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皇帝(4)

楚廷修整個人已經懵了, 什麽反應都做不出來。

他只是想在夢裏放縱一下,結果……這根本不是夢?

眼前的這一切無比真實, 陛下真的不是想殺他, 而是把他弄上了龍床!

這……這……

楚廷修都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麽,躺在床上呆愣愣的。

見他走神,言景則一陣氣惱, 當即咬了楚廷修的肩膀一口。

楚廷修:“……”

“愛卿,你只能屬于我。”言景則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張臉在幽暗的燈光下,顯得有點猙獰。

但楚廷修覺得他特別好看。

他家陛下,前所未有地好看。

他的心跳地越來越快, 每一塊肌肉,都仿佛在雀躍, 他張開嘴想回答“是的”, 但喉嚨仿佛被堵住了,竟是說不出來。

言景則見他沒反應,氣惱之下又咬了他一口。

楚廷修沒覺得痛,只覺得高興, 他有點想要碰一碰身上的人,又不敢碰, 過了好一會兒, 他才終于鼓起勇氣,摟住了自己的陛下。

言景則被他溫柔地摟住,一激動, 就結束了。

言景則:“……”

楚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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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第一次,才這麽快!”言景則咬牙道,在楚廷修身上一陣亂親。

楚廷修的心跳得更快。

第一次,竟然是第一次!

宮裏的宮女都是陛下的人,他一直以為陛下就算沒有立後,也該有女人……

“陛下……”楚廷修叫了一聲,然後就發現言景則又生龍活虎了。

言景則第二次就發揮地就很好了,不過這對楚廷修來說,算不上好事。

哪怕并不全是痛,哪怕陛下很溫柔地照顧了他,總歸不舒服。

可他一點都不讨厭。

“愛卿,你以後要是再跟我說立後的事情,我就讓你好看……除非你給我當皇後。”言景則在楚廷修的耳邊道。

楚廷修覺得自己的耳朵,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很想告訴自己的陛下,自己也喜歡他,但理智讓他不能張嘴。

陛下……真的能不立後?

就算陛下不立後,也一定會有孩子吧?

而且他比陛下年長,陛下現在喜歡他,以後還會喜歡嗎?

他一直說要忠君愛國,卻做出這種事情來,又算得上什麽?

楚廷修心裏閃過各種念頭,說不出話來。

言景則并不知道楚廷修的想法,只覺得楚廷修逆來順受的樣子,讓他難受。

他只有原主的記憶,一方面覺得他是君,楚廷修是臣,別說只是把楚廷修帶上了床,哪怕殺了楚廷修,楚廷修也不該有意見,對楚廷修有其他女人這件事,更是感到無比惱怒。

另一方面,他又覺得自己這事兒,做得有點不地道,心裏滿是愧疚。

漸漸地,看到楚廷修木愣愣的樣子,還是後一種的情緒占了上風。

等一切結束,言景則抱住了楚廷修:“廷修,對不起,今天……都是我的錯。”

他一開始只想表個白,沒想到最後竟是走到了這一步。

原本他還能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但這時候,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連荷包是誰的,都不敢問。

他覺得自己有點渣。

“對不起。”言景則又道。

“陛下,您不用道歉。”楚廷修道,他雖然剛醒的時候有點沒力氣,但現在力氣已經全部回來了,其實只要他願意,他完全可以推開陛下。

他是同意的。

一開始陛下都想停下了,甚至是他主動的。

“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不要離開我,要是沒有你,我活着也沒意思。”言景則把人緊緊摟住了。

他剛穿越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自己穿越過來到底有何意義,但自從見到楚廷修,他就知道了,他是為了楚廷修來的。

他對當皇帝沒什麽興趣,只想要楚廷修。

“陛下!”楚廷修一愣,沒想到他的陛下竟然會這麽說,他又有了不真實感。

“廷修,我心悅你。”言景則親吻自己懷裏的人。

楚廷修被他這樣溫柔對待,只覺得心亂如麻。

之前以為陛下懷疑他,他能坦然赴死,但現在……他這樣勾引陛下,簡直是千古罪人。

陛下已經過得夠苦的了,從小就沒有過過好日子,若是與他糾纏在一起,肯定又要背負罵名。

朝堂上那些臣子,又該怎樣罵陛下?

他舍不得他的陛下遭遇那一切。

他們之間,本就是不應該的。

“廷修,廷修……”言景則一遍遍地叫着。

楚廷修都想表白了,但又忍住了,他想了想,在陛下的後頸上敲了一下。

他以前很多次這樣把人敲暈,就是這次……他舍不得用太大力氣。

等敲完,楚廷修又擔心起來——陛下要是沒暈怎麽辦?

好在他的陛下暈了。

言景則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楚廷修見狀松了一口氣,起身穿衣。

他的中衣已經被剪得稀巴爛,幸好褲子還是完好的,穿上褲子後,他想了想,不穿中衣直接穿上了外衣。

除了衣服,他随身帶着的皮包被放在床頭,楚廷修将之拿起,立刻往外走去。

來到門外,他就看到了王忠和幾個侍衛。

“楚将軍,陛下……”王忠一直在門口守着,聽到裏面有些動靜,但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這會兒看到楚廷修出來,一陣着急。

楚廷修就這麽出來了……陛下沒事吧?

“陛下睡着了。”楚廷修說着往外走去,他一開始走路的姿勢有點怪異,但很快,就恢複如常了。

王忠目送他遠去,立刻進了屋子,然後就發現楚廷修說“睡着了”的陛下,其實并沒有睡着,倒是好好地坐在床上,正在穿衣。

“陛下。”王忠連忙上前行禮。

言景則道:“你把床鋪收拾一下……不用洗了,直接收起來吧。”這一片狼藉要是拿去洗,指不定就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了,讓王忠或者其他親信去洗,他又覺得不合适。

至于他自己去洗……他從來沒有洗過東西。

“是,陛下。”王忠道。

“備水,我要沐浴更衣。”言景則又道。

王忠立刻就吩咐了下去,順便收拾起來。

床上一片狼藉,他伺候言景則更衣的時候,言景則身上倒是幹幹淨淨的。

王忠倒抽了一口冷氣,有些佩服楚廷修。

楚将軍被陛下這樣對待,竟然還能不傷了陛下,這是何等的忠心耿耿!

之前楚廷修敲言景則的那一下太輕,壓根沒把言景則打暈,但楚廷修既然想要他暈,他就暈了。

這會兒洗了個澡,言景則道:“王忠,以後你對楚将軍,就如同對我。”

“是,陛下。”王忠應了。

言景則又把負責自己安危的侍衛統領叫來,給了同樣的吩咐。

吩咐完,言景則就讓人他們退下了。

一穿過來,就遇到那樣的場景,他一直沒能靜下心好好整理思緒,現在才算是有空細想。

從他這裏離開,侍衛統領不解地看向王總管:“王總管,陛下為何突然對楚将軍這般信任?”

王忠看了他一眼,怕這人得罪了楚将軍被陛下不待見,最後道:“你将楚将軍當皇後對待就行。”

侍衛統領一驚。

王忠又道:“此事不可外傳。”

侍衛統領面色複雜,連連點頭。

另一邊,楚廷修剛走出言景則居住的宮殿,被風一吹,整個人就徹底清醒了。

今天發生的種種,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他早就喜歡陛下了,但以前從未想過能與陛下在一起,只要能遠遠看着,就已經心滿意足。

結果現在,他竟然和陛下春風一度。

風吹過來,外衣裏空蕩蕩的,讓他極不自在,又莫名地有點愉悅。

不過走出幾步,他的腳步便頓住了。

楚廷修突然想到,之前意亂情迷之時,陛下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跡,便是他的脖子,也不能幸免于難。

楚廷修想了想,趁着夜色去了前殿供議政大臣在下午累了的時候小憩片刻的屋子。

這裏沒什麽要緊的東西,房門沒鎖,楚廷修進去,自己點了燈,在供人正衣冠的鏡前自己看了看自己的模樣。

他的脖子上果然有些痕跡。

楚廷修四下看了看,找到一個瓷瓶摔碎,用碎瓷片在自己的脖頸上劃了兩刀。

傷口不深,但如此一來,便看不出那些痕跡了。

楚廷修摸了一下那傷口,覺得有點可惜。

帶着脖子上的傷口,他出了皇宮。

他上午進宮前,便讓人在宮外等着,如今等他的人已經換過了,但依舊有人牽着馬站在宮外。

“我們回去。”楚廷修招呼了一聲,翻身上馬,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他……有點不舒服。

幸好夜色深重,旁人看不清他的臉色。

在宮裏耽擱了許久,楚廷修回到楚家,已經過了半夜子時。

他本以為自己能靜悄悄地回房,不想剛入府,就看到了明亮的燈火,他的妹妹楚廷蘭還在等着。

“大哥,你怎麽這時候才回來?”楚廷蘭擔心地看向楚廷修。

“今日有事,耽擱了許久。”楚廷修道,他此時渾身不自在,只想快些回房——他外衣裏面空蕩蕩的。

“大哥,你的脖子……”楚廷蘭眼尖地看到了楚廷修的脖子。

楚廷修道:“不慎被劃傷了,沒有大礙。”

楚廷蘭聞言,倒是沒有追問什麽,就只道:“大哥,我的荷包……”

說到後來,她臉一紅,低下頭去。

楚廷修動作一僵。

離開皇宮的時候太亂,他早已忘了楚廷蘭的那個荷包……總之他身上,是沒有那個荷包的。

那荷包怕是落在了陛下的床上,想到這裏,楚廷修有些憋悶,等看到自己羞答答的妹妹,憋悶又變成了尴尬,以及濃重的羞愧。

他妹妹喜愛陛下,可他與陛下……

但陛下喜歡他,不喜歡他妹妹,這其實讓他高興,但意識到這一點,他愈發愧疚難當。

各種情緒交織在楚廷修心中,他頓了頓才道:“廷蘭,陛下怕是不願意,你……我以後定給你找一戶好人家。”

眼下這情形……陛下若是要立後,他是攔不住的,但自己的妹妹,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進宮。

楚廷蘭瞳孔一縮:“大哥,我一瞧見陛下,就很歡喜……”

“廷蘭,你好好想想。”楚廷修道:“夜已深,我先去睡了。”

說完,楚廷修大步離開。

楚廷蘭目送楚廷修離開,找來楚家開門的人詢問:“大哥回來的時候,臉色如何?”

那下人道:“小姐,将軍的臉色和往常無異,老奴也看不出什麽,但将軍下馬的時候,與平常不大一樣,像是受傷了。”

楚廷蘭賞了下人一朵銀梅花,回房去了,一回房,就将今日和楚廷修的對話,還有楚廷修的模樣全都寫了下來。

她将寫滿了字的紙張放進信封,讓人送去平王府,這才去睡。

平王府。

今日楚廷修進了宮一直沒出來,派了人去查探消息又什麽都沒有查探到,平王心下不安,就一直沒睡,和謀士一起商議。

“王爺,今上雖不學無術,但楚廷修手上有鎮北軍,只要楚廷修在,我等便大事難成。”

“近日,已經有人不願再與我等結交了。”

“當務之急,是要除掉楚廷修。”

……

平王一直對皇位虎視眈眈,可惜當年太皇太後沒看上他。

本以為等太皇太後年邁,等今上被太皇太後折騰死,他便能趁勢而上,不想殺出來一個楚廷修,救了今上,還對今上忠心耿耿。

平王對自己的兄長極為了解,時常在他那容易受驚的兄長面前将楚廷修與太皇太後聯系在一起……他相信,他那兄長,必然已經對楚廷修積怨已深。

就不知道今日楚廷修進宮後遲遲不出來,是不是他的兄長動手了。

他那兄長沒讀過什麽書,極有可能會這麽做。

正這般想着,外面有人來報,說是從楚家送來一封信。

平王立刻讓人拿進來,親自看過之後,又是不甘,又是驚喜。

“王爺,可是有什麽難斷的消息?”一謀士問。

平王道:“楚廷修已經回府,并未被軟禁或是抓捕,但他身上帶了傷。”

宮裏他大哥的那些人,一個個都好好的,他大哥定然沒出事,楚廷修深夜帶傷回府……到底是何故?他大哥動手動到一半後悔了?

“王爺好似說過,今上喜歡鞭打宮人?”一謀士問。

平王點了點頭。他那兄長從太皇太後手底下逃脫之後,就将和他有舊怨的宮人關在一處,時不時去鞭打一番出氣。

“莫不是……陛下對楚廷修動手了?”那謀士道。

“楚廷修能願意?”平王一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謀士道:“楚廷修最是忠心。”

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那些将領中,最忠心的便是楚廷修的祖父,也是因為這樣,他才能鎮守北地。

前些年,有将領造反,但楚家不僅不反,還幫着平定了叛亂。

之後,楚廷修更是冒着危險,從太皇太後手中救出今上。

等今上被救出,楚廷修還并不攬權,細心教導今上。

這等忠心的臣子,極為少見。

平王道:“确實有可能……”鞭打楚廷修?此事光是想想,就讓人興奮,他那兄長被太皇太後壓迫久了,興許還真會這麽做。

但這對楚廷修來說,又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如此一來,他是否能拉攏楚廷修?

言景則并在不知道自己的那個弟弟,已經在惦記着要拉攏他一見鐘情的對象了。

楚廷修已經離開,他又睡不着,就讓人把奏折拿來,慢慢翻閱。

原主剛被救出來的時候,很多字都不認識,但學了一年,已經認識絕大多數字了,就是那些大臣,常常在奏折中賣弄文采,即便只是個請安折子,也洋洋灑灑寫上一堆,原主還是看不太懂,看得吃力。

換做他……他同樣看不太懂,但只看過一遍,那些奏折竟然就已經牢牢印刻他的腦海裏,過目不忘。

言景則滿心歡喜,想了想,又讓王忠去把原主背過的佛經找來。

原主雖然不大認字,但被逼着背了許多佛經,他對照着佛經念上一遍,就能認識很多字了。

他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誰,但他這樣子,無疑是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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