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男人

看着天花板,張品威真覺得剛清醒的隔兩天就搞求婚這招,對自己來說,太過刺激,心髒撲通撲通狂跳。

「張品翔,他回來了沒?」

「豬頭。你剛剛就直接求婚算了,幹嘛讓他幫你買吃的。」

「跟你說你也不懂。」

張品翔喂了他兩聲:「回來了。不過……」

「不過什麽?」

張品翔摸了摸下巴:「老哥,有情敵!」

張品威一愣:「情敵?」趙熙城?

「是個女的。小護士。」

「女的?」

「不過,韓吾語是同性戀,你應該不在意。」

張品威沒有回應,說不在意,現在卻覺得不爽。

「哎呀!被纏着了,那個叫張海盈的小護士,真的很喜歡他,我看她都纏他纏好幾天了,現在還偷偷拉他的手,我們主播看來是一時半會兒無法脫身。」

張品威看着天花板,眉頭蹙起,他能想像得出來韓吾語腼腆,害羞推拒的樣子,加上又是女人纏着他,他的臉現在大概已經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紅得可愛又帶着斯文溫柔的模樣,而那群像看見羚羊腿肉的母豺犬又怎麽會放過他!

「終於,看看我們主播的臉,紅得真可愛。」

「你去搞定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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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品翔挑眉:「怕什麽。他又不喜歡女人。」

張品威眉頭擰得老緊,話是這麽說沒錯,他自己也清楚,卻藏不住心裏的煩躁。他們兩個都不喜歡女人,自己已經有了和韓吾語過一輩子的打算,他願意像一對老夫妻一樣和韓吾語攜手一輩子,可那是因為在這段關系中,自己還是屬於男性的那一方,那麽韓吾語會想嗎?會願意一輩子當屬於女性的那一方嗎?

張品翔瞄了眼自家哥哥:「回來了。我先滾了。」看在自家哥哥可憐的蹙眉模樣,走向護理站,解救未來哥夫。

張品威随意地揮手,卻是一陣沈默。

「餓了吧?我回來了。」

張品威看向臉上微紅的韓吾語,看他為自己張羅飲食餐點,伸手拉上他的袖子。怎麽想,他都離不開眼前的男人。很自私的想要占有他,讓他一輩子都在自己身下,讓他一輩子都陪伴自己左右。

「那個……我知道你是男人,我在說什麽……我是說,我希望你陪我一輩子。」

韓吾語一愣,紅着的臉又更紅了:「嗯。」

張品威拉上他的手:「我知道你是男人,在我們的關系裏你還是男人。」他忽然發現自己說不到重點的功力和張品翔有得比。

韓吾語坐在床邊,瞥見棉被下的紅盒子,他悄悄地攥在手上。

張品威再次語無倫次:「我相信你不會喜歡女人,可是,如果你真的覺得在我身邊,怎麽說……就是覺得委屈,我……」

韓吾語搭的一聲打開戒指盒,自顧自地套上戒指,也為他套上。

「和我結婚?」笑着又說:「順序,好像颠倒了。」

張品威看着手上戒指,仰頭靠上枕頭輕笑,伸出手臂勾上他的頭,親昵地吻上他的額頭:「什麽時候發現的。」

「洗相機袋的時候。」

「三爺。真的可以嗎?」

韓吾語靜了一會兒:「你出事那天,我不是家屬,被醫護人員趕了出來。」

張品威一頓,看向他。

韓吾語起身,攥着他的手:「那時候我真的覺得委屈。」摸着指環又說:「因為在法律上,我一輩子都不會是你的家屬。」

張品威眼熱,伸手摸上他的臉。

韓吾語看着他說:「有些丢臉,不過告訴你也沒關系。」彎着嘴角說:「我在走廊上大哭。」

「大哭?三爺,好氣魄。」

「還有後續。」

「你說。」摸着他的手。

韓吾語眼眶也有些熱紅:「我邊哭邊大喊。」停了一下又說:「張品威,和我結婚,好不好?」

張品威眼眶濕紅卻笑了出聲,單手撐起身,忍着身體的疼痛,吻上他,在下一瞬痛得發軟,在癱下的瞬間被韓吾語攬上,抱在懷裏,緩緩地放倒回床上。

「三爺,好強壯。」

「你三爺練過柔道,力氣大。」

「真男人。」

「張爺能委屈點和我結婚嗎?」

張品威伸手摸上他的臉,輕笑說:「你張爺我,喜好男色,就喜歡三爺你這種男人。」

他仰頭再次偷吻,伸手勾上韓吾語的頭,撫上他的頸,輕輕柔柔地舔吻。

***

辦公大樓的電梯內,一男一女站在電梯前,兩人臉色不是歡愉也不是悲傷,就是帶點嚴肅的焦慮。

「幾號房?」

「2118號吧?」

「不是。殷瑞俊你還是他好朋友,他換病房你也不知道?」

殷瑞俊停了幾秒,按下電梯,擡頭看着電梯上跳轉的數字。

「喂喂,你幹嘛?」曉萍推了推他。

殷瑞俊嘆了口氣:「在想,我真的是他朋友嗎?」

曉萍跟着靜了下來,低頭看着手上的雞精和水果禮盒。

殷瑞俊用手指爬了爬浏海:「我連他們交往都不知道。」走進電梯。

曉萍踹了他小腿一腳:「現在不就知道了。」

「你們女人不懂!」

「啊?你裝什麽高尚!說什麽女人不懂!」

「啧!」煩躁地爬着頭發:「我連他是同性戀都不知道!我是他好朋友,好朋友!媽的。」

曉萍呿了他一聲:「看也知道你是直男,你要他跟你坦白什麽!」

殷瑞俊搶過她手上的禮盒,走出電梯,往公司停車場走去。

「只是覺得生氣。」語氣落寞。

兩人坐上殷瑞俊的小車,往醫院的方向駛去,臉色都有些落寞。

「他們現在不是挺好的。韓主播也真夠坦白,自家記者問他誰給的戒指,他想也不想的說是張品威。」

殷瑞俊沒有回應,繼續開車。

「……也不想想,他們是記者,爆出來有他受的。我看八成是韓主播倒追品威。」

殷瑞俊像是想着什麽事情一樣,停了一下才回:「好像是他先暗戀韓吾語。」

上周韓吾語戴着戒指現身公司,還上了主播臺,掀起網路上粉絲一陣讨論,他老大也不避諱,自家記者凡有提問,他必回答,問他誰送的戒指,他說張品威,問他是打算結婚了,他也說是,他答得太過自然誠懇,反而讓人認為他在開玩笑。只有他們兩個算是搭上邊的好朋友,沒了平日的戲鬧,臉上多了一抹嚴肅和自責。

是好朋友,不是。

怎麽到了他們戴上戒指後,才發現兩人的關系。

曉萍驚訝地哇了一聲:「真的假的。」

殷瑞俊點頭,卻笑了出來。他想或許張品威對自己說過,只是,自己是完全的直男,聽不懂他的坦白。

「有陣子,他常和韓吾語一起玩相機。」看了曉萍點頭又說:「我問他跟韓吾語到底算是交情好還是不好,怎麽平常也沒找他聚餐,卻又在周末膩在一塊。」

「他怎麽說?」

殷瑞俊笑了笑,那時候的張品威臉上微微害羞,問了自己覺得韓吾語怎麽樣,自己直覺反應就回了,要當主播仍需努力,換來他的大笑,說了「誰在問你這個」這句話,當時沒反應過來,現在一聽,有太多的訊息透露出來了。

「那時候的他說,他們倆的關系既不是很好,也不壞,就是希望韓吾語不要被他吓跑。」

「什麽鬼?」

「我當時也回他什麽鬼。」

曉萍噗地一聲哈哈大笑。

殷瑞俊受氣氛感染也笑出聲,卻說得自責:「可是現在想起來,才了解那時候他單戀人家的掙紮,搞不好還是他扳彎韓吾語,然後想找人聊聊,而我……」

「而你這個直男卻狠狠地回他一句什麽鬼。」

殷瑞俊嗯了一聲,再次沈默,無法否認。

男人的友誼,是失戀相伴,單戀出馊主意,戀愛就将朋友踢一旁。他自己也是如此,卻錯過了陪伴張品威單戀時,想找人聊聊的時刻,只因為自己無法理解他的話語。

曉萍看了他一眼:「喂。待會一定要好好質問他們。」

殷瑞俊點頭,卻沒了剛剛的歡樂,靜了好久才說:「還好,還有機會。」

曉萍一頓,嗯了一聲,有些鼻酸。

一場意外,讓他們差點失去張品威,自稱是好朋友,卻是在這場意外才發現自己對好朋友的不了解。

殷瑞俊趁着紅燈抽了張紙巾給她才說:「待會互相提醒。」

曉萍帶着哽咽:「提醒什麽?」

「我怕我又聽不懂他的話。」

曉萍沒好氣地笑出聲,伸手拍了他的肩一下:「你這沒用的直男。」

殷瑞俊繼續開車,和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直到到了醫院,将車子停好,他卻拿着禮盒,坐在車裏一會兒後才下車。

「俊,你說他們倆,誰是……那個你知道,就是當女人的那一個?」

殷瑞俊擰眉:「看起來是韓吾語。」走進醫院。

「要賭嗎?」

「好。我壓韓吾語。」

曉萍點頭:「那我壓張品威。」順手按了電梯鈕。

兩人個對視一眼,露出奸笑。

「你打這種賭,當心被品威揍。」

殷瑞俊愣了一下,走進電梯:「他不會。」

「你又知道。」

殷瑞俊點頭:「因為他知道我是直男。」

以前聽不懂的心事和掙紮,往後,也許也聽不懂,但是自己很開心,單戀韓吾語的張品威,在那時候,還是願意和自己聊聊,沒有将自己推出他的好友圈,始終當自己是好朋友。

電梯門打開,他走出電梯,走了兩步後止步又問了病房號碼,曉萍瞪了他一眼後又逗起嘴。

曉萍沒叩門,直接打開病房門。

「我們來了!」嘴角逐漸彎起奸笑,對一旁的人伸手要錢。

殷瑞俊啧地一聲:「張品威你是被壓的那個?」走進病房。

眼前的兩人姿勢暧昧,韓吾語襯衫半濕,單手撐在床頭,一手拿着濕毛巾也稱在床頭邊,重傷之後消瘦的張品威在他雙臂之間,一手放在韓吾語胸口上的扣子上,看起來像是在為他脫衣服,卻也像是被色員外壓在床上的小仆人,做着最後的掙紮。

韓吾語聽了臉上炸紅,趕緊起身,張品威噗地一聲,單手順着他的腰,拉上韓吾語的手。

「我現在只能被壓。」指着自己的右腿。

這一句話讓原本已經拿出皮包的殷瑞俊收回手,一臉奸笑,看向曉萍,朝她伸手。

「拿來。我贏了。」

不意外聽見張品威罵自己粗話,殷瑞俊仍是痞痞地将錢收好,用他直男的思維,沒心沒肝地調侃眼前的兩人,再次聽見張品威罵自己粗話,自己仍是笑得開懷。

「張品威,我覺得韓吾語很适合當主播。」

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張品威那時候的問題,什麽覺得韓吾語怎樣,不就是一個男人,還能怎樣。

張品威白了他一眼,嘴角藏不了笑容:「什麽鬼,你這家夥。」

殷瑞俊跟着輕笑,他相信張品威懂得自己在說什麽。

「你才是,問那什麽鬼問題。」

他看向張品威,見他随手丢過面紙盒,伸手一接,又是一次有默契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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