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劫後餘生

“咳!咳!”

當機艙內的士兵和那五名研究人員被徐潇叫醒,跌跌撞撞爬出飛機殘骸的時候,都無法克制地咳嗽起來,濃煙滾滾熏得他們睜眼都困難。

“杜教授——”

“丹尼——”

徐潇不像其他人,多少挂了彩,她沒有一處傷勢,自然動作敏捷地爬上爬下的喊着駕駛飛機的兩人的名字。

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巨大的殘骸和濃煙,根本沒有任何人回應她。

六名士兵,五名研究人員,總共十一人,當他們跌坐到遠離飛機的稍微安全一點的區域時,徐潇也走了過來。

“你們剛才去駕駛室,有沒有看見杜教授和他的助手?”她向一名士兵問道。

突然,有個研究員瞪大了眼,指着徐潇,聲音帶着異常的驚恐:“天啊!是她!四號樣本!”

士兵并不認得徐潇,頓時滿意茫然。

研究員的害怕還在持續:“快逃!她是個怪物,怪物!會殺了我們的!我知道了,一定是她,所以飛機失事了!”

徐潇深吸口氣,閉眼一腿踹了過去,那研究員往後仰倒,又再次陷入昏迷。

“聽說頭部連續受到重擊會降低智商,希望我對你今後的工作不會産生什麽影響。”徐潇說完,轉身,看向那名士兵。

“你有沒有看見他們?”

那名士兵似乎明白了幾分徐潇是什麽身份,他眼底閃過一抹恐懼,抿了抿唇,老實地說道:“抱歉,我沒有看見他們,駕駛室什麽人也沒有。”

徐潇心裏一沉。

幾乎沒有猶豫,她轉身就往飛機殘骸跑去。

身後有人叫道:“你去哪?可能會有第二次爆炸。”

“我要再确認一遍。”徐潇頭也沒回地說。

“噢!我的上帝啊!怪物女孩,你不要讓我們再冒着危險過去找你好嗎?”

比較蹩腳的中文腔調和誇張的語調,徐潇身形一頓,猛地回頭。

是丹尼!果然是他,在他身側,站着杜墨生。

兩人頭臉上也是黑乎乎的,衣服有些破損,比起其他人好不了多少。但是沒什麽比他們活生生地站在徐潇面前,更讓她高興的。

徐潇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激動和興奮化為一股強烈的酸楚,沖上她的眼眶。

她幾步跑上前去,直到近得能清楚地聽見他們有力的呼吸。

“嗨!我們都活下來了!”丹尼感慨萬分地張開了雙臂。

徐潇遲疑了一下,也伸手出去,接受這個劫後餘生的擁抱。

可沒料到突然間她腰部一緊,半途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橫扯了過去。

撞進杜墨生懷裏時,徐潇有點愣愣的。

手臂的力度,身體的溫熱,都透過彼此之間的衣服傳遞。

她擡眼詫異地望着他:“杜教授?”

他的聲音和他的呼吸一樣平穩:“怎麽?”

“你抱我幹嘛?”徐潇愣愣的。

杜墨生低頭,靜靜地看着她。

半晌,徐潇耳邊傳來他淡淡的醇厚嗓音:“難道我不需要擁抱?”

徐潇不太明白他這種半路搶擁抱的怪異行為,但是他說得沒錯,能看見他平安,那是最好的。一個擁抱有什麽關系?

“嗯。”徐潇伸手環住了他緊實的腰,将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聲音是發自內心的動容,“太好了,你們都活着!”

杜墨生有瞬間的僵硬。

他還是不習慣他人太過主動的靠近,有種下意識想要反擊自衛的沖動。

不過,誰讓他想象中的徐潇和丹尼互相擁抱的場面很礙眼呢?這個擁抱,是他自找的。

徐潇感覺到他瞬間肌肉的緊繃。

或許他不喜歡被人抱得太緊。

她下意識地收回手,卻突然被雙肩都被擁住。男人有力修長的手臂緊緊環繞着她,是溫暖而平靜的相擁姿勢。

“躲什麽?”他問。

“我以為……你不喜歡被人太過靠近。”

杜墨生沉默片刻,說:“還好,你的擁抱和一條德比納雙頭蛇差不多。”

徐潇眉頭抖了抖,那是什麽東西?

“柔軟、冰涼還帶有一絲恐懼。”

徐潇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撫上自己的臉,才發覺手掌果然涼得刺骨。

她環視了周圍一圈不同程度挂彩的人,輕聲說道:“飛機墜落地面的那瞬間,我還以為我們死定了。”

“害怕?”杜墨生倒是有些不以為然,“沒那個必要。”

只要有他在。

徐潇點頭,看着下巴微揚略帶倨傲的他,眼睛裏流轉着滿滿的笑意:“是,大家都平安最好。”

“來來,輪到我了,噢,可愛的怪物女孩,我也需要一個完美的擁抱。”

一直守在旁邊的丹尼适當地插話進來。

徐潇轉頭,卻看見杜墨生将手攤在丹尼面前。

“我需要電話和後方聯系。”杜墨生說。

丹尼撓了撓頭:“讓我想想,對了,通訊裝置我放在哪裏了……誰來幫幫我,飛機裏還有很多物質,你們該不是想我一個人就把它們搬過來吧。儀器估計大部分不能用了,看看其他儲備還有些什麽。”

“先找個安全地方。”杜墨生對一衆挂彩的人說道。

有士兵帶着懷疑的目光盯着杜墨生:“你不要騙我們,這裏視野開闊,并沒有任何兇蟲出沒的痕跡。”

杜墨生掃了對方一眼:“我剛才和丹尼去确認了尾艙剩餘物資,裏面被冷凍的兩個樣本已經趁機逃離,從它們留下痕跡推斷,應該離開不久,還在附近徘徊。你們願意待在這裏,請便。”

衆人面面相觑,原本站在對立面的士兵們,最終還是垂着頭,沒有骨氣地跟在了杜墨生後面。他們都知道,在一個周邊疑似兇蟲環繞的危城,又有着毫無人性的人形兇獸潛伏,想要更安全,跟着專業人士準沒錯。

徐潇走在最後,她再次轉頭看向飛機殘骸處,視線停在那裏的地面上。

破爛龜裂的水泥地面上,除了各種碎石、揚塵,還有一些正在逐漸消散的藍色光彩的粉末。因為它們的顏色消退速度太過快,以至于眨眼間很容易就被忽略過去。

它們就像一層從機身剝離的保護膜,分解之後均勻地散在機身周圍。

她的心裏疑惑再生,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

從她的直覺看來,他們能從上萬米高空直墜地面後生還,與這些東西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

“我已經試過了,衛星定位裝置已經失靈。”說話的是士兵中的一位,他自我介紹的名字是鄭興,是杜司霖從特種大隊征調過來的一名通訊尖兵。

站在鄭興身旁的研究員蒲魏推了推鼻梁上的空眼鏡框,眯着那雙高度近視眼看向天空,急匆匆的開口說:“你們來看,這裏的空氣環境明顯和寧州市不同,那些類似霧氣的東西,一直在百米高空處萦繞。”

“你是說有可能是這東西幹擾信號?”鄭興問。

蒲魏點頭:“很有可能,不過這些得先驗證,一切皆有可能。”

丹尼此時也對杜墨生搖頭,盡管他的口氣在試圖讓氣氛輕松一點兒:“抱歉,教授,我想GPS系統一定是罷工了,哪怕你的手機直接聯通軍用衛星,也沒有辦法聯系後方。”

“天就要黑了,比起本來的日落時間要黑得早。”站在一輛破損的汽車頂上的士兵,轉頭深沉地說道,“我想我們應該想些對策,來到這個城市已經三個小時,我們連一只兇蟲都沒有看見,這不合理。”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遠離飛機殘骸的西面兩公裏處的一個車站。

過去這裏是深州市開往臨近幾個經濟發達區域的民工小中轉站,被血污浸染的車站外圍的小飯館招牌上,還能勉強辨認出湘菜的幾個菜品。

車站外面的街道上,全部是擁堵成片的汽車。比起寧州時候那種因為兇蟲沖擊潮來臨初期時,人們驚慌恐懼造成的大堵塞,這裏顯然要好一些,至少還可以有部分開闊的視野看向遠處。

所以退入車站內部,這裏相對大街,要顯得隐秘一些,不會被某些潛伏的生物一眼注意到,更有單獨的出入口可以觀察外面的動靜。

六名士兵,有四名分別提槍守在出入口。

其實他們誰都知道,如果真的遇到兇蟲的蟲潮,哪怕只是那些行動最為緩慢的多足巨蟲,他們手裏的槍也不足以可以保住他們的性命。

所以,他們都在等杜墨生的答案。

杜墨生此時正站在徐潇身邊,看着她:“感覺到什麽了?”

徐潇睜開眼,搖頭:“沒有,什麽都沒有,太平靜了。”

丹尼有些擔憂:“這裏不是兇蟲盤踞最多的城市嗎?難道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就我所知,哪怕是那兩個樣本,對兇蟲的殺傷力也不足以清掃整個城市。”

杜墨生目光微垂,不知道在想什麽。

“教授?”丹尼不确定的再次喚了一聲。

“去更高的地方,把信號傳出去。”杜墨生擡眼,眉梢微揚。

丹尼擺手道:“可是我們不知道什麽時候那些怪物會出現啊!”

杜墨生環顧周圍,淡淡地說:“它們已經離開這座城市。”

“離開了?”衆人皆是一愣。

杜墨生看向深州市的東面,語調平緩:“寧州附近海域的第二波怪物沖擊,來得比其他地方早。”

丹尼聞言,心裏一抖,叫出聲來:“所以我們從武義市撤離到這裏的話,剛好趕上這邊的第二波怪物潮登陸!我的上帝啊!”他說着,猛地一拍腦門。

“可是我們……我們現在對第二波的怪物一點都不了解啊!”

天邊殘餘的日光,漸漸的将幾個人拉出了長長的影子,在這空寂無聲的死城中,衆人都知道,一旦入夜,情況将變得更為複雜。

就在這時,杜墨生突然抓住了徐潇的手。

他的力道平穩,掌心溫和。

徐潇微怔,沒有抽回手。

她看着他的臉,在越發昏暗的光線下,他傲然淡漠的眸色中,冷冽逼人。

他說:“從現在開始,待在這裏,哪裏也不要去,直到我回來。”

徐潇的心情因為他的語調,而變得無比凝重。

她很幹脆地抽回了手,盯着他的眼睛反問:“我好像不是你最應該擔心的對象?”

“什麽?”

“難道你認為他們和我比起來,我更容易有危險?”徐潇指着其他人問。

“不,你不明白,你,就是最危險的。”杜墨生突然俯身說道。

他的臉距離徐潇很近,近的彼此的鼻子幾乎相觸。他的眼睛顏色很淡,其中隐含着逼人的厲芒。

徐潇心頭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離。她緩緩說道:“好吧,先不說我。我們都知道這附近很危險,你這是要單獨行動?”

這時候,杜墨生挺直腰,用手在空中劃出幾個複雜的線條,語速極快:“通常我們将信息轉化為載波,再通過載波将信息定向傳遞出去,正常交流的前提是定向的空間距離中沒有受到阻礙。我們現在就像處于一個匣子裏,一旦處于匣子狀态的時候,我們不僅需要轉化,還需要改變載波的頻率、時間和空間的距離,才能把信息傳送出去。”

“所以?”徐潇眨了眨眼,滿眼疑惑。

“你待在這裏,等我的消息,直到我告訴你可以行動為止。”

杜墨生的手,放在她腦袋上輕拍。

他又利用身高優勢來“壓迫”她,對于自己腦袋上的手,徐潇猛地拍過去,結果沒有打到對方的手,反而把自己的頭拍得有點悶痛。

他躲得很快。

可是徐潇沒有放過他。

她動作迅速,直接張開雙臂,攔在他面前,沒有讓他離開。

杜墨生對于她的阻攔,微微蹙眉:“你還有哪裏沒聽懂?”

沒料到她突然踮起腳,手臂一勾搭在他肩上,以輕松的姿勢拍了拍他的後背。

她的聲音低緩安靜,如細細的流水:“全部都聽不懂,所以我需要你安全的回來。”

杜墨生靜默一刻。

女孩溫和低調的嗓音和柔軟的肢體觸感,有那麽一瞬,好像一團棉花,突然塞進了他心裏。

“腦子笨聽不懂,就別想那麽多。”他低低地哼了聲。

徐潇垂眼:“我沒覺得自己聰明,不過我身邊消失過太多的生命,我不希望你是下一個。”

“我讨厭生離死別的那種說話方式,不要再跟我說第二次。”他突然板起臉,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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