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知好色則慕少艾

少女已經被他親得徹底迷糊了，眼裏泛着朦胧的水光，鬓角的迎春花欲落不落的。

就算平常再智障，也是個……女孩子。

雲祭火的眼神仿佛被刺痛了一下，呼吸驟然加重了點兒，掐着張霧斂的腰，咬了一口，繃緊的面皮通紅。

不能在這兒。

他抽回了墊着女孩後腦勺的手，被黑色指套包裹着的指尖已經燙得像一塊兒烙鐵。

張霧斂終于回過神來了，勉勉強強找回了她的意識。

她……她是來絕交的！！才不是來啪啪啪的！！

只要下定了決心，她還是很堅定的！

于是，她擡起眼：“雲祭火，咱們……”

咱們什麽呢？分手？

她和面前的祖安少年又不算談過戀愛。

“咱們，”咬咬牙，一鼓作氣地鼓起臉，喊了出來，“咱們絕交吧！！”

“我覺得你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奶奶說了，女孩子可以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不能不自愛的！！”

女孩子自己輕賤自己，別人也會看不起的。

爺爺也說了，對付男人就要像釣魚一樣，釣一下釣一下，男人就是犯賤！

她雖然智障，之前也超級喜歡雲祭火沒錯，她……她是個舔狗，但不犯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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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憋了一肚子的話要說，到臨到頭了，反倒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說些什麽了：“總而言之，我覺得你們根本沒有在乎我。”

張霧斂擡起眼：“你們會這樣對酹月師姐嗎？會不考慮她的意見，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強加在師姐身上嗎？”

“因為自己的占有欲……就不管不顧的‘強迫’我原諒你們，”張霧斂郁悶地大聲道：“你們也太過分了！！你們根本沒有做出實際行動來補償我，你們這是道德綁架！！”

從她開口的剎那，少年就好像猛地釘在了原地，方才那滿腔的歡喜和忐忑宛如被人伸手一下子打翻了。

随着她越說越多，越說越快，雲祭火好像怔住了，清瘦挺拔的身形幾乎繃成了一張蓄勢待發的弓箭。

屋外春雷乍響，轟隆一聲，大雨傾盆而下。

屋裏那暧昧旖旎的氣氛好像一掃而空，從地上漫起了點兒壓抑的潮濕。

越說越生氣，張霧斂一扭身，氣呼呼地在少年小腿上蹬了一下。

少年一時不察，被她蹬得一個踉跄，跪倒在地。

雲祭火眼裏露出了點兒茫然，張霧斂氣得又拎起裙角，在少年小腹上狠狠踩了一下。

目光一瞥，瞥見這躺在地上的少年，烏發垂落，眼尾還泛着動情的紅，鵝黃色的布料襯得他肌膚如雪，黑色的長靴包裹着的小腿修長又性感。

張霧斂哇地一聲就氣哭了。

主要是氣自己沒出息。

她也太沒出息了，她這什麽絕世卑微顏狗啊，明明這麽生氣了，看到被她一腳踩翻在地的雲祭火，竟然……竟然覺得腿又軟了。她怎麽就不能像那種冷心冷清的小說女主角一樣出息點兒呢。

就那種淩虐的美感，她好想多踩幾腳啊。

一邊哭，張霧斂一邊又多踩了兩下，從胸膛，一直踩到小腹，又在少年黑色的指套上用力碾了兩下。

老實說，她這力氣對于雲祭火而言根本算不了什麽，反倒又撩起了一陣暗火，就算他不想，少年的欲|望也是如此洶湧猛烈。似乎對于到這個份上了，他竟然還想日她而感到羞恥，少年喘息了一聲，骨節分明的手掐緊了地面，眼露茫然，憋得臉色鐵青。

踹完了，終于撒了氣，又好像莫名覺醒了什麽屬性的張霧斂，一邊挂着淚，一邊面色通紅地飛也般地沖了出去。

哐當一聲，大門重重合上。

一聲不吭地默默從地上爬起，少年半跪在地上，欲望未熄滅，被一踩又覺得難受。

雲祭火雪一般的肌膚上燎上了一陣潮紅，膝蓋像釘在了地上一樣，一陣煩躁，無措，憤怒和固執湧上心頭。

驕傲的小皇子如同被人掄了一錘子，剎那間，雲祭火覺得自己也快要精分了，好像有一把巨斧将他兜頭劈成了兩半。

一半的他，宛如畜生，還在想着少女的腳尖碾壓着他手的觸感。

另一半的他，腦子裏卻在定定地回想着張霧斂的話。

“你們會這樣對酹月師姐嗎？會不考慮她的意見，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強加在師姐身上嗎？”

如果是酹月。

雲祭火喘息了一聲，垂下了眼。

如果是酹月，他……

誠如張霧斂所說的，他不會。

倘若是他對不起酹月，他或許會想盡辦法彌補，那為什麽對張霧斂時他與季青林都下意識地枉顧了她個人的意志。

他嫉妒得要命，一股陰暗的情緒緊緊纏繞住了他，他只想将她關起來，看她哭着攀附上他的肩頭，如果能生下他的孩子那更好。

這一瞬間，雲祭火面色極其難看，心好像被人徒手撕成了兩半，鮮血淋漓。

少年身形微晃，面色頓時慘白一片。

若非張霧斂主動開口，他不會意識到，原來他是……這麽個混蛋。

他曾對酹月動過心，可他從未想過像這樣對張霧斂一樣對待酹月。

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他對酹月的動心，向來無關于性。

而張霧斂不一樣，多少次，午夜夢回，自幼修行禁欲的小皇子都是想着張霧斂弄髒了床單，第二天再羞恥地，臉色硬邦邦的團起床單去清洗。

這從來未有過的嫉妒、占有、心動、酸甜、性|欲種種情緒，瘋狂在心底蔓延交織。

跪在地上沉默了一會兒，雲祭火用力地抿緊了唇，推開了門。

張霧斂沖出來的時候，正好撞到了謝維。

少年看她跑得太匆忙，猶豫了一下，也走出了教室來尋她。

聽完少年忐忑有禮的話，張霧斂頓時深受感動，立刻就将那些不開心抛在腦後啦！

拉着少年在廊下坐了下來，一起看雨。

“張前輩，認識那位季郎君嗎？”遲疑了良久，謝維終于開口。

張霧斂郁悶道：“認識，不過他和雲祭火一樣都是個混蛋而已！！”

直接罵小皇子混蛋這件事，有點兒挑戰少年的三觀了，謝維渾身一震，眼睛睜大了點兒，但明智地選擇，沒有開口。

看着雨滴滴答答地落在庭院裏，落在草葉上，落在湖水中，聞着空氣中那泥土的腥味兒。

雨，透雲穿霧。

風，穿山渡水。

謝維微微側目，身旁的少女鬓發歪歪扭扭地散在一側，迎春花被風吹得左右欹斜，坐在廊下時，提起的裙角，露出一截白皙的腳踝。

一股屬于春天的清新蓬勃的味道從少女身上生長，破土而出。

“啊對了。”仿佛想到了什麽，張霧斂從袖子裏摸出一盒桂花糕，“吃早飯了嗎？要一起嗎？“

其實，謝維是很少在外面吃這些東西的，但鬼使神差地抿了抿唇，卻沒有拒絕，拈起了一塊兒，放入了口中。

“唔……”眯起眼，品味了一下，禮貌地道，“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