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吸七十口血

在蕭維安離開不久後， 蕭母便推開了兒子的房間， 她看着坐在椅子上玩電腦的辛顏， 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大驚小怪了。

辛顏帶着耳機，正在看狼人殺的直播， 随着緊張的背景音， 他站在上帝視角也免不了去猜測12位玩家裏， 每個人的身份究竟是什麽， 剛剛的發言中到底誰在撒謊，然後就用餘光掃到了蕭母，他手忙腳亂的把耳機扯掉，退出網頁，轉過身來正襟危坐。

“小顏我想和你談談。”

蕭母看着面前的男孩子，有些猶豫不知從何說起， 按年齡來說，搞不好對方比她還要大， 可看起來還是很年輕，像個十幾歲的小孩子， “你別緊張，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和維安的事情。”

她勸說着辛顏別緊張，何嘗不是在勸說自己呢。

辛顏點點頭，他招待着蕭母坐下， 與對方一同做到床邊，膝蓋之間只相隔着一個拳頭，顯得親切一切。

只不過蕭母明顯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 看着超過陌生人能接受的距離後，她并沒有掩飾的朝後退了退。

“小顏，你…你喝水，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今天維安出去辦事，中午就我倆吃，他爸現在天天挂葡萄糖，只能吃點流食。”

辛顏看着面前的蕭母，他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明明不待見他，幹嘛還要勉強自己來交談，“蕭阿姨，我不吃人類食物的。”

蕭母頓了頓，眼底浮現一抹恐懼，緊接着就被掩蓋下去，“嗯…你和維安是怎麽認識的？”

辛顏摸不清蕭母這次談話究竟是真的想了解情況，或者是要拆散他與蕭維安，所以言語上隐去了一些不适合中年婦女知道的事情，又盡可能的把兩人結識到在一起的過程說的有趣生動些。

他自己像個播音員一樣把經過都敘述了一遍，才發現蕭母的注意力其實并不在他說的事情上，目光盯着他的衣領，眼神有些放空。

辛顏不自在的擡起手，摸了摸衣領。

蕭母被這突然的動作驚醒，及時收回了視線，“你是怎麽打算的，維安作為血獵必然不會去成為他最讨厭的吸血鬼，你…你會強迫他嗎？蕭家代代單傳，我還指望抱大孫子，你能不能，能不能放過我們維安？他這孩子從小到大循序漸進，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所以可能面對你的時候覺得很新鮮，想嘗試…”

蕭母說着說着便腦海裏不斷湧現蕭維安小時候的事情，心裏一陣難過，嘴上卻必須說着有可能會讓兒子恨她的話，“我作為維安的媽媽不希望他違背自己從小到大的認知，他一定不想成為吸血鬼，他最讨厭吸血鬼了，對嗎？他現在還回來幫助協會，就是一種态度，你…你總不會為了他抛棄整個家族吧？”

辛顏抿着唇，“蕭阿姨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蕭維安的确也是你這麽想的，可這些與我無關，我與他之間只存在感情，感情之外的事情，我們并不幹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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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母哪裏信，她知道協會現在亂成什麽樣子，若不是因為吸血鬼一步步吞噬了協會分部的一些力量，打亂了整個治安的平衡，協會又怎麽會做出這種激進的選擇，所以說到底還是這些吸血鬼的錯，辛顏這時候再來到蕭家，她如何能不多考慮對方的用意呢？

但其實她真的想多了，在辛顏決定來蕭家的時候，便是告訴了路易他的态度。在城堡全員出動的情況下，他選擇了和蕭維安離開，這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可蕭母不知道其中的彎彎道道，自然是用着陰謀論去看待辛顏這個人，無可厚非。

帶着有色眼鏡去看待某個人時，聊天的內容就顯得虛頭巴腦，蕭母匆匆忙結束了交談，臉色暗淡的回了房間，看着蕭父安靜的躺在床上，忍不住抱怨起協會來。

她自己琢磨着，也不知道從自家出發點來看，究竟是吸血鬼還是協會做的錯了，若不是協會故意打壓蕭家，她也不會被迫停職，老伴更是氣得只能卧床不起，蕭維安現在在協會的處境也十分尴尬，她幽幽嘆了一口氣，坐在床邊拿起一旁的擦汗手絹，點了點蕭父額頭冒出的密汗，這大白天的，秋老虎的威力十足，可憐她老伴躺在床上，因為養身子還不能開空調，別提多難受了。

……

蕭家大宅裏寂靜無聲，僅有的幾個人也不相互溝通，只等着有什麽消息能夠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卻說蕭維安這邊，他闖入會議室後，旁若無人的坐在原本的位置上，随意的掃了一眼在座的成員，最終把目光定在唐兵戎的身上。

對方雙手交叉，輕搭在桌面，在自己的地盤十分的放松。

“我父親可能聽到你要與他問好，會氣昏過去，所以我可不能代你問這句好。”

唐兵戎不在意的搖搖頭，像是在看無理取鬧的小輩，“維安你來的正好，我們決定今晚開始分批行動，讓行動組全員出發，在三日內到齊，盡量不要打草驚蛇，一舉攻下巴士拉得非爾城堡。你那邊有什麽消息？”

他這話問的十分有技術含量，蕭維安不論說什麽都會被打上與吸血鬼同流合污的髒帽子，而沉默更是讓會議室裏的其他人仇視起來。

“蕭維安咱們不計前嫌，你能把吸血鬼那邊的計劃說出來，協會一定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

“對啊對啊，吸血鬼這種物種殘忍血腥，異類必誅之，你也別醉倒在溫柔鄉裏出不來，多為人類着想啊。”

會議室的其他人立刻游說起來，一個個的臉上帶着僞善的面具，嘴裏吐出的大義之道聽起來極其的正派，可蕭維安又不是傻白甜，豈能看不出這些人眼底的蔑視與狡詐。

蕭維安視線掃過桌面上發放的文件，随手拿起一份，旁若無人的看了起來。

其他人面面相懼，最後把希望投向坐在前面的唐兵戎，希望唐會長能說幾句，可惜對方依舊保持着原來的樣子，漫不經心的看着蕭維安，仿佛在等對方讀完文件後，一起和睦的商讨一番。

文件內容就像唐兵戎說的那樣，裏面詳細的列出了機會，蕭維安視線還停留紙面上，心裏卻翻了幾個翻。

既然整個協會都不信任他，那協會的整體計劃一定不會是紙面上這麽簡單，否則整個會議室的人不會那麽淡定的等着他看完文件。

所以，手中的這張計劃單已經是沒用的了。

蕭維安扔掉手裏的紙，“血祭者是怎麽回事？”

唐兵戎挑挑眉，“就是你想的那樣，這10個孩子都是我們精挑細選出來的，抱着必死的心态，對協會十分的忠心。”

這話裏有話的感覺，讓蕭維安眉頭一緊，不知對方是否知道這10個血祭者是路易暗插的內線，“為了培養血祭者一定浪費了不少的資源吧？你們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就是只有光明沒有黑暗嗎？”

唐兵戎擺擺手，示意躁動的其他成員安靜，“你是想說，吸血鬼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那你知道那些漸漸走向滅亡的稀有動物的存在是不是必不可少呢？所以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必然的，既然有黑暗，那麽我就代替人類執燈向前，掃滅全部的黑暗。”

蕭維安嘴角扯了扯，唐兵戎這句話之後，整個會議室的成員都一臉崇拜的看着對方，好似被激起了鬥志一般，只有他一個人面露不屑，看起來十分不合群。

“你作為協會能力出衆的血獵，感情上的事情沒辦法控制，但你的心，向着人類的那顆心是你的，你在必要的時候不能被情愛昏迷頭腦。維安，唐叔叔和你父親也是舊識了，實在是不希望你會去選擇這條道路，與吸血鬼為伍相當于背叛了整個人類社會。你好好想想吧。”

唐兵戎作戲做全套，他面露失望又帶着一點期望的站起身子，看着這個他看着長大的孩子，無奈的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今天就先散會吧，犬子做事魯莽但本質不壞，大家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吩咐他去做，他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們也多擔待。這次行動大家要拼上協會的存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整個人類社會将成為吸血鬼的殖民地。”

會議室的人紛紛面露凝重，說着恭維的話，這次的會議便算是散場了。

蕭維安坐在椅子上，看着其他人一副想上前與他交談卻又抹不開面子的樣子，心裏暗自發笑，這群人真是虛僞的可怕，等真的上戰場，這些指手畫腳的人只會躲在行動組的身後，贏了洋洋得意，輸了指桑罵槐，這樣的協會真是沒什麽意思。

漸漸的會議室的人全都離開了，只剩下蕭維安一人，他疲憊的閉上雙眼仰面躺在椅子上。

短短幾分鐘，比他去執行A級任務都要累。

艾露作為會長秘書，自然是在散會後去會議室收拾文件，她推門進來時便看見蕭維安坐在椅子上，并沒有離開。

她不是木頭腦子，她知道協會現在就像一顆被蟲子蛀了的牙齒，外面看着強悍無比，內芯其實已經千瘡百孔，可這些人偏偏沒自覺的自我感覺良好，她再跟着裝傻才是真的傻。

“蕭維安我可以相信你嗎？”

蕭維安聞言睜開眼睛，看着面前面露緊張的艾露，緩緩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