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國慶收假的第一天,他推着車和季正則回家,在校門口遠遠遇見一個高瘦的男孩子,沒穿校服,皮膚略黑,笑起來眉目飛揚,雀躍地朝季正則招手,吆喝了一聲,“嘿,季正則。”

季正則偏過頭掃了一眼,也飛快地揚了揚手,算打了個招呼,卻連正面也沒對上,略顯焦急地拖着他走了。

方杳安總覺得這人面熟,卻怎麽也記不清在哪裏見過,他是那種一件事弄不清,就要來來回回地想個不停的人。結果轉彎的時候,一不留神,車輪蹭着旁邊的地,猝不及防地偏摔下來。

“操!”情急按在地上的手掌擦破點皮,他倒抽一口氣,倒不是疼,就是吓了一跳。

季正則丢了車,飛快跑過來,牽起他的手輕輕地吹,心疼地碎碎念,“沒事吧小安,流血了都,怎麽不看路啊!”

他擡起眼看季正則,“剛跟你打招呼的是誰啊?”

季正則頓了一下,眼也沒擡,接着吹氣,“哦,我也不太記得了,不知道怎麽認識的。”

“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六中的,他們還沒開學,可能來我們學校玩,親親就好了啊。”柔軟的嘴唇貼在傷口周圍輕輕吻了一下,季正則仰起臉朝他笑得明媚,“還疼嗎?找個龍頭沖一沖吧?”

手像被火炭滾了一下,他飛快把手抽了回來,臉上熱得明顯,“沒事,小傷,走吧。”

被季正則的笑臉沖昏了頭腦,他暈暈乎乎,很快就把這個人抛到腦後去了。

國慶剛過就開始月考,吳醞養了一個月,好死不死一來學校正好就趕上月考,怨天哀地,苦不堪言。

方杳安從廁所回來,考場少張課桌,一個女孩子吃力地搬着課桌在走廊上走,他順便搭了把手,把課桌扛了過來。

被趴在最後一桌閑得發慌的吳醞逮着正着,陰陽怪氣地開玩笑,“啧,不是我說啊,我們安哥雖然長着一張壞蛋臉,但是人天生一顆紳士心啊,鋤強扶弱,助人為樂,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看你是想死!”方杳安一手撐在他桌面上,睡鳳眼翻出過多的眼白,又兇又冷,氣勢淩人地俯瞪他。

吳醞一聳肩,嘴角往兩側平扯,做了個滑稽的表情,指着他的頭,朝旁邊的人說,“看吧,壞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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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哄笑起來。

他一掌打在吳醞後腦勺上,“滾!”

吳醞被他拍得頭磕在桌上,結果好半天沒擡起來。把方杳安吓得夠嗆,“喂,不是吧,打傻了?”

吳醞呵呵怪笑了幾聲,也沒坐起來,就低着頭,聲音很悶,“傻了傻了,別鬧我了啊,要考試了,趕緊走。”

他覺得吳醞哪裏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監考老師進來了,只好讪讪地坐回去。

考試照舊無聊,除了季正則暑假硬套給他的題型,其他的該不會的還是不會,盯着卷子轉着筆發呆。吳醞再次為平乏無味的考試提供了足夠勁爆的話題度,他語文考試睡着了,被監考老師叫醒的時候一身起床氣,黑雲壓頂,牛逼轟轟地冷諷,“搞什麽啊?考個破考試還不讓人睡覺了?”

不止監考老師,他還連着巡考的一起罵了,考一半就被逮出去了。

方杳安對吳醞突然爆發莫名其妙,他不止一次一大早把吳醞鬧起來過,從來沒見他有這麽大的起床氣,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考完考試,教室裏開始收拾課桌,班上的人叽叽歪歪地對答案,你來我往的,怨聲載道,“操,早知道就不對了,錯這麽多!”

被迫聽了一路答案的方杳安,低着頭邊整書邊腹诽,“叫你們多嘴。”

教室裏熱得憋人,班主任還沒進來,他跑到廁所沖了把臉,廁所裏空蕩蕩裏,裏邊人說話的聲音格外明顯。

“又砸了這次,我要是季正則就好咯,嚴柏予也好啊,保送多爽啊!”

他腦子裏濾一遍,聽這聲音是隔壁班那個小矮子,年級組主任的侄子,潭同恺。

另一個人壓低了聲音,卻藏不住驚羨,急急忙忙八卦地,“誰誰誰?真的假的?聽誰說的,保送?”

“人家競賽金牌,不保送?你傻吧?”

“保送哪兒啊?”

“你說保送哪兒?”

那人一抽氣,“挖槽,那他們還來上什麽課?”

“人家樂意呗,學校也是想讓他們還是參加高考,搞不好能得個高考狀元什麽的,多給母校争臉啊。但倆保送生在學校裏瞎蕩悠,影響高考生情緒,所以這事就沒宣傳了。喂,你可別出去瞎說,影響了別人情緒那是你的事了啊!”潭同恺滿是唏噓地感嘆了一會兒,又說,“對了,語文那個‘農夫內心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是那個空你填的什麽?”

“啊?我也不知道,這題沒講過啊!”說到答案兩個人又把保送那事忘光了,無知無覺地,直到一出門看見外頭洗臉的方杳安,都吓得抖了一下。

方杳安一動不動地,把臉埋在手掌裏,水順着下颌線落下來,等那兩個人走了,才松了手。

保送?

他恍恍惚惚地進了教室,收拾書包,班上已經放學了,只剩下幾個人在打掃教室。他滿腦子都是保送的事,直到季正則伸手在他眼前招了招,才回過神來,“小安,你在想什麽?”

他呆滞了半響,嘴巴動了動,“哦,那個,農夫內心如湯煮什麽的,你填的什麽呀?”

“哈?《水浒傳》,不過,是農夫心內如湯煮吧?”

被找了茬,他忽然又看季正則不順眼了,這個滿腦子黃色垃圾的戀愛腦混蛋憑什麽這麽聰明?大家高三哪個不是焦頭爛額的,就他整天想着開房上床,這不活生生的“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嗎?

他突然不高興了,陰測測地乜季正則一眼,把他撥開,“走開!”氣沖沖往地走在前面。

季正則跟不上他的情緒,急忙趕上去,在自行車棚攔住他,半個身子梗在他面前,“怎麽了小安,沒考好嗎?”

他的手在方杳安頭頂摸了摸,像在給貓順毛,稍彎着背弓下來,對上他的眼睛。

方杳安看見他忽然放大的臉,兩眼彎彎地笑起來,坦率又明亮,充滿赤忱,柔軟的嘴唇在他嘴上碰了碰,又把他緊勒在懷裏,細聲細氣地哄慰着,“沒考好沒關系,我們不生氣啊。”下巴貼着他額頭,聲音很溫柔,“以後小安想去哪裏讀大學呢?我和小安一起去好不好啊?”

他心裏酸酸漲漲的,溢得快滿開,自己的不思進取和自私自利被無限放大,這個人明明就內定被保送了,卻還問他想去哪裏。

他再次直觀地感受到,季正則到底有多遷就他。

他吸了吸鼻子,聲音細啞,“我,我想去b市。”

他感覺到季正則的身體僵了一下,又笑着點頭,“好。”以季正則的成績如果不出國,不管是保送還是高考,肯定都是在b市,他要是去別的地方,怎麽說服季汶泉都是一回事。

方杳安擡起頭來,警告他,“你以後別整天煩我,我要考大學的。”

一個學校不行,一個城市就好。

季正則笑嘻嘻地,“我不煩你,我教你。”

他們剛準備推着車出去,忽然·聽到旁邊停車場有人在說話,氣勢洶洶的哭腔,“今天要不是老師叫家長,你能這麽早回來嗎?我天天吃外賣,不到九點我能見着你人影嗎?”

“對不起,寶寶,我公司裏事多......”

“你騙誰?公司公司公司,你以前哪這麽忙過!我腿斷了一個人在醫院,你說是去出差,實際上和那誰出去了吧?當我傻子呢?”

吳醞和吳遠亭。

一天聽了兩次牆角的方杳安目瞪口呆地偏過頭和季正則對視一眼,這算怎麽回事,吳醞他爸要給他找後媽?

季正則明顯和他不是一個腦回路,被他這幅傻呆呆的樣子可愛得半死,把他壓在牆上親個沒完沒來了。

“我真的是去出差了,寶寶你別胡思亂想。”

“想娶女人你就娶,想結婚你就結啊,整天偷偷摸摸的,還騙我,誰在乎你給我找個後媽啊,反正家裏進了女人我就滾,一天都不會多待的。”

方杳安被吻得迷迷糊糊的,耳朵裏聽不清旁邊的對話,全是兩個人舌頭攪在一起的吸吮聲。季正則的手往他胯下摸,小肉戶隔着褲子被摸得熱漲起來,他一陣筋酥骨軟,手吊在季正則的脖子上,意亂情迷地哼哼出聲。

那邊開了車門,吳遠亭在說話,“先回家,爸爸給你解釋好不好?想吃什麽,先去買菜好嗎?”

吳醞上了車,砰地摔上了車門,一聲不吭地冒冷氣,車開了出去。

方杳安推着車出來,兩條腿軟得打顫,季正則一手扶着車,一手攬住他的肩膀,舔吮他耳側的軟骨。

他鼻酸得厲害,眼睛酸漲得要哭,但這實在太舒服了,敏感的耳肉滑膩的舌尖被來來回回地舐咬,又濕又熱,頭皮陣陣發麻,整個人陶醉美妙得快要飄起來,爽得顫栗。

季正則意猶未盡地在他臉頰上親了幾口,把他放開來,剛出了自行車棚,就和從隔壁停車場走出來的嚴柏予撞個正着,他表情陰郁,看着校門,手裏拿着本書一言不發。

方杳安吓得一震,這人一聲不吭從哪冒出來的,他被親得燒臉,有些心虛後怕,再加上兩人本來也不太熟,就低着頭沒說話。

季正則臉皮厚,沒事人一樣,坦坦蕩蕩地,問嚴柏予,“你還不回去啊?這麽晚了?”

嚴柏予掃他們一眼,看不出情緒,“你不也沒回去嗎?”

季正則無所謂地點點頭,朝他粲然一笑,“那我們先走了,再見。”

嚴柏予站在那看着他們騎車走了,又站了半晌,突然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也擡腳走了。

回到家的我真是鹹魚本魚了,我要趕緊把這文哔哔完,熱情馬上就要清零了

請大家珍惜這幾章甜甜的季正則,馬上就要因為作者的私貨變質惹(oT-T)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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