧城的笑柄了。”

“可是小姐,青芽知道你心中并不屬意于李二公子…這嫁過去豈不是活活受罪?”

“也不是啊。”許夢嫣放下杯子對着青芽笑了出來,“你也知道我不屬意于他,換句話來說…他做什麽都不會讓我傷心。因為我心裏沒他。再說,李公子相貌出衆,家世頗好…至少,在外人看來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不是麽?即便不是他,爹爹也會給我找別的世家子弟。所以,是誰都好。都…不重要。”

青芽被許夢嫣一席話說的啞口無言,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出合适的詞反駁。只能張了張嘴,最終選擇了沉默。

許夢嫣看着青芽啞口無言的樣子掩嘴微笑,“怎麽不說話了?反正,你是要陪我一起嫁過去的。有你在,我就不孤單。”

……

和孝三年春。

日頭漸漸暖了起來,院子裏滴滴答答的盡是雪化的聲音。

“你們去把院子裏冬天埋下的青梅酒啓出來吧。”小腹微微隆起的許夢嫣站在回廊下指了指院中的杏花樹回頭對着幾個婢女說着,“埋了一個冬日,味道應該很好。”

“是。”

很快,一個個精致的瓷壇子從樹下啓了出來。掃落上面的塵土,清洗幹淨壇子,燒化了臘封打開了壇蓋。

一開蓋子,許夢嫣就聞到了馥郁清甜的酒香。

“嫣兒把酒啓出來了?” 子書南一進院子就聞到了濃郁的酒香,湊了上去,“嫣兒果然好手藝,今晚就喝它了!”

席間,許夢嫣一邊替子書南布菜一邊不斷的拿旁邊的釀梅子吃。

“這一會兒,你吃了一碟子梅子了。”子書南拿過碟子遞給旁邊的丫鬟,“再好吃也不是這麽個吃法兒。多吃點菜。”

許夢嫣看着被端遠的釀梅子可憐巴巴的偷偷睨了一眼子書南,沒有做聲。

“看我也沒用。”子書南好氣又好笑,“先用膳,一會再讓你吃。”

“子書,最近似乎去山洞的次數越來越多了…”許夢嫣揮手退了下人,小聲問道,“是不是要打仗了?”

“別擔心,沒有的事。”子書南眼中迅速閃過一絲猶豫,随即笑開,“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養胎,給我生個兒子。”

許夢嫣低頭摸着肚子,“我也希望是個兒子。不是我憂心,而是…論才學,天賦…你都勝于當今皇帝。我怕…”

子書南伸手将許夢嫣拉入懷中,“怕什麽?怕他尋個由頭殺了我?嫣兒放心,我與他…畢竟是兄弟。”

這話說着,子書南的話音中帶了不易覺察的心虛。

兄弟?子書南心中冷笑,皇家又哪裏來的兄弟?

許夢嫣擡頭看着子書南,伸手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語氣嬌俏,“我才不怕,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許夢嫣成日雖然在後殿,可是并不代表她不不知道朝堂上的波谲雲詭。雖然這應城遠離京都,可皇上的刁難一日比一日多,子書南去山洞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她又怎會絲毫不知?

要知道,她的父親是丞相。從小耳濡目染,自然要比別的女子懂的多一些。

只是,她不戳穿子書南刻意的守護。

六月,聖上一道聖旨诏應王子書南入京面聖。

拿着聖旨,子書南心知若去京城…只怕是有命去,無命回。朝堂內室內,幾個大臣正在唇槍舌戰讨論應王前往京城。

“經歷過當年奪嫡大戰的人都應該知道,這皇帝本就應當是應王的。”

“我應城雖然富庶,可遠沒有達到可以與朝廷抗衡的地步。”

“那依李大人該如何是好?難道真的奉召入京,等着監/禁或者毒殺嗎!?”

“現在若是抗旨不入京,那麽皇上便有起兵鎮壓的理由!”

……

坐在主座上的子書南聽着下面吵的不可開交的大臣一直沒有開口,許久之後開了腔,“諸位大臣說的都有道理…讓本王再想想吧。”

“是。”

“帶本王去軍營。”看着大臣退出內室,子書南起了身。

山洞中。

子書南看着下面正在操練的士兵,飛身躍起抽出旁邊兵器架上的一把寶劍跳入訓練池,手指其中兩個士兵,“來,陪本王練上一練!”

還沒等那兩個士兵出言拒絕,子書南手中的劍刃已經閃着寒光揮舞了起來。

“使出你們的本事!!”子書南厲聲吼道,“若是不拼盡全力,本王即刻要了你們的項上人頭!!”

一聽到這個,兩個士兵用腳踢起長袍與子書南對打了起來。山洞內一時之間全都靜了下來,全都屏息看着應王與那兩個士兵對打的場面。

那兩個士兵看着眼神淩厲的子書南,心中微有膽怯對視一眼奮力抵抗。兵器相碰的聲音叮當亂響,旁邊的士兵都是第一次見識應王的武功。心中皆是嘆服,如此功力…自己只怕再練十年都無法企及。

就在這時,子書南一劍挑掉了兩人手中的長矛。一只長矛從中間斷裂,另外一只長矛則直直飛了出去插入了旁邊的岩石壁內。

劍鋒所指,所向披靡。

子書南收起了寶劍,周邊立刻響起了士兵如虹的聲音,“應王威武!!”

待回到卧室,許夢嫣已經靠在床邊睡了過去。

剛想抽走許夢嫣手中的書,許夢嫣就醒了過來。

“你回來了?”許夢嫣揚起一個笑臉,湊近了子書南聞了聞,“去練武了?”

“嗯。”子書南擡手聞了聞,故意湊近了許夢嫣,“有汗味兒?臭麽?”

許夢嫣嬌笑推着他,“臭死了。快去沐浴。”

“好,等我。”子書南低頭湊近許夢嫣在她的嘴唇上烙下一吻,轉身去了浴室。

許夢嫣看着他的背影嘆氣,“子書,其實你身上沒有汗味兒。而是,每次去閱兵之後你身上都帶着久久都無法散去的戾氣。只是,你自己察覺不到。”

沐浴之後,子書南躺在床榻上雙手交疊放在腦後,“嫣兒,過些日子你回丞相府去好不好?”

“為什麽?”許夢嫣的心咚咚狂跳,“你要去哪裏?”

“別緊張。”子書南伸手抱過許夢嫣,“我可能要去一趟京城。你回丞相府,有你母家的人照顧你…我放心一些。”

許夢嫣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我不回去!王城就是我的家,我哪裏也不去。”

“嫣兒…”子書南還未說話,就已經被許夢嫣用手堵住了嘴巴,“子書,你聽我說。我自嫁給你那天,便是你的王妃。我不可能再回娘家。若你執意如此,便寫下一封休書将我休回母家。我許夢嫣拿到休書,絕不做片刻停留。若是你沒有休妻打算,那麽…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子書南看着許夢嫣許久,樣子輕松了起來,“你看看你…要做娘親了怎麽還如此敏感?我不過是想讓你回去住的舒服些…你怎麽說起休書了。我怎麽舍得休了你?乖乖睡覺。”

黑暗中,子書南看着床帳心中定了下來。橫豎都是一死…不如留在應城熬過嫣兒生産,将她母子送出城去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