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出城定歸

少婦頭挽流雲髻，鳳釵珠花皆是一色淡雅精致，襯得她華貴如仙子。

楚瓷這會兒一見也是覺得眼前一花，好似見到了什麽天上的神妃一般。

雲環道：“主子，這位是剛剛大婚嫁給昭勇伯府許大爺的範大奶奶。”

範氏嫣然一笑，款款屈身朝楚瓷一禮：“範氏見過景王妃，景王妃安好。”

楚瓷免了她的禮，道：“範大奶奶不必多禮，坐吧。”

下人們搬過一張厚椅讓範氏坐了。

範氏擡頭看着楚瓷道：“妾身今日一逛，見這鋪子裏的首飾精巧得不得了，便引了丫鬟過來看，不料竟遇上了王妃。”

“可真是巧了，前幾日許大爺還來王府裏和王爺讨論過事宜。大奶奶剛大婚，我在這裏再賀你一聲。”

楚瓷說罷便讓雲環在這鋪子裏挑了幾串首飾給範氏。

範氏謝禮接下了，朝屋子四處瞧了一眼道：“這鋪子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王妃竟在這裏買東西，可見王妃真真是親民，實乃百姓的福氣啊！”

“大奶奶不也是，你在伯府裏頭想必也少不了用的，竟親自過來這裏買釵環，想必也是極體恤身邊下人的。”

兩人說着都掩嘴笑了起來。

楚瓷又和她聊了幾句便告辭離去。

等回了王府，楚瓷心裏才稍稍放松了，讓雲環将釵子拿出來放進首飾匣裏，自己上床歇息了，因累，故睡着了。

她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十一二歲的模樣，在南陽王府裏頭的一條湖邊玩耍，忽的楚念安出現在她身後，冷不防推了她一把，她跌進湖中，大喊救命。楚念安在岸上冷笑着，那時才八歲的楚念安露出一個與她年紀極不符合的毒辣笑容，眼睜睜看着她被湖水淹沒了。最後她整個屍身被冰涼的湖水泡得腫脹，漂浮在湖面上，後來被第二天早起發現的奴仆打撈起來。

那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一場雪，白雪晃晃悠悠，飄到她窗子前，突地血腥味蔓延而來，全世界一片血紅，她被一個陰森森的哭泣聲驚醒過來，大叫一聲，滿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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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雲環一遍遍喊着她，一臉擔憂。

楚瓷氣喘籲籲，驚恐未定，一直瞪着頭頂的軟帳發呆。

“主子，您是怎麽了？別吓奴婢啊！”雲環眼見楚瓷發愣，眼圈便紅了，“主子怎麽了，今早還好好地，王爺一走您就又做噩夢了，快些醒醒，奴婢們都在呢！”

“我小時候是不是生過一場大病？”楚瓷恍若未聞喃喃低語。

雲環抹眼淚，“是啊，吓得郡王向全府的下人發了火氣，您那時候發了兩天兩夜的高燒，昔日在您身邊伺候的丫頭婆子全被柳姨娘趕走了，奴婢正是那時候被郡王找來在您身邊服侍的。”她越說越是感嘆，“去年冬天主子也生病了，奴婢也真是吓得不行，真怕又和五年前一樣，所幸主子無礙。”

楚瓷聽了轉過頭呆呆地看着雲環，“我那時候身邊都有哪些丫頭伺候着？”

“奴婢不記得了，全是些年紀小的，最大的也不過和主子同歲，因毛手毛腳沒伺候好您，讓柳姨娘趕出了府。”

“柳姨娘？”

“是啊。”

楚瓷又是一怔，随即深深嘆了一口氣，有些疲倦地揉揉眉心，讓雲環扶她起來。

此時天色擦黑，景王府內點起了大大小小的宮燈。

整個京城華燈初上，大街上處處人煙鼎沸，極盡繁鬧。

陶允良的車子正出了城，往外疾馳而去。

他的下屬在一旁問他：“爺确定那位景王妃就是失蹤許久的木二姑娘？”

“我很篤定。”

“可木二姑娘不認得您。”

“她失憶了，我不怪她。”

陶允良說着閉上了眼，腦子裏回憶起了和木錦萱在一起的一點一滴。

木錦萱曾在陽光甚好的木棉樹下對着他羞紅了臉說要嫁他為妻。

他大笑一聲，抱住了她親了她一口，溫柔允她一世的承諾－－待到兵臨城下奪得大權，他定要娶她為後許她一生錦繡。

可如今一想到楚瓷冷漠的面容，他不免心底一痛。

五年的時間，竟将他們的一切都消磨得面目全非，他還是他，她卻成了大晉命婦景王妃變得冷漠而生疏。

那時候初見她，他依然相信她還是他心中那個溫柔純粹得像只小白兔一樣的小女子，可那夜在法華寺，他一等再等，即使身邊下屬說他們行蹤已經暴露勸他快走的時候，他還是相信她會來，也不承認就是她告的密。

直到景王帶領的官兵前前後後包圍了法華寺，他才絕望了。

火把照亮夜空的法華寺大雄寶殿前，他筆直站着，看着那個騎在高頭大馬上指揮官兵的景王，他冷冷一笑。

這就是娶了楚瓷為妻的男人，穿一襲緋紅色官袍，玉冠束發，面容如玉，溫文爾雅，卻清冷似水，眼底是如冰一般的銳光。

陶允良心裏很明白是楚瓷告了密，他手裏捏緊了那支紫釵，眼裏迸發出潮水一般的恨意。

他的下屬護在他身前，叫他趕緊走，他不依，誓要和景王大戰一場。

厮殺聲随即在法華寺裏響起，刀光劍影悉數在明滅的火影下晃過他和景王的眼。

他在人群裏大戰，身影翻飛起落，想要靠近景王的馬匹取他性命。

景王嘴邊突地扯出一個殘酷的笑容，取來一把弓箭，搭箭上弦，對準陶允良就射了過去。

陶允良敏捷躲開，不料景王又發一箭，直取他面門。

那一箭又狠又重，竟不給他躲避的機會，直直擦着他的左眉而過，翻飛的皮肉連着滾淌而下的鮮血模糊了他的眼睛。

下屬護着他連連後退，不料身後又是一隊人馬過來，竟是從後包抄的定王。

他們在層層包圍中退無可退，最終逃入方丈院的一間廂房裏。

這間廂房裏布有密道，他們一面和外頭的官兵周旋着一面叫陶允良易裝逃走。

陶允良無法，為了他們未完成的大計，由一個人裝扮成他的模樣，他自己從密道裏逃走了。

景王定王捉拿了他們這批活着的俘虜後又怕有人趁亂逃脫故放火燒了這個禪院。

法華寺的方丈也是逃不了幹系的，被降罪逐放了。

陶允良想來心痛，一面暗罵自己為了一個女人叫全族遭罪，一面又放不下木錦萱。

而楚瓷也是算計得剛剛好，知道他心裏紀念着木錦萱，是不會真的拿她怎麽樣的，因為他舍不得她受一丁點傷害，所以走而挺險出賣了他。

而他最終也還是無法恨她，甚至為了見她一面不顧被發現的危險，也還是将那支釵子還給了她。

他心裏也有了一個認知，那便是：木錦萱再也不是那個木錦萱了，他往後也不必以對待木錦萱的方式去對待她。

但是，她必是屬于他的，終有一天。

－－－－－－題外話－－－－－－

宅鬥，官鬥，宮鬥，國鬥~掩面，越鬥越年輕~男主前期較內斂，隐藏實力，描寫他的也不多，後面會大筆力寫他的，妹紙耐心點，then~葶弱弱問一句，是不是更的有點少啊？要不要以後更3000+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