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撕破僞裝
池子是智能恒溫的,陸桑晚從小就有體寒,泡了許久才暖了身子。
花眸泛着流離彩光,如貓兒般眯起一線,舒服的籲出半聲,腦袋不自覺的向後方靠去。
不知不覺半小時過去,只見門與白磚縫隙間的光亮忽然暗下,然後是一道很輕的上樓梯聲。
“呼,終于睡覺去了!”
坐起泡的透紅的身體,陸桑晚不慌不忙跨出水池,擦幹身上的水。
将将換上衣服,她就傻眼了。
這件寬大到不可思議的t恤,她嬌小的身材實難駕馭,生生的露出一抹香肩,衣擺幾乎與膝蓋同長,鏡子前的她,就像個幼兒園偷穿怪蜀黍衣服的兒童一樣。
那貨是故意的吧?!
絕對是故意的,她就不信這破衣服他能穿?!
陸桑晚彎腰推開一絲門縫,果然,只見客廳裏的燈已經熄滅,哪裏還有人影。
松了口氣,陸桑晚這才挺直背脊走出,并無上樓的打算。
開玩笑,陸滄晏家的沙發這麽大,別說睡她一個人,就算是十個八個也是綽綽有餘。
随便将就一晚了,否則這時間上去,別又把那男人給吵醒了!
拎起自己落在地上的小包,陸桑晚從裏面拿出一盒cohiba女士雪茄點上,坐在沙發上只吸了半口便覺得不妥,立馬掐滅了,将剩下的煙又放回了盒子裏。
不行不行,萬一被發現了,好不容易豎立的人設就崩了!
“該死的煙瘾!早晚把你戒了!”
懊惱的将盒子蓋上放回包裏,陸桑晚站起身來,雙手揮舞着将還彌留在客廳的煙漬弄散,看上去着實有些像個神經病患者。
“晚晚,你這是在做運動嗎?”
忽然間,一道清冽的嗓音在客廳中升起,殺的女子一個措手不及。
陸桑晚渾身僵作一塊石頭,朝着聲音定睛望去只見在寬敞的大廳裏的那個最不起眼的角落裏,正穩穩當當的坐着一個人,頓時心跳驟停。
灰暗的陰影正巧掩蓋了他身上的顏色,連同着他的神情一起,卻惟獨那雙如寒冰般凜冽的幽曈,在月夜中熠熠生輝,攝人心魂。
他……怎麽會在這??
這麽說來,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都被他看了個全部?
“大……大哥,我還以為你回房睡覺了!”
見男人起身朝自己走來,陸桑晚緊張的坐回沙發,臉上表情有些豐富多彩。
她正努力的尋找一個合适的理由,否則……
陸滄晏停在了距離她不遠的地方,視線自拉鏈口露出的那小塊煙盒标志上閃過。
“我怎不知,晚晚還會抽煙?”
“大哥,你也知道,這幾年陸家變故頗多,許是壓力大,晚晚才會染上這玩意兒,大哥……哥哥,不會是因為這個而不喜歡我了吧!”
清秀纖細的眉稍稍牽起,陸桑晚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眼眶不知不覺的紅了一圈,看上去楚楚動人,很是無辜可憐。
“不會,既然是苦衷,哥哥又豈會舍得怪你呢?”
陸滄晏語氣間充滿了憐惜,神色溫柔道。
思索片刻,他從餐桌上拿起一張事先經準備好的紙張走了過來。
“晚晚若是如此在意大哥,那麽,幫個忙可好?”
幽藍色的瞳孔中覆着一層薄薄笑意,陸滄晏微微的縮緊了視線凝向對面女子。
不懂他話裏什麽意思,陸桑晚沒有擡頭只是注意到了他手中的白色确認書。
難不成這貨在試她?
沒有着急拒絕,陸桑晚決定先聽聽看他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
“大哥,可是遇到什麽難處了?”
陸桑晚揚起張清水芙蓉般的俏臉,一副好妹妹的模樣關心的問道。
男人沒有說話,而是将手中的确認書遞了過去。
陸桑晚目及內容的那刻,臉上的溫柔就已出現了一絲裂痕,捏在紙上的手指泛着青白,花眸中的狠戾轉瞬即逝,而這一切的反應都沒有逃過頭頂男人的目光。
“怎麽了?”
陸滄晏輕笑詢問。
“大哥,我看不懂啊,這上面寫的是什麽意思呀?這什麽股份,什麽轉讓的!”
送回手中的确認書,陸桑晚眨巴眨巴眼的反問道。
并不在意她此刻臉上的神情到底有多無辜,語氣有多純真,陸滄晏優雅的俯下欣長的身子,幽藍的眼正對她的花眸,薄削的唇牽起弧度,微啓。
“父親遺囑上清清楚楚的寫着陸氏百分之四十二的股權,可待我回國辦理繼承手續時卻被告知,這份股權早在十年前就已被父親秘密轉給他人,而這人正是我的妹夫舒漠,不過有趣的是……”
忽然,陸滄晏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沙發上神色正在發生改變的女子,繼續開口“我派人調查過,這份股權并不在舒漠的手中,他不過是個幌子,而真正持有股權的人是你,陸桑晚。”
屋外電閃雷鳴,剎那間白晝般的光照亮了女子那張此時已尋不到半點溫柔天真的臉。
陸桑晚擡眸安靜的盯着他瞧,不做任何回答。
寬敞的客廳裏,兄妹兩人對立相望,攜帶的氣場各有千秋。
空氣好似凝結成冰,溫度驟降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不知到底過了多久,陸桑晚垂眸動作慵懶的自小包裏拿起煙盒,抽出方才抽了半口的雪茄,再次點上。
鮮紅的光在夜色中尤為醒目,淡淡煙草的氣味瞬間纏繞上她的身子。
陸桑晚歪着臉倚靠于柔軟的皮質中,纖臂環胸,雙腿毫不在意的搭在冰涼的茶幾桌面上,長發披肩,五官冷豔強勢與幾分鐘之前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所以呢?”
她邪笑而問。
既然早被他調查清楚了,自己又何必與他費神唱雙簧?
果然,女人的這個樣子讓陸滄晏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愉悅,他很喜歡。
“要回這份股權不過是時間罷了,晚晚,我願意用父親留下的那筆遺産來與你換這個時間,除了股份,我什麽都不要!”
陸滄晏再次拿起那份确認書,丢在了她的腿上。
“若我說不呢?”
陸桑晚掃了眼膝蓋上的東西,随後冷睨向男人的雙眼,帶着淺笑開口。
那可是整個陸氏集團将近一半的股份,豈是那點錢就可以交換的?
“老實說,從知道有你這個人開始,我就很讨厭你,莫說這點錢,就算是再多幾倍,拿來換你這幾年奔波打官司的時間,我也是樂意至極的。”
陸桑晚慢條斯理的說着。
唯一的遺憾是,她沒能看到男人臉上自己預想之中的那般惱羞成怒。
陸滄晏此人深藏不露,就算到現在依舊還是挂着那抹冰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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