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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莫名其妙睡着了,再醒的時候,房裏幹得受不了,空調吹久了,果盤裏裝的西瓜皮都蔫了,他睡得迷迷糊糊,渾身乏力。
動一下才發現季正則睡在身後,貼着他後背,左手臂箍着他的腰。他皺皺眉,身上別別扭扭地,有什麽不對勁,果然撩開被子一看,季正則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摸進他褲裆裏,插在他兩腿之間,一只大掌連着陰莖和陰穴一起包住。
額上青筋亂跳,他差點一腳把這個色膽包天的混蛋踹下床,正好手機鬧鈴響起來了,是他平時準備晚飯的鈴,六點了。
糟了,他一把推開季正則,坐起來,拿起手機一看,二十幾通未接來電,微信裏也全是吳醞他們發的消息。睡過頭,把下午約了和他們幾個打球的事全給忘了,他拿着手機有些納悶,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調靜音了。
季正則也跟着悠悠轉醒,眼睛還沒全睜開,笑着抱住方杳安的腰,頭在衣服上摩挲幾下,剛醒來的聲音有些暗啞,“小安,你醒了啊。”
方杳安指着他的頭戳了幾下,“趕緊起來。”又自顧自地下了床,站在窗前,給吳醞回撥了一個電話。
吳醞正在吃飯,半天才接起來,“你還知道打電話啊?從兩點半等到回家吃飯!你真是我祖宗。”
方杳安撓着後腦勺,有些窘迫的歉意,“啧,睡過頭了。”又說,“哪天再約一次吧,請你們撸串啊。”
吳醞估計吃了幾顆花生米,嚼得蹦脆,很大氣地回他,“不用,你沒來我們照樣打啊,又沒耽誤什麽。”他把筷子放下來了,“不過,放這麽久假還沒出來玩過呢?這幾天不行,我得去我媽那一趟,等我回來,約一波啊。”
季正則也跟着起床了,跟在他後面,他格外喜歡從身後把方杳安圈住,頭靠在他肩上,問,“誰啊?”
方杳安吓了一跳,忙把手機舉遠了一些,皺着眉無聲地警告他,季正則抓住機會,壓着他狠狠吻了一通。方杳安嘴巴都快被嘬腫了,舌頭被他吸進嘴裏胡攪蠻纏,半天伸不回來,張着嘴咿咿呀呀地喘,推了好長一會才把人推開。
扭過頭努力穩了穩呼吸,聽見吳醞在那邊叫喚,“喂喂喂,人呢?沒信號了?”急忙湊過去答了幾句,挂電話的時候,吳醞拿起杯子,正在和他爸說,“诶诶,老吳同志,再來一杯。”
他把跟在身後的季正則揮開,想趕緊出去做晚飯,剛走到門口,才想起來,今天輪到他爸做飯了。打開門看見方晏晏坐在木馬上搖來搖去,嘴巴一刻不停嚼薯片,一心多用,看電視都不安生。
“方晏晏,就要吃晚飯了,又吃什麽零食?”方晏晏邊把薯片送進嘴裏,邊搖頭晃腦地裝糊塗,“我聽不見,我聽不見。”
季正則坐到木馬旁邊的沙發上,“晏晏喜歡吃什麽呀?”
方晏晏兩眼放光,正準備把心裏早就碼好的清單全部告訴季正則,就被方杳安揚聲打斷,“季正則,我警告你啊,別給她買東西!還有方晏晏,你就這麽吃吧,你那兩顆門牙一輩子別想長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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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正則是個絕無二心的下屬,忙不疊地點頭。方晏晏一下就急了,爬到在沙發上亂蹦亂跳,又哭又嚎,說方杳安是多管閑事的大笨蛋,讨厭鬼。
門被人開了,方至清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狗,提着公文包進來了,在屋裏環視一圈,看見對峙的兩兄妹,“喲,這又怎麽了呀?”
方晏晏開心地嗷了一聲,從沙發上跳下來,連跑帶蹦地沖到她爸面前,嘴巴都咧到耳後去了,雀躍地搶她爸手裏的狗,“狗狗,給我給我,我來抱,我來抱。”
方至清跟着女兒一起笑出來,放到她手裏,看見起身問好的季正則,樂呵呵地回他,“小則同學又來玩啊,好些天沒見你了,留下來吃飯吧?”
季正則從小到大來他們家串門無數次,小時候是沒概念,大一些了次次來都提點東西,年紀不大,禮數特全,反正方家人看他哪哪都順眼。
季正則露了個腼腆地笑,“那正好,又可以嘗嘗叔叔的手藝了。”
方至清一時有些志得意滿,謙遜地把鼻梁上的眼鏡推上去,問方杳安,“趕着回來,忘買菜了,冰箱裏還有菜嗎?”
方至清在文化局工作,文質彬彬的,看起來就是個儒氣的文化人,除了一些文化工作者共同的愛好外,烹饪技藝一流,手工強悍,方杳安就是他一手教出來的。
他們家向來是女人不進廚房,他媽周書柔,高中英語老師兼班主任,脾氣辛辣火爆,性子又直又狠,進廚房相當于在家裏投擲一顆原子彈,殺傷力巨大。
沒等他回答,他爸就撩起袖子,自顧自地進廚房了,“诶,等等,爸,狗哪來的?”
“你孫叔叔一家人回老家去了,把狗先寄在我們家。”他打開冰箱,“中午吃了排骨啊?晚上吃魚怎麽樣?對了,他說把狗盆狗屋什麽的,快遞過來了呀,收到沒有?”
“沒有,但是,媽大後天就回來了,您做好準備吧。”他媽狗毛過敏,去年樓下邢主任家裏養了只薩摩,方晏晏見了眼饞得不行,撒潑打滾,用盡手段也沒成。
方至清撇撇嘴,有些心虛,“就放兩天,她回來前,家裏搞個大掃除吧?消消毒。”
方晏晏抱着狗奔過來,吊着她爸脖子親了一口,“爸爸最好了,狗狗叫什麽名字啊?”
方至清受了小女兒的吻,喜上眉梢,覺得被妻子發現數落一頓也不算什麽了,“叫泡泡,晏晏喜歡嗎?吃晚飯和爸爸去物業問問好不好?我們去拿它的房子和碗。”
季正則站在旁邊,那狗的眼睛濕漉漉的,一直盯着他,朝他吐舌頭,他忍不住去摸摸它頭上的毛,“是只比熊啊,剃了毛好小一團。”
三個人圍着狗讨論起來,方杳安其實對這類東西并不感冒,雖然不像他媽一樣,卻也意興闌珊。季正則忽然牽起他的手,他吓了一跳,使勁要往回縮,結果季正則把他的手放到狗上,若無其事地對他笑,“你摸摸,可愛嗎?”
季正則正大光明地在他爸和方晏晏眼皮底下,牽着他的手在那只狗的背上摸了幾下,他有些做賊心虛,很不自然地把手抽回來,“還,還好吧。”
方晏晏的氣還沒消,“他才不會覺得可愛呢!”她把狗狗的頭朝着季正則,笑得見牙不見眼,“來,泡泡,叫季小則,季小則,汪汪汪。”
方晏晏被她爸叫進去幫忙洗菜,那只比熊在地上亂跑,季正則走到他身後去,聲音壓得低,酥熱的氣音噴在他耳廓,外露的,得逞的笑意,“還是小安最可愛。”
吃完晚飯都八點多了,他把季正則送出門,到了樓下,季正則扭扭捏捏地叫他多送幾步,他一想剛在一起第一天,就順着他點吧。
隐在濃稠的夜色裏,他們湊得很近,手牽着手,肩挨着肩,季正則死死地握着他的手。城市燥熱無風的夏夜,不知道是天氣熱,還是心裏熱,兩個人交疊的手出了一層層的汗,水津津的,很不舒服。
他嘗試着把手抽了兩下,被季正則攥得更緊,他吞了下唾液,安分地把手放在他掌心裏。兩個人竟然一路上都沒說話,他是不知道說什麽,但是季正則在他面前話是最多的,竟然也一直沒開口。像在互相比賽,別扭地牽着走,梗着脖子,一言不發。
一擡眼就要到季正則家門口了,他正要說,你進去吧,我回家了。
季正則就搶先開口了,“謝謝小安送我回來。”他是真的高興,眼瞳亮有神采,把方杳安兩只手都握在手心裏捏着。
方杳安有些不好意思,把頭偏到一邊,“又沒什麽。”
季正則扣着他肩膀,把他轉過去,低下頭在他耳邊,指着走過的路,像有什麽大發現,“你看,這是從你家到我家的路,我剛才數過了,只有三千多步。”
方杳安剛想啐他一句,你數這個幹什麽,無不無聊?
季正則放在他肩上的手就滑下去圈住他手腕,難得鄭重,“電視裏說,‘如果兩個人之間有一百步,我願意走九十九步。’”他頓了頓,接着說,“其實呢,我一步都不用你走的,你只要同意讓我走過來,我就可以一個人把所有的路都走完,你只要同意就好。”
季正則的拇指貼在他脈搏上,小小地摩擦,方杳安口幹舌燥,臉頰有點燒起來,眼神亂瞟,好久才地局促吐出一句,“不是已經同意了嗎? ”
季正則輕輕笑起來,有些難以遮掩地竊喜,把他圈住,“那我希望,走到你面前的時候,你可以親我一下。”
他極不自然地“啧”一聲,像十分不耐煩,左右看了看,飛快轉頭在他臉頰旁邊親一下,回過頭就要跑,“我回家了,你進去吧。”
被季正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路燈照得他眼裏亮晶晶的,像在夜裏發光,“我送你回去吧,你一個人走夜路多不安全啊。”
方杳安不停擰自己的手,要拔出來,“你有病啊,剛把你送回來,又跑一趟。”
“我喜歡和你走路嘛。”他樂嘻嘻地笑起來,自顧自牽起他的手。
“趕緊進去啊,你媽在等。”
“沒關系,她不在家。”
.......
方杳安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再想起來,覺得像兩個傻子,你送我,我送你,沒完沒了,卻又把頭埋在床單裏,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其實不太明白季正則到底喜歡他什麽,似乎就很小就開始了,莫名其妙地,像黏在他身上的口香糖,甩也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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