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白稚真的沒招了。
叫她小白還可以糊弄過去,畢竟季月一直叫她“阿稚”,只怕這只金魚腦早就忘了她姓什麽了。
可唐映這一句“白稚”喊出口,說不定就讓季月想起來了呢?
唐映你這個憨批給我等着,下次我一定吸幹你的血!
白稚咬着唇,悲憤地怒瞪唐映,臉頰卻被一只冰涼柔軟的手輕輕掰過來,被迫與季月直視。
“……好巧啊。”清隽的少年眼含深意地看着她,“你也叫白稚嗎?”
他說了“也”。
季月果然是記得白稚這個名字的。
白稚支支吾吾,眼神亂飄。
他手指潔白修長,映着白稚通透的肌膚如玉一般,一眼望過去熠熠生光,美不勝收。
白稚幹巴巴地笑:“……你聽錯了吧,哪來的什麽白稚啊,他叫的是白癡啦……”
“誰說的?我叫的明明是——”唐映正要反駁,白稚一記眼刀掃過來,他頓時悻悻改了口,“……白癡。”
季月眼神古怪:“是這樣嗎?”
白稚連忙違心點頭。
季月:“那我也要叫你白癡嗎?”
白稚一臉悲痛:“……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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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映和蘇木瑤:“………”
場面一度陷入死寂。就算是粗線條如蘇木瑤也意識到,白稚不想讓季月知道她的名字。
“你叫她小白就可以了!”蘇木瑤率先打破沉默結束了這個話題,她好奇地打量季月,“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呀?是小白的朋友嗎?”
“季月。”季月冷漠地吐出這兩個字,連眼皮都沒掀一下。
白稚看呆了。
原書誠不欺我!季月果然是唯一一個對蘇木瑤完全免疫的人,剛見面态度就這麽差,蘇木瑤沒有當場變臉也是心大。
但蘇木瑤不計較,不代表她的頭號忠犬也不計較。眼看着唐映的臉色已經陰沉下來,白稚連忙替季月打圓場,“他是我今天認識的新朋友,是個身手很好又很窮的家夥,我覺得他可以和我們一起接委托,所以就把他帶過來了。”
季月不置一詞,目光依舊專注地盯着白稚,盯得小姑娘心裏毛毛的。
他這是什麽眼神?是看儲備糧的眼神嗎,還是看獵物的眼神?
“身手很好?有多好?”蘇木瑤頓時來了興趣,她興致勃勃地看着季月,恨不得當場比試一番,“要不現在就露一手給我們瞧瞧吧!”
季月當然不會搭理她,他從鼻腔裏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嗤,仿佛在嘲諷蘇木瑤的幼稚。
“我家公子在問你話,你這是什麽态度!”唐映終于忍無可忍,說着路人炮灰一樣的臺詞就要教訓季月,結果季月輕輕一擡手便反制住他的一條胳膊,唐映頓時動彈不得。
蘇木瑤眼睛一亮:“好身手!”
白稚:拜托,現在被打的可是你的侍衛哎,你在旁邊誇贊個什麽鬼啊。
白稚見蘇木瑤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打算,思忖了下決定還是自己上吧。
她正要将二人拉開,一道雪色劍光突然從眼底劃過,再一擡頭,只見姜霰雪不知何時已經舉劍站在他們二人中間。
“都住手,不要吵到別人休息。”姜霰雪冷淡淡地開口。
果然人家能做男主還是有原因的。
白稚小心翼翼地撥開劍刃,将季月拉到安全區域,然後沖姜霰雪三人安撫地笑笑:“總之季月沒有壞心啦。他只是情商、哦不,脾氣比較差而已,但是他真的很強,是很可靠的隊友,我們就帶上他吧?”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的眼神懇切,聲音也軟軟的,像是在撒嬌一樣。姜霰雪猶豫了一下,默默收起佩劍。
“……也不是不可以。”
蘇木瑤也連連點頭:“只要是有實力的朋友我們都歡迎!”
白稚:不,你只是單純喜歡人多熱鬧而已。
男女主都沒有意見,只有一旁的唐映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眼睜睜看着殿下被這只陰險狡猾的羅剎迷惑,現在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一個古怪陰郁的少年,這倆家夥怎麽看怎麽危險,他卻連一點話語權都沒有。
“我不同意!”唐映大聲抗議。
白稚斜睨他一眼:“有你什麽事嗎?”
唐映:“我也是隊伍的一員,難道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見?”
白稚:“那投票決定。三比一你輸了,回去洗洗睡吧。”
唐映:“………”
他遲早宰了這只羅剎!
無視唐映的怒視,白稚打了個哈欠,困意瞬間襲了上來。蘇木瑤玩了一晚上也累得不行,她揉了揉眼睛,懶洋洋道,“時候不早了,大家都回屋睡覺吧,明天還得繼續搜集情報呢。”
除了唐映,其他人都很贊同。姜霰雪目光投向季月,淡淡道:“你先來我們房間擠一晚吧,明天再給你單獨訂間房。”
季月面無表情指了指白稚:“我跟她住一個房間。”
蘇木瑤和唐映:“哈?!”
白稚的臉急速升溫。
雖然之前在山洞裏他們也都是睡在一起,但那是情況特殊,沒得選擇。現在房間管夠,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少女白皙的臉頰瞬間染上誘人的薔薇色,說話也變得磕磕絆絆起來,“季、季月,我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
“所以呢?”季月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白稚小聲嗫嚅:“男女授受不親……”
“你放心我離開你嗎?”季月直視白稚,幽邃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他是在提醒她,也是在威脅她。
“……當然不放心!”
秒懂的白稚一把握起季月的手,她一改之前的猶豫,誠懇地看向衆人,“季月今晚還是待在我這裏吧,他睡覺磨牙,去你們房間會打擾到你們的。”
唐映和蘇木瑤:“???”
不是說新交的朋友嗎,你連人家睡覺磨牙都知道?
季月睡覺當然不磨牙,他安靜得很,這只是白稚瞎謅的。
姜霰雪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他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睛,顯然不能接受磨牙這個理由,“可是……”
“哎呀沒有可是,你們都早點睡吧,晚安!”白稚二話不說,拉起季月就沖進客房,并“啪”地一下關上房門。
姜霰雪:“………”
“小白……小白把他拉進去了……”蘇木瑤目瞪口呆。
“殿、公子,不要管那兩個笨蛋了,我們也早點休息吧。”唐映拉着蘇木瑤就要往回走。
現如今他已經對這個少年不關心了,只要他不和殿下睡一間客房就好。說不定白稚就是打算趁着他們睡覺的時候吃掉這少年呢,所以才這麽配合對方。
反正與他無關。
唐映壓下心底那一絲怪異,将發懵的公主拉走了。姜霰雪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默默轉身離開,疏冷的背影看着居然有些蕭瑟。
他甚至忘了他的錢袋。
***
白稚與季月并排坐在床邊,安安靜靜地目視前方。
房間裏的燭火早已被白稚關門時帶起的那一陣過堂風吹滅,現在屋裏黑漆漆的,只有清冷的月光從窗外透進來,落下一地晶瑩的銀輝。
但這對屋裏的兩人毫無影響。白稚和季月同為羅剎,黑夜對他們來說反而是感官最敏銳的時候,對方的一舉一動,乃至是呼吸,都能清晰地傳遞給對方。
就比如現在,白稚能夠感知到季月平靜輕緩的呼吸,還有她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
她絕對是被吓成這樣的。
“我、我還是睡地上吧……”白稚緊張地站起身,伸手去摸床上的被子。
然而手剛伸出去,就被季月扣住了。
“你想逃?”他陰恻恻地問。
白稚吓得一激靈:“我沒有!”
“那就過來。”季月拍拍被子,在黑暗中笑得陰森森的,“睡到裏面來。”
白稚下意識顫栗了一下。
他想得可真周到啊。讓她睡在裏側,這樣就不用擔心她會半夜逃走了,畢竟沒有人在看到季月大開殺戒的場景後,還敢在他面前耍小手段。
白稚當然也不敢。
她低垂着眼睫,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會吃我吧?”
“你是阿稚嗎?”季月反問道。
白稚一慌:“不、不是啊……”
“那我為什麽要吃你?”季月微移眼眸,語氣輕松,“我只吃我的儲備糧。”
“謝、謝謝。”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嗚嗚嗚。
白稚心情凄涼地慢慢爬上床,在季月的注視下蹑手蹑腳地挪到裏側,看上去委屈極了。
季月靜靜地看着她:“你很怕我嗎?”
白稚一張小臉苦兮兮的:“……有點。”
細碎的星屑傾瀉一地,整個房間裏都漂浮着溫柔寂靜的光。
季月輕聲道:“阿稚就不會怕我。”
白稚咬了咬唇,不敢說話了。
季月:“睡覺,不然我吃了你。”
白稚老老實實地鑽進被子裏,嬌小的身體躺的筆直。
她聽到季月也慢慢躺了下來,和她之間相隔了大概一臂的距離。
緊張,緊張地睡不着。
白稚在心裏一只只數羊,數到小羊都堆成山了,還是沒有睡着。
哎,到底是誰發明的數羊,根本就沒有用!
就在她越來越急躁的時候,一雙手突然靠了過來,無聲地搭上她的腰。
冰冷而又柔軟,像貓咪悄無聲息的靠近。
白稚愣了一下,目光緩緩下移。
是季月。他的雙眼緊閉,睫毛微顫,身體正無意識地貼着她,和在山洞裏一樣。
不可思議地,白稚的心忽然安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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