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冰姬趕鵝(1)
在春的季節裏,哪怕是隆冬沒有抵達,這裏依然寒冷得猶如冬季。一望無際的凍水上漂浮着層層白得無暇的厚冰,有一塊龜裂的冰塊寬大得像一張床,在那張冰床上躺着一個極為标致的姑娘,她一身胭脂紅裙裹身,在這漫天雪地裏格外妖冶。浮冰随着川流漂向更遠的地方,她從哪裏來?因何在這冰床上?沒人知曉。她長長、彎曲的睫毛上染上極薄的白霜,她的膚色白得近乎與身下的冰塊融為一色。在這張幹淨、素白的臉上,有着風刀一般淩厲的眼神,把原有的柔美竟分去了一半。她緩緩地轉過身子,風呼呼地刮在她的臉上,她似乎沒有感覺,仿佛休憩了很久似得,她一骨碌坐起來。
在這沒有人煙的冰川世界裏,只有她和冰原、水。她整理了下裙子,一路飄向南方。這裏太過空曠,她要尋找能帶來溫暖的地方。大約飛了十二天,終于找到了一塊令自己滿意的綠洲,她歡喜得像一顆流星沖向地面。世間的一切令她驚奇,紅色的花、綠色的草,她好像只在夢裏見過,不,她沒有夢。這是一具原本不具有生命的屍體,在新婚的那天,轎子去往夫婿家的路上被劫匪殺了丢在荒野裏。只是時間太久,她已經記不得了。
被殺的那天,她的血流過叢林,浸紅了白色的六月雪。到了夜晚,月色穿過雲層照在她的身上。她那雙空洞洞的眼睛吸進月精的靈魄,萬物生靈的朝華爬進她的鼻翼,原本暴屍于荒野的她應該長滿土褐色的屍斑,慢慢在腐爛中歸于自然。或許是老天爺惠顧,紅衣女子反而像常人一般動彈,在過去七七四十九天以後,下起了一場鵝毛大雪,整片荒野被籠罩在白色的寂靜裏,天空泛着魚肚白色,一種肅殺的白色銜接另一種寂寥的白,也似乎在預示新的生命正被孕育:每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之前都會有寒霜料峭;每一粒春芽抽綠,之前都會有落葉聽松;每一次的晨露嘆曦,之前都會有暮鼓沉沉。她追随着漫天的雪花和若有若無的記憶來到極寒之地,随着一聲巨響紮進了冰水中。從此她休憩在冰下,塵間世事再與她無關,這一沉睡就過了200多年。
她曾經是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女,乖巧伶俐,阿爹阿娘雖然家中子女多,可還是疼愛着她,給她擇了良婿。是啊,她生前也曾像無數少女懷着對未來的憧憬和未來夫婿的好奇而羞澀、喜悅。可誰知道山中遇賊,這些山賊殺紅了眼,誰管她是不是有錢便拿刀結果了她。
漫長的200多年過後,她又回到了人世間。可是她不會說話,沒有意識,像個孩童,對周遭懵懵懂懂。白天她會躲進深山裏,偶爾也會偷偷跑到附近的農舍偷聽人類交談。時間久了,她開始具備人類最原始的情感和本能。她住在距離人類很遠的山上,山中有一個洞穴,她以乳石為床,日月精華是她的食物。這樣又過去了一百年,她才以常人姿态出現在他人面前,她依舊不大會說話,只會咿咿呀呀地發出幾個簡單、不連串的字頭,見過她的人叫她:“啞姐兒。”但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的來歷。
一天村子口幾個小孩在一起扯着嗓子在喊什麽。啞姐兒好奇地去看,一個被喚做“虎子”的小孩手裏抓着一只瘦弱的小“鳥”,他瞪圓了眼睛斜望了周圍的小孩,攥緊了的拳頭直往身後藏,撇着嘴直喊:“是我先看見的!它是我的!”小鳥在他手裏好像快捏死了,半天才有氣無力“啾”了一聲。
看着小鳥可憐的樣子,啞姐兒看得有些不忍心。想起前些天撿到的石頭刻的猴子。走到虎子跟前,指了指虎子手裏的小鳥。又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小鳥,反複比劃了要送的動作。虎子一開始不大樂意,心裏又想着啞姐兒的小石猴,癢爬爬的,再一看手中的鳥,脖子都歪了。磨叽了半天,把手一伸,說:“給我!”
啞姐兒笑了,把東西交到虎子的手上,換走了小鳥。回到山洞裏,啞姐兒給小鳥找了水和蟲子,還用藤子編個鳥籠子,算是給這只鳥安了個家。吃了食的小鳥依然瘦弱,卻不像才看到的要斷氣的樣子了。
有了鳥兒的陪伴,啞姐兒的生活多了些樂趣。一天刮起了狂風,天空積滿了烏雲,樹被風吹得東倒西歪,連籠子也吹倒地上,籠門摔開了,小鳥掉了出來,小鳥從地上站起,身體變大了一倍,它抖抖羽毛,身體又變大了一倍。待到啞姐兒走到小鳥跟前,小鳥變成了一只潔白的大天鵝,還有點肥嘟嘟的。
“你養好了嗎?你可以走了。”啞姐兒在心裏想。
“我不走,我喜歡你。”大天鵝說。
“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啞姐兒奇怪地望着大天鵝,“不過,我還是帶你到屬于你的地方去吧。”
“這只鳥能一下變化,大概也是不一般吧。”
天鵝沒有離開她的意思,從此,啞姐兒走到哪,天鵝都要跟着她,它時常纏着她要她抱着她才肯走,及至後來啞姐兒慢慢能言,可還是辯不過它,只得把它抱在懷裏,可是它那麽重,還要走那麽遠的路。啞姐兒不願意,它就飛到她的頭頂,在她的腦袋上蹲着,啞姐兒恬淡的氣質立刻化為怪異,因為天鵝在腦門上,脖子也伸不直。啞姐兒氣惱萬分,也無可奈何。
不知不覺春夏秋冬交替,一年又複一年。一日啞姐兒依偎山石,看着夕陽墜入到丹池漫出一池茱萸,幾株粉色的映山紅從山石探出,星星點點。
啞姐兒想到了白天鵝,平時總是死死粘着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見到它,想着不禁着急起來,這只鵝平時看起來有些呆,不會走丢了吧。難道是被山中的狼給叼走了?啞姐兒越想越是不安,一路去尋。找了半天也沒有白天鵝的蹤影,啞姐兒着急起來。她走過窪地,窪地的水弄濕了她的裙擺。她走過小路,鞋底沾滿小路的土。蜿蜒的泥巴土路伸向茂密的黑色叢林裏,幽深得看不見路,一個擡扁擔挑水桶的老者遠遠地向她走來,說:“姑娘,有個年輕人醉倒在前方,我要扶他死活不肯,你和我去看看吧。”啞姐兒本想要推辭還是随着老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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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老者口裏說的那個年輕人躺在地上抱着酒壺直打滾,衣服上都沾滿了一層灰黃色的泥,口裏亂嚷:“莫要拉我!小心我治你的罪!”說着說着,還唱起來了:“信墨塗将三分狂,藏于淨末七分鐘。俯瞰缈望太虛鏡,攬月追影皆緣空。問吾姓,吾是梁上簪花人,剪去亂影空童月。問吾名,眼穿秋水是翠微,紫汀花廖為吾室,吾是夢中醒着客,任你金銀換不走半刻逍遙。”
“真是罪孽啊!”老者搖搖頭,有些痛心疾首的樣子。
啞姐兒倒是一把抓起年輕人塞進了水桶裏,年輕人還沒反應過來,醉在水桶裏叉着手腳又唱又喊的。
“老伯,我可以借你扁擔一用嗎?” 啞姐兒轉身對老者說,他已經不見了。
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就算自己倒黴吧。啞姐兒擡着年輕人健步如飛,一下到了洞穴前。
年輕人還在嘻嘻哈哈發着酒瘋,酒品真是不好!啞姐兒嫌惡地瞟了他一眼,丢了他就往洞穴裏走。今天可真倒黴!白天鵝沒有找到,又被一個瘋漢子給纏上。
“別走哇!別走!啞……姐兒!啞姐兒!”年輕人歡快地大聲嚷嚷。
咦?他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啞姐兒狐疑萬分跑了出去。那名年輕人見到啞姐兒笑得更起勁了:“啞姐兒!是我啊!是你的鵝……我、我要睡覺!”
居然是那只鵝,啞姐兒氣得直捶自己腦門子,這造的都是什麽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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