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漢城篇(十四)

鎮長扭頭瞪王樂,王樂縮着脖子往後退,他想跑。他本來是覺着這些年鎮長挺護着鎮上的人,今天就算是兩邊的人打起來也不可能向着外人。再說還有張所長,那可是鎮長的拜把兄弟,這麽些年但凡鎮上有點事,哪回需要他,都能擺平。可眼下張所長這個表現不大對勁兒啊。

那個趙所長是誰?多大的官兒,這小警察這麽有背景嗎?他現在算是明白啥叫陰溝裏翻船,啥叫搬石頭砸自己腳了,心裏別提多後悔了。

就在王樂被鎮長瞪得擡不起頭,不斷往後縮的時候,裏屋傳出老人的聲音:“鎮長和張所長都來啦?快屋裏坐,我這動不了,就不給你們沏茶了。”

“李驚呢?沒在家?”鎮長說着就要往裏屋走,被張景澄眼疾腳快地攔在門口。

“你這小同志怎麽回事?擋着我是什麽意思?”鎮長打量着張景澄,覺着這小子看起來不大順眼。

張景澄笑了笑,說:“怕你一會兒吓着,先給你提個醒。”

“提什麽醒,莫名其妙!”鎮長推開張景澄,可才走了兩步,就又退了回來。

張景澄不錯眼的盯着他,确定他這反應不是裝得,暗道,看來鎮裏的人是真不知道?像是為了最終确認這個推斷,他又問鎮長:“你一直不知道他們能變成這樣兒?”

鎮長喘了兩口氣,擦了把腦門上的虛汗,“不知道,這是怎麽了?”明顯剛剛是真吓到了。

“要是不想更多人被吓到,你最好讓他們先回去。”張景澄提醒着指了指外面的那群人。

鎮長還是明白事情輕重,只留下了張所長和王樂,讓其他人先回去。那群來了沒兩分鐘就被強制離開的漢子們一臉莫名其妙,而鎮長也沒解釋,把他們送到門口,就又趕緊回來了。

王樂不知道裏屋現在什麽情形,只是好奇鎮長的反應,也湊了過來,等他往門裏看過一眼後,立刻‘媽呀’一聲吓得坐在了地上。這李驚的脖子怎麽能伸那麽長?還有那身子扭得跟麻花似得,這,這還是人嗎?!

床上的老人看到王樂這種反應,眼神陰狠地盯了他一眼,又盯張景澄。

而張景澄也正好向他看來,笑眯眯道,“現在咱們可以好好說一說了吧,老人家!你們到底是什麽?還有你那送子符裏!”

鎮長顯然不知道還有這一茬,皺着眉問:“什麽送子符?”

老人沖張景澄冷笑,也沒答鎮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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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長又問張景澄:“李驚這樣是你弄得?能不能先把他給……放了?”

“不行,這人太危險了,已經傷了我們一個人。”好不容易定住了,怎麽可能放了他。

就在這時,小李警官急匆匆地帶着一隊白大褂走進來,120終于到了,三哥的腿看來是保住了。

張所長全程跟着小李,那股狗腿般地勢頭看得在場衆人實在不适。張所長恐怕小李誤會似得,對受傷的三哥倍加上心,有人獻殷勤張景澄幹脆把位置讓出來,拉上小李退到一旁。

“趙所長什麽時候來?”張景澄問。

小李:“已經在路上了,快了吧。”

“那咱們能先審這兩個人嗎?”

“可以,我去車上拿檔案薄。”小李說着又出去了。

再回來時,三哥已經被擡上救護車,鐘免本來想跟着,奈何張所長實在是熱情得不得了,非要自己跟着去。三哥也說:“小鐘你留下,看着點小張子。”話是這麽說,實際那意思還不是不放心,怕張景澄一個人留下來出點啥意外情況,再被欺負了。

鐘免也覺着自己留下來比較好,要是萬一那李驚掙脫定身符的結界,張景澄一個人恐怕對付不了。

“那就拜托張所長費心照顧我哥了。”鐘免說。

張所長巴不得遠離這渾水,自然是樂意之至。

卧室裏,一排塑料凳上坐滿了人,王樂沒敢進去,但鎮長讓他不許走,他也只好縮在客廳的沙發裏陪着。

小李手握檔案薄,道:“李樹坤,我是漢城公安局警員李子骁,警號XXXX67,現在請你将送子符事件如實交代。”

李樹坤陰沉着臉,耷拉着眼,憋着嘴,好一會兒才開口,“我早跟你們說過,我這送子符是合法的,你們不信,既然你非要問,那我說出來也無妨。只不過,”他視線轉到張景澄臉上,“你得先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

衆人齊齊一愣,什麽意思?什麽叫張景澄到底是什麽?

張景澄也是一臉詫異,“我是什麽?我當然是人。西山張家第一百十七代玄孫。”

“難怪,難怪你有這等機緣……”李樹坤喃喃道。

“你在說什麽?”張景澄眉頭皺了起來,這老頭好像知道什麽他沒注意到的細節。

聽張景澄這麽問,李樹坤竟目露驚異,“你還不知道嗎?你身上功德遠超常人。起初驚子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但見你第一眼,我就看到了。本來,正常人的功德就算是我們這種老家夥也輕易是看不見的,但你不一樣,你身上的功德厚得像背着一座大山,白晃晃地讓人想忽略都難。連驚子都能看出來,更何況我了。”

張景澄:“……”

鐘免:“你看我幹嘛?”

“你沒開陰陽眼嗎?”張景澄問。

“開了啊,怎麽了?”鐘免納悶了。

張景澄又不說話了。

李樹坤聽明白了,大笑道:“功德哪兒是陰陽眼能看到的?!”

“那你為什麽能看見?”這回是小李發問了。

李樹坤道:“我們這一族天生就能看得見,要說起這個,那話可長了……”

這得從上個世紀說起。

九百多年前,八寶河畔只有個小村子,村民們信奉河神,一旦誰家有人生病便到河邊祭拜,因為靈驗,村民們對河神的存在深信不疑。

這村裏有一戶人家,家裏只有一個老妪帶着一個八歲的小孫女。她的兒子兒媳好些年前出門做生意就沒回來過,還把家裏唯一的牛車給趕走了。老妪又要種地又要帶娃,沒過幾年就累得渾身毛病。孫女兒八歲這一年她終于累得病倒,家裏又沒有錢請大夫。

老妪想着自己可能也活不了幾天了,便想把小孫女托付給裏長家照顧,附贈她家的幾畝田地。

事情定好的那天晚上,小孫女一個人偷偷哭了半宿。窮人家的孩子懂事早,她知道奶奶是實在沒辦法才做出這個決定。但她不甘心,她和老人感情很深,不想就這樣眼睜睜看老人病逝。

于是,她半夜爬起床,跑到了河邊哭求河神救救她奶奶。祭拜的禮儀她懂,但她家窮拿不出像樣的祭品,她便向河神起誓,願以自身為祭品,只求河神保她奶奶平安。

第二天早上,老妪起來沒有找到孫女,急得尋遍了全村,所有人都說沒有見過她孫女,包括裏長。老妪和裏長争論起來,偏說是裏長藏了她孫女,裏長又沒幹,怎麽可能認?兩人争論不休,這事越鬧越大,最後傳得人人皆知,甚至鬧上了公堂。

可衙門查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孫女,最終成了懸案。

漸漸地村裏人發現老妪的病竟然慢慢好了,不但好了,她幹起活兒來也比以前更有力氣,就像是一下年輕了好幾十歲。

這件事連老妪自己都覺得奇怪,村裏人的流言蜚語更是傳得滿天飛。

那是個唾沫星子噴死人的時代。

裏長甚至還說是老妪将她孫女的壽命搶了過來,把她孫女獻祭給河神了。這個說法當時被傳得非常廣,老妪聽說後,氣得一口血噴出一丈遠,當晚便自己投河自盡了。

自那之後,這個村子裏再也沒有嬰孩出生過,凡有懷孕必定死胎。而裏長每晚都做噩夢,白天起來就說胡話,人們都有說他瘋了。

裏長的家人苦不堪言,他的兒子老婆跑到河邊給老妪燒香燒紙天天祭拜。終于有一天晚上,裏長兒子做了一個夢。夢裏是老妪的孫女跑到他們家裏,拉着他的手對他說‘你們要給我奶奶蓋座廟!’。

于是,裏長兒子發動全村人在河邊的山腳下蓋了一座廟,還按照老妪的樣子請人專門刻了石像。老妪姓宣,這廟就叫宣女娘娘廟。

香火燃起的那天晚上,全村所有去上過香、祭拜過的婦女都做了一個同樣的夢,夢裏老妪領着她的孫女,懷裏抱着一個裹着鮮紅襁褓的嬰兒。

幾個月後,這些婦女相繼有了身孕,裏長的兒媳也懷上了孩子。只不過,她沒有像那些婦人一樣驚喜,而是心事重重,直到十月後她産下一子——那是個上人下蛇的孩子!!

也是到了這時候,兒媳婦才告訴家人,那天她夢到的不是裹着紅襁褓的嬰兒。老妪在她夢裏,懷抱着一個光屁股的小孩兒,那孩子上半身是人,下半身長滿青色鱗片,睜着的眼睛裏是一雙豎瞳。

裏長全家對這個孩子又敬又怕,因為之前種種他們認為這孩子很有可能跟河神有關,殺了怕再出怪事,養着卻又不敢親近。最終實在沒轍,裏長的兒子便帶着妻‘兒’住進了宣女廟。對外只說是廟觀需有人打理,實則是為了養活那個半人半妖的怪物。

……

李樹坤說到這裏,衆人望着他的豎瞳,似乎都明白了什麽。

張景澄問:“那宣女廟就是後來的送子祠嗎?你和李驚都是裏長的後人?”

李樹坤點點頭,片刻後,繼續說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滾動條:作者專欄、無CP接檔另類游戲文《投胎拼逆商》、現耽《系統B我們做小3[快穿]》求關注!祝大家看文開心!

……………………

一章沒說完呀,明天繼續~還得查點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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