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吐血症
更新時間2014-11-7 8:02:22 字數:2504
“夫人,這是夏郎中和他兒子,來給骞兒看病的。”羅維韬道。
“哦?”婦人冷淡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熱絡,看向夏正謙和夏衿目光隐隐有期待之色。
“羅夫人。”夏正謙施了一禮,知道這便是羅維韬的夫人,那羅三公子的親生母親了。
夏衿也跟着行了一禮。
“夏郎中有請。”羅夫人道。早已有丫鬟将簾子打了起來。
還在門外,夏衿就聞到一股子藥味。進了屋,這藥味就更濃了。不過除了藥味,屋子裏并無其他難聞的味道,四處收拾得極為幹淨整潔。
走到裏間門口,夏正謙忽然停住腳步,對夏衿道:“你在這兒等着,一會兒我叫你進去,你再進去。”
夏衿點了點頭。
羅夫人見狀,也不問原由,吩咐丫鬟招呼好夏衿,自己跟在羅維韬和夏正謙身後,進了裏屋。
“公子,請這邊坐吧。”丫鬟上前道。
夏衿擺了擺手,正要說“不必”,忽然聽到裏面傳來羅夫人的一聲驚呼,繼而一陣亂響,似乎撞倒了凳子,打翻了碗碟,還伴着羅夫人的急呼聲:“骞兒,骞兒,你怎麽了?”
顯然是病人發生了危急狀況。夏衿顧不得其他,忙掀簾進去。
只見裏面迎面豎着一個紅木縷雕鑲玉石的屏風,轉過屏風,便是一張雕花拔步床,床上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正半躺在床,被羅夫人扶着,嘴裏大口大口地噴着血,有些血來不及從嘴裏冒出,汩汩地從鼻孔流了下來,那情景觸目驚心,十分恐怖。
“夏郎中,可有辦法?”羅維韬問夏正謙,他看上去倒還算鎮定,“我兒吐血已有半年了,情況越來越嚴重。丁郎中他們用銀針止血,又開了無數止血和防止吐血的方子,都無效。”
夏正謙正想上前用銀針給羅骞止血,聽得此話,身體頓時一滞,眉頭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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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夏衿走到夏正謙身邊,喚了一聲。
夏正謙微點了點頭,視線仍盯在羅骞身上,凝神思索。
過了一會兒,他向羅維韬問道:“三公子剛開始得此病時,有何征兆?”
羅維韬嘆了口氣:“我兒平素頗喜練武,有一次出去歷練,跟人打了一架,受了點傷,回家後就開始咳嗽唾血,伴有痰症。本來這樣的小傷倒沒什麽,請個大夫看看,吃幾劑藥就好了。偏他發病時正值我父親去世,全家回老家奔喪,家裏正巧又發生了點事情,這孩子便把這事瞞了下來,只在外面抓了幾劑藥吃,可不知遇上的是什麽庸醫,藥吃下去,不光病沒治好,反而更嚴重了。等我把家裏的事處理好,發現他這病症時,再請丁郎中他們來看,就已是這樣了。”
說着,他眼眸裏的光芒黯淡了下去,露出悔恨的神色。
夏正謙點了點頭,看羅骞此時已不吐血了,被羅夫人和丫鬟緩緩扶着靠回到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便道:“我先拿拿脈。”
“請。”既将夏正謙領進了門,羅維韬就沒有一絲慢待,走到床邊将羅骞的手從被子裏拿了出來,示意夏正謙上前診脈。
夏正謙将手指放在羅骞的手腕上按了一會兒,轉頭對夏衿道:“祁哥兒,你來看看。”
羅維韬面色微沉,顯然對夏正謙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忘讓自己兒子練手十分不滿。不過,他倒是沒說什麽。
可那羅夫人不樂意了。未待夏衿走近,她便将羅骞的手放進了被子裏,轉頭對夏正謙道:“這位郎中,如果你有辦法,就開藥吧。”直接将夏衿無視掉。
倒是那床上的少年羅骞,雖吐了那麽多血,神志卻仍然清醒。見夏衿有些尴尬地停在床前,他從被子裏将手伸了出來,擡手對夏衿示意了一下。
羅夫人眉頭微蹙,不過倒是沒再說什麽。
夏衿自是不會在意羅夫人的态度,上前伸手,将手指搭在羅骞的手腕上仔細地把了把脈。
她在外面呆久了,身體又極單薄,易寒畏冷。這手一搭,羅骞只感覺手腕微涼,再一看,發現夏衿的手指極為纖細,那五個手指拼攏合在一起,不如他的手一半大。他不由得擡起眼來,訝然地仔細打量了夏衿兩眼後,眼眸裏似得深邃了許多。
夏衿沒有在意他的打量,凝神細細感覺手指之下脈搏的跳動。
看到女兒跟陌生男子發生肢體接觸,夏正謙渾身不舒服,頗為後悔将女兒帶到這袁府裏來。為掩蓋神情的不自在,他湊上前來,問夏衿道:“如何?”
夏衿沒有回答,面無表情地将手指收了回來,擡眼看了看羅骞的臉色,問道:“平時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見夏衿拿了脈還要問東問西,絲毫不為病人着想,只想着自己學習醫術,羅夫人饒是頗有涵養,也忍不住了,口氣極沖地道:“我兒累了,有什麽要問的,到外面問吧。”說着将羅骞的手塞進了被子裏。
“夏郎中,我們到外面說話。”羅維韬也極後悔将夏正謙父子倆領進來,說這話時臉色很不好看。
羅骞歉意地沖着夏衿微微颔首,靠坐在床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夏衿見狀,欲有所思。
“走吧。”夏正謙拉了夏衿袖子一把,跟着羅維韬走出了門。
羅維韬出到外間,腳下并沒有停,繼續往外走,一直将夏正謙兩人領到外面的廳堂處,方淡淡道:“請坐吧。”說着,率先坐到了主位上。
丫鬟立刻将茶水擺了上來。
羅維韬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問道:“如何?對于我兒的病,夏郎中有何高見?”
對于羅骞這病,夏正謙還真沒什麽“高見”。他所要采用的法子,也只是治傷和防止吐血。但依他想來,這些法子,丁郎中和京城的名醫、禦醫應該早已用過,而且用的方子不知比他高明多少。他們都治不了,可見這法子沒什麽用。
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到夏衿身上。
夏衿沖他微一點頭,那樣子極是自信。
夏正謙大喜,對羅維韬拱手道:“羅大人或許不知,我這兒子夏祁師從京城邵姓名醫,醫術與在下不是一個路子,醫術尤在我上。我今日帶他來,正是想讓他也看一看令公子之病是否能治。而今看令公子之病症,除了療傷止血之藥,在下是沒有什麽好法子。但我家祁哥兒似有所得,如羅大人不急着上衙,不如聽聽他說說。”
他是個至誠君子,饒是不樂意女兒名聲外揚,卻也不肯占了女兒的功勞,把夏衿開的藥方說成他自己的。但他也知道,夏衿年輕,又沒有什麽出采的醫案讓她揚名,剛才讓她給羅骞拿脈便已讓羅家人很不高興了。此時再讓她出言詢問,甚至開方,羅維韬怕是要立刻将他們趕出去,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給。
所以,他只得把夏衿的師父擡出來。卻完全不知道,夏衿嘴裏的師父,根本就不存在。
羅維韬浪費自己一早的時間,冒着觸怒上司的危險請了假,将夏正謙帶去看病,對他是寄予極大希望的。
可此時,夏正謙卻說他沒有什麽好辦法,倒是他兒子“似有所得”。這話在羅維韬聽來,簡直就是拿他羅家人來小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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