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秀恩愛秀出了新高度
木棋不經吓,乖乖把話說了。
“大娘子隔三差五就做衣裳打首飾,下頭有好料子供上來,夫人也讓大娘子先挑,并不管分例。”
陸喬默了。
原來如此,偏心嘛。
其實偏心也無可厚非,王氏是陸香亭的親媽,好東西當然往親閨女那裏送。縣主是兒媳婦,和陸喬一樣照着份例來,無可指摘。
陸喬想到王氏給縣主的見面禮,之前不覺得哪裏差,現在覺察出了其中的散漫。
偏心誰不會,以後縣主她來偏。陸喬出人頭地賺大錢寵楚歌的念頭,越發明晰。
她沒為難木棋,仍舊往疏桐院走。
快到院子門口,她看到楚歌送陸香亭出來。
燦爛的春陽下,身着舊衣、頭戴素釵的楚歌,俯身給衣着光鮮、金釵玉簪的陸香亭行禮,陸香亭摩挲着鑲滿寶石的團扇,嘴裏漫不經心地訓誡楚歌要溫良、謙恭、儉省雲雲,楚歌一一應下,半個不字都沒說。
陸喬覺得這一幕無端刺眼。
楚歌再怎麽不濟也是縣主,陸香亭竟然身子也不側,受了他的全禮。
王氏都沒出言訓誨楚歌,陸香亭一個大姑子跑這兒來訓話,她豬鼻子插大蔥,裝什麽象。
陸喬兩步走過去,看也不看陸香亭,伸手扶起楚歌。
“娘子,你身子弱,怎麽站在風口,仔細着了風,頭疼可不是鬧着玩的。”
她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打量楚歌,滿臉心疼,好像楚歌是個瓷娃娃,稍不注意就碎了。
楚歌一愣,不知道該說什麽,乖順地站好。
陸香亭何時被人當空氣似的無視過,臉色不太好地道:“二郎來了啊。”
陸喬仿佛這才注意到陸香亭,敷衍地打了個招呼,又圍着楚歌噓寒問暖,問得楚歌心裏發毛,越發小心地回答。
陸香亭瞧過去,滿心不是滋味。她又不是洪水猛獸和瘟疫,縣主跟她呆一會兒,陸喬至于問縣主頭不頭暈、發不發熱、要不要請大夫嗎?
“二郎真疼媳婦。”陸香亭酸道。
陸喬笑:“當然,媳婦就是用來疼的。”
楚歌:“......”他很慌,只能低頭裝作害羞。
陸香亭被塞了好幾口狗糧,終于忍不住道:“明哲表哥說你不懂事,昨日迎親前還要跟鎮國公世子去平康坊。我說你就是貪玩,等娶了媳婦就收心了。今兒瞧見你們兩人恩恩愛愛,我這心總算放了下來。”
長安一百零八坊,不得不說平康坊。尋歡作樂銷金窟,軟語紅袖溫柔鄉。
陸香亭故意在楚歌面前提陸喬要去平康坊,這眼藥上得,忒犀利。
只可惜她面前這兩人,一個是假鳳,一個是虛凰。
“娘子別擔心,我只是陪世子去應酬。全平康坊的女子加起來,也不及娘子美貌的萬分之一,我不會看她們一眼的。”陸喬信誓旦旦。
楚歌急忙勸說:“郎君此言差矣,世上女子千千萬萬,各有各的美,即便是應酬,郎君也要多花點心思,該看的一定要看。”
看多了,就不會對他有什麽歪念頭了。楚歌心想。
“不,娘子,我願意天天年年月月日日看着你。”
“郎君且多去見識見識,若是平康坊瞧不上,也可去別的地方,奴家支持你。”
“娘子......”
“郎君......”
兩人一個表忠心,一個表大度,和諧得不能再和諧,堪稱一夫多妻制度的典範。
陸香亭打死也想不到,她的挑撥離間,活活讓陸喬和楚歌兩人演出了秀恩愛的新高度。
她氣得臉都黑了,一甩袖子,招呼也不大,轉身就走。
陸喬拉着楚歌進屋,在楚歌的忐忑中,告訴他做衣裳的事情。
“先按着份例來,等以後我做官了,有錢了,給你做更多的衣裳,打更多的首飾。”
楚歌聽過陸二郎的纨绔名聲,對陸喬說的做官有錢并不怎麽相信,但還是很捧場地吹了幾句彩虹屁,讓陸喬很飄飄然。
縣主多麽善良啊,陸喬特特開了櫥子,把自己省下來的那點碎銀子,交到楚歌手上。不僅是銀子,其他零零碎碎的一些小東西,陸喬都交代給楚歌管。
從束發的玉冠到手上戴的扳指,從博古架上的擺件到院子裏的花木,從跟前伺候的小奴到灑掃的粗仆,樁樁件件,是交代,也是向衆奴仆表明,疏桐院的女主人是楚歌。
楚歌用心記下,尤其是關于陸喬的事,比如喜歡喝清淡的茶、穿棉質的裏衣等等,他字字不漏地記在心裏。
陸喬告訴楚歌,她明日開始便要習武。
是習武,不是讀書進舉。楚歌和其他人一樣驚訝。
他曾遠遠地見過幾個武将,個個都跟鐵塔一樣。陸喬的模樣可不像鐵塔,白白淨淨、細細瘦瘦,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不過,楚歌并沒有嘲笑陸喬,更沒有等着看好戲的心思,而是鼓勵陸喬。
“習武亦能強身健體,是好事。”
并且叮囑陸喬要量力,千萬不要傷到。
“身體最重要。”
陸喬心裏暖洋洋的,讓楚歌放心,她一定不會傷了自己。
隔日一早,陸喬給王氏請過安,王氏告訴她,請來的師父在小校場,叫她去見。
在王氏和陸香亭古怪的注目,以及楚歌的擔憂中,陸喬施施然離開了梨香院。
小校場裏,高志正聽奴仆來順吹陸喬。
“我們二郎力大無窮,雖然從前沒練過,可這弓随手就拉滿,面不紅氣不喘。”
高志試了試那把弓,八力,他也能開滿,但做不到随手拉滿不費力。
高志去年過了武舉生試,成了武生員。今年秋天再考,以他的本事,得個武進士妥妥的。要是發揮得好,說不定能擠進前幾名,狀元不敢想,探花沒準可以。
可就在年前,他父親突然重病,雖然治好了,但家境一落千丈,日益艱難。高志只得先擱下武舉,出來當武師父,維持生計。
高志來之前,聽說陸喬是纨绔,心裏其實有點不樂意。
當下的社會風氣,師徒關系僅次于父子。若是徒弟争氣,将來是師父的助力。若是徒弟不争氣,将來是師父累贅。
高志當然想要助力,而不是累贅。
可是陸家給的束修,多到他沒法拒絕。看在錢的份上,高志想,他盡心盡力地教陸喬,不求陸二郎多厲害,只求日後別給他丢人。
沒想到今兒一來,來順跟他說陸二郎力大無窮。力氣大,習武事半功倍,高志心中的不願減輕了大半。
“高師父你瞧,二郎來了。”來順高興地指着遠處的人影。
哎呀,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二郎盼來了。
高志興沖沖地望過去,一看見陸喬的模樣,心涼了大半。
就那小白臉,還力大無窮?逗他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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