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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漾說的沒什麽想要的之類的話,其實是真的,他很懂知足,對物質生活要求一向不高,覺得自己現在很好,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就已經足夠了,沒想過要什麽獎勵。
大概因為從來擁有的就很少,所以也不懂得該怎麽提要求。在電話那頭想了半天,最後給出的答案依然是:“我現在沒什麽想要的呀,不用了吧。”
太過懂事的孩子很讨人喜歡,也最容易被忽略。“愛哭的孩子有糖吃”這個道理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人們往往關注的都是那些會哭會鬧慣性撒嬌的孩子,而不哭不鬧的聽話懂事的小朋友往往因為這個特性叫人覺得他什麽都不缺,他不需要哄就能好好的,自然沒有人會用額外的精力去單哄他,因為覺得沒有必要。
被冷落久了,自然而然的,就變得愈發懂事,成為旁人眼中‘聽話的好孩子’。
可是懂事聽話,也不一定就真的好。
至少在楚淵眼裏是這樣。
他朋友那邊也有小孩子,跟徐漾差不多大,被家長從小慣得驕縱極了,要什麽給什麽,有想要的東西就撒個嬌,哥哥姐姐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是撒嬌的對象,基本一要一個準。楚淵有幸見過幾次那孩子,還曾目睹過那孩子向朋友撒嬌要禮物的場景,賣萌耍賴無所不用其極,絲毫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跟徐漾比起來,他要更會要一些。
這個“一些”是建立在本身擁有的很多很多愛、關懷與包容上的,因為被愛着,所以肆無忌憚,所以無所畏懼。
楚淵并非想要徐漾成為這樣的孩子,他喜歡徐漾,并不是因為某些特定的原因。他只是想,自己能做得再多一點,再好一點,能讓徐漾至少在自己這裏不那麽“懂事”。
不用拿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約束自己,不必擔心會不會被拒絕,不需要去管別人怎麽想,開不開心。稍微任性一點,嬌縱一點,多一點要求,都沒有關系。
把徐漾寵壞是一個十分艱巨看起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目标過于遠大,可楚淵還是想試一試。試着把全世界拆分開來一點一點送給徐漾。
于是楚淵跟徐漾說,既然想不出來,那就由楚淵自己想一個額外的驚喜,而這個要求可以保存下來,等徐漾什麽時候有想要的了,再找他兌現。
徐漾被他說服,同意了這個想法。
然後小朋友就在放假的第二天被他騙上了“賊船”。
說是“賊船”,其實也不盡然,他只是帶徐漾上了自己的游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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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漾上去之前問他:“我們去哪兒?”
楚淵說:“去了就知道了。”
“哦對了,”他對徐漾說,“估計我們會在那兒待個一兩天。”
徐漾一聽有點慌:“那爺爺呢?”
楚淵攬着他,讓他放松下來,“爺爺沒事兒,我跟他提前報備過了,也請人去陪他了。”
——享受退休生活臨時被抓去認識新朋友的楚父下着下着象棋,突然打了個噴嚏。
徐爺爺正琢磨下一步怎麽走呢,聽他打噴嚏,問:“怎麽了?感冒了?”
楚父摸摸鼻子:“沒事兒,準是那小子又念叨我呢。來,接着下。”
徐爺爺樂呵呵道:“小淵啊?那孩子不是帶漾漾出去玩嘛,哪兒有空念叨你。”
楚父道:“那可不一定,那小子指不定在背後怎麽說我呢。诶!”
徐爺爺走了一步,一看不太對,立刻就想反悔,結果手就被按住了。
“這可不能反悔啊!”
——
徐漾說:“可是一兩天……”
楚淵拍拍他的頭:“不相信我?”
徐漾連連搖頭:“不是不是,我就是有點擔心。”
楚淵帶着他走上甲板,“沒事的,你要是擔心,等會兒我給你開個視頻看看爺爺,好不好?”
“好。”徐漾點頭。
等游艇啓動,漸漸步入正軌,楚淵和徐漾進入小房間,打開視頻給徐漾确認爺爺的狀況,屏幕那頭的兩個老頭子笑呵呵地沖他們招手,說沒事兒,讓他們好好玩。
楚淵說:“這下相信哥哥了吧?”
“嗯。”徐漾這才放下心來。
到底還是個孩子,頭一次出海,挂斷視頻沒多久,徐漾就忍不住走了出去,腳步很快,游艇是自動駕駛,不用管,楚淵就在他身後跟着,慢慢地走着,看着他跑到欄杆邊,低頭去看下面的海水。
海面風平浪靜,除了游艇劃過的地方會濺起水花,其餘地方都沒有什麽波瀾。
“漾漾小心一點,”楚淵叮囑他,“站着不太安全,可以坐下來看。”
徐漾依言坐下,眼睛仍然盯着海面。
楚淵問:“在看什麽?”
徐漾說:“水,好清啊。啊其實,我小時候一直以為海水就是藍色的。”
楚淵笑着說:“那現在呢?”
徐漾轉頭看向他:“現在知道,海水就和普通的水一樣,都是透明無色的。因為水會折射和吸收太陽光,波長較長的紅橙和其他幾個顏色被吸收,較短的藍色和紫色被折射,最後反射到人的眼睛裏,就成了藍色。”
楚淵對物理并沒有很大興趣,但徐漾說這些的時候整個人顯得十分鮮活,眼睛裏閃動的是光,話也比平時多了許多。
他喜歡徐漾這個模樣,所以并沒有阻止徐漾說下去。
徐漾就這樣看看海,吹吹海風,數着路過的雲和偶然迷路的魚群,開心極了。
而楚淵看着他,也覺得十分美好。
他們的目的地是一座私人小島,楚淵剛回國的時候買的,以前是他一個人的秘密基地,偶爾來一次放松心情,現在可以稱為他們兩個人的。
徐漾在上島之前并不了解情況,等停在岸邊,他還沒反應過來,楚淵先他一步跳下去,踏上岸,沖他伸出手:“來吧漾漾,驚喜已經到了。”
“這兒是?”徐漾搭上他的手,借力跳下來,問。
楚淵歪了一下頭:“秘密基地。”
徐漾問:“是哥你的?”
“以前是,”楚淵說,“現在是我們兩個人的。”
“對了,這樣的話,也不能稱為秘密基地了。”
“那叫什麽?”徐漾說。
“叫……”楚淵想了想,一邊牽着徐漾的手向前走,一邊說,“叫,家吧。”
“我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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