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西洲靈脈(三)

那修士的音量不小, 聲音一出頓時有許多人都好奇的擡頭望向了這邊來。

石逸軒的眸色微微變深——他還真是好久都沒聽到過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了。

他的聲音稍稍沉了下來, 道:“若是我不願意呢——”

那修士是随着這次門派招收新弟子才出來的, 平日裏在門派裏一直想要巴結那名大師兄卻接觸無門,這次好容易來了這樣一個機會,自然想要踴躍表現一番。

聽到石逸軒的拒絕, 他連忙回頭看了眼那名領頭修士,見後者眉頭皺着, 便怒道:“不就是一頓飯麽?再說我不都給你補償了麽,有什麽不願意的?!”

石逸軒被他的話給惹得笑了出來——還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這些修士越是修為低微就越不知道稱稱自己有幾斤幾兩。

見到石逸軒笑, 那修士感覺被嘲諷了, 臉上怒氣更甚:“你笑什麽?!”

君卿坐在石逸軒的對面隔着錐帽看着這一幕場景, 忽然覺得有些熟悉。

嗯……難道他以前來過醉春樓吃飯?

好像不太對。

既然已經收到了以前自己的警告說暫時不應該恢複記憶, 君卿也沒有深想, 他感覺口有點渴,索性端起桌上小二給他們斟好茶的,一手微微掀起錐帽上的紗罩的一角湊近唇邊喝了一口。

那帶隊的修士名為襲承樂, 自一開始進來的時候她便注意到了君卿,畢竟已經坐在了酒樓中卻仍舊不拿下頭上的錐帽, 實在有些引人注目,并且錐帽上的紗雖厚重,他卻仍舊隐隐可以看到隐在下面的面部輪廓, 莫名的, 讓他覺得有些在意。

于是幹脆便借着酒樓滿客的借口暗示手下的弟子過去。

挑事的那名弟子見襲承樂看過來, 擔心他覺得自己辦事不利索,幹脆便抽出了腰間的佩劍朝石逸軒惡狠狠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蠢貨!

襲承樂真想翻上一個白眼,他們現在身上可還穿着天海宗的弟子服,接下來他們還要在陵城招收弟子,被這人這麽一鬧只怕他們天海宗欺人的名聲都要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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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就不該帶上這個廢物!也難怪此人在外門做了三年才得進內門,資質如此愚鈍真是灘爛泥扶不上牆!

襲承樂還未去将那人給叫回來,卻已經有人出聲了。

“看你的衣服,你是天海宗的弟子?屁大點的宗門在外行事都這麽嚣張?”

那聲音中帶着一股少年人的清亮和意氣,君卿聽了忍不住轉頭看了過去,這聲音讓他想起了裴沅,但卻同裴沅又略有不同。

若說裴沅的聲音十分活潑,而這人聲音中不只有少年人的意氣風發中,還帶着一股沉穩。

石逸軒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裏,聽到這聲音後眼中不由帶出一絲笑意來。

他原先是打算教訓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的,而在感受到那人的氣息後頓時就收住了。

來人是一個穿着勁裝的少年,看外貌似乎不過十六七歲,當然修真者的外表向來是算不得數的。

天海宗的那弟子原本已經将自己的劍給拔了出來,那少年冷笑一聲,那雪白的劍刃頓時斷成了三段墜在了地上。

酒樓中的凡人看到了都不由叫了聲好起來。

陵城中經常有修士,而大多修士對他們凡人總帶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現在仗勢欺人的被人當面打了臉,怎能不叫他們感到大快人心?

那弟子被這麽一下便知道自己是絕跡打不過面前的少年修士了,一張臉登時變得慘白了起來。

石逸軒微微眯了下眼,心道:好俊的劍法。

君卿同樣也看了出來,在那少年出手的時候,不知為何便有四個字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隐麟劍法。

這人的身份或許同他過去有些聯系……君卿不動聲色的将頭上的錐帽又按低了些。

少年出手太快,以至于襲承樂還未來得及出聲便已經結束,雖然他心中覺得那弟子十分丢人但他們現在在外面,一舉一動都代表着天海宗的顏面。

被人當面打了臉,襲承樂的臉色自然不好看起來,他身後的那少女也露出了擔憂的表情來。

深吸一口氣,襲承樂将臉上的異樣壓下,走過去對石逸軒和君卿以及那名少年修士道:“抱歉,我門下的弟子太過無理了,座位你們不用讓,并且我會承擔你們在這裏的費用。”

說完他轉向那名弟子時臉色已經冷了下來:“丢人玩意,還不滾回去?!”

少年修士輕輕嘀咕一句:“早不來,現在過來裝什麽好人。”

這一聲落盡石逸軒耳中,讓他險些笑出聲來。

襲承樂自然也聽到了他的話,一時間差點繃不住面上的笑容,又在心裏建設幾番後,話鋒忽然一轉直指向了君卿:“不過那弟子過來其實也有我的示意在裏面,我從進來的時候便注意到你了,為何你在酒樓裏都不肯脫下錐帽?或者說——你的臉有哪裏見不得人的嗎?”

一邊說着,他露出了輕慢的笑容來:“說起來,我在出來前還接受過一張有關修煉禁術的修士的通緝令呢……”

這一番話頓時惹得在場的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君卿的身上。

石逸軒見矛頭被挑到了君卿身上不由挑眉,他暗自傳音給君卿道:

【美人兒,你好像被那人給盯上了,要不要我來幫忙?代價只需要一個吻就可以了哦?】

一邊說着,石逸軒便觀察着君卿的反應,卻見對方只是微微扶了一下錐帽,既不言語也沒有任何回應。

石逸軒在內心“啧啧”了一聲,打定主意若是沒有威脅生命的事接下來他不會出手,專心只在旁邊看起戲來。

襲承樂在說完那兩句話後便死死盯着君卿,等待他的反應,等了許久卻只聽到君卿輕輕說了一句道:“這裏好像未曾說過不可以帶着錐帽。”

他的聲音初聽就像是一縷細細的流水,泛着一點冷,轉而又帶上了一點低柔的味道,令襲承樂的心頭一動。

“那我現在想請你脫下錐帽不知行否?萬一錯過了通緝的那人下次再見到就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了。”襲承樂道。

不等君卿回答,那少年修士卻是看不下去開口道:“喂,禿子,看不出來他只是一個凡人麽?而且人不想摘錐帽關你屁事,你是皇帝麽管得這般寬?”

“禿、禿子……?!”襲承樂臉上的表情一裂,臉色頓時陰沉到無以複加。

他的發量比一般人要薄一些,其實并不太明顯,但平日裏很容易掉發,因此時常注意保養,還買了許多生發的靈藥……襲承樂十分在意這方面,為此每次甚至連束發都很不情願,生怕傷了頭發,而現在卻被人這樣踩了痛腳……

襲承樂面色一冷,直接抽出自己的劍來:“你又算是什麽東西?怎麽什麽都想管?我倒要看看她的錐帽有什麽摘不得的!!”

莫名被戰火波及的君卿:……

少年修士也哼了一聲,拔劍同襲承樂就是一對,劍尖相交碰撞出一簇火花來,以及一道猛烈的氣流朝周圍散開。

他們的位置距離君卿很近,頓時那錐帽上的紗罩被風激起,直接被掀開了一角來。

時間似乎都在這一刻停止了。

風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瞬那紗罩又落了回去,将那副容貌重新遮掩,而酒樓裏鴉雀無聲。

每一個人都在看着君卿,包括那少年修士和襲承樂。

戰鬥中分神,那兩人一個被劃傷了面頰,一個被劃破了手臂,卻全都沒有顧得再出手,只是同酒樓中的每個人一樣呆呆的看着君卿。

驟然被如此多的人注目君卿感到有些不喜,将錐帽又壓低了一些。

石逸軒翹着腿看似面目淡定,實則心中已經露出了猖獗的笑容——這種自己珍藏的寶物被所有人發現并且嫉妒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過了半晌時間好像才恢複了流動,少年修士和襲承樂都收起了劍來,那少年喃喃自語道:“怪不得不肯露臉……”這樣的一張臉若是時時都露出來,那一定會給生活中帶來很多不便……

襲承樂的表情則有些失魂落魄,滿心眼裏裝得都是方才驚鴻一蹩的那如雪的銀發。

虛榮心被滿足了的石逸軒終于不打算繼續看戲了,直接釋放出自己身上的威壓,頓時在場的凡人修士無一不覺得心頭一緊,沉重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石逸軒敲敲桌子:“小二呢?怎麽還不上菜?”

那小二連忙道:“客官您等等,我這就去後廚那裏催!”

襲承樂和那少年看向石逸軒的表情頓時也都不對了,權衡一番後襲承樂踢了一腳剛才被吓得軟倒在地的弟子道:“我們走。”

實在失策,想不到一個普通的酒樓隐藏了如此多有實力的修士,在這裏久留實在不是明智的選擇。

不一會,菜終于上來了,石逸軒笑眯眯的用筷子給君卿夾了一塊紅燒肉道:“難得出來一趟,你多吃點啊。”

君卿看了石逸軒一眼,覺得有些無語。

那少年卻站在旁邊許久不曾離開,一副想要上前卻又不敢的模樣。

之前所看到的那一眼太過驚豔,已經駐進了他的心田,但是等過了那股心動之後稍稍一回味,少年卻又覺有種異樣的熟悉感。

那張臉……他好像從哪裏見過,卻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思考良久,少年最終還是決定先離開,畢竟那人身邊有個實力高強的修士,現在接觸并不是一個好選擇。

等到少年離開,君卿夾了一筷子藕夾,而後看了眼魔尊道:“靈脈就在附近,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麽?”

石逸軒覺得有些好笑,怎麽君卿反而比他這個買家還要着急靈脈的事情?

這樣想着他道:“那行,等吃完飯我們去看看。”

※※※※※※※※※※※※※※※※※※※※

襲承樂:我懷疑我脫發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不爽。

第二更!

白天還有雙更嘿嘿_(:з」∠)_

說起來零點的時候晉江又抽了= =要不是渣作者機智跑去用app更新全勤就保不住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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