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女尊世界
上到皇室,下到文武百官,這一個月都非常忙碌。直到禪位大典暨新皇登基大典結束之後,朝中才慢慢地平靜下來。
當天晚上,殊塵看着太上皇留給她的堆積如山的奏折,欲哭無淚。但是到了這時,再說什麽都晚了,她們姐妹五個,大皇女已經被無限期禁足,二皇女的生父出身低,她一早便立志做文人,每天吟詩作畫,三皇女四皇女是對雙胞胎,樣貌一模一樣——她現在便是想把皇位推出去,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因此她也只能認命地投身到奏折的海洋之中。幸好,她已經是靈師,幾個晚上不睡也不要緊,所以一定要抓緊時間批奏折,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煩惱啊——殊塵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安慰自己。
然後又過了幾天,內侍來禀報她,丞相公子張詠玉求見。
殊塵:“……”我怎麽又把男主忘了??
她請張詠玉進來。看着張詠玉含羞帶怯的模樣,殊塵下意識地退了幾步,繼而想起了自己打算成全他和大皇姐的決定,急忙走過去,看着張詠玉的眼睛,深情地說:“張公子,我對不起你,我單知道自己對你一往情深,所以才會唐突公子。我不知道張公子與我皇姐早已一見鐘情,兩情相悅,情定三生,我這就改邪歸正,馬上為你們賜婚!”
張詠玉:“???”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殊塵卻早已高聲喚進侍衛,自己回到書案旁,大筆一揮,寫下了賜婚的聖旨,蓋了印信之後,交給侍衛,讓她趕緊去丞相府和大皇女府傳旨。
侍衛接了旨,帶着一臉便秘的神色出去了,她幾乎不敢想象張丞相接了這旨之後會有什麽反應。但是皇命難違,她一個小小的侍衛,除了老老實實地去宣旨,也沒辦法不是?
張詠玉看着侍衛遠去的背影,許久才反應過來,面色蒼白地看向殊塵:“陛下……陛下這是做什麽?陛下不相信我對陛下的一片真心嗎?”
殊塵嘆氣:“雖然現在皇姐被母皇怪罪禁在府中思過,而我僥幸當了皇帝,不過我相信你們之間的感情!我知道張公子對皇姐是真心的,皇姐對你一定也是真心地。你不必擔心得罪我,我又不是會強取民郎的昏君——張公子既然與皇姐相互愛慕,我自然會成全你們,你放心,我是真心實意祝福你們的!”
張詠玉還想掙紮:“陛下,我,我心悅陛下……”
殊塵搖頭:“張公子與皇姐結識甚早,如今皇姐落難,公子為了不連累皇姐,竟然要委身于我……可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成全你們!我怎能拆散你們這對佳侶呢?我可不是昏君吶!”
張詠玉幾乎癱倒在地上。他知道殊塵在威脅他。他只是不明白,殊塵怎麽會知道他與大皇女的事……殊塵一口一個她不是昏君,想來,便是在告訴他,如果他仍然執意嫁入宮中,怕是就成了那個逼着皇帝做強搶臣夫的昏君的人了。張詠玉跪在地上,咬着牙說道:“……多謝陛下賜婚。”謝過恩,他勉強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禦書房。
殊塵看着他的背影,十分疑惑:“張公子怎麽看起來不太對勁的樣子?”不就是多年夙願一朝成真了嗎?不就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嗎?為什麽看起來失魂落魄的?難道是高興得忘乎所以了?
她來不及想通這件事,便聽到內侍來報,太上皇不行了。
殊塵大驚。雖然周殊敏用在太上皇身上的手段十分陰損,但是太上皇怎麽會這麽快就不行了呢?無論如何,三年的時間總該可以的呀?她甚至來不及叫禦攆,一溜煙便跑去了太上皇現在的寝宮。如果不是怕吓到宮人,她甚至想踩着飛劍過去。
到了太上皇的寝宮,只見禦醫幾乎擠滿了屋子——當值的禦醫應該都到了,殊塵一眼望過去,看到那幾位年高望重的都在了。幾位太侍圍在太上皇床邊,眼圈兒都紅紅的,卻又不敢哭出聲,生怕引來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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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還有許多宗親,輩分都比殊塵大的那種。
“皇姪來啦?”太上皇的妹妹,閑散王朱王,看到殊塵,愁眉苦臉地說道。
“五兒來啦?”太上皇聽見她的話,也看到了殊塵。
殊塵奔到床邊,拉起太上皇的手腕,裝作把脈,實際上是用靈氣探查了一番太上皇的經脈。探查之後,她震驚非常:“母皇,你這是做什麽?”
太上皇,似乎一次性地服用了太多藥物……
太上皇笑了笑:“昨天敏兒給我送信來。她說,如果還想拿到藥,就要我親自下旨放她出來。”
殊塵急道:“那就放她出來,我可以對付她的啊!”
太上皇搖頭:“這一次可以,那麽下一次呢?這一次她用這個威脅我,要我放她出來,下一次她會不會要你讓出皇位?即便她不要你退位,那麽既然她可以用藥控制我,難到她不會用藥控制滿朝文武?到那時,大晉,就完了。”
殊塵反駁:“母皇,你不是說你相信我嗎?三年後我一定可以救你的,我發誓!”
太上皇費力地擺手:“三年,你以為三年的時間很短嗎?一年的時間,你已經将北國納入我大晉的版圖,誰知道她三年的時間能做出什麽呢?”她示意朱王扶她坐起來,又喘了一會兒,說道:“今天朕讓你們過來,是為了告訴你們,朕會死,是因為周殊敏用毒|藥控制了朕。這種藥只能連續不斷地服用,一旦停藥,便會生不如死,在朕想要得到這藥的時候,朕甚至會答應周殊敏的一切要求。”
她歇了一會兒,繼續說:“朕雖然已經不再年輕,卻也沒有到了需要禪位的年紀。朕要禪位,是因為朕不允許大晉有一位會受到外物控制的皇帝。”她看看殊塵,微微一笑:“朕現在決定自盡,因為朕不允許自己這樣沒有尊嚴地活着,一刻也不允許。朕也不允許晉國的國君有朕這樣的軟肋,即使朕是她的母皇,是太上皇,也不可以——你們,明白了嗎?”
宗親們沉默片刻之後,紛紛跪倒。宗室都跪倒了,禦醫內侍也跟着跪下了:
“吾皇大義,功在千秋!”
朱王也熱淚盈眶地說:“皇姐,我們會給皇姪作證的,她的皇位得來得正當,皇姐此去,與皇姪絕對無關!”
殊塵也連連保證:“母皇放心,我會看好大皇姐的,決不讓她禍害其他人!”
太上皇:“?”
“朕的意思是,你這個不孝女趕緊多取幾個小郎君進宮,多給我生幾個小孫女,免得以後萬一遇到我這種事,連個出息的皇女都沒有!”太上皇怒道,“你看看你那副誰不聽話老娘就打死誰的德行,你以為當皇帝是帶兵打仗嗎?別把軍隊裏那套拿來對付文官,哪天被她們玩兒死了都不知道!”說着又轉過頭去看宗室:“你們這群老糊塗,小五的皇位來得正不正後世會有人管嗎?只要她踏平南國北國一統天下,誰還敢放一個屁?我要你們看着她開枝散葉!督促皇帝開枝散葉是宗室的職責,懂?”她想了想,大概想起了殊塵曾經對北國使臣說的“擇偶标準”,滿面擔憂:“小五,雖然你喜愛人夫,但是你決不可搶奪臣夫知道嗎?你要取的,不需要出身高貴,但是必須出身清白!反正嫁進來,用不上幾年也就是人夫了對不對?皇室血脈不容混淆,你給朕記住了!”
太上皇說着說着又喘了起來,翻身躺下,罵道:“都給朕滾出去,朕一輩子英名,臨死了,用不着你們盯着!”
宗室們和殊塵面面相觑,紛紛退到了院中。
朱王沉默許久之後,試探地問道:“皇姪,你真的喜歡……”
殊塵在“承認自己的不良嗜好以免宗室逼自己取一大群小小少年進來”和“決不能擔上這樣的名聲,即便原主決心當個壞人,也不在這方面抹黑”之間猶豫了許久,艱難地選擇了前者。
她雖然經歷過許多世界……可是她決不會開|後|宮!即便這裏是女尊世界,也決不!
殊塵羞怯地低下頭,如同一個受到調|戲的小郎君:“哎呀,這種事情,幹嘛說出來,咱們自家人悄悄地知道不就可以了嗎?這裏這麽多人呢,怪不好意思的……”
朱王:“……”
宗室們:“……”
太上皇,你為什麽不多生幾個女兒,你看看你現在矮子裏拔高個兒□□的這個?你看看她這副樣子像話嗎???
一個內侍惶恐地跑出來,剛出門就跪下了:“陛下,太上皇她……”
“快去看看我母皇怎麽了!”殊塵一手一個拎起兩個院正,沖進了殿中。
宗室們沉浸在現任皇帝喜愛人夫這件事裏,悲痛得不能自拔,直到禦醫出來宣布了太上皇的死訊,她們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的眼中,依然是對現任皇帝的絕望,而不是對太上皇逝去的悲痛。
“太上皇啊,您可憐可憐我們,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吧!”宗室們的哭號聲,回蕩在整個禁宮上空,久久沒能散去。
作者有話要說:
某人:我聽說,你喜歡人夫?
殊塵: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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