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帝都篇(五) (1)

安全局是什麽部門?有人開始小聲議論。

顧深見此, 也掏出自己的證件,“市公安局特別調查科負責人顧深,現在我以市局的名義邀請各位協助調查!”

顧深的話成功令現場衆人再次禁聲, 安全局是什麽部門或許知道的人不多, 但公安局是幹嘛的如果有人敢說自己不知道,那真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主動撞槍口了。包括剛才還盛氣淩人的那個女媒體人這下也偃旗息鼓,随着顧深的示意,乖乖跟上兩名武警去了另一間房。

張景澄見事情擺平, 便跟上黃數一起離開了。

高晚望着張景澄的背影眼中明明滅滅, 好似一時間湧上萬千情緒卻又毫無頭緒,最終她只得垂下眼簾将這一切強行壓下。

高繼亮作為大哥将小妹這番舉動看在眼裏, 暗自嘆息,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發,說:“沒想到剛剛小澄會為你出頭吧?”

高晚嘴唇抖了抖, 最後只說了一句‘我從生下他, 還沒抱過他,一次都沒有……’

高繼亮感慨道:“可是一轉眼,兒子已經長大到足夠依靠了。”

高晚說不出話。

另一邊, 跟張景澄并肩而行的高戎,好奇地問:“你剛剛是在替我姑出頭嗎?”

“什麽?”張景澄咋一聽這話,都沒反應過來高戎在說什麽,想了下才明白過來, 道:“她的事跟我沒關系, 你們沒必要誤會。哦,對了, 你剛才在跟那個媒體人說什麽?”

高戎覺得這個表弟怎麽有種冷酷無情的感覺?!那怎麽說也是你媽啊,怎麽還就不能關心一下了呢?!還有你是機器人嗎?只知道工作!!

張景澄見高戎沒吭聲就扭頭看了他一眼, 一見他那個表情,就大概猜到了他心裏在想什麽,那一瞬間,張景澄甚至失去了跟他交談的興趣,更不可能解釋什麽,他直接走快幾步追上黃數,低聲跟他交談起來。

高戎見張景澄這個态度,竟然莫名有些窩火,他甚至懷疑在張景澄眼裏,高家真的是他的外祖家嗎?

“黃伯伯,咱們要去審訊這些人?”

“不,咱們先去看看那個女侍者。審訊這事有顧小哥就行了,一會兒我們直接看審訊記錄。”黃數臉上浮現出一絲詭詐的笑容,就像心裏正憋着一個壞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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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景澄對此見怪不怪,顧深卻是第一次見,莫名覺得後背發寒。

今晚的所有侍者都待在工作區,出了人命案,就算再冷靜的人也難免要說道幾句。然而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有人能縮在角落裏呼呼大睡,這樣做雖然能夠降低存在感,可等被人發現時,這行為就不得不引人深思。

那位女侍者就是這樣,當黃數和張景澄跟着助理走進工作區時,黃數一眼就認出了縮在角落裏的那個人,他對助理道:“你讓這些人先到外面吧。”

助理不明所以,扭頭去看高戎,見高戎點頭,這才安排下去。一群人呼啦啦地往外走,那角落裏一動不動的人就更顯眼了,直到屋裏的人走光,那角落裏的人依然保持原樣沒有動靜。

黃數對張景澄說:“你要不先去認認臉?看看是不是老相識?”

這話把張景澄都說懵了,他疑惑地走上前,本想讓那人擡起頭,話還沒出口,那靠在牆邊的人竟然滑下來,倒在了他腳步。張景澄蹲下身探了下她的鼻息,哪裏還有氣兒?!

黃數冷哼一聲也走過來,他翻開那位女侍者的臉,方便張景澄看清這張臉,就聽張景澄驚訝道:“谷錦弘?!!”

黃數:“昨天要不是茱三給我看了一段視頻,我今天就算從映魂鏡裏看到她也認不出來,可惜事情就是這麽巧。聽說你們昨天還在火葬場發現她的屍體被那食屍鬼給吃了?”

“是,”張景澄說,“我們為了确認那屍體到底是不是她的還去了趟北郊派出所。”

“哼,”黃數道,“屍體肯定是本人,不過這副皮囊之下是誰就不一定了。”

“可是媪獸一般都躲在地下,輕易不會上來,如今這麽高調不似它的習性?”張景澄說着,又想了想道:“除非有什麽原因導致它回不了下面,難道真像食屍鬼說的,它們随鬼潮前來,卻回不去了?”

黃數:“那你有沒有猜過,鬼潮是怎麽出現得?還有,媪獸為什麽敢這樣明目張膽?”

“為什麽?”張景澄問。

黃數嘆了口氣,竟然來了句“我現在也還沒猜出來,所以才讓你猜啊”。

張景澄再次感嘆黃伯伯的惡習實在要不得。

黃數拿出映魂鏡對着屍體看了兩眼竟然又嘆了口氣,啧啧感嘆,“不愧是媪獸就是精明,竟然懂得用替身草人!啧啧,看來她在鬧事的時候就想好了退路啊!”他邊說着邊屈指給那屍體下了一個禁制陣。

張景澄說:“您這是防耳報伥?!”

“是啊,不防可不行。媪獸之所以精明就是靠這些耳報伥收集情報,它本身又精于算計,這才成為衆鬼中最難抓的一只。”

“可我看歷年案例時,媪獸最近一次出現,也是在元世祖誅殺阿合馬時了。那會兒它是被阿合馬的妾侍引柱供養,剝皮奴魂弄出那些耳報伥也是為了給阿合馬打聽軍情。說白了是為了跟元世祖争天下。如今這年代,它殺人吸髓可以說是本性,可這剝皮、奴魂、耳報伥、還一下弄這麽多弄得這麽明目張膽,它圖什麽?!”張景澄拿出手機給顧深發微信。

就聽黃數道:“如果又有人供養了它呢?而且現代人的争奪也從未停止過,只要有人有競争,人心裏的貪念一日不滅,媪獸就總有它的用處。”

顧深趕過來的時候,黃數已經将谷錦弘人皮之下的替身草人取了出來,地上那具屍體立刻癟了下去,只剩薄薄的兩層皮和一對完好無損的耳朵,看起來卻比屍體橫沉更加恐怖。

顧深不出意外地被吓了一跳,才進門就又退了出去,捂着嘴扶着牆嘔了好一會兒。等他再進來時,就見黃數面不改色地将那層人皮給拾起來裝進了鎖妖囊裏。黃數還對他笑了笑,解釋了句,“這個東西雖說算是證物,但放你們證物科恐怕也不大合适,我就是讓你見證一下,我先收走了,這個得放安全局的證物科。”

顧深:“……”您盡管拿走,其實不用叫他來親眼見證的,說一聲就可以。馬蛋,好想哭是怎麽回事?!

張景澄問顧深:“審訊怎麽樣了?”

顧深說:“還剩兩個,一會兒就完了,剛剛那是怎麽回事啊?”張景澄便跟他解釋了一番,還把一個稻草人遞給顧深,顧深沒敢接,說:“我知道了,看見了,你們直接帶回安全局做證物就行!”

張景澄笑着看了看那個替身草人,忽然‘咦’了一聲,叫住前面的黃數,說:“黃伯伯你看這個!”

他指着一處商标,就聽黃數笑道:“哎呀呀,看來還得抽空去趟日月街了呀。”

“是啊,我正巧昨天用了一個,是同一家店的商标。不注意看,還真不容易看出來。不過,媪獸這麽精明的鬼竟然會留下這個線索,總覺得,呵呵,弄不好可能是個陷阱。”張景澄說着把那個替身草人也扔進了鎖妖囊。

黃數笑道:“龍潭虎穴也要闖,誰讓咱們幹得就是這一行呢?”說完還沖張景澄眨眨眼,一副老頑童做派。

張景澄笑着搖搖頭。

衆人在去詢問房間的路上,遇到了剛從洗手間裏吐到臉色發白的高戎。他剛才一直陪着張景澄和黃數,當然也看到了人皮剝落的那一幕,這對于自小養尊處優的高大少來說沖擊力可不是一般的強,當即就跑出了屋子直奔最近的洗手間。

這才剛緩過來,出門就碰到張景澄,他連忙一把拉住張景澄,拽着人就往他爸那邊走。以前只是聽說張景澄做天師,他還以為就是算算命的神棍,今天才深刻體會到天師是多麽危險且令人作嘔的職業,這可不行!姑姑好不容易回來,可不能讓她還沒來得急跟兒子改善關系,兒子就被妖怪叼走了!

一開始,張景澄以為高戎是有話對他說,可跟着他走了幾步才發現事情似乎不大對勁兒,便駐了足,說:“有什麽要說得就在這兒說吧,我那邊還有事!”

高戎回頭嚴肅地看着他,“這麽危險的事,你還想去摻和?!”

張景澄皺眉,“什麽摻和?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我就問你,剛剛那個是不是畫皮?”高戎滿臉戒備。

張景澄難得耐心地解釋道:“畫皮是文學作品裏杜撰出來的,妖界裏本身并沒有這只妖。你看到的那個确實是人皮,不過制作它的也不是妖,而是鬼。這些說來話就長了,我現在有事,下次再跟你細聊。”

高戎見張景澄又要走,連忙拉緊他,說:“不管是不是畫皮,是妖還是鬼,總之這事很危險!我是你表哥,不想看你舍身涉險,你跟我回去,回我爸那邊去!”

被高戎拉着又走了兩步,張景澄真有點生氣。他也不想再解釋什麽,畢竟聽高戎這意思出發點也是為他好,可惜他們倆這三觀沒法兒聊到一快兒去,不如簡單粗暴速戰速決。于是,張景澄一張定身符甩過去,高戎眼中立刻浮滿震驚,他想回頭看張景澄,可惜動不了了。

張景澄走到他面前,深呼吸,盡量保持态度平和,說:“既然你是我表哥,就請你尊重我的工作!你實在理解不了就換位想想,你初二的時候喜歡打籃球,舅媽見一次罵你一次,當時你是什麽心情,相信你也還沒忘吧?”

說完,張景澄把那張定身符揭下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高戎僵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竟然能動了——這就是天師……那個大法?

張景澄趕過去時,審訊已經完畢。黃數對照着剛剛在映魂鏡裏看到的情景看了一遍記錄,最終挑了兩份出來,一個是窦蓉的,就是那位女媒體人;另一份兒是謝宏昌,中年,職業是理財師。

“這兩份記錄有什麽問題嗎?”顧深問。

黃數說:“滴水不漏,一字不差,不同尋常啊。”

“一般人在經歷了這種人命案時,或對死者避諱,或為自己開脫,或因慌亂等心理不可能将生前那些客套話或者不走心的寒暄記得這麽清楚。”黃數道,“但這兩位卻可以将與死者生前對話複述得一字不差,我真不知道該誇他們是記憶力驚人還是為他們能如此冷靜而鼓掌了!”

顧深卻有些為難,“我雖然很認同您的這份推斷,但眼下這份口供卻做不了抓捕他們的證據。”

張景澄說:“是狐貍早晚露出尾巴,咱們盯緊點兒!”

“目前只能先這樣。那這些賓客我們只能先放行了。”顧深說完,走到門口,跟外面的兩位武警低聲交代了幾句。

不多時,高繼亮匆匆趕了過來,見到顧深便笑了,說:“顧警官,今天真是太麻煩你們了,我剛送完賓客,實在抱歉,來得有點兒晚。”

“沒什麽,該調查的我們會繼續跟進,您放心。”顧深客氣地說。

高繼亮卻說:“我其實是希望這消息警方能暫時保密,千萬不要在事情沒有弄清楚前向外放任何風聲。您也知道,我們家的聲譽還是要保一保的。”

顧深笑了笑,說:“這些您不用擔心,我們有嚴格的保密系統。倒是今天的賓客我建議您盡量做好公關吧。”

高繼亮連忙道謝,又親自送一行人出門。到了門口,他見張景澄竟然也要不聲不響地随人流離開,當即便将人給叫住了。

張景澄大概猜到他想說什麽,估計肯定是高戎跟他說了天師危險之類的,這是讓大舅直接來勸他了。有點煩,但話還是得說清楚。于是,他便提前和衆人打過招呼,說案子等明天到局裏再細聊,就又走回了高家。

才進高家大門,就被他大舅一把給拉住,生怕他跑了似得,一路給他拉進了喝茶的小花廳。花廳裏一家子人全在,包括已經有點犯困的高老爺子。

高繼亮沖高戎使了個眼色,“送你爺爺回去睡覺。”高戎連忙扶起他爺爺,和家庭醫生一起扶着老人往後面的房間走去。

不知剛才他們聊了什麽,此時高晚坐在沙發的一角正默默擦着眼淚,高繼明在一旁給她遞紙。張景澄站在門口,掃了眼衆人,一點兒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高繼亮回身見他這樣,便又拉了他一把,還按着他直接坐在了高晚對面的沙發裏,這才坐進一旁的主位上,跟開家庭會議似得,說:“今天家裏出了這樣的事,誰也不願意。但事情總有查清的那一天所以也都想開點……”

這些話張景澄基本左耳進右耳出,從小到大也不是第一次聽他大舅說了,從來沒走過心,他這會兒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想起張景陽還被定着,而眼下自己這處境估計可能也回不去,就給鐘免發了條信息,讓他去家裏幫忙把張景陽‘放了’,鑰匙找隔壁的劉阿姨要就行。鐘免那邊快速回了個‘OK’,張景澄剛發完自己家定位,就被他大舅點名了。

“?”張景澄擡起頭。

“你聽見沒有?”大舅皺着眉,神情有些嚴肅。

我壓根就沒聽——張景澄滿臉寫着這句話。大舅也無奈,只好又重複一遍,“天師這個職業你不要再做了,太危險!我們大家都擔心!”

就這麽一句話,直接把張景澄氣笑了,只聽他說:“您要是叫我回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那咱們也沒什麽好說的。因為今天這事,我的同事們可能要加班到半夜,我本來應該跟他們一起的,現在就為了聽您這句話,我已經耽誤了将近四十分鐘,您知道這四十分鐘對于案情的進展意味着什麽嗎?”

時間等于金錢,在場幾位都懂,或者可以說全華夏比他們幾個更懂的人可能也不多。可張景澄這個問題,卻把他們集體問住,大概這幾位大佬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小輩給這樣質問。

張景澄的目光在三人臉上一一掃過,末了他微微壓了下眼簾,道:“早破案四十分鐘可能意味着能救回很多條人命,也可能令很多身處危險而不自知的人脫離威脅,更有可能幫助一些人洗脫冤屈,總之,比我在這裏浪費強!”

他最後這句話,聲音并不高,卻像一記導火索一樣竟瞬間點燃了炸藥包!!

大舅騰得從椅子裏站起來,氣得就要揚手打人,好在二舅反應快,連忙給他拉住了,“哥,哥!小澄還小,他還沒理解咱們的苦心!你千萬冷靜!”

“冷靜個屁!這小子和他表哥一樣,就是欠打!你別攔着我!”大舅氣瘋了。

張景澄坐在沙發裏,動都沒動,他也不急着走了,今天只要他大舅這巴掌落下來,以後他照樣當他的天師,而他們也再沒資格說什麽。

高繼亮也就是一時氣瘋了,很快就反應過來,張景澄這個态度太反常,稍微一琢磨就明白這小兔崽子的用意了。那火冒三丈的氣竟然突然就洩光了,他瞪着張景澄‘嘿’了一聲,說:“你小子還真是越大膽兒越肥!你放心,大舅不但今天不打你,以後也絕對不動你一根汗毛!咱們今天就講理,你倒是給我說說,你當那個天師,除了危險之外,有什麽好處嗎?!”

張景澄沒想到武激這招竟然不管用,看來他大舅今天是打定主意非要管他了,當然這是出于舅舅對外甥安全的關心,今天不管打還是不打,本質上這一點是不會變的。那他也不能死扛,這得智取啊,要怎麽才能讓他們明白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呢?

這個好像,诶?有了。

張景澄邊說邊慢吞吞地開始掏兜,“好處也是有的,就是可以使用很多普通人使用不了的法寶,就比如這個叫定身符,這個叫沾氣符,這個叫鎖妖囊,還有這個——”

光是聽這些什麽法寶的名字,已經把對面那三個人給聽愣了,沒想到張景澄接下來的一招更狠,只見他從一個小布袋裏拿出一只塑料青蛙,就在衆人以為這是個塑料玩具的時候,張景澄手指探入青蛙嘴裏,勾勾勾,勾出了一張明顯是人的‘嘴’!!

這一幕,直接導致高晚失聲尖叫起來,二舅高繼明還算鎮定,連忙拍着妹妹的背安慰。

張景澄充耳不聞,對他大舅道:“這個是神。”

大舅:“……”

張景澄又說:“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擔心我不如想想辦法讓那些媒體對今天的事閉嘴,大舅的公司經不起這種醜聞吧?!”

舅舅們:“……”

張景澄見事情似乎終于解決,臉上不自覺就出現了那笑眯眯的表情。看看時間已經淩晨兩點多,這會兒也沒必要趕去市局加班了,就站起身,打了個哈欠問:“我還跟外公一起睡嗎?”

大舅還有點發愣,習慣性地‘嗯’了一聲,張景澄答應着,熟門熟路地去找他外公了。

高晚:“……”

她望着張景澄的背影,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最後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小花廳裏好一會兒都沒有人說話。

氣氛有些壓抑,最終還是二舅高繼明勉強笑道:“天師的世界咱們不懂,大哥,三妹你們也不要太擔心了,啊?!”

高繼亮‘哼’!高晚雙手捂臉,有些挫敗地點了點頭。

……

張景澄在他外公的呼嚕聲中這一晚竟然也睡得特別沉。第二天早上,他吃完早餐就去市局報道了。他才剛進了特別調查組的門,迎面就被一人一陣風兒般地又給拉了出去。

鐘免頂着一對明顯沒睡好的熊貓眼,問張景澄:“那個張景陽真是你堂哥嗎?”

“怎麽了?”鐘免不說,張景澄差點忘了這茬。

就聽鐘免道:“那小子也太孫子了,你知道我昨天把定身符給他揭下來後,他想幹嘛嗎?!”

張景澄見鐘免今天這凄慘的狀态也猜到張景陽肯定沒說好話,“他幹什麽了?”

“他說要把你小時候光屁股的照片發到網上,還曝光你跟你爸的關系。”

“幼稚,”張景澄眉頭都沒擡一下,同情地看着鐘免,“他也就是騙騙你,他頂多有我周歲時的照片,曝光就曝光呗。至于其他的,反正都斷絕關系了,我不會承認,那人在娛樂圈裏估計都不會讓消息見光就直接攔截了。”

鐘免一聽,艹,那不就是他被張景陽那小子給騙了嗎?虧他還擔心了一晚上,何至都是瞎操心呗。不過,張景澄身邊這些親戚怎麽一個比一個極品啊?!聽昨天去高家的同事回來說,看着張景澄跟他媽媽的關系也不咋地,這張景澄活得也太不容易了吧?!難怪傳聞裏都說張景澄在張家特別不受重視,這爹不疼娘不愛的,能受重視才怪!

張景澄走在前頭在心裏同情鐘免的智商,鐘免跟着後頭一路同情張景澄的身世,難得和諧了一小會兒,等進了辦公室開始聊案情,沒過三分鐘這倆就又吵了起來。加上今天黃數也在,黃伯伯最愛看人吵架,他好從旁煽風點火。這一下,弄得三哥今天這稀泥差點攪合不下去,心好累!

好在中午黃數就回了安全局,鐘免和張景澄的意見也暫時達成一致。

吃過午飯,童佳琪挖王阿美的檔案時發現了一條新的線索——這位受害人幾乎每個月都會在月末一天往一個賬號裏固定轉一筆錢,經過核實,這個賬號不是理財賬號,而是一位名叫喬娟的女士的私人賬號。童佳琪又順着喬娟往下查,發現這個人有D博的習慣,常年泡在D場裏,她還有個兒子叫齊小帥,竟然是化名為杭喬的二線演員?!

童佳琪這邊還沒顧上跟衆人公布她這個發現,工作群裏就被出外勤的蔡君君和王坤給轟炸了。一連串的照片,均是從不同角度拍得一家蛋糕店,照片中有一張是一個蛋糕的特寫,上面清晰地寫着:杭,生日快樂,阿美‘的字樣。

之後是數段監控錄像的視頻,一看這剪輯手法,就是王坤的傑作。

童佳琪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緊接着她把剛剛整理出來的關于王阿美給杭喬母親打錢的文件也噼裏啪啦地發到了群裏。

過了十分鐘,任蓓蓓在群裏發了一句感慨:沒想到有一天查案子,還能吃到這種驚天大瓜。

王阿美和杭喬(齊小帥)是情侶,她還每月都給杭喬的母親打錢供他母親D博,這種讨婆婆歡心的方式或許有待考計,但也從側面反映出王阿美很愛杭喬。反觀杭喬,王阿美出事至今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雖說或許跟消息還在封鎖中有關,但怎麽着也至少該有點反應才對,不應該是現在這種該拍戲拍戲跟平時毫無兩樣的狀态吧?

“杭喬現在在哪兒?”顧深問。

童佳琪說:“他現在郊區影城,在拍一部古裝劇。不過,我剛才查到王阿美出事前已經和杭喬秘密同居了兩年,就在帝都杭喬買的公寓。”

“地址呢?”

“等一下,我看看,”童佳琪飛快操控電腦,很快查到了那個地址,“康嘉花園8-3-802。”

“康嘉花園?”鐘免一聽立刻看向張景澄,“你不是也住那?”

張景澄笑道:“你可是昨天去了一趟,記得真清楚。”

“你那個極品堂哥,唉,我想不記住都難。”

三哥:“……”感覺離年輕人的生活越來越遠了。

顧深沉吟道:“這樣吧,下午咱們走一趟,這個杭喬應該是王阿美生前接觸最多的人,我覺得應該能從他那裏問出些有用的信息。”

衆人也都這麽覺得,不過今天出外勤的人本來就比較多,因此下午只有安全局三人和顧深童佳琪一起去了郊區影城。

這個古裝劇的名字就叫《捉妖師之畫皮》,講述的就是聊齋裏那個故事,主角是捉妖師,杭喬演男二,就是陳生。女主也是當紅流量小花周金子,導演專門花重金聘請了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導張子健,可謂是本年度最具重量級的巨制。

張景澄是直到影城才聽說杭喬所在的劇組,導演竟然是他爸。第一反應是扭頭就走,後來想想也沒必要,他正常辦案,難道那人還敢妨礙公務不成?!

于是,當張景澄跟着衆人來到劇組,在顧深和制片人交涉的短短兩分鐘裏,就在衆多演員和刑偵大拿的眼皮子底下,誰都沒發現,有一對張氏父子用眼神表演了數場刀光劍影之後,又上演了一出父子相見不相識的戲碼。

杭喬這會兒還在化妝,制片人聽他們說明來意,就親自帶着他們去了化妝室。清場之後,制片人也沒有走,他得聽聽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杭喬有問題,為了電影未來的口碑該換人他絕對不會手軟。

張景澄見到杭喬第一眼就微微皺起眉,杭喬也看到了他,眼中的吃驚一閃即逝。他連忙調整狀态,好似是第一次見到衆人般笑着打招呼。

顧深問:“王阿美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阿美?”杭喬皺眉,“不好意思,我沒聽明白您說的是什麽意思?”

“你和王阿美是什麽關系?”顧深又問。

“大家都在這個圈子裏,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杭喬邊說邊看制片人和經紀人。

顧深大概明白了他的顧慮,但現在已經不是他顧慮不顧慮這麽簡單的事了,于是更直接地說:“王阿美昨天參加高家宴會時遇害了?這事你不知道嗎?”

杭喬震驚得一下子站起來,然而馬上他又迅速調整狀态,坐了回去,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卻還是強笑道:“您不要開玩笑,這這怎麽可能?!”

不單是杭喬,就連經紀人和制片人都同時愣住了。

“你為什麽覺得不可能?”顧深步步緊逼。

這時經紀人嘆了口氣,說:“警官同志,您确定你們核實的受害者身份是王阿美嗎?”

“你想說什麽?”顧深皺眉。

經紀人道:“昨天是阿杭的生日,王阿美作為同公司同事,昨天晚上還來探過班,今天早上才急匆匆趕回帝都的,這件事全劇組的人都知道。”

顧深:“!!”他連忙去看張景澄和鐘免茱三哥,就見那三位的臉上已經集體出現凝重。

張景澄問:“她昨天幾點來的?一個人還是跟別人一起?”

“一個人,十一點半吧”經紀人回想了一下。

“她住哪兒了?”

“去酒店自己開的房,”經紀人說這話的時候,有些不大肯定地瞄了杭喬一眼。

杭喬連忙道:“我昨天怕夜戲,晚上太累了就在這邊的休息室湊合了一下,早上也沒顧上送她。”這是間接澄清了兩人昨天晚上沒在一起。

張景澄卻回頭跟鐘免和三哥說:“咱們得去一下她昨天去過的那間酒店,還有昨晚在酒店住宿的旅客最好都查一下。”

那兩人也覺得非常有必要,畢竟媪獸都用上替身草人了,還有什麽是它幹不出來的。

張景澄又說:“我覺得媪獸昨天故意來這兒,就是想将她的行蹤暴露到王阿美為止,她來着兒就是為了避開我們再換副皮囊,因為之前用的谷錦弘也好,王阿美也好,都碰巧被我們發現了。”

“你說得不錯,媪獸精明狡詐,而且耳報伥衆多,她若想甩開我們其實很容易,我其實從昨天聽說這次是媪獸開始,就一直沒想通,她在高家行事那麽高調是為什麽?”三哥說。

鐘免說:“張景澄不是昨天發現了它在用替身草人麽,咱們等初一或者十五日月街開街去看看不就得了。”

張景澄說:“我現在甚至敢肯定她可能就是想引咱們去日月街。黃伯伯昨天也是這麽說。”

“現在咱們趕緊查一下這劇組裏的人有沒有問題吧。”鐘免催促道。

張景澄将制片人和顧深單獨叫到了外面,到了這個時候,整個劇組都不太安全的情況下,必須跟制片人把話說清楚。

制片人聽完張景澄一番話,冷汗突然就下來了,他因為拍這個電影是真得查過資料,也找天師朋友了解過這方面的實例,因此他相信張景澄這番話至少有六七成是可信的。于是他當即便對整個拍攝進度做出了調整,以修改劇本為由暫停了拍攝,并要求所有演員,回到各自的休息室,随時等候調整後的最終結果,且期間不允許離開片場,否則立即解約。

對于這則通知,大部分人是懵逼狀态,但也知道制片人是’爸爸‘必須聽話。可有一個人卻可以完全不甩制片人面子,盡情發洩滿腔怒火,那個人就是張大導演了。

幾乎是被叫停拍攝的同一時刻,張大導演就一臉怒容地找到制片人,也沒管周圍還有誰,直接就不客氣地質問上了,“為什麽?!你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有問過我嗎?你知道演員的情緒要再次調動起來有多難嗎?還有今天這是大場面,這個場景再布置一次至少要三天!你想要怎麽改劇本?要改哪裏?!”

制片人連忙将他拉到一邊,如此這般地解釋一番,哪想到,張導一聽天師,更炸了:“你說什麽?!!簡直荒謬!!虧你還是學習馬列毛長大的高材生,這種常識都沒有!!哪個說得?我去找他理論!!”

“他們,呃,已經去酒店了。”制片人一臉汗水,不住地擦着。這個張導真是,什麽都好,就是有時候這個脾氣,真讓人受不了。

張子健半輩子奉獻給了藝術,活得恣意潇灑慣了,投入到拍攝裏後,根本六親不認。于是,當他來到酒店,再次看到那群造謠的人裏有誰後,第一次竟然産生了一種大腦空白的感覺。就好像原本準備了一肚子話要罵,臨到該罵了,突然忘詞一樣。

張景澄一見張子健那個走路的架勢,就知道他是來找茬的,已經默默做好了反擊的準備,結果發現他爹似乎突然啞火了。

張景澄不屑地’嗤‘一聲,心想老了就是老了,誰也逃不過不中用這三個字。

不到四十歲的張導如果知道他兒子此時心中所想,估計肯定能被氣得再次原地爆炸一次。不過,眼下他已經改變了策略,直接找上了顧深。

“你是市局的顧警官?”張子健伸出手。

顧深一見是他,連忙跟他握手,說:“是張導吧?您好。”

“是這樣的,我雖然不想幹涉你們調查,但是你們也不能為了調查事件影響了我們電視劇的拍攝進度,你知道這樣給我們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和困擾嗎?”張子健說着,眼角視線掃了張景澄一眼,就看見小東西根本沒理他,而是拿着張符紙四處蹭呢。

顧深順着張子健的視線看過去,以為大導演好奇,還跟他解釋,“您別誤會,這是我們安全局的同事,他們這也是例行檢查,主要是怕有一些超自然物種參與了作案,這麽做完全是出于對整個劇組人員安全的考慮。”

張子健點了點頭,直接就朝張景澄走了過去,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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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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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