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戰敗

十日後,北冥即墨與平陵國舊朝勢力大戰,不幸中了敵人詭計,北冥即墨身負重傷,北燕戰敗,平陵政權徹底落入舊朝勢力手中。

當樂來兮聽到這個消息時,已經是三日後。

“獨孤!”正在大殿來回踱步的樂來兮見獨孤穹進來,立馬迎上,“獨孤,怎麽辦?怎麽辦?”

獨孤穹從沒見過如此慌亂的樂來兮,他忙安慰道:“夫人莫慌,臣這就帶人去接殿下,據說殿下人已過福祈山,臣兩日便可接到。”

樂來兮一聽,忙止步,連連點頭,“對對對!獨孤,你快去,哦,将所有的暗門兄弟全部帶去!”最後的話不容置疑,幾乎是命令。

“還是将驚風留下吧,萬一有什麽事兒,夫人也好找人商議。”獨孤穹的目光很堅定,樂來兮答應着,直直的望着他,目不轉睛的送他出了幽蘭居。

獨孤穹大步疾去,剛出幽蘭居的院門,險些撞上一人,定睛一看,是南榮富娴。

獨孤穹“唰”的一下臉紅了,忙低頭請安,不等南榮富娴說話,便柔聲道:“夫人趕緊進去吧,東極夫人很急。”

說畢,獨孤穹邁着大步,迅速的離去。

南榮富娴一時恍惚,心裏有些發脹,她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子,才在飛兒的攙扶下走進了幽蘭居。

“姐姐,你莫急!殿下一定無事!”南榮富娴前腳剛踏進幽蘭居,便疾聲道。

樂來兮迎上前來,重重的點頭,可南榮富娴仍感到她渾身的不安,她的手冰涼冰涼,有些顫。

在南榮富娴的安撫下,樂來兮漸漸平靜,恢複了理智。

此刻,她什麽也不願去想,唯一讓她挂念的是,北冥即墨到底傷勢怎樣,他能否平安到家……

皇後定是早已獲悉他受傷的消息,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千載難逢,她怎麽會輕易放棄這樣一個機會?

想到這兒,樂來兮不由得再次心慌意亂,她頓時想起了樂逍遙,可是,她卻不知如何聯系上他,剎那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能。

然而心陷囹圄,着急上火的人,不止樂來兮一個。

此時,在臨安的皇宮內,北冥弘桑一聽到這個消息,幾乎驚呆了。

他怎麽也不會相信自己的兒子會中計被埋伏這樣的鬼話,別的兒子也就算了,這可是北冥即墨!

一個征戰沙場十二載,身負赫赫戰功,從無戰敗的戰神……

北冥弘桑一整夜未合眼,戰敗的原因根本無關緊要,他兒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黎明時分,探子來報,皇後似乎有所行動。北冥弘桑聽後,當即下令金甲護衛全體出動,目的只有一個,護衛北冥即墨安全回到汝安。

一百零八名大內金甲護衛,個個武功深不可測,是北冥弘桑的最後一張王牌。

他這次使用的很霸道,很決斷,很顯眼,他就是要告訴那賤人,他就是喜歡二子,就是要護着他,拼死也要護着他!

既然決裂是必然,那就從現在開始,赤辣辣的撕開一道口子,讓仇恨的血液徹底奔騰!!

…※※※

北冥弘桑的突然霸道,倒讓符妙姬突然收斂。

一路,異常安靜。

三日後,北冥即墨安全抵達汝安。

當他閉着雙眼被四個護衛擡進王府大門時,整個安尊王府一時間安靜了。

他傷的很重,從上到下,除了那張臉上沒有繃帶,渾身上下都被白白的紗布條纏繞着,樂來兮将棉被一角放下,淚水頓時如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直掉。

“殿下……殿下……”江蒂娥撲了上來,趴在榻邊哭的凄慘。

頓時,合府上下,從主子到仆人,皆紛紛落淚。

在嘤嘤哭泣聲中,北冥即墨慢慢的睜開了雙眼,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他動了動唇角,原來到家了……

這一路,好漫長。

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的一切都亂糟糟的,他一會兒死了,一會兒活了,但主題只有一個,夢裏的他在不停的追趕樂來兮,她跑的好快,任他怎麽追都追不上……

“來兮……”他孱弱的叫了一聲,仔細辨認握着自己的手哭泣的人,原來是江蒂娥。

“蒂娥,來兮呢?”

聽見北冥即墨還能說話,江蒂娥忙靠近了他,“殿下……妾這就去叫來兮。”

江蒂娥轉身,發覺樂來兮就站在她的身後,忙拉着樂來兮的手道:“快,妹妹,殿下在喊你。”

樂來兮被輕輕的推了一下,整個人立在北冥即墨眼前。

他笑了,因為疼痛,笑容有些扭曲,但樂來兮仍覺得是好看的。

北冥即墨努力的擡了擡手,但是沒有半點力氣,樂來兮握了上去。

剎那間,那只手将她的手握的緊緊的。

“去幽蘭居……”吐出這幾個字,北冥即墨慢慢的将眼睛閉上,再沒說話。

“妹妹,好好照顧殿下!”見北冥即墨的軟榻起步,江蒂娥淚眼婆娑的跟了幾步,而後停下,忽然對樂來兮喊道。

樂來兮回眸,重重的點了點頭。

跪在地上的人潮很快散去,漸漸的,只剩下江蒂娥一人,還在傻傻不動。

玲珑上前,輕盈道:“娘娘,外面風大,咱們回去吧。”

“玲珑……殿下剛剛喊本宮的名字,你聽見了嗎?”江蒂娥流着淚,對玲珑笑道。

“當然!”玲珑将頭別過一旁,落淚不已。

倏爾,在玲珑的攙扶下,江蒂娥慢慢朝椒蘭殿走去。

幽蘭居內,獨孤穹忙碌了多久,樂來兮便站了多久。

當獨孤穹停下手中的動作擦拭額頭上的汗水時,樂來兮慢慢上前,“獨孤,他的傷勢如何?”

強裝鎮定的聲音裏摻雜着些許喑啞,顫然。

獨孤穹舒了口氣,“基本無礙,殿下這次受的都是外傷,休息一段時日就好了。只是,因為多天的勞累,加之心憂,殿下胸口的傷口有些發炎,不過還好,臣發現的早,已經做了處理。夫人要小心照料,切莫沾水,也不要讓殿下動氣。”

樂來兮點頭如小雞啄米,“還有什麽需要注意的,獨孤,你一定要細細說明!”

獨孤穹搖頭,“沒了,殿下醒來,讓他多喝一些白水,另外,飲食要清淡,夫人放心,這個我已經吩咐膳房了。”

說完,獨孤穹又想了想,再沒別的。

“夫人好生照看殿下,臣先告退。”

樂來兮點點頭,待獨孤穹離開,整個人一軟,倒在榻前。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她死也不會相信,堂堂戰神居然會被傷的那麽狠,這真是應了那句話,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可是,樂來兮仍是慶幸的,他還活着,只要活着,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

樂來兮趴在榻前睡了很久,兩只手一直将他的手握的緊緊。

當她醒來時,正對上一雙無比璀璨溫柔的眸子。

“你醒了!”樂來兮湊上前,肩上的軟毛織錦披風悄然滑落,飛霞輕輕上前,将披風拾起後,悄悄退去。

“我去與你倒點水。”樂來兮剛要起身離去,小手便被北冥即墨一把抓住,不放。

你怎麽了?樂來兮微眯,望了他一眼,又很快将頭低下。

說真的,北冥即墨的眼神讓人睜不開眼。

更令樂來兮詫異的是,他皺着眉,揚起了大掌,眼神中充滿着渴望,對那張小臉兒的渴望。

樂來兮不由自主的湊上前,将小臉兒“遞”給他。

他大手覆上一側,柔柔的撫摸一番,喑啞道:“還疼麽?”

原來是這個,樂來兮沒有忘記,他也沒有忘記。

“早就不疼了。”樂來兮回的淡淡。

扇耳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對人的心的踐踏,即使時間過去很久了,那一巴掌,兩巴掌的,總是歷歷在目。

“我去與你倒水,獨孤說你要多喝水。”樂來兮輕輕的拿下他的手,卻又被他一把抓住,“來兮,不要走。”

他低語,目光充滿懇求,還夾雜着一絲隐忍。

樂來兮停在原地,空氣開始沉默,很久沒有一絲波瀾。

很快,這片沉寂被他打破,“對不起……”他的聲更加低悶,聽他的話,還有下文的,不過,為何突然停住。

樂來兮朝他望去,他突然将腦袋別過一旁。

他哭了……

“……”

這簡直像個天大的笑話,他居然會哭?确切的說,他居然有眼淚……

在樂來兮心中,他一直是霸道、強悍、冷酷、堅硬、铮铮鐵骨的代名詞,而每一個詞語的背後,與眼淚是挂不上鈎的。

原來北冥即墨也會哭。

可是他為什麽哭呢?樂來兮想不通,她再次俯下身子,拿絹子給他擦拭眼淚,她想說些安慰的話,可是嘴唇動了又動,卻不知說些什麽。

北冥即墨将她的絹子一把奪去,蓋在自己的眼睛上,樂來兮心頭一怔,低低道:“我都看見了,你遮了也沒用……”

北冥即墨一聽,立馬将絹子朝臉上抹了抹,拿開,又努力将含在眼睛裏的淚水吞掉,一雙璀璨深邃的星眸頓時泡在水汪裏,泛着熠熠光澤。

“來兮,你恨我嗎?”他低眸,不敢看向樂來兮。

樂來兮沒有回答,恨嗎?只能說恨過。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他突然說的咬牙切齒,樂來兮倒抽了口冷氣,“為什麽?”

他望向她,“自打你來到這裏,除了受傷還是受傷,除了各種各樣的難題、困境,我什麽也沒有給過你,即使這樣,我還總自以為是,總以為我給了你很多,我為你做了很多,可是我連最起碼的安全都無法給你,我讓你沒日沒夜的擔憂、受怕,這些,都是你本不該承受的。”

這些話令樂來兮無比吃驚,她瞪着他,結結巴巴良久道:“你……我……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北冥即墨以為她不信,痛苦掙紮着身子,想要坐起,“我,我說的都是真的!來兮,你要相信我!!”

“我信,我信!你渾身是傷,就別亂動了好不好?”樂來兮語氣很急,飽含責備。

她慢慢的扶着他,令他躺好,在他身旁慢慢坐下,“你不用這樣想,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現在的生活也是你給的,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和事,你的确帶給了我很多,這點你說的沒錯,說真的,上次你打了我,我只覺得委屈,傷心,但心裏并沒怪過你……”

“真的嗎,來兮?”他的聲音飽含喜悅,轉瞬即逝,“可是,我卻怪我自己!現在想想,當初怎麽會下得去手?即使你真的要離去,我也不應該……”

他說什麽?他什麽意思?要放我走嗎?

一時間,樂來兮極不舒服,突然覺得他話裏有些趕她的味道。

樂來兮顫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他,只聽北冥即墨又道:“來兮,答應我,假若你真的要回去,就帶上我吧!”

這話才讓人驚訝呢!樂來兮只覺兩耳深部嗡嗡作響,像捅了馬蜂窩一般。

他要跟我回二十一世紀?

“你既然能來,那麽我也能去,總之,我跟定你了!”

“你個……大傻瓜!”樂來兮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撲倒在他身邊,淚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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