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白棋盤(二十)

到接管部分家族事務,顧淮才算是摸着了自家的灰色面, 真正接觸到過往一些不便擺于明面上的東西。

“顧爺, 您就這麽直接把顧家名下最重要的各個公司都交到您孫兒手上,不怕他管不來?”趙戚望着棋盤把手上棋子落下, 順帶好言提及這件事。他與顧家老爺算是頗有交情, 且兩家的公司常年有商業合作,一直是互益互惠的關系。

“當然是對他有信心。”顧西程不擔心自家的寶貝疙瘩會弄出什麽大差錯, 至多不賺不虧罷了。

想到自己已經老了,一把年紀也不知還能活幾年,顧西程現只想趁自己還能動能護着自家崽子的時候, 多讓對方歷練歷練。

“顧爺您可真是疼小少爺。”話說完, 趙戚自己也覺得這事是理所當然, 顧家的獨苗苗, 顧家的人不寵對方還寵誰呢。

趙戚想起自己十幾年前來顧家主宅的時候, 他當時看見的就是一群黑西服像保姆似的跟在一個小娃娃身後。當時那只約莫還不滿三歲的幼團手上拿着顧家老爺的龍頭手杖, 還不知誰給這手杖末端加了個網,讓對方拿着手杖撲小鳥玩。

要知道那根龍頭手杖是有代表顧家權力的意味,竟然就這麽一個小娃娃抓在手上, 趙戚當時也是有些看愣了的。

而在兩人所談論的對象那邊,顧淮就正在處理着各項事務。大學比高中清閑得多,校園內的人員出入也比較自由,現在就有好幾名黑西服直接跟在顧淮身邊。

“徐彬這滑頭之前跟顧爺談的時候明明什麽都點頭應好,現在看是少爺您來負責管理,又聽顧爺說不插手管, 他就純粹是大了膽欺負您年紀輕,不會動用像顧爺那樣的強硬手腕。”劉成一開口就把事情給挑明了,皺下眉的樣子顯然是對口中之人的做法感到不悅。

“那邊提出什麽要求?”顧淮倒沒有感覺生氣,只語聲平靜地問了一句。

“獅子大開口呗……”劉成說着,臉上表情又更兇了幾分,“張口就說要多分三成利潤,我看這徐家是皮癢癢了。”

此時在旁邊不作聲聽了一會的趙旬出聲補充:“主要是因為顧爺說不插手,并且事後也不會追究,而少爺您暫時還缺乏威勢……”

顧家現在是處于半白不白的位置上,未能完全洗白的舊背景雖是一件煩心事,但某方面卻也有其好處。就比如在商業上,懾于顧家的這種背景以及顧西程的積威,無論是商業合作或者競争,對面人都會多給顧家幾分面子,不敢表現出太強硬的态度。

“也是該壓壓他了,少爺您放心,我明兒就去辦這事。就算顧爺不插手管,叔叔們也不會讓人欺負到你頭上來,明兒絕對給你把威勢立起來。”不想自家少爺煩惱這事,劉成趕緊就先打了個包票,保證了再說。

而在劉成剛這麽說完以後,旁邊幾人幾乎馬上就跟着點頭附和了起來,贊同了對方的這個說法。要也是自家少爺去欺負別人,沒有反過來的道理,他們倒是寧願自家少爺是個小霸王,可惜他們少爺從小到大都是小天使,從來都好說話得很。

本來顧淮還是表情正常,并沒有什麽着急情緒,現聽見這段話,臉上反而帶上些無奈表情,“劉叔,你這是準備怎麽做?”

被問及,劉成沒怎麽思考就回答道:“就是私下裏帶人去找場子,吓吓對方就得了。少爺不用擔心,咱們會收好尾,不會留下什麽把柄。”

說是這麽說,但其實劉成也很久沒做找場子這事了,畢竟大部分人都是聽着顧家的名聲就識趣地禮讓三分,很少有真到需要去找場子威吓對方的時候。

把話聽完,顧淮微搖了搖頭,緩着聲道:“不用這麽做。”

自真正接管部分家族事務,擁有部分顧家家主的權力,顧淮在這個世界的通關值就到達了30%。經歷這一小段時間,顧淮已經有點明白為什麽他們家和道上的一些瓜葛始終難以徹底割斷,這和他們家多年形成的行事習慣不無關系。

“生意場上的手段有明有暗,這一點我知道。不過即使是要來暗的,我們也可以換一種方式,且不用自己親自動手。”面對數道表達疑問的目光,顧淮頓了會道:“據我所知,陳、林兩家和徐家是對頭吧,劉叔你幫我聯系下前邊兩家的主事人就好,我和他們談下合作的事情。”

劉成迷茫了一下,他們顧家在宋城那邊的生意一直是和徐家聯手合作,陳、林兩家在宋城那邊沒什麽勢力,和這兩家人談合作的意義似乎……

“好,劉叔等會就去安排。”就算存有疑問,劉成還是爽快地一口就應下了,自家少爺提的要求,他當然怎麽也要完成的。

有了安排,之後顧淮和陳、林兩家的見面談話都進行得非常順利,合作事宜也很快就敲定下來。三方歡喜而散,得到了各自想要的結果。

具體的合作事項是什麽,沒去參與談話的黑西服們不知道,而不想讓自家少爺覺得他們對這一做法存有質疑,劉成幾人也就不細問,只确認此舉沒有什麽壞影響便罷。

可在這之後大概就過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劉成這邊就見着徐家那滑頭愁眉苦臉地主動找了過來,還言辭懇切地請求他去給他家少爺說說好話,別再整他了什麽的。

“亂說什麽呢,這不一個月前你還咬定着不多分三成利潤不肯繼續談,現在反倒來說我家少爺整你,你這說話可得好生注意點。”劉成一聽對方這話就有些氣笑了,幹脆也就沒給對方好臉色看。

“哎,劉哥啊,咱明人不說暗話,之前事确實是我不對,我在這裏先認個錯。關于之前咱們兩家談的合作那事,我現在不要多分利潤,我改讓兩成出來你看行不行?”徐彬萬分殷勤地帶着笑臉點頭認錯,獻完一頓殷勤後接着道:“勞煩劉哥你幫我向顧小少爺轉達下,要是能幫我給小少爺說說好話就更好了,我徐彬日後一定對劉哥你感恩戴德。”

劉成被對方的這殷勤勁給弄得渾身不大自在,只想着應幾聲把人給打發了。不過這時他心下也不免有些詫異,對方這麽主動放低姿态過來求他,可想而知對方所說的事應該不是作僞。

所以……他家少爺真的整了徐家這滑頭一頓??

可自家少爺這是怎麽整的,看起來還像是戳中了對方死穴,不然徐家這愛錢貪財的滑頭絕對不會肯說出讓兩成利潤出來的這種話。

見劉成肯答應幫自己傳話,徐彬就面露喜色地告別離開。經歷這一次,他現在已經領悟到就算管理顧家事務的人是那名還相當年輕的顧家少爺,後者也完全不是一個好惹、好欺壓的對象。

帶着徐家主事人的話,劉成把對方的意圖給自家少爺轉達了一遍,然後在顧淮點下頭之後,糾結着詢問出聲:“少爺,你這是怎麽把徐家那滑頭整治得這麽服服帖帖……看他剛才那樣,提及少爺你的時候,表情都快和面對顧爺時有得一拼了。”

這一個多月他也沒從自家少爺這接收到有關于徐家的任務指令,而顧爺那邊說了不插手肯定就不會反悔,劉成現在就愣是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之前不是讓劉叔你幫忙聯系陳、林兩家,我還和他們談成了些合作事項。”顧淮給跟着自己的幾人提起不久前的事,待他們大致回憶完,顧淮就再補充了一句:“我幫他們跟徐家搶項目。東胥新開發的黃金地段帶來不少新項目,這三家都看中了這塊肥肉,而現在的結果是陳、林兩家順利瓜分了這塊大蛋糕,徐家一無所獲。”

“怪不得這滑頭今兒個這麽急,原來是一塊本來能到嘴的肥肉眼睜睜飛走了。”劉成笑着拍下掌,沒半點同情,反倒還覺得這事挺有意思,且也解氣。

想想恐怕也不只是到嘴的鴨子飛走了這麽簡單,花費功夫卻沒能搶下項目,那虧損肯定是有的。

讓這人之前想欺到他們家少爺頭上,現在可好了吧。

“遇上這事,徐彬就是再滑頭也肯定坐不住,多半就登門去陳家和林家了。到知道是少爺你在後邊操持,今天就眼巴巴着湊過來獻殷勤。”趙旬低啧了一聲,他對對方這種見風使舵的做法顯然看不怎麽上眼。

弄明白事情,劉成這時還是擡手撓了撓頭,“少爺,這徐彬說肯讓出兩成利潤,那這合作我們是要不要答應?”

對方現在把條件開得不錯,但他們不久前才剛鬧了不愉快來着……?

“當然答應,不然就白幫陳、林兩家的忙了。”這事是自己兜一大個圈的真正目的,顧淮此時只有無奈地再點點頭,他已經發現自家的黑西服叔叔們很多思考問題的方式還是很直來直去。

“以後我們家盡量再減少動用和道上有關聯的手段方法,暗的手段有很多種,我們可以都用合乎規矩的。”點下頭後,顧淮再溫聲說這句話。

“少爺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做吧。”不光是服從未來家主,跟在顧淮身邊的一衆黑西服在應聲時主要是表現出了一種疼自家小孩的關切态度。

通關值:35%

5%的增長不多,不過對顧淮而言依然值得高興,畢竟這也只是一個小事件而已。

對徐家的這件事情相當于是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在此事過後,顧家的合作對象中就再也沒有想趁着顧爺不管事,多從顧家這邊撈點好處的人。

才剛成年就接管家族事務,和顧家有聯系的家族一開始其實都并不看好顧淮,可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就是一路讓他們的臉生疼。

他們不看好的顧家少爺這一路不僅沒有行差踏錯一步,甚至還把顧家名下的各個企業打理得蒸蒸日上,讓他們看着只能眼紅羨慕。

在大學第二年開始的時候,沈綏去了參軍,決定前和顧淮以及家裏人商量過,而兩者都同意了。

大學參軍是服兩年兵役,保留學籍的那種,于是到大三将結束的那年,顧淮接收到自家竹馬說‘回來了’的信息。

“阿淮,有個學弟在外邊等你,還是個生面孔,感覺沒怎麽在學校見過。”室友探過頭來說了一句,輕拍下還在專注寫論文的少年的肩膀。

顧淮把耳機摘下,停下手頭上的動作并且很快站起來身來,“好,謝謝。”

聽舍友的描述,顧淮幾乎馬上就知道在外邊等自己的是什麽人。兩年時間完全見不着面,當然是會有想念的,顧淮站起身以後就不自覺加快了些向外走去的腳步。

就在剛踏出房門的時候,顧淮感覺自己連自家竹馬的臉都沒能看清,就被對方拉着手腕往某個地方前進。

一路是被拉着走到當前宿舍樓層裏一個鮮少人會經過的地方,然後顧淮被對方往牆體一塊剛好是凹進去的狹小空間抵壓住,兩人毫無間隙地貼靠在了一起。

“啾。”發出一個低沉單音,沈綏啄吻在了抵壓着的少年唇上。

即使是參軍也完全沒能曬黑多少,倒是經過這兩年時間,沈綏完全褪去了少年模樣,眉目冷峻,俊美好看的面容上透出一種冷淡禁欲的美感,這是之前少年模樣的他不具備的。

硬邦邦的……被自家竹馬這樣緊密抵壓着,顧淮很容易能感覺到對方掩蓋在衣物下的流暢肌肉,是這兩年參軍期間鍛煉出來的,衣物下的肌肉線條大概會是相當的漂亮好看。

即使是做着低頭啄吻的動作也還是顯得身姿筆挺,沈綏單手環住少年的腰,在把對方愈加往牆上抵壓得更緊一些的同時,親吻動作也從啄吻下唇變成将舌探入的深吻。

“唔……”面對自家竹馬的這熱情程度,顧淮竟是一時有點承受不住,舌尖被對方卷住吮吸,而又繼續被追逐着不放。

兩年不能和喜歡的人見面,沈綏這般熱情其實情有可原,顧淮也不是不懂,于是還是努力回應着對方。

是在這種容易萌生沖動的年紀,沈綏在把壓住的人親吻得有些暈乎以後,就低下頭在少年的頸側不輕不重地輕咬了一下,留下個印記, “啾,阿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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