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完全沒有領會到天刀門門主的心痛不舍,林徽末被楊毓忻主動給酒的行為震得有些發懵,旋即無比興奮。

雖然剛剛一場硬仗,築基期為數不多的真元被耗了個七七八八,眼下最好打坐調息一番。但出于對紅塵醉深深的愛慕之情,林徽末略顯蒼白的臉上泛起興奮的紅暈,拽着楊毓忻就往他在秣陵落腳的院子奔去,生怕遲一步某人會反悔似的。

楊毓忻勾了勾唇角,一臉縱容地看着林徽末圍着他院子裏頭那棵梅樹轉圈刨坑,沒有放過一個角落,大有要将他埋的酒一網打盡的架勢。

摸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沒有遺漏後,林徽末抱着酒壇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拍開一壇就先往嘴裏灌了一大口。

“好酒啊~”林徽末盤腿坐在雪地上,一臉滿足地抱着酒壇。

這一口酒下去,林徽末覺得自己的靈魂煥發出了不一樣的色彩。

“好喝嗎?”

身後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當然!”林徽末毫不猶豫地答道。

下一刻,他就感覺到脊背處貼上來一個溫熱的身體,一只手越過他的肩膀,直直地向酒壇伸來。

林徽末不自覺挺直了脊背,肩胛處繃得死緊。

別問他為什麽,他就是下意識的行為。

一縷黑發拂過林徽末的臉畔,還有溫熱的呼吸,以及隐約含笑的聲音。

“我也嘗嘗吧。”

林徽末不自覺張大嘴巴,手指似乎抖了一下。

直到那只好看的手搭在了酒壇上,林徽末才像是反應過來一樣。他猛地俯身,直接用身體将酒壇蓋住以阻擋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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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末?”

楊毓忻維持着俯身的動作,似是有些疑惑,不經意地側頭,唇角就擦過來林徽末的臉頰。

林徽末:“!!!”

十分艱難地咽了口吐沫,林徽末緊緊地抱着酒壇子,幹巴巴地道:“你……你酒量太差,不、不能喝酒。”

“可我若是想喝呢?”楊毓忻眼眸微垂,瞟了一眼林徽末紅透的耳廓。

或許,他是說或許,阿末對他的親近,似乎并未一無所覺?

就在楊毓忻心中微動,想要繼續試探的時候,林徽末忽然放松下來。他轉過頭,黑眸無比認真地看着楊毓忻,雙目相對,兩人此刻的距離之近,似乎眼睫微動時都能夠碰觸到一起。

楊毓忻一時怔住。

林徽末一臉的認真,道:“阿忻,不要沖動。要不,你聞聞味道?”

說着,一手緊緊扣着酒壇不放,确定不會被一下子搶走,林徽末将壇口放在楊毓忻的鼻下。

楊毓忻在心中大皺起眉,哪裏出了問題?他剛剛明明覺得阿末對于他的親近十分緊張,這不應該是害羞嗎?怎麽這會兒看上去有些不像了?

林徽末內心:兩個大老爺們,不就是碰了一下臉嗎。這點都要計較,實在是太不爺們了。這點小事,完全比不上阿忻發酒瘋的慘狀。

識海中,再一次響起了某器靈無良的笑聲,帶着滿滿的幸災樂禍。

楊毓忻面無表情地伸手将壇子一推,僵着臉道:“不必了。”

他本就意不在酒,只是,他意的人實在是太朽木不可雕也了。

殊不知,在楊毓忻離開小院,回屋收拾東西的時候,梅樹下的青年緩緩擡手,撫上自己從剛才一直在發燙的耳朵。

林徽末努力忽略某種讓他坐立不安的騷動,集中所有注意力默默想着——

唉,好友最近太帥太溫柔,他都有些不适應了。

……………………

打包了楊毓忻所有的酒,林徽末揉着似乎留了後遺症的耳朵,撸起袖子将坑都填好了,這才和楊毓忻回到了林家。

秣陵城南街的事情鬧得不小,兩位外來的金丹修士在秣陵城內動了手,無疑是落了江林兩家的顏面,尤其是林家。

江家與林家一南一北各占據了半個秣陵城,好巧不巧,戰鬥發生的地點是南街,是林家的地盤。

虧得動手的是如今江家林家惹不起的金丹修士,他們不敢冒冒然靠近,而普通人面對這種事情更是躲都來不及,如此一來,倒是将林徽末動手的事情掩蓋了下來。

林徽末自然樂得清閑,單看江林江家的修士急匆匆往南街去了。林家七房人丁稀薄,族裏的權力是半點也插不上。這種事情,自然輪不到林徽末,他也樂得清閑,揣着酒壇子就回到了林家。

兩人回到漪瀾院的時候,卻見林母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旁茶盞中茶香袅袅,腳邊橘貓懶洋洋地曬着太陽。

剛進到院子裏,橘貓榛子倏地睜開了貓眼。見到林徽末,榛子立刻爬了起來,喵喵地叫着,踩着貓步就要往大主人那邊走。

大主人回來了,要摸頭,要蹭蹭。

結果,剛邁開一步,榛子就看到了大主人身後的男人,橙黃色的貓眼猛地一縮。什麽摸頭,什麽蹭蹭,榛子立刻原地躺平,露着白乎乎的肚皮,一雙貓眼可憐兮兮地看向林徽末,口中發出幼貓似的嗚咽聲。

楊毓忻輕飄飄地掃了一眼色心不改的橘貓,橘貓立刻僵住,猛地翻身,也不嗚咽了,老老實實地趴着,揣着手,大臉往爪子上一搭,只默默地看着大主人。

嘤,那個男人好可怕。

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家娘親愛寵那跌宕起伏的心理活動,林徽末上前給林母請安後就将桂花糕和芸豆糕奉上。而後看着自家美人娘親,擠眉弄眼,十分誇張地感慨道:“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兒子看到了娘親才知曉,什麽才是真正的美人。”

林母嗔了他一眼,笑盈盈地道:“貧嘴。”而後看向楊毓忻,含笑道:“說到底,還是阿忻送的衣服好看。”

楊毓忻緩緩搖頭,道:“伯母天生麗質,這件衣裳不過錦繡添花而已。”

比起林徽末熱情洋溢的稱贊,楊毓忻的表現顯然要冷淡得多。但他的神情鄭重,語氣和緩但擲地有聲,聽着便覺得完完全全發自肺腑,十足的真誠。

此言一出,不僅林母笑得越發燦爛,就連林徽末就一臉驚訝地回頭看他,那眼神——

啊呀,兄弟,這種甜言蜜語竟然是從你嘴裏出來的?他沒有聽錯吧?

不過,兩人倒不是在恭維林母,因為今日的林母,确實光彩照人。縱是有秣陵第一美人之稱的江月白與林母站在一起,那光芒恐怕也要被她壓下去。

江月白雖美雖柔,卻少了林母的雍容貴氣,華美天成。

楊毓忻昨日的見面禮,送林徽真的是匕首,送林母的卻是一件雲霞仙衣。極品寶器,攻防一體,還是楊毓忻金丹初期探索一處小秘境時尋到的,只是因為這件法衣是女式,所以被楊毓忻一直壓箱底。

這次來見林徽末的娘親,楊毓忻就想起了這件雲霞仙衣。

哪怕楊毓忻出手掩下這件雲霞仙衣上的靈氣波動,讓人看不出它半點不凡之處,單是這件衣裳的華美,就能夠引得無數女修瘋狂了。

林母,自然也不例外。

林母如今是越看楊毓忻越是喜歡。

多麽招人稀罕的孩子啊,溫和懂事善解人意,要是個姑娘,她說什麽也要搶來當兒媳婦。不過,男子也好,跟他末兒是至交兄弟,不也是她的孩兒。

這麽一想,林母看着楊毓忻的目光越發溫柔起來。

林徽末斜眼看楊毓忻,兄弟,沒看出來啊。這才幾天就将他娘親哄得心花怒放,連他這個親兒子地位都要往他身後排。

楊毓忻沖林徽末彎了下嘴角,這是阿末的娘親,他自然要好生對待。日後,日後縱是不能坐助力,起碼不要成了阻力。

林徽末眨了眨眼睛,最近他兄弟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啧,總有種毛毛的感覺。

錯覺?

搖了搖頭,林徽末看向林母,道:“娘,真真呢?這個時辰,他應該下學了吧?”

一提起小兒子,林母嘆了口氣,道:“真兒閉關了。”

“閉關?”林徽末挑眉,“真真說他要閉關幾個時辰嗎?”

修道之人,閉關無疑是家常便飯,時間長度更是以年為計,閉關閉個十年二十年實屬正常。只是,在辟谷之前,閉關會有一些限制,自然不能一閉數年,但一兩個月沒有壓力。

但他這個弟弟在閉關上卻有着屬于自己的堅持。或者說,當初林徽末手把手領林徽真入修行之道起,他這弟弟的想法就與其他的修士不同。

為此,林徽末苦思冥想,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傳授自家小弟修行之道的時候究竟出了什麽岔子,使得他家小弟這般與衆不同。

就拿打坐來說,盤膝而坐,五心朝天,這是修真界公認的最容易引天地靈氣入體修行的法門,哪家修士不是十幾個時辰甚至幾個月幾年都維持着這個動作。但他家小弟卻異常嫌棄這個動作,非得研究平躺這個姿勢能不能代替打坐……當然,他沒有成-功。

林徽真:不理解你們這些盤膝打坐一連十天半個月腿卻不麻的人類。

閉關就更不用說了。他家弟弟能堅持三個時辰,林徽末都得想一想,他家小弟究竟受了什麽刺激。

林母單手托腮,幽幽嘆道:“真兒說要閉關直到築基。”

林徽末:“!!!”

林徽末的神情頓時嚴肅起來,不自覺冷下了眸光,低聲道:“發生什麽了?”

林母默默地瞅着大兒子,“真兒在學堂與林徽寶發生了口角,打了一架,嘴角青着回來後就說要閉關,不到築基不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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