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戰亂2

初春的暖風吹化了冷峻的邊關，給這剛剛經歷生死與刀劍的陰魂之地注入了希望。秦王派出的探子一撥又一波，卻毫無對手的消息。十幾萬大軍仿佛人間蒸發一樣，找不到蹤跡。林之雪也染了病，也許是季節交替，加上最近戰事緊張，有些吃不消了。秦王本打算告訴皇上，但林之雪偏不讓，“現在國家事這麽多雜，這點小事還是不告訴他為好。”秦王也只好同意了。但什麽事能瞞過他呢，林之雪的病情早就被皇上的人奏上去。其實在林之雪離開的時候，朱英就派了一隊人馬專門向自己彙報林之雪的近況。

朱英生氣了，生氣的不是秦王竟然沒有在奏章裏提到林之雪的病，而是林之雪這麽不小心，“邊關不比中原，藥材名醫匮乏，萬一出了事可怎麽辦！”朱英狠狠的把奏章摔在桌上。不久之後，秦王就收到了朱英的書面訓斥，當然也把林之雪唠叨了幾遍，順道送來的，是幾車藥材和一打禦醫。秦王汗顏的看着這些，感嘆道，“林之雪你也太幸福了，皇兄可不是這麽刀子嘴豆腐心啊！”

林之雪收到了朱英的私信，封在黃稠盒子裏，是秦王親自遞來的，“吶，皇上專門給你的呢！”林之雪從床榻上起身，尴尬的看着手裏的東西，想着剛才秦王的口氣，竟有點吃醋的感覺。這是不長的書信，是朱英最喜歡的杏紙，微黃的紙面散發着清淡的杏花香，“這個時候了，還這麽講究。”林之雪感覺胸口好多了。笑了笑，打開一看，娟秀的字跡不乏強勁，墨黑的濃烈刺痛了林之雪的雙眼，上面寥寥數語，“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

一旦相戀，就成了彼此一生的執念。纏纏綿綿，恩恩怨怨。

秦王從情報中得知，阿骨打在班師回城之後不久就病逝了，之所以滿人那邊毫無動靜，正是因為大汗的去世牽扯出多重利益糾紛，各部落都紛紛選擇了政治路線，一個是他的大兒子完顏宗，另外是他的親叔叔□□蘇。由于大汗死的時候并沒有明确汗位繼承人，導致了死後叔侄之間的反目。而這恰恰是秦王這邊的最好時機，秦王知道，他的大兒子雖然野心勃勃，但不是個不怕死的主，如果收買了他，對以後一定有很大用處。但是他的叔叔就不一樣了，表面上溫文爾雅，實際上心狠手辣，是秦王一直頭疼的人物。如果完顏宗上位，殺了□□蘇，對整個王朝來說，都是幸事。而問題的關鍵是，怎麽才能借完顏宗的手殺了□□蘇呢。

反間計。。。。。。

秦王将自己的計劃告訴了林之雪，“現在正是我們反擊的黃金時期，借助他們互相殘殺的機會坐收漁翁之利。”林之雪很是同意秦王的主意，但是這次任務該讓誰去完成呢？

秦王看着林之雪，胸有成竹的說，“虎子！”

林之雪吃驚的盯着他，“誰？”

秦王笑說，“就是之前皇上要逐出宮去的張虎，虎子啊。”

“可是，可他…”林之雪語塞。

“那可是你的朋友，皇上那麽喜歡你，怎麽可能忍心殺他呢，就把他安排到我這邊，戴罪立功。”

皇上這麽喜歡你…不絕的聲音環繞在林之雪耳邊，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下着大雪的夜晚，他，虎子，朱英，牽扯出一段看似絕不可能的恩怨。

林之雪似斷了線的眼淚縱然而下，不知道是虎子還活着的喜訊還是那句秦王不加任何隐瞞的話。

“大男人的，怎麽說哭就哭啊。”秦王埋怨的說，遞給他手帕。

“我，我是太激動了吧。”林之雪解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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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難道還看不出來，“你不是激動，是…說正事，虎子雖然是你的舊友，但是現在起你和他已經是敵人了，他要直接搗入完顏宗的內部去，做一個，苦肉計。”

林之雪點點頭，說，“我知道，我知道，只要他還活着，我也就沒必要這樣哭哭啼啼，為了國家大事，我什麽都可以接受。”

秦王滿意的說，“怪不得皇兄喜歡你，要是我，這好好脾氣也讓我憐惜不得呢。”

林之雪紅着臉，“王爺說笑了。”

秦王叫人把虎子帶進來，話音未落，門外有一人便跪下，“參見王爺，參見大将軍。”

“來吧，看看你朋友。”

虎子朝床榻上望去，“臣見過大将軍。”語言冰涼，沒有任何情緒。林之雪呆呆的坐着，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秦王卻贊嘆道，“好，果然是皇上的人。從今以後，他便是你的敵人，你可知道。”

“是！”

皇上的人？林之雪看着這有點滑稽的場面，猜不透這裏面到底還有些什麽關系，為什麽說虎子是皇上的人？

……

這一天，虎子按照秦王的指示，像往常一樣帶着一小隊人馬執行刺探任務。但是他們這次走的路線和往常卻不一樣，因為這次他們朝向的是完顏宗的駐軍附近，引蛇出洞，這才剛剛開始。

蛇的嗅覺總是那麽敏感，很快，完顏宗的人便捕捉到了虎子的氣息，悄無聲息的潛伏在他的兩旁。

正整備穿越山谷時，忽然從前邊殺出一隊辮子騎兵，驚的馬嘶鳴着跳起，虎子馬上命令，“整備戰鬥！”說完，從山上和後邊又圍堵過來許多人。為首的人沖着虎子大笑，“爾等若要不下馬投降，今天必為我刀下之鬼”

虎子冷笑說，“你…哼！”說着便舉刀向為首的人砍去。

但沒幾下，虎子便被團團圍住，一只冷箭射住馬腿，将虎子颠了下去。然後衆人撲上去綁住了他，其餘的人也被牢牢制服。

“帶走！”

完顏宗營帳內。

“大汗！人帶到了！”

“嗯，知道了。”

一個身材高大，一樣留着修長辮子的青年轉過身，“你是秦王那邊的人？”

虎子嫌棄的說，“要殺要剮都随你，我只求速死！”

完顏宗繼續說道，“我可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應該是秦王的近衛吧，平時來的探子可都沒你這樣的呢。”

“沒錯，我就是秦王的人，但這又能怎樣！”

“沒怎樣，只是想…”說着，完顏宗拿出一張書信。“這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信，看來好像是秦王寫給中原皇上的呢。”“只不過，很不幸誤入了我的地盤。”

虎子的臉瞬間變的鐵青，“這…這，我不知道。”

完顏宗說，“這上面說，朝廷有意要求和。”

“沒錯，這确實是朝廷的意思，皇上也早就發了聖旨。”

“那…中原要向誰求和呢？是我還是我那叔叔？”

“不知道。”

完顏宗卻不信，身為秦王近衛，而且擔負着向朝廷通風報信的重任，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只是，不願說了。

但完顏宗一定要知道，“你一定知道，告訴你，說出來，你們這三十口我毫毛不傷放你們回去，要是不說，或者騙我，那無論你走到哪，你都…”

虎子淡淡的說，“朝廷本要向你叔叔求和的。”說完，就聽見完顏宗咬牙切齒的聲音，“他？哼！”

虎子頓了頓說，“但是朝廷認為你叔叔生性殘暴狡猾，于是想向你求和。”

完顏宗的虛榮心瞬間爆棚，哈哈大笑，“這才對嘛，我那個叔叔，遲早要死在我的刀下！”那一刻，完顏宗好像要瞬間抽刀的感覺，将面前的人劈個兩半。虎子第一次感覺到害怕。

“你走吧，告訴你們王爺，我很有興趣接受貴朝的好意，希望能與貴朝和平解決戰争。”完顏宗說的，大言不慚。

被放出去的虎子一行果然沒有收到多餘的傷害，走出營帳外，完顏宗特別賜給他們每人一杯酒，完顏宗也拿了一杯，“希望你不要食言。”說完一口吞了下去。

虎子他們看了也不得不喝，但還是略帶擔憂的抿了幾口。

漸漸遠離完顏宗的部隊，朝着關內走去，暖風吹過人群，帶來了稍許溫意，虎子高興的認為已經圓滿完成了任務，竟也有些微微的醉意。

只不過，沒過多久，所有人雷同般的絞痛起來，紛紛從馬上跌落，在泥濘的路上抽搐，虎子絕望的望着天空，嘴裏卻說不出一句話，雙手向上面抓去，好像在夠什麽東西，可是失了空，再也無力，墜入了黑淵。

周圍冒出了一隊辮子騎兵，為首的那人沖着他們笑道，“你們還真是把大汗當成傻子了！哈哈哈！你是秦王的人，殊不知，我們也有你們王爺身邊的人啊！”

第二天清晨，守城的士兵打開城門，忽然發現三十具屍體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城門口，臉色發黑，看樣子死前十分痛苦，在城門上還有一只剪信。

遠遠的看見上面有一列紅字。

“爾等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