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帝都篇(十)

張子健會畫符嗎?

張景澄和鐘免對視一眼, 兩人都是一臉懵逼。而坐在他們旁邊的牛鼓生這時候就顯示出大叔級的優勢了,怎麽說也是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該聽說的基本都知道一點, 聽薩局這麽說一點沒驚訝。倒是問了句:“張子健當年畫符見過的人也不多, 這些人是怎麽知道的呢?”

薩局竟然笑了,說:“那不是更方便咱們縮小搜查範圍的嗎?”

“這到也是。”牛鼓生道,“看來謝宏昌這案子,很可能還有圈裏人參與了?”

“這個倒也不能完全就這麽定論, 不過要深查, 還是能查得出來。”薩局又把那幾張紙拿起來,看了看道:“漢城出了個羅盤, 三個指針還六咒陣,這都還沒定論。帝都這邊呢就又出了延內咒劃分隔世符,還有個烏木棺。對了, 那個被桃花玉石精盜走的木匣子那木質跟這棺材用得是一樣的嗎?”

“看着不像, 那個裏外邊有漆,具體什麽材質我們都沒來得及細看,不過可以打電話問問張科長, 他應該都驗過,到時候跟這棺材板的木質數據對比一下不就行了。”張景澄說着就開始拔號,還嘟囔了句,“小李跟小楚昨天才走, 要是他倆在, 直接調一下內部數據多方便啊。”

薩局已經開始在對比那棺材板和木匣子照片上的花紋了,一邊看還一邊問鐘免:“聽說那人蛇族的老爺子被下了禁咒?”

“是啊, 那咒連葛叔都解不了。”鐘免道,“說是直接綁了老劉的魂魄, 一旦解禁也就魂飛魄散了。”

“那老爺子最近怎麽樣了?”

“出院了吧,不過前兩天他孫兒給我發微信,想要葛叔的聯系方式,說老劉這兩天一直在發燒說胡話,聽那個說法好像不大好了。”

鐘免說完,見薩局摘下眼鏡,點了點那棺材上的紅色咒文,說:“我是沒見到那位老爺子被下了什麽禁,不過這棺材上的咒文和那木匣子上的都是禁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刺魂咒的一種。正經世家子弟沒人會,也不稀奇。這咒歹毒,早兩百年前就不讓學了。跟刺青一個道理,刺青或許還能洗下去,但這咒一旦中了,一輩子都得戴着。”

張景澄說:“這麽多幾百年前的法術,那是不是說明咱們這次的對手都是一幫老家夥?”

“老不老的現在說不好,不過道行很深是跑不了的。”薩局邊說邊在工作群裏發了條消息——“即刻起,安全起見,所有人一天三次定位打卡@所有人。”

下邊是一溜收到,緊接着是一溜定位。

張景澄翻了翻群,發現除了失蹤的那幾個人,三哥竟然也沒回複,心裏突然有些着急。他跟薩局說想去找三哥,薩局搖搖頭,說:“老三沒事,剛單獨給我發了個定位,還在郊區劇組呢。”

其餘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沒想明白既然三哥沒事那他怎麽還單獨給薩局發定位。薩局也沒解釋,站起來,又給這一倉庫的東西加了兩道禁制,這才把庫房門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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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辦公室走的路上,薩局看了張景澄一眼,說:“你這兩天老實點,天天來局裏報道吧。”

“局長?”這是要把他圈起來?!張景澄趕緊巴巴地追上薩局,說:“我還有個地方必須得去,等我回來我再天天來報道行不行?”

薩局都不用猜就知道張景澄想去哪兒,直接就說了,“那地方你不能去。”

“那,那我能去嗎?”鐘免趕緊問。

薩局駐足瞪着他,“你也不行!”

“啊?哪兒啊,我們倆都不能去?”何至鐘免就是純湊熱鬧多問了那一嘴,壓根還沒想到張景澄和薩局說的是哪兒。

老牛看得直捂臉,心想安全局終于也出了個比他還憨的憨憨了呀。

薩局倒沒意外,直接就說了,‘日月街,你們倆都不許去!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局裏随時待命!’

這,張景澄哪兒能幹啊,立刻使出渾身解數死纏爛打力求争取薩局松口。

鐘免和牛叔在一邊被按頭圍觀,驚得差點兒掉了下巴。要沒這一出他們都不知道這張景澄竟然還這麽能磨人,真跟薩局的小孫兒在撒嬌似得,哎呦,那個勁兒真是形容不出來。

最後,薩局實在被張景澄磨煩了,指着大門一臉嚴肅,說:“辭職!你辭職我不管你,你現在就可以去!!”

張景澄一下就蔫了,可他那脾氣也确實犟,不依不饒地問道:“那您說說,我為什麽不能去?!在我明知道我同事們可能就被困在日月街的情況下,我為什麽不能去救他們?!!”

“這事我交給黃數了,沒你什麽事!一個小兵兒聽安排就行了,哪那麽多為什麽?我這又不是幼兒園!!”說完順帶着還瞪了老牛和鐘免一眼,“你們倆也一樣!”

那倆被薩局氣勢給震了下,趕緊點頭。

薩局背着手上樓了,樓下那仨人誰都沒動。

牛鼓生砸吧了兩下嘴,沒忍住還是問了句:“你們怎麽知道咱們那些同事被困在日月街了?”

鐘免說:“我倆分析出來的。”

牛鼓生又給他倆挑了個大拇指,說:“年輕人就是聰明,叔就沒想到。”

鐘免勉強笑了笑,看着張景澄問:“現在怎麽辦?”

張景澄說:“你也看見了,局長不同意。要是黃伯伯再……唉,主要這日月街每個月只有初一、十五兩天開放,其它日子沒信物進不去啊!這眼看着到十五了,唉!”

老牛難得動了回腦筋,琢磨了一下,說:“可是咱們那幾個失蹤的同事如果都被困在日月街,那他們是怎麽進去得?不可能人人都有信物啊?”

鐘免說:“我姐身上長期帶着日月街的信物,我爸怕我們臨時要買法寶什麽的,之前給過我們倆不少。”他邊說邊從大衣內兜裏掏出一個火柴盒,推開盒子後,裏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十幾個火柴。

當然張景澄和牛鼓生都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火柴,而是點魂香。這會兒張景澄心情不好,連羨慕一下有錢人的興趣都沒了,倒是牛鼓生啧啧了兩聲表示感嘆。

鐘免說:“咱們想進随時也可以進。”

“可是,老薩不讓啊,”張景澄說着往地上一蹲,煩躁地撸了兩把頭發又站起來,做了個深呼吸,說:“我再去找他聊聊,實在不行,只能等。”

他說着就小旋風般跑上了樓。

局長辦公室裏,薩局正在翻櫃子,張景澄推門就進,惹得薩局皺眉瞪了他一眼,“你怎麽又來了?”

張景澄覺得要拿下他們局長還是得賣個乖,就揉了下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這不是還想找您再聊聊案子麽?”

“哦?”薩局拿着個文件夾坐回辦公桌後,問:“你又想到了什麽?”

張景澄腦子轉多快啊,盡管提前沒準備但這案子一直就在他腦子裏,這種時候自然張口就來,“我突然想到今天那些被挖出來的靈位,很可能都是被媪獸給殺害的。也就是說,媪獸的耳報伥至少有三百多個。”

薩局點了點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讓他坐下,張景澄一見有門,立刻麻利兒地坐好,還裝模作樣地從打印機裏抽了張紙把今天在手機裏做的思維導圖給畫了出來,這是張反推的關系圖,以媪獸為始點,不斷加入線索進行反推——

媪獸:A、耳報伥:384;屍體(交給食屍鬼處理);替身草人(日月街)。

——谷錦弘、王阿美、王小寶、王綱父母、杭喬(預備役,保護中)。

B、卧肩鬼:謝宏昌鄰居們(已除);延內咒、乾坤颠倒陣;魂井(煉魔未成型)。

——獲取運道。

C、供養人:疑似謝宏昌+?

張景澄寫好後,把紙遞給薩局。薩局看了一眼,說:“供養人除了謝宏昌,那個問號你心裏已經有了人選了吧?”

張景澄臉上立刻浮現出那個笑眯眯的假面,說:“還是局長了解我。我懷疑媪獸在高家那案子裏那麽高調除了掩護當時在場的謝宏昌之外,還有一個人跟謝宏昌比起來嫌疑更大,就是那位女媒體人窦蓉。”

“你說說看,”薩局隔着老花鏡看他一眼,又低頭翻起那個厚厚的文件夾。

張景澄說:“高家那事的第二天我看過童佳琪做的檔案調查,窦蓉在進現在的這家傳媒集團之前在圈裏混了将近十年,當過狗仔,也寫過許多不入流的報道,可以說為了火她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而且她為了搶版面擠掉同期,更是百般手段,能看出她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但就這樣都沒有起來。可是五年前,她卻突然就進了現在的單位。

根據童佳琪的調查,她現在單位的那位老板認識謝宏昌,很可能自五年前那次入職她和謝宏昌就勾結在了一起。而她進了這個單位沒出一個月就憑借一篇稿子升值了。那篇稿子就是爆料了某明星的醜聞,那個醜聞沒人知道她是怎麽挖出來的,但确實是真的。

從那之後,娛樂版塊就歸她管了,而她後來報道出的新聞好多相關明星已經身敗名裂,消失在了公衆視線內。我合理懷疑,她才是供養媪獸的真正人選,而她的那些新聞也是通過耳報伥獲得的。更有可能,今天挖出的靈位說不定就有那些消失的明星,這個只要之後問一下市局的調查結果就能證實。

還有那些消失在公衆視線內的明星,很有可能都在謝宏昌那裏被種了卧肩鬼。窦、謝二人可以說是狼狽為奸。”

“嗯,分析得不錯,”薩局慢悠悠翻過一頁文件夾,“你有這個才能就好好運用,不要老想着逞那些不該逞的能。”

“局長——”話被堵死,張景澄有點着急,隔着桌子恨不得撲薩局面前去,“我進日月街肯定沒事,妖魔鬼怪又看不見我,怕什麽?”

“你是沒事,鐘家那小子呢?他要出事了怎麽辦?”薩局嚴肅地瞪了張景澄一眼,“這事你暫時不用管了,我本來不想告訴你,可你這又是曲線救國又是軟磨硬泡得忒煩人。告訴你吧,鐘囿,就是鐘免他爸,今天和黃數一起已經帶着人去了日月街,這下放心了吧?”

“啊?!”張景澄瞪着眼,傻了似得愣了一會兒,立刻變了一副‘嘴臉’,埋怨道:“那您不早說,害我半夜差點兒爆了肝!”

“我還差點兒爆了頭呢!”薩局一點兒沒跟他客氣,掄起厚厚一本文件夾啪啪打了他兩下,“跟你說多少遍了,小兵聽令就行了,就你鬼心眼子多!”

張景澄‘嘿嘿’笑了兩聲,彎腰撿起地上那兩張被打出來的紙,就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這是?”他疑惑擡頭去看薩局。

“給我。”薩局從他手裏扯過那兩張紙,又塞回文件夾裏,嘆了口氣,說:“所有參加過安全局考試的天師他們的試卷都會存檔,畫百符是其中一項,也是筆試裏最難的,能滿分通過的沒幾個。這一點你是保送生,鐘免比你體會深,抽空你可以采訪采訪他。”

“不是,”張景澄想問,又覺得沒必要,說了一半話就說不下去了。

薩局知道他想問什麽,那事兒是老一輩心裏的一根刺,他其實也不怎麽想提,把文件夾合上,說自己要休息了,就把張景澄給轟出去了。

關上門,薩局靠進椅子裏嘆了口氣,一些陳年往事浮上心頭,安全局自他接管以來,唯一一次失誤,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來着……

張景澄出了薩局辦公室,就見鐘免在牛叔那屋探出半個身子沖他招手。

三人聚齊後,鐘免問:“怎麽樣?”

張景澄說:“解決了。”

“啊?那咱們什麽時候動身啊?”鐘免興致還挺高。

“不用去了,薩局都安排完了。”張景澄見對面那倆一副‘什麽鬼’的表情,就笑了笑,說:“我困了,想睡覺,沙發歸我,你倆自便啊。”說完也不管那倆什麽表情什麽心情了,直接撲進沙發,倒頭就睡。

離上班時間還有不到四小時,誰不抓緊時間補覺誰是傻子。

牛叔本來就不愛動腦筋,見張景澄鬼精鬼精地占了沙發,連忙蹿進值班室裏面的小間趴到床上也睡了。

鐘免:“……”馬蛋,小爺今兒要打地鋪嗎?

過了片刻,他想起他姐辦公室裏也有張沙發,于是果斷轉移陣地。動腦筋的事就讓張景澄去幹就行了,他要做薩局的乖寶寶‘小兵聽話’就好了。

早上不到九點,薩局司機兼職食堂大廚的老王,騰騰騰跑上樓,把幾人喊起來去吃飯。一串的哈氣連天搭配雞窩頭,成了今早安全局獨特的風景線。

飯剛吃一半,張景澄電話就響了,是郝局打來的,讓他和鐘免趕緊去趟微信發過來的地址。張景澄點開一看竟然是昨天在物業那裏查到的用王綱父母身份證號的保潔留下的住址——五河村。

郝局電話打得急,就讓他們來,看樣子是出了超自然範圍的事了。張景澄一邊穿外套一邊叼了個包子,轉身就往外跑。而就在他剛轉身那一刻,牛叔眼睜睜看着剛剛張景澄盤子裏剩下的四個包子憑空消失了。

牛叔:“……”我有點不确定,我是在安全局嗎?!我如果在安全局,為什麽還會出現靈異事件?!!!

張景澄和鐘免兩人一路打車,一路上郝局電話一直占線,他們又打給顧深,連打了三個才接通,顧深也很急,但還是把事情說清楚了。

原來昨晚他和郝局深夜去探訪了林木養護員和保潔,那兩個人都說自己的身份證沒問題,身份證號從來都沒有變過,肯定是有人盜用了他們的身份證在用。昨晚信誓坦坦的兩個人,今早就被人發現橫屍在了五河邊上。死狀和王阿美一樣,這作案手法太熟悉,肯定是那個媪獸啊,于是郝局立刻就給張景澄打了電話,讓他們趕緊來。

還有就是,這次事件比較辣手,兩邊受害者家屬認為市局深夜探訪他們家人才導致家人遇害,甚至還叫來了好多記者。記者們都是生怕事情不夠大,現在網上正在直播這件事,鬧得紛紛揚揚。

郝局和顧深早上一現身就被記者包圍了。五河村在東郊,現在東郊區刑偵隊長徐士言正帶着武警在控制現場,但也扛不住網上的輿論,又不能太強硬,可不強硬眼見現場就要失控,這種時候必須要有人站出來,說明一下兇犯是超自然物種,而且一定要能讓人信服才行。

這明顯已經超過現場的公安人員可以操作的範疇了。

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是十萬火急!

“這媪獸也太猖狂了,”鐘免咬牙道,“必須得盡快捕獲歸案。不然再布個引妖陣,就像抓桃花玉石精那次一樣。”

張景澄說:“那招對媪獸未必有用,它可比桃花玉石精聰明多了。”

鐘免想了想道,“那還是得盡快确定供養它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滾動條:作者專欄、無CP有兩個預收坑了、耽美有四個預收坑,大家如果有想看的可以收藏一下,我會都填完!祝大家看文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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