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一起吃晚飯

裴君笠從黑暗中睜開眼，緊緊地捏住手機。

林洋說，他有喜歡的了人。

裴君笠揉了揉頗為頭疼的額角，下床走到廚房，倒了一杯冷水。

安靜的公寓裏就只有他一個人，盡管公寓不大，卻空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氣。

林洋就像是一個意外，毫無預兆的闖進他的生活，打亂了他的節奏。

初見少年時，那純真無害的模樣像是在心裏紮了根，拔也拔不出去。

漸漸地他發現，這個所謂的校霸其實不過是個紙老虎，不僅容易害羞，還是個爛好人。

裴君笠覺得他應該是恨他的，可是，要怎麽恨呢？

左想右想，最好的辦法只有将他捆在自己身邊了！

喜歡的人？讓他見鬼去吧！

星期一再見到裴君笠的時候，林洋已經收起了之前的窘迫，将所有的居心不良全都拿土蓋上，好兄弟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今天怎麽來這麽早？”

裴君笠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是你慢了，上個星期你可不是這個時候來的。”

林洋不由自主的想到上個星期，他為了躲着裴君笠，早早的就到學校趴下睡覺，然後等他離開才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

他伸了個懶腰，若無其事道：“你不是知道的麽，我爸生病，我每天晚上都得伺候着，所以早點來好早點睡，省的早讀課吵人。”

裴君笠嗯了一聲，表示知道，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因為昨晚睡得早，林洋毫無睡意，一手撐着臉，一手拿着筆在書上寫寫畫畫。

若是，仔細的分析一下，上面都是老師講解在黑板山的題目，只不過塗得亂七八糟，毫無順序可言，一般人看不懂。

林洋到現在都不習慣認認真真的像個好學生一樣，專心聽講，倒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效率比較高。

反觀裴君笠，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黑色的水筆轉個不停，一點也看不出在聽課的意思。

物理老師點了點黑板，突然點名：“林洋，我看你聽的挺認真的，這一題你來解解看。”

物理老師是個比較年輕的男老師，二十八九歲的模樣，平日裏跟同學們關系還不錯，人也比較幽默，林洋對他印象挺好。

所有同學都一臉了然的看着他，這家話準的又是“我不會。”

果不其然，林洋站起身，順手将本子上的正确答案塗了個圈，烏漆嘛黑的，剛準備說我不會，身旁的裴君笠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突然踩了他一腳。

林洋悶哼一聲，眉頭微皺，低着頭看了他一眼。

裴君笠眼中盡是戲谑，好像在說，我知道你不會，我就逗你玩玩。

不知怎麽，林洋就生出一股沖動，他擡腳跨過座位，懶洋洋的走到了黑板前。

他想着，我也不是什麽都不會，我可以追上你的。

物理老師笑嘻嘻的靠在講臺上，像是一點也不驚訝。

全班四十九雙眼睛連帶着老師全都齊刷刷的盯着他。

林洋走上前去，拿起粉筆，停頓不過一秒，便刷刷的的将解題過程寫在了上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眶，這大概是眼花了吧！

秦文才看了看那道題，即便是他這會也才算了一半。

下面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跟學霸坐在一起，就是方便，這題目我還沒有頭緒呢！”

“說不定是他自己解得呢！”

“怎麽可能，你看秦文才也還在解呢！”

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看的裴君笠的，因為剛剛上黑板之前，他有向那邊看過去。

林洋不在意這些話，他直直的走到座位上，若無其事的坐下。

裴君笠小聲的誇了一句：“厲害啊！”

林洋挑了挑眉頭：“小意思！”

坐在他們前排的男生是個比較內向的人，他自然也聽見了同班同學的竊竊私語，只不過，他微微的往後看。

裴君笠翻開的那頁書上幹幹淨淨，根本一個字也沒有。

他一言不發的轉過頭，其實，這個校霸一點都不像他們說的那麽可怕，就只是愛睡覺而已。

不過，他向來不擅長跟別人交流，這些事情他也肯定不會說的。

晚上放學，裴君笠拉了拉林洋的書包，“一起吃個飯呗！”

林洋腳步一頓，壓抑住內心即将蹦出的喜悅，若無其事道：“今天怎麽想起來請我吃飯。”

裴君笠搖了搖手指，将書收進抽屜，“不是我請你，而是你請我。”

林洋驚愕了一下，這是個什麽展開，他應該怎麽接。

“上次月考我可是犧牲了一個國慶的時間，替你補課，怎麽，請我吃頓飯不應該麽？”

“應該，瞧我這記性，想吃什麽，我今天都滿足你。”林洋倒是沒想到這回事，怎麽也應該報答回去啊！

“想吃什麽……都可以嗎？”裴君笠徐徐問道，聲音拖得老長，盯着林洋的雙眼卻極具侵略，可惜都被眼鏡給擋住了。

林洋自然沒有發現，他還在心裏做建設，這算不算是約會，萬一他待會控制不住怎麽辦，要是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裴君笠會不會從此以後就不理他了。

裴君笠拿過他手中包，背在肩上，淡淡道：“春華路有一條小吃街，那裏面有一家香辣蟹味道不錯，可惜一直沒人陪我吃，去那怎麽樣！”

林洋錯愕的看着自己的包換了個位置，無奈道：“走吧，這頓飯我肯定請，你也不用拿着我的包吧！”

裴君笠踏着随意的步伐走出教室：“誰知道你會不會跑，這包還是放我這吧！”

林洋沒再跟他搶，他怎麽會跑呢，高興還來不及呢！

春華路的小吃街離學校不遠，兩個人騎着共享單車二十分鐘也就到了。

山水一中旁邊還有一個職業大學，所以小吃街的生意比較忙，兩個人到店裏的時候，大廳裏已經坐滿了人，大多數都是小情侶，還有慕名而來的人。

服務員：“不好意思，大廳裏已經滿了，我給你們安排二樓的包間吧！”

包間？林洋心中一動，淡淡道：“那就包間吧，麻煩速度快點。”

畢竟，他可是八點鐘就要離開的人。

“好嘞！”服務員吆喝一聲，就有人帶着他們上二樓。

二樓比一樓安靜多了，都是半開放的包間，門口還有厚重的珠簾遮擋着，形成一個個半隐蔽的空間。

服務員領着他們往裏面走，經過一個包廂的時候，一陣輕微的□□聲從包間裏傳來，剛好被路過的林洋給聽到了。

他腳步微頓，又繼續向前走去，腦子裏卻是出現了一大堆不和諧的畫面，畢竟他不是真的16歲的少年，高中畢業之後，有些事情，他無意間也曾看見過，不知為何，此刻那些畫面就像放電影一樣，蹭蹭的往腦海裏鑽。

“林洋，林洋……”

“恩，什麽？”

“你在發什麽呆，我想問你吃不吃辣！”

“随便，辣不辣我都能吃。”

裴君笠一臉狐疑的看着他，疑惑道：“你臉怎麽這麽紅？”

“是……是嗎？”林洋淡定的脫下校服外套，解釋道：“這裏面太熱了。”

裴君笠也将衣服脫下，看着林洋有些微紅的脖頸和通紅的耳朵，眼神微暗，附和道：“是挺熱的。”

菜還沒有上，兩人一時相顧無言，不約而同的拿出了手機。

林洋打開度娘。

他搜了搜帖子：跟喜歡的人吃飯應該說些什麽？

跳出來一大堆網頁，他找了最上面一個，點進去。

方法一，讨論喜歡的電影，這樣吃完飯還可以一起去看個電影!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還能再約個會，但是，小九九那個家夥肯定會出來攪局，說不定以後還會拿這事來威脅他。

不行！

方法二，聊一聊家裏的人，互相增進彼此的了解。

林洋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天那個女同學，他叫裴君笠哥，還是他親妹妹。

不過裴君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這種氛圍下是不是不合适。

他還在絞盡腦汁的時候，裴君笠開口道：“你爸身體好點了嗎？”

林洋一愣：“好多了，從醫院出來沒幾天他就去公司了，我問過醫生，只要傷口沒問題，那就沒事了！”

裴君笠拿過一旁的熱水壺，将桌面上的筷子和茶杯全都沖洗了一遍，接着說道：“我查過資料，肺癌的康複周期是五年。”

林洋接過杯子：“是，五年之類沒有問題的話，那就是痊愈了！”

既然都已經提到家裏人，林洋實在是很好奇，就順勢問道：“那天，在教室門口，我聽到那個女生叫你哥，原來你還有個妹妹麽，怎麽沒聽你提過。”

裴君笠聽到這話，原本倒茶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嘴角露出一抹嗤笑：“我也不知道我還有這麽個妹妹，說的再準确一點，我都不知道我還有多少個妹妹！”

林洋一愣，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聽着總覺得不是什麽很愉快的話題，他想自己是不是提到了什麽令他不高興的事情，就想着轉移話題。

誰知道裴君笠卻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将多年來，埋藏在心底深處的，那些他怨恨的，無奈的，痛苦的，壓抑的，不為人知的傷口全都展露出來。

“林洋，你知道嘛，再認識你之前，我從來沒有真正的開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