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吸五十九口血

回去的路上，司機很會看臉色的關閉了節奏感極強的播放器。

車裏恢複一片寂靜。

辛顏看着路邊的建築物漸漸稀少， 整顆心也沉澱了下來。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從酒店裏走出去的， 因為在蕭維安挂斷電話後， 便整個人便開始魂不守舍，酒店前臺呼喚了他幾次， 才讓他清醒過來， 看着門外停靠着的轎車， 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我做夢夢見你在執行任何的時候受了傷，你的搭檔被那名血族使用技能當場燃燒成灰燼……怎麽了， 這都是真的嗎？”

辛顏記得電話那頭的一陣吸氣聲，蕭維安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你先出去吧。”他正要問對方在和誰說話，就聽見那頭很清晰的一道關門聲，蕭維安再次開了口，“現在協會懷疑我勾結血族陷害搭檔。這次任務的吸血鬼每次作案手法都是把人吸食到氣絕，屍體一經碰觸就會灰飛煙滅，昨天我和搭檔吸引出任務目标卻錯估了對方的技能， 我們都以為對方會是速度型的吸血鬼。”

辛顏微微閉上眼睛， 他把頭靠在車邊， 回憶着蕭維安說完這段話後，長久的沉默， 和那道隐忍的呼痛聲。

“這次的搭檔很喜歡喝酒，當對方使用技能那一刻，我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他整個人便成了火引子，當即燒了個精光。協會本身就在對我家施加壓力，這次的任務……不簡單。”

蕭維安沒說的是，這次任務目标是名雙技能吸血鬼，會驅火不假，還有一項技能真讓他們猜中了，是速度型。他在狹小的巷子裏本就難以施展手腳，總有路過的人類會因為聲音而停下腳步，他幾次聽見外面的聲音傳來，嘟囔着見鬼了之類的話，他更是不敢讓人類走進這個巷子裏，對方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每次在有人類靠近的時候便瘋狂的攻擊，他躲閃退讓，盡量不發出聲音，對方依靠速度和驅火不斷進行攻擊，久而久之他便傷痕累累。

雖然最終依靠多年的作戰經驗，制服了對方，他整個人也差點昏迷，等他撥通協會負責人電話時，就在不遠處響起的電話鈴聲，讓他整個人都醒悟了。

醒來就已經在這間屋子裏，期間進來過兩個從未見過的人，手裏拿着紙筆，開口就是詢問是否與血族勾結，陷害搭檔，放跑任務目标。

放跑……

蕭維安如同困獸，幾乎咆哮着怒吼，當時那種情況下，協會的人就在附近為什麽不上前幫忙？他打個電話的功夫，昏迷前還被他制伏在一旁的吸血鬼竟然在他昏迷後就跑掉了，明明是協會有鬼，為什麽不嚴查此事。

可惜這兩人充耳不聞，相似洗腦一般的重複了幾遍之前的話後，便施施然離去，不久進來一名大衆臉護士，為他包紮的功夫，接到了辛顏的電話。

“我能幫上你什麽嗎？”

辛顏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那邊徹底的沉默了，過了一會後，蕭維安說了一句等塵埃落定會給他打電話，就率先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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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夢都成真了，真的這麽可怕，那麽的接近現實。蕭維安最後語氣裏的不信任如同針紮一般，他想解釋這真的是夢，真的只是夢，不是他主導的一切。

可這種事情為什麽這麽湊巧，他竟然會夢到未來的事情。

辛顏捏緊拳頭，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車子已經回到了城堡裏，那座詭異的噴泉還在工作，四座殘破的雕像好像照比剛來時又殘缺了一些。

他收回視線，面無表情的等車停靠在房門邊，等在門口的，正是楊雙生。

辛顏被同樣面無表情，動作卻殷勤的管家迎進屋裏。

“小少爺下午好，老爺在書房等你。”

辛顏輕輕應了一聲，沉默着上樓放下背包，轉身朝走廊深處的書房走去。

他看着緊閉的房門，擡手敲了敲，房門緩緩打開。

“回來了。”

辛顏看着漆黑的書房，抿着唇探了探牆壁，找到開關後，也不等對方命令，自顧自的打開了燈。

路易·巴士拉得非爾一瞬不瞬的看着辛顏坐到對面，交疊在膝蓋上的手動了動，“看起來你的心情不太好？”

辛顏實在是疲于應付，卻因為對方是他名義上的父親，現在又是他的債主，不得不開口，“對。”

路易對于這麽直白的回答有些意外，他挑挑眉，“因為一個人類，你就這樣面對自己的父親嗎？”

辛顏原本還滿不在乎的神情頓時精神起來，他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路易，對方無暇的臉龐上沒有任何的心虛，因為他的看過來，神情甚至溫柔了些許。他猛的深吸一口氣，把這一切串聯到一起，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這一切是你做的？”

路易勾起嘴角，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用那意味深長的目光看着辛顏，他的眼中滿是欣慰與對孩子的喜愛。

辛顏面對這樣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頭，甚至以為是自己誤會了對方，卻沒想到下一秒，路易坦然的承認了一切。

“如果你是說你的小男朋友這次的任務，那的确是我讓協會去做的，至于蕭家與協會有什麽嫌隙，這可不怪我，我并沒有想要煽風點火。”

辛顏聞言，渾身冷到了極致，“那我昨晚做了一個夢，你……”

路易微微擡起身子，伸出的大手撫摸到辛顏的頭頂，摸了摸小兒子的發旋，“怎麽可以不了解自己父親的技能呢？”

辛顏哆嗦着唇瓣，“幻境？為什麽你連我和蕭維安的通話內容都知道，為什麽楊雙生知道我早上要出門，為什麽他連我什麽時候回來都一清二楚？你監控我？”

路易像似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笑聲傳遞到了辛顏的耳朵裏，卻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窟。

“你這樣我怎麽放心讓你和天谕去競争，總是天真的出現在我面前，我會忍不住想要偏袒你，到時候惹的天谕不高興，你們兄弟殘殺，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路易從新坐回沙發上，他換了個很放松的姿勢，與對面完全緊繃狀态的辛顏形成鮮明的對比。

“如果家族和你的男朋友同時有難，你會幫助哪一邊？”

又是這個問題，辛顏茫然的擡起頭，他不懂，“我只是一個沒什麽攻擊力的血族，為什麽要問我這個問題？我沒有遠大的理想，只想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生活，僅此而已。”

路易不滿的搖搖頭，“當初你那股狼崽子的模樣我可還記得清清楚楚，難道在人類社會呆久了，你怎麽變得這麽軟弱？”

辛顏實在是不想再與這人繼續聊下去，他猛的站起來，看着依舊穩坐的路易，“難道你一直很了解我嗎？我是怎樣的人我自己清楚，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滿天谕喜歡當血族大老爺讓他去當，你為什麽要把我帶回來被迫踏進這個泥潭？你又能從我這裏得到什麽？簡直莫名其妙！”

辛顏話落，轉身便要出去。

“自然是你結交了一個血獵協會的男朋友，血族沉寂了這麽多年，難道你想讓你的同族一直生活在深夜？小巷子？雜亂的紅燈區？大家都是這是世界的産物，為什麽淩駕在人類之上的我們，要被懦弱無能的人類欺壓？我們的威脅只有血獵協會，我想你應該也懂得這一點，那些老頑固自己拔掉了最有力的翅膀，那就怪不得我趁虛而入。”路易的笑容緩緩的傳來，那空虛陰森的笑容讓辛顏回過頭，看到對方完全血族化的模樣，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強大，危險。這是辛顏對此事的路易唯一的感受。

随着路易的靠近，辛顏連連後退，直到後背觸碰到房門，發出一聲悶響。

“你只要牽扯住蕭維安，我會找機會讓蕭維安完全對血獵協會失望。血獵協會失去了蕭家，不足為懼，那群早失去了前一代血獵威風的軟腳蝦，哼。我族今年可以過個好年了。”

辛顏瞪大雙眼，他看着路易那露出來的獠牙，緊張的恍惚回到了那個民國時代，普通的放學回家路上。

他有些絕望的閉上雙眼，路易還在不斷侵近，對方已經歪着頭停留在了他的脖頸處，噴灑的氣息燙起一陣緊張。

“咚咚咚”

“老爺，大少爺回來了，他着急見您。”

很靜。

辛顏大氣不敢喘，對方只差張開嘴巴，就可以啃咬到自己的脖子，而這是楊雙生突然敲門，仿佛像是天使一般，拯救了他的危機。

等路易有些遺憾的站直身子時，獠牙已經消失不見，“出去吧，記住我今天說的話，你也想讓血族生活的更潇灑吧？”

辛顏低沉下頭，不知什麽時候，汗水已經打濕了他的劉海，“我……”

“出去吧，我不想聽見你說任何承諾或者反駁，最好別惹怒我。”

辛顏咬咬牙，轉身擰開門把手便跑了出去。

被汗浸濕的劉海遮住了他的視線，跑出去時不知道撞到了誰，楊雙生或者是滿天谕，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他只想躺進被子裏，睡一覺。

第二天醒來也許這一切都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