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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出租車, 顧奈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對着車窗小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醫用口罩，看上去像是在自我欣賞。

南榮祈偏過頭抿嘴偷笑。

顧奈在車窗裏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倒影，本來不覺得有什麽, 他這樣一笑讓顧奈又羞又怒，回手要去打他, 而南榮祈下意識的伸手去擋, 就這樣将顧奈的小拳頭握在手心裏。

兩個人都定住了。

雖然相識有三月，但這樣的親密接觸屬實不多。

“小情侶感情好的嘞。”前面的司機是個中年大叔，南榮祈來機場的時候就是他送來的, 看他倆這樣忍不住調侃，“來接機還穿情侶裝, 處幾年對象了？”

顧奈抽出自己的手，低下頭不敢解釋，他的聲音比他的臉知名度高多了。

那手跑的太快, 南榮祈握了握空落落的手掌, 輕笑道，“好幾年了。”

顧奈一聽, 蹭的轉頭瞪了過去, 狠狠的給他一個白眼，與此同時用力的踩在他的鞋上。

“是哦, 那可不容易，現在的小年輕隔三差五就分手，都處不長的。”司機師傅一副過來人的口吻。

南榮祈看了一眼踩着自己的鞋, 微微彎下腰，掐住顧奈的纖細的腳踝，順便回了一句司機師傅的話，“嗯，不容易。”

顧奈今天穿着九分褲，腳踝裸露在外，被B市的溫度染得冰涼，此刻南榮祈的手一握上來，瞬間襲上一股暖意，這種熱乎乎的感覺令他如坐針氈。

仗着南榮祈看不見，粉色口罩下的臉頰火燒似的紅了起來。

“不知道冷嗎？為什麽不穿襪子？”南榮祈蹙眉，“你沒有襪子嗎？”

顧奈一肚子的話想怼回去，奈何就是說不出來。

前面的司機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鵝鵝鵝鵝鵝鵝……我女兒也是，成天露個大腳脖子在外頭，怎麽說都不聽嘞，告訴我說顯腿長，一米五五的小個子腿長能長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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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榮祈握着他的腳踝得意的炫耀，“他個子高，一米八。”

“呦，那還真高，這麽高的小姑娘不常見，你們倆還挺般配，不過你女朋友不愛說話啊，我看上車到現在都沒出聲。”

南榮祈湊過去，語氣溫柔而寵溺，“嗯……是個，小啞巴。”

司機一聽，連表歉意。

南榮祈大方的原諒他，“沒事，不說話挺可愛的……”

顧奈現在已經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心情了，他只知道現在的他，心跳很快，身體很熱，滿腦子都是南榮祈那句小啞巴。

……

“前面左轉停車。”到家裏，南榮祈心裏還蠻緊張的，他先下了車，從後備箱裏取出顧奈的行李，然後用鑰匙打開了大門，這才轉過身對着一動不動的顧奈道，“請進。”

終于能開口說話的顧奈毫不客氣的怼他，“你這姿勢是和酒店門童學的吧。”

這個還真不是，南榮祈清了清嗓子，“歡迎領導莅臨我家參觀考察。”

他是看舒遠琛電腦裏的迎接領導的視頻學的。

顧奈摘了口罩，臉色已經恢複正常，他拿起喬來，“嗯，那我就參觀參觀。”

一走進木質大門，顧奈愣住了。

這裏……

他好像在夢裏見過，屋檐的燕尾，院中的亭子，腳下的鵝卵石……好熟悉。

“如何？”

南榮祈有些忐忑的問道，只見顧奈僵硬的轉過身，慢吞吞的扯掉自己的假發和發套，亞麻色的碎發支楞八翹的散在頭頂，看着有點傻傻的。

“你怎麽了？”

顧奈目光深沉，緊盯着南榮祈的臉，“我很嚴肅的問你一個問題，你……你……”

你了半天，顧奈也沒有将那個嚴肅的問題說出口。

南榮祈卻一直在看他的腳踝，“先進去吧，外面冷。”

這一刻，顧奈不知是哪來的勇氣，“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打臉，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真痛苦。

……

“就是這樣……那些夢都是從那晚你給我喝了奇怪的藥水以後。”

兩人坐在溫暖如春的室內，面面相觑許久，南榮祈一直維持着同一個坐姿，同一個表情，等顧奈說完他才漸漸回過神來。

看着顧奈的視線比剛剛炙熱幾分，“你等我一下。”

南榮祈看似冷靜，實則是欣喜若狂，邁出門檻時差點絆了一下，可他絲毫無法顧忌這樣的行為是否會在顧奈面前丢臉，只要想到顧奈會記起前世的記憶，他就……他就開心的不得了。

等着，等你想起來，這段時間的賬我們在一筆一筆的算。

南榮祈站在香案前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的端起那碗更加晶瑩的藍水，頗有一種老奴即将翻身的暢快。

他可是從一睜眼就憋着一股委屈。

“給。”

顧奈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白瓷碗裏熟悉的藥水，和那個圓溜溜的白珠子，“這是什麽……”

南榮祈伸手把珠子從水裏拿出來，碗遞過去，“喝了。”

顧奈頓時一臉嫌棄，“你有毒啊你！”

南榮祈心裏焦急，“快喝了，要不我喂你。”

他這樣一說，顧奈聯想到電視劇裏那些男主角給女主角喂藥的橋段，嗯……是很白癡，可他好像也不是那麽反感。

“我不喝……唔……”

顧奈話未說完，細膩白皙的臉頰便被南榮祈修長的手指捏住，粉潤的嘴巴像金魚似的撅了起來，甜滋滋的液體一滴不漏的順着唇齒湧入喉嚨。

你他媽這個叫灌！

待他喝完，南榮祈蹲下身，與他平視，滿懷期待的問，“感覺怎麽樣？”

“咳咳……”落差太大，顧奈沒辦法保持微笑，他指着南榮祈氣的結巴，“不……不怎麽樣！第一……我……我是個男的！咱倆也沒處好幾年！第二！我會……會說話！你才是啞巴！第三！我穿襪……襪子了！你這個鄉巴佬連船襪都不知道嗎！”

他的态度讓南榮祈失落且困惑。

難不成不是因為靈水的因故嗎？

對了，夢。

“顧奈，你困不困？”

……

長久的沉默後，顧奈忽然開口說道，“你是不是希望我能做更多那樣的夢境。”

南榮祈微微颔首，卻不言語。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根本不是夢裏那個人……”顧奈清楚的記得，夢中的那個相貌與他相同的男子，性格和他卻是差之千裏。

南榮祈搖頭，“你就是他。”

“我信前世今生，我信你真的生于公元前九百三十二年，我也信你就是戰神南榮祈，可我并不覺得，我是那個人，在夢裏，我只是個旁觀者。”說道這，顧奈眸中閃過一絲黯淡，“那個人是誰？和我像嗎？”

顧奈犀利的一字一句讓南榮祈怔怔的看着他，就好像是第一次見他一般，話語中也不似剛剛那般堅定不移，“你……他，他是孫耀光。”

初中乃至高中的歷史課本裏，都有一些關于戰國時期的史記，孫天子便是兩百年戰國史中最具代表性的歷史人物，即便顧奈對中國歷史不甚了解，卻依然知道第一個統一全國的君主是孫天子。

那是何等人物。

血洗皇城，斬殺親眷，一統天下，稱己天子，那樣的人，在他的夢中常無所顧忌的對南榮祈搖尾乞憐……

顧奈此刻意外的清醒和冷靜，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南榮祈，你喜歡的是孫耀光還是我……顧奈。”

南榮祈不明白為什麽好好的會把話說到這個境地，他們明明就是同一個人，否則顧奈怎麽會夢到三千年前的……他忽然想到鎮魂寶珠，在三月關一戰後，鎮魂寶珠一直在孫耀光的身上，此物乃上古神物，極為有靈性，将顧奈引入孫耀光生前記憶……也并非沒有可能。

室內茶香袅袅，室外仍有雀兒叫，可兩人間的空氣似凝固了一般，顧奈想深吸口氣放松緊繃的神經都無法做到，他盯着南榮祈看，目光灼人。

南榮祈第一次發覺顧奈的口才這樣好，活生生的給他塑造了一個全新的價值觀，他起身坐在木椅上，給自己添了杯茶，借此功夫穩穩心神，這才看向顧奈，“我不能回答。”

顧奈攥緊自己的手，問他，“為什麽……”

南榮祈只覺得慶幸，差點被他誤導，差點就忘了他是個吃起醋來連自己都不放過的人。

南榮祈不能忘記，堂堂孫天子在寝殿大吃自己的醋，就因為他不願意讓以是天子的孫耀光幫忙冠發，孫耀光就非說他愛孫耀光比孫天子多，并且條條是道的把先後的他自己變成了兩個人，逼着南榮祈選擇他究竟更愛誰。

南榮祈居然還真的被他給說服了，糾結了好久自己到底愛誰。

現在想來太過愚蠢。

“好了，別想那麽多，你餓不餓？”

他沒有回答，顧奈情緒十分低落。

果然，南榮祈愛的人是孫耀光，與他無關。

南榮祈仿佛能看到他周身所散發着的哀怨氣息，他啞然失笑，随手理了理顧奈淩亂的碎發，“我去弄點吃的，嗯……叫外賣行嗎？我不擅長下廚。”

顧奈擡起頭，看着他柔和的眼眸，低垂的睫毛，心頭不由酸脹，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快要破體而出。

“榮祈……南榮祈！”

南榮祈與他對視，“其實我……”

顧奈眼中劃過一絲堅定，他一把拉住南榮祈的衣領，狠狠的吻住了他柔軟的唇瓣，像一只暴躁的小獸，舔舐撕咬。

南榮祈想說，其實我姓南榮。

算了，不重要了。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姓什麽都行。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雙更！我可以的！嗯！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