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帝都篇(十七)

鐘囿扭頭問張景澄:“還走得動嗎?”

張景澄蹲在地上, 喘了口氣:“能行。”而後他撐着地站起來,沒走兩步膝蓋一軟,‘啪’就跪了。

鐘囿說:“來, 伯伯背你, 你這實在太虛了。”

張景澄:“……”邊擺手邊咬牙爬起來,說:“您老好意心領了。”

鐘囿在前面開路,鐘免跟着他,沒走半分鐘父子倆同時轉身往後看, 距離張景澄已有一百米之遠。鐘免嘆口氣, 跑過去,不由分說拉着張景澄的胳膊往背上一甩, 背起人就走。

“回去請你吃飯。”張景澄說。

“那必須吃大餐!”鐘免跟他可一點不客氣,忍不住又開始數落,“你以後注意點兒, 可別再像這次這麽瘋了, 就算是為了救你師叔,也得保證自己能活着,聽見沒?”

沒等到張景澄的回應, 鐘免還在納悶,就聽鐘囿在旁邊提醒道:“睡着了。”

“啊?這也太快了,我真對他這戰力無語了。”鐘免邊嘟囔着邊走到了前面。

鐘囿落後半步,看着這倆小子的背影, 不知怎麽就想起了一段陳年舊事, 眼眶有些澀,他擡手輕輕揉了下……

幾人原路返回, 走上那個坡,鐘免看見那燈箱就問他爸:“這月街旅店是哪兒啊?我怎麽不記得有這麽個地方?”

鐘囿道:“在林子裏, 那可是家正經的黑店。你們倆這次也算走運,一個天生隐身,鬼看不見,另一個身上帶着塊玉令,這才躲過了那群攔路鬼,不然啊,想通過這條道兒可沒那麽容易。”

“爸,”鐘免喊了聲,他心理确實好奇得很,就忍不住問了,“薩局為什麽把那令給你啊?”

鐘囿說:“這事就別提了,等日月街這事完了,這令你還帶回去還給薩局。”

鐘免見實在問不出什麽,就嗯了一聲。又說起那堵特別有個性的攔人牆,鐘囿聽完他們過牆用的哪招兒直樂,道:“沒看出來這小張鬼點子這麽多,那就是堵鬼打牆,裏被種了鬼魂,你直接放個祝火咒燒他兩下也行。”

“啊?我還以為大白天的鬼不會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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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沒出地面,藏在地基裏,本體在土裏呢,這些你得多動腦子想。我看小張這點可比你們同輩裏大多數都強。”鐘囿說完就見他兒子一臉認同的竟然點了點頭,心裏不免嘀咕:看來去一趟漢城這倆小子還真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啊這是。

那牆估計上次被鐘囿燒得太狠,竟然記住了他,一見他們走過來,竟然沒等鐘囿放火,就自動‘暈倒’了。

于是,鐘免這次直接踩着一堵倒下的牆順利通過,全程沒用十秒鐘。

日街這個時間點兒太陽還沒落山。複制空間裏跟這邊的時間同步,此時顯示的還是日街。就像是重新進了一遍日月街一樣,他們從進大門處的鏡子店,再次走到那堵鬼打牆前,這個牆被複制過來時還沒被鐘囿燒過,因此見到這三人後依舊态度嚣張地阻撓他們過去。

可惜,鐘囿比它更嚣張,一個焚天咒直接把它燒得差點退化成泥漿,最後還不是老老實實倒地裝死,任憑鐘家大爺、小爺踩踏而過。

拐上丁字路,穿過森林再次來到月街,不遠處依然是那座三層黑樓。而這個巷口旁,兩個青年的吵架聲也相當吸引人。

鐘免一見吵架這倆人就不厚道地笑了,心想這倆刺頭碰上那真是免不了要熱鬧一回了。如果說在安全局裏葛飛是個自大狂,那張景陽絕對段位比他高,怎麽也得算個自戀狂。

這樣的兩個人如今碰到一起,注定誰也指揮不了誰,誰也別想當另一人的老大。葛飛堅持直接挑戰鬼王,張景陽不同意,他堅持先救人。

好在鐘囿來得快,不然放任這倆不管,任他們吵到猴年馬月,別說救人了,幹什麽不得給耽誤了呀。

那倆一見到鐘囿立刻跑過來指責對方延誤戰機,鐘囿還沒說什麽,鐘免就忍不住開口了,說:“葛飛,你看,連張景澄都為了跟鬼王幹架累暈了,你這一下午都幹了什麽啊?你不會就一直蹲這黑樓外邊還沒進去吧?”

“我,我才剛找到這兒啊,就遇上了這家夥!”他指着張景陽。

張景陽翻了個白眼,“別拿我當借口啊,我就問你,你見到黑叔他們了嗎?知道裏面什麽情況,調查了嗎?我趕過來之前一直跟他們在一塊收拾那鬼母,”他指了指鐘免幾人,又瞪着葛飛,“我就問你,這邊現在什麽情況,鬼王是誰?”

“我……”葛飛答不上來,顯然他的效率沒有鐘免和張景澄高,當然更趕不上張景陽這個敢直接單挑鬼王的家夥,一張臉很快就憋紅了。

鐘囿這時拿出長輩架勢拍了下葛飛的肩膀,說:“走吧,咱們現在進去。”

“鐘叔,我,”葛飛欲言又止,到底在鐘囿面前狡辯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只覺得有些擡不起頭。

張景陽哼了一聲,沒再理他。轉頭看着鐘免又挑釁起來,說:“張景澄這種廢物你還背着他?不嫌累贅嗎?”

鐘免被氣得直接笑道:“沒辦法啊,誰讓沒有這位‘廢物累贅’光憑你也打不動鬼王啊?你說是不是?!”說完緊走幾步追上他爸,不想跟這倆腦袋有泡的玩意兒為伍。

鐘免覺着自己考十年沒過安全局筆試其實不冤,像張景陽這種估計考一輩子都過不了,這情商、智商真是嘆為觀止。這麽一想,張景澄也真是可憐,身邊的這些親戚全是這種大奇葩,唉,也不知道小時候是怎麽長大的。

黑樓跟之前那個一樣,門口的紙童在攬客。幾人身上都揣着糯米囊,紙童自然沒認出來。路過門前廣場的時候,柱子架上只看到了黑虎的肉身,其餘幾人估計都被安排到了觀衆席随時準備救人?

鐘囿眼睛眯了眯,覺得這不大對。挑戰的BOSS既然是鬼王,黑虎打二陣合适,頭陣應該再派個人去探探底兒,就像他跟張景陽之前那樣配合。是沒人可派還是黑虎想一把打完,不然就是又有突發情況了?

他們之前進來了六個人,黑虎、黃數、張景陽,他,還有音向兵、他徒弟鐘閱。鐘閱是被自己交待過要聽黑虎安排,這小子絕對不敢不聽,音向兵是黑虎在安全局的老搭檔……

鐘囿琢磨着這些提前分析着這邊的事态,紙童将他們引到二樓,等看清擂臺裏的狀況,鐘囿坐不住了——

擂臺裏正跟鬼王打得人是黑虎,但擂臺邊上還躺着一位正是他那徒兒鐘閱。這說明鐘閱上一場敗了,已經被鬼王認定是自己的生魂祭品了。

“兒子,”鐘囿站起身,抓住鐘免的肩膀,“把你的小夥伴喊起來,幹活了。”

鐘免答應一聲,張景陽也跟着站起來,葛飛在鐘琦父親面前有意要表現,也跟着飛快站起來。然而張景澄卻好像叫不醒似得,任鐘免怎麽搖晃就是不睜眼。

張景陽直接擡腳要踹,被鐘免擋下,“你幹嘛?!”

“嗨,你不懂,”張景陽不耐煩地拉開鐘免,“算了,來個溫柔點兒的吧。”說着指尖輸出一道靈力點上張景澄的靈脈,就見張景澄跟被電了似得,抖了抖,終于醒了。

他揉着脖子那處靈脈龇牙咧嘴,見眼前站着張景陽,立刻明白了怎麽回事,說:“你以後離我遠點兒!”

鐘免說:“走了,幹活了。”

張景澄答應一聲,推開擋路的張景陽跟了上去。

張景陽被推得晃了下,卻不知想到了什麽,竟然嘿嘿笑起來,看着特別BT。

鐘囿邊帶走邊讓張景澄給衆人發定身符,又讓那幾個小子把靈力都輸進符裏,他自己也輸了不少,最後都交給張景澄。

張景澄攥着兩把符,點點頭,都沒用鐘囿說就跟着他往結界走。剩下那仨小子也不用多說,直接沖向高臺,那裏綠奎躺在祭壇上,看樣子也是等着月光祭的時辰一到就要成為鬼王的口中蜜了。

除了張景澄其餘人就算是鬼魂也是看得到的,因此他們一出現在大廳,立刻引起了整棟樓的注意,包括正打得不可開交的那兩位。張景澄已經穿過結界,鐘囿卻率領衆人還站在大廳裏吸引注意力,但是結界異動鬼王自然有所察覺,他扭頭的那一瞬間,黑虎一陣沙暴釘龍卷風般将鬼王直接卷了進去。

結界內狂風大起,張景澄也被牽連得寸步難行。他心中叫苦,黑叔這絕招可真是他這種小兵的克星。才這麽想着手裏的符紙就被一陣狂沙卷走了一半,就聽黑虎在那邊沖他喊:“別過來,快出去!!”

張景澄也喊:“貼他!!”喊完就吃了一嘴沙子。

那卷走符紙的狂沙似乎終于明白了張景澄的用意,帶着一串符紙瞬間融入了龍卷風裏,很快風停了,鬼王成了一根突突冒黑煙的‘站樁’柱!

張景澄連忙抓着剩下那把符紙跑過去,噼裏啪啦一陣狂貼,邊貼邊沖鐘囿招手。于是,整個黑樓的鬼魂在議論了好一陣兒之後,終于看到那群站大廳的不明分子動了——其中一個飛快沖進結界,另外兩個直接飛上高臺,還有一個直奔擂臺一角的生魂祭品而去。

“我C,這尼瑪是砸場子來的吧?!!”衆鬼驚叫,可惜他們還沒叫完十秒,一道天火從天而降,不但點燃了整棟樓,也在眨眼間讓它們驚叫變嚎叫。

鐘囿沖黑虎喊:“趕緊還魂,這兒交給我!”

黑虎一見他,立刻松了口氣,低念一聲咒語,魂魄消失在結界裏。

張景澄圍着鬼王轉圈兒貼符,這次不用他耗什麽靈力,他邊貼還邊問鐘囿“這是哪位鬼王啊?”

鐘囿蹲在鬼王腳邊專心放火,聽張景澄問就回了句:“老四,北流。”

張景澄一聽這名字就不說話了,想起這位的原身和血脈都有點動容。這位生前可是跟他家老祖宗道淩仙師混得,作為張道淩那一世的第一式神犬,在老祖宗羽化之後,傳說它也跟着修成了正果。說起來哮天身上就是因為有它那一世流傳下來的血脈才被選進安全局的。

竟然是入了地府做鬼王麽?鎮守鬼門關的十八鬼王裏可沒有這位,怎麽會在這個複制空間裏現身呢?

這段由來連張景澄都知道,鐘囿會不知道?他當然知道,而且知道的比張景澄還要更清楚,因此今天更要把北流給收了!

定身咒是張景澄畫得,雖然裏面的靈力已經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是北流那是什麽鼻子啊,它會察覺不出來?因此一被貼上就立刻渾身抖成了大篩子,也不知道是激動得還是憤怒的。

三層黑樓大火漫天,唯獨這一方結界,放火那人蹲着一動不動。

鐘免背起鐘閱,沖他爸喊:“走了啊!張景澄你也跟我走!”

張景澄看了看鐘囿,又看了看北流,就聽鐘囿道:“去吧,這兒交給我。”

高臺之上,張景陽又把降魔杵舞成了金箍棒,葛飛背着綠奎,幾人沖向門口。一到門口幾人就有點傻眼,整個黑樓周圍的地面都成了流沙坑,鬼魂們嗚嗚哇哇地掉進去就往下陷,可他們也沒下腳的地方啊?!

葛飛沖黑虎喊:“黑叔給搭個橋啊!”

“不用,你們直接過來就行!”說罷,也不知他念了句什麽咒,就見葛飛擡腳踏出那一步,竟在空氣中留下一個沙腳印,就像是空氣裏的飛沙在那個瞬間聚集到了他腳下一樣。

大廳裏鐘囿見其它人都出去了,便站起身,手掌一番托出一物——

外面幾人才站穩,地面就傳來一陣劇烈的晃動,随之而來的是一陣近似哭泣的悲鳴,那聲波震得整個空氣都跟着抖動起來,更有無數脆弱的小鬼直接被震碎,灰飛煙滅了。

“嗷嗚嗚嗚嗚嗚……”

“這是,”衆人詫異望向黑樓。

黑虎沉聲道:“是北流。”

作者有話要說:

滾動條:作者專欄求收藏!無CP下一本開《跨物種直播後我紅了》,游戲那本的設定一時半會兒做不完,先開這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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