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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挑揀了一番，好不容易才找到個品貌不錯的，随意在外衫上擦了兩下就直接啃了。

“梅林救了我，将我帶出了卡梅洛，但是我的傷太嚴重。”

少女清脆的嗓音傳來，亞瑟并不着急，一邊啃着野果一邊看着梅林。

“我沒有撐過那天晚上，梅林把我送向了阿瓦隆，在那裏我的靈魂接受了洗禮，詛咒于我不再有效。”

“後來，我拒絕了阿瓦隆女巫的邀請，自願附身在這只黑豹的軀體裏。”

“那麽說，你是來報恩的？”

遠處那個清瘦身影正指揮着小白龍飛到高出摘果子。

“不錯，因為詛咒，我的生活沒有一天不是在躲藏中渡過。魔法不可信，人類更不可信。人們打罵我，或者因為利益而笑。從沒有人，像梅林那樣待我，沖着我笑得如此真實。他是偉大的魔法師，他值得世人的敬仰。而不是因你困在這片無人知曉的密林深處。”

“在他沒有完全擁有能夠自保的能力之前，我會保護他不受傷害。”

那天，當她從人類的城市回來時，看到一路上血跡斑斑整顆心都懸在那裏，就怕晚了看到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而那個孩子，在還有最後一絲意識時竟然笑着對她說，你回來了啊菲利亞，你看好大的一頭野豬。

就是從那時開始，她決心不讓梅林再在自己眼下受到傷害。

“你知道我會複活的原因？而我們為什麽又會一個不老一個還童？”因為想不通，亞瑟微微皺了下眉。

“我可以确定是梅林用魔法救了你，你們身上有着相同的魔法氣息，但我所知道的也就那麽多。至于其他的，也許你可以問湖中仙女，她守護着聖湖，通向阿瓦隆的聖湖。”

“聖湖？”

“梅林給它取了個名字。”

“迷蹤湖？”

“嗯……”

“既然你知道我和梅林的身份，為什麽不告訴他事實？”

“我為什麽要告訴他？”

“……”

她果然還憎恨着自己！

這時艾蘇薩兩個前爪抱着一捧野果興沖沖向着自己……旁邊的果籃飛奔過來。由于跑太快，最頂上的那個野果搖搖晃晃即将掉落，艾蘇薩一口把它叼在嘴裏，毫不停滞地沖來。

把爪子裏的野果放到果籃裏，看着果籃一下又滿了些，他得意想“昂——”了一嗓子，結果發現嘴裏還叼了一個。

它看看果籃，又瞧瞧一邊的亞瑟，于是它就很開心地把嘴裏的野果放在爪子裏遞到了眼前。

亞瑟：“……”

接受還是拒絕，這是個問題。

看着野果的表面閃爍着艾蘇薩口水的流光，以及上面那兩排明顯的咬痕，再看看一臉期待的艾蘇薩。

輕輕嘆了口氣，亞瑟提起笑臉接過艾蘇薩的禮物，毫不猶豫地張大嘴啃了一口，然後擡手給了艾蘇薩一個愛的撫摸：“謝謝！果子很甜！”

得到了應有的表揚，艾蘇薩滿足轉身奔向梅林繼續它的游戲，沒錯，和梅林一起摘果子就是它的游戲！

亞瑟也跟着擡頭，這一擡頭，就看到對面那人正沖着他笑的燦爛。

陽光下的少年異常耀眼，熟練接住沖到自己懷裏的艾蘇薩，一人一龍繼續采摘起野果來……

細想回來，亞瑟記得也是見過這頭小龍的，那時它似乎是跟随在莫甘娜的身邊。

它那時候看起來比現在更加凄慘，整個身體的骨骼都已經畸形了，行動起來也沒有現在這樣矯捷。

看來梅林将它照顧得很好，他還給艾蘇薩搭了一個小屋，就靠在他們的木屋邊上。

別看艾蘇薩現在的動作還有些不自然，不過好歹也是龍，行動迅速，指哪往哪跑，毫不猶豫。

你看它現在就在梅林的指揮下上上下下邊飛邊打果子，打下來的果子梅林在樹下接着，打不下來的就讓艾蘇薩直接飛過去摘。

亞瑟知道梅林完全可以用魔法摘果子，他知道這點還難不倒他，也會方便快捷很多。

不過他現在能明白梅林的想法了，這樣忙碌的艾蘇薩看起來很開心。

在艾蘇薩飛下來的時候，梅林總是會順手摸摸它的頭以示鼓勵，于是艾蘇薩更加勤快了。

“也不知道今晚還能不能有按摩福利？”捏捏自己壯實的手臂，坐在樹下的人嘆息一聲，最近他的行動越來越靈活了。

日落西山，夕陽的餘晖打在林間地上，斑斑駁駁，密林裏的蟲鳴開始此起彼伏吵嚷起來。

亞瑟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拎上身側已經盛滿的果籃，往梅林走去。

等到離得近了，就高喊一聲：“梅林，回家！”

那邊的人看到他，捧起地上剛采摘下來的果子忙不疊奔走起來，身後的艾蘇薩看着梅林的行動，也一同飛了過來。

梅林原想把懷裏的野果放籃子裏，結果一看，已經滿了，幹脆就自己捧着吧。

回家的路上。

菲利亞想要跳到艾蘇薩的身上，而對于自己即将成為黑貓坐騎的艾蘇薩而言，這簡直是它龍生中的奇恥大辱！

于是一貓一龍開始了你追我趕的打鬧。

不過即使再瘋鬧，兩只魔法生物都很默契地不會讓梅林超出自己的感知範圍。

拎着果籃的亞瑟和懷抱野果的梅林就被不遠不近地落在了後面，他們一邊悠閑地享受着這份寧靜。

“梅林，你想回到從前的生活嗎？”亞瑟率先打破了這份寧靜。

“開始時想過，那時候是寂寞，走不出去，每天和自己說話的只有自己，遇到菲利亞的時候我都差點忘了怎麽說話。”

梅林微微垂下頭，苦澀地低笑了一聲，“不過現在，也沒有特別想，就算出去了，又能怎麽樣呢，過去這麽久，母親大概也不在了。”

“那記憶和魔法呢，都不想要，”亞瑟停下落後梅林一步，看着他的背影問他，“我知道你的魔法，足以抗衡一個軍隊，你擁有着這個世上最強大的魔法。”

“再強大的魔法有什麽用呢，”梅林笑着回頭，“我現在可以用自己的魔法打獵生活不受野獸的襲擊，現在還有菲利亞、艾蘇薩，還有你可以陪伴。我走不出這片森林，嗯，不過你倒是可以試試，菲利亞和艾蘇薩都能出去，也許你也沒問題。”

亞瑟心中一片酸澀，眼前的人笑着說着話，但是亞瑟知道，他心中的苦澀。

一個人生活在這有限的空間裏，失去了自由，只有時光的流逝愈加明顯。

但也是這個人，曾經隐藏了所有才能，看着弱不禁風，卻在背後默默支持自己拯救自己，從不求回報。

現在，他想讓這個人重新擁有強大的魔法，讓他成為自己的強大的魔法師。

這個人曾經說：“我的魔法，只為你而使用。”

看着前方不遠處打鬧玩耍的艾蘇薩和菲利亞，亞瑟放下果籃，起身猛地抱住梅林。

梅林一個不注意就被亞瑟抱了個滿懷，懷裏的野果掉了好幾個也無暇顧及，對方的氣味一瞬間充盈鼻息。

梅林比亞瑟還矮了小半個頭，現在他就被牢牢裹在亞瑟的懷抱中，他的雙臂比母親的還要結實，但是一點也不難受。

“這是給你的鼓勵，就一會，不給抱以後就沒了。”耳邊傳來假意的威脅，上方的人摩挲着自己的發側。

梅林略一思慮，反正從小到大在這人懷裏睡覺的次數還少嗎？亞瑟大概是想家了，就當是安慰安慰他好了。

“我會想辦法，讓你走出這片該死的森林。”用着最缱绻溫柔的語氣說着粗俗的話。

“嗯。”梅林輕聲回應。

界線

雖然這麽說了，但亞瑟确實對怎麽帶梅林出森林這件事毫無頭緒。

于是當晚亞瑟失眠了，湖中仙女也許真知道些什麽，不過他想先去那堵“牆”所在的“界線”觀察看看。

第二天清晨，就在梅林還在睡夢中時，亞瑟早早地準備好了出門，沒有紙條，他在一塊木板上刻字留了言，放到梅林的枕邊。

看着這個睡覺還在砸吧嘴的家夥，亞瑟笑了笑，小心翼翼俯下身用嘴唇輕輕在他鬓角碰了碰。

菲利亞一早便注意到了亞瑟的響動，看到亞瑟出門，它望了望身下的木屋，又看看旁邊的艾蘇薩的小屋子，雖然這龍挺傻的，不過還算靠譜。

于是她默默跟上了亞瑟，縱身跳到亞瑟的肩膀上。

“你要去哪裏？”

“你聽梅林說過‘界線’的事，我打算去那裏看看。”對于菲利亞的突然出現，亞瑟并不驚訝。

“我和梅林一起去過，确實有什麽擋住了他，但我卻感覺不到那裏有任何東西存在。”

“你和艾蘇薩都可以自由穿過？”亞瑟有些迷惑。

“是的，對我們而言，那裏根本什麽都沒有。”

“所以我更加該去試試。是這條路沒錯吧。”

其實并沒有什麽路，四面八方都是一樣的樹，只是朝着一個方向走而已。

“大致往這個方向走就行，那堵‘牆’很長，梅林就沒走到過盡頭。”菲利亞跳起落地，向四周探了探，沒有危險存在。

一人一貓走了小半天，走到了一處地方。

“就在附近了。”菲利亞觀望一圈，确定道。

亞瑟也跟着挺住了腳步，四周并沒有什麽特殊的，拿着路邊随手撿的樹枝往四周一邊繞了兩大圈，一邊還踹了幾腳，什麽都沒有發生，倒是亞瑟自己覺得有點傻。

他轉身質疑着問菲利亞：“你确定是這裏？”

“愛信不信！”黑貓瞟了他一眼，“也許‘界線’對你也不起效用，你再往前試試看。”

亞瑟将信将疑地又往前走，什麽也沒發生。

“看來确實對我不起作……”

碰——！

“嗷！”一堵無形的牆擋在前面，而放心往前走收不了勢的亞瑟直接被反彈回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揉着鼻子叫苦不疊。

“哈哈哈哈！”菲利亞的笑聲在身後爆發出來。

“你騙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整只貓都開始在地上打滾了。

被一只貓欺負可真是太丢人了，絕對不能讓梅林知道了。

“真正的地點是這裏了對不對。”亞瑟一只手向前摸索着，确實有什麽在前面，沒有溫度沒有觸感，卻把自己擋在裏邊。

菲利亞終于笑夠了，算是解了當年的遺恨，大發慈悲憋住笑，這個高傲的王子殿下竟然還沒有沖着自己大發脾氣。

看着眼前沉思的王子，不現在應該是國王了，難道真是成長了的關系，菲利亞稀奇地想。

“咳，果然沒錯，”菲利亞克制了一下，向前一步說，引來亞瑟回頭，“這個阻礙并不是只作用于梅林，你也同樣有效。”

“這一定和梅林的魔法有關！”

“不會有錯。”

他們同時想到了梅林，梅林用魔法救了亞瑟，亞瑟長睡不醒，而梅林因反噬身體和記憶都回到了童年。

兩人同時接受了魔法的效果，或許還存在着其他什麽制約，就比如眼前的“界線”。

“能夠解除魔法的只有更高的魔法。”菲利亞走到亞瑟的對面，界線的那一邊，對亞瑟說，“在這片區域內，擁有最高魔法的——就是湖中仙女。”

他們折回了湖邊，梅林經常在這裏捉魚，偶爾天氣好的時候會幹脆在湖邊露營，那邊的樹下還留着他經常使用的柴火堆和烤魚架。

這裏的生活其實很美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陰謀紛争沒有戎馬戰亂，如果可以，他倒是想選擇就這麽和梅林平靜地生活下去。

不過遺憾終究是遺憾，他不可能任由它們發酵腐爛。

菲利亞把他帶到了一處角落，這裏有一艘梅林自制的小船，做工……還算看得過去，至少它讓梅林找到了湖中仙女。

菲利亞并不知道怎麽找到湖中仙女，她也只是聽梅林描述過。

“據說湖中仙女會憑自己的意志出現在她想出現的時間和地點。”

簡單來說，就是湖中仙女很任性，不是你想叫就叫得來的。

“你可考慮清楚了，聖湖的迷霧變幻莫測，說不準有去無回，湖中仙女也不一定會出現。”

亞瑟并沒有讓菲利亞跟随自己，對菲利亞而言，雖然從前對亞瑟有恨，但前塵往事，詛咒已除恩怨兩消，她不放心亞瑟一個人前往，但終歸更擔心梅林。

“不管怎樣，我總得去一趟，不然連唯一的方法都斷了。”他的目标很堅定。

“如果……”亞瑟頓了頓，“如果我沒回來，就告訴梅林，我沒有受到這片森林的阻攔，我出去了。”

他沒說自己什麽時候能回來，也沒說讓梅林等自己回來，梅林有自己的人生，他無法束縛他去做任何事情。

周圍彌漫着厚重的白色霧氣，視線完全受到了阻礙，更分不清方向，亞瑟只是不斷地搖着槳前行，一邊不斷地重複呼喚着。

“湖中的仙女，如果你聽到了我的呼喚，請回應我！”

“湖中的仙女，我，卡梅洛國王，亞瑟·潘德拉貢，企求得到你的回應！”

……

此時，岸邊。

梅林一早就看到了亞瑟的留言，不過看到菲利亞也不在，就猜到她也一起去了，有菲利亞的保護，梅林倒是不擔心什麽。

于是他同往常一般，帶着艾蘇薩去打獵，不過是朝着亞瑟走的方向。

也許路上還能碰到他回來呢。梅林心想。

結果慢慢悠悠到了“界線”，還是沒有看到亞瑟和菲利亞的蹤影，這時一陣焦慮感湧上心頭。

找不到人，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求助地向艾蘇薩望了一眼。

似乎看懂了梅林的眼神，艾蘇薩靜靜凝神感受了一下，然後睜開眼沖着梅林“昂！”了一聲，就朝着一個方向飛去，那是迷蹤湖的方向！

艾蘇薩飛得并不很快，正好能讓梅林在其後跟上。

等到了湖邊，梅林找到了艾蘇薩，她正蹲坐在湖邊，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而艾蘇薩卻沒有停止飛行，而是更加加快了速度沖向了迷霧中心。

“艾蘇薩！”

阻止艾蘇薩不及，梅林焦急地在原地轉了兩圈，不過他更擔心亞瑟發生了什麽事。

“菲利亞，亞瑟在哪裏？”

“……”雖然亞瑟告訴自己不能讓梅林知道他去找湖中仙女了，不過，她似乎并不想這麽做。

菲利亞這麽一思慮，反而讓梅林誤解了亞瑟已經遭遇了什麽不幸的事情。

“發生了什麽事？”他小心試探着問菲利亞。

“亞瑟去找湖中仙女了。”菲利亞很誠實地回答。

“什麽？！”

梅林想去追亞瑟，但馬上意識到亞瑟一定把自己唯一的小船用了。

他正要下水，卻被變身成黑豹的菲利亞阻攔住了。

“他不知道那裏有多危險，沒有薇薇安的幫助，根本無法走出迷霧！”黑豹狀态的菲利亞過于威猛，讓梅林感受到一絲威脅，卻也因此冷靜了下來。

“亞瑟說，他會回來，讓你在這裏等他。”這是善意的謊言——

“再說了，艾蘇薩不是跟去了嗎，有它在不會把亞瑟丢了的。”菲利亞繼續安撫他，“艾蘇薩是古龍，它有自己的方法擺脫迷霧。”

他是你的誰？

無法計算過去了多久，一小時、兩小時，半天，也許更久，饑餓和疲憊開始吞噬亞瑟的精神，讓他感到無力，但是他無法回頭，他必須向前。

就在這時，一陣如鈴般的少女聲音從四面八方飄傳而來，悠悠蕩蕩，清脆婉轉。

“尊貴的永恒之王亞瑟王，請問您有何事召喚？”

一股清風低低撫過平靜的睡眠，水波漸起，帶起小船産生了輕微的擺動。

“是誰，誰在那裏？”亞瑟警覺地環顧四周。

“是您召喚的我。為何如此驚訝？”

眼前的濃霧緩慢地往兩邊散開，一個嬌小的身影憑空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個有着銀色卷曲長發的少女，額前點綴了一圈翠綠的植物，淺色的白紗長裙在水面若隐若現，她的周身缭繞着一層薄薄的朦胧霧氣。

“你就是湖中仙女？”亞瑟迫切問她，一切饑餓和無力感都一掃而空。

“我的名字是薇薇安，您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她微微向亞瑟欠了欠身。

“薇薇安，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你是聖湖的守護者，一定知道湖邊發生的一切。”薇薇安并沒有反駁，亞瑟繼續說道，“很久之前，梅林帶着重傷的我來到了這裏，可以告訴我之後發生了什麽嗎？”

薇薇安知道亞瑟指的是什麽時候，就如亞瑟所說，她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

“艾米雷斯帶着您……”

“艾米雷斯？”亞瑟不解。

“偉大的魔法師梅林，我們稱之為艾米雷斯。”

亞瑟了解地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那日，艾米雷斯帶着重傷的您來了湖邊，您……”薇薇安謹慎望了眼亞瑟，“被龍息之劍重創的傷口無法治愈，您确實在這裏安息的。”

亞瑟一愣，自己果然已經死去了。

“那為什麽五十年後的現在我又醒來了，梅林是怎麽失去了他的記憶、年齡，還有魔法？”

“是艾米雷斯強留了您。”

“他用了魔法？”

“沒錯。”薇薇安回答。

“我沉睡了五十多年，梅林失去了應有的時間，還失去了魔法，”亞瑟說，“而我們還被困在這片森林中，這些都是魔法帶來的反噬？”

“這只是對他的懲罰。他用自己的時間将您從亡者的世界帶回人間，從此你們将彼此共享生命，更無法遠離對方。”

“共享生命？無法遠離對方？”亞瑟注意到薇薇安并沒有提到無法走出森林，但她說的亞瑟并不明白，“這會威脅梅林的生命？”

“并不完全是，艾米雷斯将自己的生命分享于您，您已不在時間的準則中，只是要讓他的魔法持續，你必須處在他的魔法範圍之內，因此兩人同時受到了限制。”

亞瑟仔細回想，在梅林前往“界線”時自己還在湖邊沉睡，而自己今早前去時，梅林不就在木屋裏睡覺嗎？！

所以我們所到達的“界線”确實在同一處，所有人（和獸）都誤以為我們是被困在了森林。

那真是太好了！真想現在就讓梅林知道！

不能遠離對方這種事，對如今的亞瑟而言，簡直不能再完美！

就在自己萬分慶幸時，薇薇安下一句話卻讓亞瑟驚愕。

“您不會有任何生命威脅，但艾米雷斯卻必受牽制。您是他生命的主宰，如果當您的生命走到盡頭時，他亦同樣。”

亞瑟內心劇烈震顫，一股酸澀情感瞬間溢滿心頭，他早就猜到了是梅林使用了魔法，但萬萬沒想到，代價是如此巨大。

“那麽，你有辦法讓梅林恢複記憶和魔法嗎？”

薇薇安稍一遲疑，靜思片刻才說：

“您本該前往阿瓦隆，但艾米雷斯卻将您強行留在了人間，那本是個九死一生的禁術，現在他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

“我願意付出一切，只要你能幫助他！”

“他是您的仆從，為您赴湯蹈火也是應盡之責，您何須為了他如此付出。”

“不，他不是我的仆從！”

“哦——那您說，他是誰？”薇薇安微眯了眼睛。

“他是……”亞瑟頓了頓，壓下了心頭另一個呼之欲出的念頭，“他是個魔法師，他幫助了卡梅洛，拯救了我的人民我的國家！”

“這本是艾米雷斯的職責所在，他已經引導了您和您的國家走向了和平，阿爾比恩的時代即将來臨。他付出了他必須付出的，得到了他應得的，您無需為此自責。”

“不！你得幫助他！”

“？”薇薇安

“他是……他是……”

從前，卡梅洛是我的全部，從今往後，他會是我此生最珍愛的人。

終于有勇氣說出那句話：“他是我此生最愛之人！”

“呵呵呵，”剛剛還一臉嚴肅莊重的仙女也掩面而笑，不過其中并沒有任何嘲諷意思，“您可真是有意思……”

“昂——”一聲龍吟由遠及近，是艾蘇薩的聲音。

“這是……”薇薇安也注意到了它。

薇薇安凝神略一思慮，竟露出了和少女容顏完全不搭的慈愛笑容。

艾蘇薩落到亞瑟身邊，戒備地看着薇薇安，并不準備攻擊她，艾蘇薩能感應到這個人身上有種熟悉的氣息。

“艾蘇薩，過來，讓我看看。”薇薇安竟然叫出了艾蘇薩。

艾蘇薩面前的水面突然凝結成冰，一直通向薇薇安，這是，薇薇安為艾蘇薩鋪的路？

“你認識艾蘇薩？”亞瑟不解地問她。

艾蘇薩則在聽到對面的人喚出自己名字的時候遲疑了，大腦袋往側邊一彎，疑惑審視着對面這個人。

好像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那個人，是朋友！艾蘇薩确認，于是它便順着冰道跑向對面的人，去蹭蹭——

此時的薇薇安揉撫着艾蘇薩，終于露出了少女應有的笑容，她說：“龍是世上最古老的魔法生物，我們生來就是相識的。”

不過艾蘇薩并沒有忘記梅林，它又不舍地用鼻尖蹭了蹭薇薇安的手心，然後轉身跑回亞瑟身邊，咬住他的衣角往後拖拽，亞瑟不解，以為它是在和自己玩鬧，推攘着讓它去一邊待着。

薇薇安望向遠方：“艾米雷斯大概着急了，您是時候回去了。”

艾蘇薩扇動翅膀，飛到亞瑟的上空徘徊了兩圈，往一處飛去。

薇薇安揮動了一下手臂，亞瑟的船悠然地打了個轉跟随着艾蘇薩行駛。

“跟着艾蘇薩走，它知道回去的路。”

“你還沒告訴我怎麽幫梅林恢複記憶！”亞瑟趕緊追到船尾，看着漸漸消失身影的薇薇安，焦急道。

“我并沒有辦法，但是您可以帶他前往阿瓦隆，或許那裏有您想要的結果。”

“艾蘇薩會指引您前往……”虛空中只剩話語隐約可聞，直至一切都歸于平靜。

亞瑟行駛着小船跟着艾蘇薩沖出了迷霧，湖岸近在眼前。

遠遠地，他就看到那裏有個人影匆忙站起來迎向水裏，黑貓忙不疊從他懷裏跳出來。

安撫了撒嬌的艾蘇薩之後，梅林才看向眼前這個男人，從沒有想過，這個人會突然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

孤單，無邊無際的孤單。

他怎麽可以一聲不響就離開，他怎麽能……丢下我！

從抱怨到——

這麽久還沒回來，該餓了吧，本來就是胃口這麽大的人……

這麽呆，不會跟着艾蘇薩還迷路吧……

怎麽還沒回來……

于是，梅林看到那個呆子回來了。

“梅林，我……”

亞瑟想解釋什麽，卻突然被對面的人一把擁抱住了，他震驚地整個人都呆了！

“這是安慰！不許拒絕！拒絕了以後就沒了！”

被回以自己的話，亞瑟只是更緊地擁抱他：“嗯。”

亞瑟回來了，梅林沒有指責他的不辭而別，更沒有問他是否見到了薇薇安，只是就這麽靜靜地抱着亞瑟，許久。

咕嚕——

咕嚕——

……|||

正在感傷中的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尴尬地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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