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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青是極自負的,眼前那麽多人喜歡楚婉滢有什麽關系,他就偏偏不喜歡。
他之所以不喜歡楚婉滢,是因為楚婉滢的存在,讓他的好姐姐不開心了。
敢愛敢恨,賀蘭青為人就是這麽簡單。就好似一個小孩子,對許多事情的看法,總是簡單且直接的。
楚玉薇卻吓了一跳,迅速攏住了賀蘭青的手掌,牙齒縫裏擠出聲音,低低說道:“別胡說,你,你讓人聽見了怎麽辦。”
要死啦,虧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頭頂上方,沒人留意到賀蘭青說什麽。
倘若他們聽清了,還不立刻滅了賀蘭青。
一時情切,楚玉薇柔軟的手掌握住了賀蘭青的手,使得賀蘭青心裏微甜。
楚玉薇雖只把他當弟弟,可賀蘭青卻早對楚玉薇有不一樣的感情。
他當然也不滿足當個弟弟,可誰讓自己這個好姐姐既單純,又遲鈍,像個榆木疙瘩一樣呢。這麽想着時候,賀蘭青的眼底頓時流淌一抹霸道的邪氣。
“好,好,我不讓別人聽見。”
賀蘭青低笑聲中,帶着幾分戲谑。
楚玉薇也聽出了什麽味兒來,不覺俏臉一紅,卻也劃清界限:“你不聽話,我這個當姐姐的要管你啦。”
賀蘭青神色雖然稚氣,可是卻比楚玉薇高半個頭,所以楚玉薇一扳臉,做出一副當姐姐的範兒。
賀蘭青低低說道:“我不喜歡她,是因為她讓你不高興了。楚婉滢算什麽,憑什麽天底下的人都要圍着她轉。好姐姐,你那個師尊,對你也不怎麽樣。這些日子,你不開心了,他關心過你嗎,在意過你嗎?楚淩霜,他嘴裏說得好聽。可是親妹妹回來了,就把你這個徒兒抛在腦後。”
賀蘭青早就不滿楚淩霜了。
楚淩霜是楚玉薇的師尊,楚玉薇對他是既依賴,又信任。人本來就是一種充滿了占有欲的動物,賀蘭青又如何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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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女人都會争風吃醋,如今賀蘭青的話裏面也不覺添了一抹酸味。
他隐隐覺得,若非楚玉薇是楚家血脈,說不準兩人之間就會有點兒什麽了。
楚玉薇嬌軀一顫,卻也是不覺為之黯然神傷。這段日子,自己內心傷感痛楚,可是卻根本沒有一個人在意。旁人看她的眼神仿佛帶着冰,還恨不得幾腳踩下去。可就算如此,自己傷不傷心,又有什麽在意,有什麽要緊呢。
說到底,她終究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她的個人情緒,根本無關緊要。在尊貴的東海公主面前,更是不值得一提。
想不到,看似幼稚的賀蘭青,卻将她的傷心,她的悲苦看得清清楚楚,都看在了眼裏面。原來這個俊美的弟弟,比她所想象的要成熟許多。
楚玉薇心裏一暖,卻言不由衷:“阿青,可別這樣子說。小姐是城主嫡親得妹妹,又吃了那麽多苦頭,昏迷了那麽久。師尊,便算多關心她一點兒,也是人之常情。反倒是我,如果這個時候還跑過去拈酸吃醋,就是我的不是,更是我不懂事了。”
道理其實她都懂,甚至也不敢見怪,可是心裏面就是跟針紮似的不舒坦。
以前,自己服侍師尊,替他碾墨,生暖爐子。兩個人相處是如此的默契,又是這般暖心。可是楚婉滢一回來,所謂公主回歸,一切都變了。難道,只有在親妹妹不在時候,師尊才會待自己好。
她每說一句,賀蘭青的心裏面就呸了一聲。在他眼裏,楚淩霜根本是個無恥虛僞的僞君子,不配得到楚玉薇的敬重。
“好姐姐,你可別替你那位師尊說話兒了。那個寧清荷将你逐出神侍,害你被人奚落,他也沒如何。”
眼見楚玉薇流露出難過的樣子,賀蘭青趕緊打住,也沒再說。
此刻楚婉滢的香車已然拉入了城中,圍觀群衆也準備湊過去看熱鬧,人流方向指向了內城。
楚玉薇失魂落魄,也是随波逐流。
而賀蘭青則忠心耿耿的做好他的護花使者,不動聲色将別人推開,保證楚玉薇的安然無恙。
他一直就是這樣子守護楚玉薇的,為了楚玉薇什麽都肯幹。因為楚玉薇是第一個真正對他好的人,她知曉了自己肮髒的身世,卻願意信任自己接納自己。
既然這個世界已然将自己抛棄,那麽他何不對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好呢。
賀蘭青善于僞裝,又極為心狠,為了楚玉薇,他什麽事情都可以做。
他也不是第一次替楚玉薇出氣了,就好像他之前接觸的那位無妄城女弟子丁柔。
賀蘭青帥氣的樣貌和迷人的笑容蠱惑了這個女弟子,使得丁柔卸下了心防。
然後賀蘭騙她出海,趁機暗算。他明知丁柔不會水,卻故意封住丁柔修為,将其扔入了海中。
丁柔閑談時曾經提及,說她小時候被捉弄溺水,從此心生懼意。直到她長大了,學會了法術修行,方才再不懼滔滔海浪。他偏要丁柔嘗一嘗過去的噩夢,看着這個女人恐懼無比跌入海水之中,看着那冷冰冰的海水灌入了丁柔的大嘴。
因為丁柔這張嘴,愛尋楚玉薇的晦氣,尖酸刻薄,對他的玉薇姐姐大加嘲諷。那些言語作踐楚玉薇的弟子中,就屬丁柔說得最起勁兒了。那麽這個女人,就不過是個死臭蟲。活該她死前,嘴裏灌入又涼又鹹的海水。
想到自己做過的狠毒勾當,賀蘭青唇角也不覺透出了歡愉的笑容。他手腕輕輕一晃,纏在手腕上的鈴铛頓時也是叮叮當當的響。那鈴铛聲清清脆脆,煞是悅耳。
不過想到楚婉滢,想到那高貴無比的東海公主,他的笑容也不覺僵了僵。
以楚婉滢的名聲、家世、地位,這個狡詐的少年郎也不覺生出了挫敗感。他修邪術,年紀輕輕一身好本事。可這點兒能耐,拿在楚婉滢身上,似乎也不夠看。這使得少年看似天真面容上,硬生生擠出一絲陰郁。
旋即,他笑笑。等着瞧吧,東海公主又怎麽樣。他處心積慮,總會尋到楚婉滢的破綻,将她那張高高在上的臉撕得粉碎。
賀蘭青年紀輕,他笑時候,面頰還有幾分少年氣。這麽一個,既俊俏,又可愛的少年郎,誰也不知曉他心裏打着這樣子惡毒的主意。連他最心愛的玉薇姐姐,也并不了然賀蘭青是什麽樣人。
這時候,無妄城又下起雪來,雪也是下得不大。那一顆顆的雪珠子這樣兒飄下來,因沾染了人群裏的熱乎氣,就化為一點點的雨水。
楚玉薇那尖尖的小皮靴,就輕輕的踩到了地上,踏着地上的尚未融化堅冰與新積的濕水。
賀蘭青盯着她婀娜的身影,心底驀然升起了一抹暖意。他湊過去,張口道:“玉薇姐姐,要不,我背你回去吧。”
眼前俊秀的少年,那戲谑之中也是不覺添了三分的認真。
楚玉薇輕輕回頭,嫣然一笑:“用不着,這區區風雪,又算得了什麽。”
除開善良,楚玉薇也是個堅強的人,那姣好面容之上浮起了一股子的倔強。就是這份淡淡隐忍的倔強,十分惹人憐。賀蘭青心頭一熱,恨不得将心中的女神囚于心底,好好護着,不讓旁人傷及一絲一毫。
香車上的楚婉滢卻渾然不覺,她此刻面對列隊歡迎的小哥哥小姐姐,流露出感動、真誠、含蓄的笑容。這樣子的神色,絕對符合楚婉滢如今的人設。眼前目光所及,是一張張激動的面容,既敬且畏。不過時間一久,楚玉薇臉上肌肉也保持得有些酸了。
好在此刻,她已經踏入了內城。大鳥拉的香車盤旋而下,向着大殿前的廣場落下去。
那兩只大大的鸾鳥,一落地,頓時有專人照拂,引去溫暖的鳥房休息。
兩只鸾鳥十分溫順,不過眼珠子眯起時候,表情看着卻有些傲嬌。
如今無妄城玉殿前的廣場雖然不似外邊那般人山人海,卻也有約莫百來人。而這百來人,應該就是無妄城的高層。
這些修士個個衣衫翩飛,容貌俊美,男女皆有一副好皮相。加之各色仙器佩戴于身,寶光沖天,俨然似有仙人之姿。使得楚婉滢一瞬間竟有幾分被閃瞎眼的感覺,恍若置身于神話劇。
楚婉滢眼珠子逡巡了一圈,嗯,在場女修個個皆是美若天仙,氣質出塵啊。至于哪一位是親娘寧清荷,楚婉滢也是瞧不出來。
她眼眶微微一紅,面頰動情,似近鄉情怯。楚婉滢眼珠子一閉,淚水珠子不要錢的嘩啦啦落下,卻沒大聲哭,而遇到哽噎:“母親,母親——”
想到自己淪落異鄉,舍棄公司,面對寧子虛那樣子的渣男主。楚婉滢那點兒淚水也多了幾分真情實感,面頰傷心也添了幾分真誠。
她想,如果再來一次,她一定投資拍《仙寵》,将文字版變成影視版,知道人長什麽樣兒。她還要給女配加戲,改人設改劇本,給女配一個好結局。
然後一雙手,就輕輕按上了楚婉滢的肩頭,耳邊聽到女子急切呼吸,對方嗓音輕顫:“阿滢,你回來了。”
楚婉滢睜開雙眼,面頰透出了激動。她唇瓣輕輕的顫抖,似要說什麽話兒,卻沒說出口。
剛穿越時候暈了頭,楚婉滢也唾棄自己之前鬧的烏龍。
如今楚婉滢已然漸漸适應這個世界,恢複了生意人的精明,行事也謹慎了許多。
還是搞清楚再說,萬一現在撲過來的是大姨媽呢?當衆将媽認錯了,那就比較尴尬了。
對方卻不知曉眼前便宜女兒內心之中的彎彎道道,她的手輕輕擦去了楚婉滢面頰上淚水,說不出的溫柔,盡顯對方慈愛之情。
“乖女兒,娘許久沒瞧見你了。”
楚婉滢心裏一定,這才仔細瞧看原著女配的金手指,她的那個娘寧清荷。
寧清荷姿容清麗,五官姣好,也是個出塵美貌的女子。正因為她基因優良,所以才生出楚婉滢這麽一張漂亮臉。楚婉滢感慨,這美人兒娘親和自己看不出年齡差啊。若不是寧清荷挽發做婦人發髻,也瞧不出她嫁過人。
寧清荷:“我的兒,你瘦了。”
回來無妄城,女兒要多吃點兒補補。
楚婉滢大窘,內心深處卻不覺有些愧疚。寧清荷一片慈母真誠,而她卻是套路。
其實她縱然承認自己不記得了,也沒什麽打緊。花眠都和她說過了,因為她異界歷練,丢失了記憶也屬正常。
她相信,寧清荷雖會失望,可也會理解。
可她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一點兒也不記得了。那樣豈不是告訴別人自己好欺負,到時候随便編個話兒騙騙自己,她也鬧不清楚。
那樣子,會讓楚婉滢很沒安全感的。
說她心思多也好,楚婉滢只想要好好保護自己。
然後楚婉滢又見到了自家大哥,無妄城城主楚淩霜。
嗯,又高又帥,還是高冷禁欲款。要是她開娛樂公司,一定會簽他。
楚淩霜看着她,似有困惑,眼神卻有幾分意味深長。
楚婉滢懂他的,原著他還想楚玉薇代替承歡膝下,彌補寧清荷的喪女之憾呢。也不知道這便宜大哥,現在是不是很失落。
楚婉滢戲精上身,內心吐槽,正混得如魚得水時候。忽而間,一股莫名的寒意如此湧來,使得楚婉滢汗毛倒豎。一口寒氣滴溜溜的吹入了心竅,使得楚婉滢打了個寒顫。
兩根手指頭,按住了她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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