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身份暴露
白丫回去後,哭得昏天暗地,連日來的委屈痛苦糾結無措憤怒全部全部蜂擁而來。
倚着門,坐在地上,白丫捂着臉,崩潰大哭,哭聲直沖雲霄,向天神訴說這突然而來的她承受不了的痛苦。
可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有一個貝亦銘能幫她,卻也被她害得躺在病床上生死未知。
直想着她究竟是造了什麽孽,竟然受到如此折磨。
那麽愛她的人,不再愛她。
她最愛的兩個人,卻不再她身邊。
歇斯底裏地哭吼着,要将所有情緒全部哭吼出來。
雙手不停砸着雙腿,女人崩潰大哭時的模樣,在她身上畢現無遺。
軟弱,無措,失了魂。每一個哭聲中都充滿了絕望。緊緊抓着胸前衣襟,哭得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不知道蕭若飛究竟有沒有拿起那把刀,不知道她的蕭嚣如何能承受這樣大的變故,不知道家中那二位父母在知道她出事之後會是何等難過。
絕望猛然升起,如何都無法制止。
突然,外面傳來敲門聲,“白小姐?白小姐?你還好嗎?”
白丫猛地捂住嘴,低聲抽噎。
“我是你鄰居陳姐啊,白小姐,你還好嗎?遇到什麽事了?要不跟陳姐聊聊?別把身子哭壞了,嗯?”
恍若感覺到了這世上最溫暖的關懷。
白丫用袖子胡亂地擦着眼睛,哽咽地回道:“陳姐我沒事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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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世上沒有跨不過去的檻兒,知道嗎?”鄰居陳姐站在門口揚聲喊。
白丫哭泣聲終于變弱,聲音穩定了許多,低低地說:“明白了,謝謝陳姐,陳姐你回去吧。”
“唉,唉,那就好,有事兒叫陳姐。”
“好。”
過了片刻,白丫聽到門外的開門聲,知道陳姐已經回家。
眨眨眼,晶瑩的淚珠兒垂落于面,白丫心暖地想着,這個世界終究好人更多。
不再放聲大哭,情緒平複許久,直到地板将屁股涼透,白丫才抹着眼淚兒爬起來。
再冰下去,回頭陰天下雨膝蓋疼,還是自己遭罪。
腿麻得很,撐着牆壁站了很久,才将那種麻覺緩和過去。
将悲怆的淚水全部洗掉,白丫坐在沙發上繼續發呆,電視裏播放了什麽都沒有看見和聽見。
未來是個沒有邊界的迷霧,繞不開它,便只能這樣迷茫地盯着它。
孤單和無助,從四肢,向身體裏的每一個血管蔓延,逐漸充滿全身。
到最後,白丫縮着肩膀,只覺渾身冰冷。
鳳凰島的電話就是在白丫眼神渙散,仿似連自己置身在哪裏都不知道時打來的。
白丫深吸了口氣,接起電話,“小島?”
“嗯,”鳳凰島說,“是我。”
“什麽事?”
“亦銘哥始終未醒,上面派人來暫時接替他工作,我不能再替你處理任何事,你需要回來上班。”
白丫頭疼地揉着太陽穴,心想她還哪有什麽心思上班。
“怎麽,有問題?”鳳凰島問。
白丫想了想,問他:“小島,除了伯父以外,你認識什麽能看事治病的大仙兒嗎?”
“看誰,你?”
“嗯。”白丫沒有隐瞞,“我還想再問問。”
鳳凰島沉默片刻後,點了頭,“我爸認識一位能出馬看病的,把你生日時辰告訴我,我先替你問問。”
白丫其實不過随便一問,都沒有報太大希望,而之前她也不信這些算命的,現在既然鳳凰島說真認識一位,就将生日時辰告訴了他。
死馬當活馬醫吧。
第二天白丫收拾妥當,先将蕭若飛存檔不理,開始上班,不去悲觀地再想那些事。
一到單位,就是一大堆的工作等着她。
焦頭爛額的一天,就這樣開始。
中午飯都沒顧得上吃,一直到下午下班,白丫肚子已經叫得打了架子鼓,也頭一回有了食欲,拎起包往外走,準備去個好餐廳,吃一頓好的,補一回大餐。
然而剛走出政府大樓,一輛車就停到了她面前。
是蕭若飛專屬的賓利。
白丫腳步慢下來,帶着遲疑,站定在車窗前。
車窗映着她的倒影,一身女式正裝,畫着淡妝也染不了她的憔悴,身影被不均勻的拉長,看起來像個怪物。
心想蕭若飛如果見到她這副德行,還能忍心繼續折磨她否?
車窗緩緩打開,果然露出了蕭若飛的臉。
白丫用餘光注意到車的副駕駛上多了一人,不知道是新助理還是保镖。
定定神,白丫冷聲問:“蕭先生有事?”
蕭若飛淡道:“昨天我說的話重了……上車。”
白丫不動。
蕭若飛冷眼一眯。
白丫面無表情地說:“昨天你說的話重了,和讓我上車,有什麽前後聯系嗎?”
蕭若飛臉上仍舊沒有多大表情,“請你吃飯。”
“道歉?”白丫的架子突然擺了起來,“我還真沒從蕭先生的話裏聽到任何道歉的意思。”
蕭若飛從白丫臉上收回目光,直視車前方,淡聲道:“既然白部長不去……開車。”
白丫一聽頓時慌了一下神,立即扒着車門不放,“蕭先生就不能說一句軟話?”
蕭若飛道:“開車。”
“唉唉唉停!”白丫沒出息地跟着車跑了幾步,最後在車停下時,立即開車門爬了進去。
蕭若飛瞥了眼暗自生悶氣的白丫,問:“吃什麽?”
白丫是真被蕭若飛之前的話氣得不行,懷恨在心,無法壓抑住想要耍脾氣的心,自然,她年輕時不是這樣的,都是這些年來被蕭若飛給慣得。
漫不經心地報了一系列蕭若飛不吃的菜,“臘腸肥腸焖鵝鳳爪回鍋肉。”
蕭若飛在明顯帶着怒氣的白丫臉上轉了一圈,“可以。”
白丫詫異地瞟了眼蕭若飛,“真的?”
蕭若飛輕描淡寫地說:“你确實很了解我,專挑我不喜的食物點,既然我是為昨天對你說的話而來,忍也要忍,不是嗎?”
這樣的口氣沒有之前的冰冷,竟然有一點兒像寵她的蕭若飛了,但也只是一點兒。
若是寵她的蕭若飛說這句話,一定是——我老婆點的餐,自然都要吃,否則晚上我一定上不了床,不是嗎?
白丫微微低頭,抿嘴笑了,無論如何,面前這人還是會寵她的蕭若飛,無論多久以前,還是多久以後。
車廂內一片和諧,一直到達餐廳,白丫才後知後覺蕭若飛何時給人道歉過,今天是怎麽了呢?
坐在車中沒有立即下車,“蕭先生,我是否可以知道你為什麽轉變這樣大?”
蕭若飛自然不會說她哭着跑開的背影,令他有些心疼。
只是淡道:“經過一晚的思考,得到了正确結論,你不是那種人。”
無論怎樣,這是種信任,白丫再一次沒出息地不再跟蕭若飛計較任何事。
蕭若飛的餐飲十分講究,幾乎包了整個餐廳。
而他的冷傲依舊,想必是在車上他問她吃什麽時,副駕駛上的人就已經安排好,蕭若飛落座之後沒有說任何話,就有人過來陸續上餐。
中式餐廳,沒有音樂,沒有鮮花,有些古樸,桌上都刻着字,白丫認得出那些字是名人古詩。
蕭若飛不說話,白丫也不開口,怕自己又出言不遜或是說些不該說的,于是正襟危坐,如同正在會議之中。
過了不久,菜全部上齊,白丫才試探地說:“要不要再點幾個你愛吃的?”
蕭若飛的回答是直接提起筷子,夾菜。
既然他不需要加菜,白丫也沒有再勸說,同時也怕自己的行為超出本分,默默進餐。
二人吃相俱都優雅的很,旁人看起來簡直冷冷清清,但卻也莫名有種無形的默契。
白丫餓了一天,這頓飯吃得尤其多,蕭若飛吃了幾口後,就放下筷子,接過身後人遞過來的資料,工作。
良久,白丫終于吃到肚子再塞不下任何食物,方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
幹練利落的服務員清臺,白丫則優雅地擦了擦嘴,靜等蕭若飛開口。
直到餐桌清潔幹淨之後,蕭若飛終于開了口,撐着桌子,仿佛在談判一般,淡道:“說說,從哪裏了解到我的。你能解開我手機密碼鎖,并知道我的喜好,原因?”
白丫猶豫着答或不答。
答了,他肯定如上一次一樣不信。
不答,他肯定還會如這一次一樣,繼續追問。
“我可以等到你回答。”蕭若飛漫不經心地說。
兩分鐘後,服務員擺上飯後茶和水果,再離開。
白丫深吸了口氣,口吻認真,“我知道未來能發生的事。”
蕭若飛低下了頭,繼續看資料,顯然根本沒信白丫,随便她瞎掰任何話,顯然意思是她若一直不說出理由來,他就一直等下去。
白丫硬着頭皮問:“蕭先生,您今天沒有會?”
蕭若飛頭不擡地說:“推了。”
白丫:“……”
餐桌下的一雙手,白丫幾乎要捏出指印,到底要不要說她是他老婆的事兒?只要将他曾經跟她說過的他小時候的事告訴他,他就會知道她說的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可是,又怕改了他的命,像貝亦銘一樣。
正當白丫左右為難時,鳳凰島的電話再次打了進來。
鈴聲響了很久,白丫沒有接。
蕭若飛淡道:“接吧。”
白丫從包裏拿出手機就起身往外走。
蕭若飛又道:“當着我的面接,擴音。”
白丫:“……”
深深籲出一口氣,白丫接了起來,“小島。”
鳳凰島“嗯”了一聲,徑直道:“已經給你看過,你是個異數,有件事情需要你在惡化之前解決掉,但是是什麽事,他沒有說。”
蕭若飛的雙眼微微眯起,盯着白丫的手機。
白丫心想就着這個機會讓蕭若飛多聽到些事,倒也不錯。
剛要開口,蕭若飛卻擺了手,示意她不準多話。
白丫嘴唇兒動了動,只發出一個“嗯”字,沒有多言。
鳳凰島又道:“之前聽亦銘哥說,你是蕭若飛的老婆?我建議你還是從蕭若飛身邊找線索,看看他是否有什麽事需要你幫忙化解。”
白丫身體一僵,連看向蕭若飛的勇氣都沒有了。
鳳凰島要不要說得這麽直白啊?!
白丫再一次低聲地“嗯”了一聲。
鳳凰島問:“你沒有什麽想問的?”
白丫這才擡頭看向蕭若飛,只見蕭若飛凝重地看着桌子上的手機。
感到白丫的目光,微微偏頭,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那眼神太過嚴肅,而意思也太過明顯,白丫嘆了口氣,對鳳凰島道:“還有什麽,你一起說了吧。”
“你和蕭若飛還有個女兒是吧,”鳳凰島說,“亦銘哥不信你的言辭,最大程度只能相信你有預言能力,但我相信。我父親修行這麽久,很多怪力亂神的事我都見過,所以我信你,而我目前只能想到兩點,一個是蕭若飛,一個是你們的女兒,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如果仍舊沒有頭緒,只能說是還未到時候。”
白丫正要再次以“嗯”來回答他,蕭若飛突然伸手拿起她的手機,徑自按下了挂機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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