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博雅說完這句話,就默不作聲地靠在一旁裝酷。
——他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做了豬隊友。
晴明僵在那裏,只能十分尴尬地笑,即便能言善道如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化解此刻的尴尬——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表示自己早就已經認出了大天狗,只是體諒對方沒有說出口而已。大天狗絕對不會感恩他,只會恨不得往他臉上再扔一個風襲。
但有人反映更激烈。
神樂從晴明懷裏擡起頭,十分尖銳地質問道:“你就是大天狗?”
她仍舊耿耿于懷,初見時晴明抛下她去找大天狗這件事。
晴明完全阻攔不及,只能無奈地嘆氣。
神樂氣勢洶洶,大概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看看這個妖怪,到底配不配的上晴明的特別關注了。面對少女的尖銳質問,大天狗只是低頭看了她一眼——
然後一抹鮮紅的血,就從鼻子下面流淌了下來。
神樂:“……”
晴明:“……”
博雅:“……”
大天狗努力用手帕擦了擦血跡,他原本是打定主意不想和晴明坦白的,但是前有博雅,後有神樂,這兄妹倆簡直是一脈相承的坑人。既然事已至此,大天狗也不準備隐瞞了,直白了當地回答:“是我。”
鼻血又開始往下淌。
晴明終于再也看不下去了,扭開了身,抱着神樂一起背對着他:“你還是徹底止血了再說話吧。”
大天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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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誰做的錯事啊!
大天狗覺得自己大概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想再理會晴明了。可他一轉頭,又看見博雅就站在他身後,表情非常複雜——以至于大天狗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以源博雅的腦回路,能容納得了那麽複雜的情緒嗎。
只見源博雅的視線先在大天狗的鼻血上徘徊片刻,又在晴明背上繼續徘徊片刻——晴明倒是把他的衣服都拉起來了,只是破了那麽大一個口子,又站在山巅吹風,不可能不露出一點風光。緊接着,源博雅的表情就更複雜了,他有些想嘆氣,但最後還只是憐憫地看着大天狗:“沒想到你竟然……”
大天狗:“把你滿腦子的黃色思想給我收攏一下。”
“否認現實是沒有意義的。”源博雅難得說了一句很有哲思的話。
但放在這個情景,大天狗只想将這家夥打出腦漿了。
那個跟着晴明一起來的穿着巫女袍的女人也在唯恐天下不亂,呵呵呵地笑出聲:“晴明大人還真是有魅力。”
大天狗有些惱火:“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回答他的,只有兩個看起來頗為古怪的微笑——有那麽一瞬間,大天狗幾乎以為青行燈附身了眼前這兩個人類,然而這是不可能的,青行燈又不是寄生魂,生來就沒有這種本事。而這個時候,晴明終于在百忙之中,擡起頭來,補充道:“他只是在戰鬥中不小心撞到了鼻子而已,你們都在想什麽?”
晴明自己也覺得很是哭笑不得。
雖然有不少花季少女傾慕于他,但見不得是個有眼睛的人都會喜歡上他吧。晴明再自戀,也不會這樣覺得——八百比丘尼哦了一聲,晴明竟然覺得她還有些失望的樣子。這讓晴明強調道:“我是個男人,再怎麽也不會有男人會喜歡上我的吧?”
“怎麽會?”接住晴明話頭的,竟然是食發鬼,他含情脈脈地凝視着晴明,吐露着愛的言論,“像是晴明大人這種,自信又意氣風發的戰鬥的英姿,這美麗的長發,男人又如何,我早就喜歡上您了啊。”
晴明:“……”
食發鬼:“您可千萬不要妄自菲薄。”
晴明:“謝謝,但我真的不需要這種鼓勵。”更不需要這樣的證明。
更重要的是,處于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白晴明一點也不希望大天狗會因為這些意外而對他好感度降低。雖然大天狗态度嫌棄他嫌棄的要命,但十分敏感的白晴明,仍舊察覺到了大天狗對他态度中的那種微妙的緩和。
那種針對性的敵意已經不見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但白晴明總覺得大天狗似乎特別在意自己,但一時之間,他也弄不明白那種在意究竟是出自什麽緣故。但源于對自己的信心,晴明覺得,即便是壞事,他也能将這一切往好裏扭轉的。
比如說,現在,不就是一個好的開頭嗎?
“大……”晴明剛起了個頭,準備邀請大天狗到他的庭院來做客的時候,就看見大天狗和博雅說了一句話,然後他打開翅膀,就抓着源博雅的肩膀一飛沖天,原地只留下幾根飄落的羽毛。而晴明的話還沒有說完,“……天狗……”
他就這麽走了?
好歹還是并肩戰鬥過的,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晴明糾結地收回了自己之前的定論,好吧,現在的事實是,革命仍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不過,現在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他去處理。晴明轉過頭,對煙煙羅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還是要請煙煙羅小姐解釋一下這座山上發生的事情。”
“真有趣。”
煙煙羅加大了嘴角的笑意:“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兩個安倍晴明。”
晴明心底一沉,好吧,确實是和黑晴明相關的。唯一的好消息在于,真難得有個妖怪不會将他和黑晴明混為一談了。
……
“嗚……”
大天狗:“……”
“嗚嗚嗚……”
大天狗終于忍無可忍地扭過頭來,呵斥道:“……你到底在做什麽?”
“我在傷心啊。”源博雅沒精打采地跟在大天狗身後,神色很是萎靡,“神樂竟然真的認不出我了,她看着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感情你是第一天才認知到這件事啊。
“我們都已經和神樂那邊分離了兩天了好麽?”大天狗忍無可忍地指出這個殘忍的真相,“你這個點才開始傷心,是不是有點不對?”
博雅很奇怪地看着他:“那裏不對?”
“見面的時候不難過,隔了一天也不難過,現在開始難過?”
“這是你見識少。”源博雅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剛剛見面的那會兒,我當然是注意自己的行為了。你知道小孩子是很容易學大人的麽?我身為她哥哥,自然要以身作則,時時刻刻都拿出最好的狀态來,哪裏還有心思去注意別的。”
大天狗:“……”
“第二天自然是要好好回憶一下神樂的一舉一動了。”源博雅認認真真地教育大天狗道:“要知道,小孩子是最容易學壞的了。如果有什麽問題沒有及時發現,及時糾正,等鑄成大錯的時候就晚了——所以這叫杜漸防微。”
大天狗用看着傻子的眼神看着源博雅。
博雅嘆息一聲:“然後第三天就……”
“第三天你終于反應過來了,哦,神樂好像不太對勁,她都不記得我了,是吧?”大天狗十分嫌棄的看着他,“你就不能正常點?”
“我哪裏不正常了?”源博雅瞬間就炸了,“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大天狗:“……”
“……你這個看着晴明的裸|背流鼻血的家夥!”
大天狗:“!”
他不得已咬牙切齒地解釋:“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源博雅反問他:“我難道說錯了一個字嗎?晴明衣服難道沒有破麽?你難道沒有看過一眼嗎?你難道沒有鼻血流了半天嗎?你自己說說,我有哪一個字說錯了嗎?”
大天狗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了。
有那麽一瞬間,大天狗跟着源博雅的話,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嗯,好像真的是每一個字都符合現實,沒有錯誤呢……呸呸呸,他到底在想什麽,思維都被源博雅帶跑了麽?大天狗不耐煩地再度重申道:“我早就說過了,那是在戰鬥中受到的傷,和安倍晴明沒有任何關系!”
源博雅:“哦,正常人打架難道不都是下意識地護着臉麽?”
大天狗:“……”
源博雅:“然後你全身上下都沒受傷,就被敵人沖臉打了。”
大天狗:“……”
源博雅:“它給你了一個破顏拳,不打眼睛,不打臉蛋,就沖着你鼻尖揍——還那麽巧合的沒有把你鼻梁打斷,只是傷害到了你的鼻粘膜,打的你鼻血流淌不止。”
大天狗:“……”
源博雅:“我是看起來那麽像傻子的人麽?”
你什麽時候看起來都像是一個傻子,大天狗在心中回答他——但誰能告訴他,為什麽源博雅突然在這件事情上突然就這麽動腦筋了。他咬牙切齒地說:“現實就是我說的那樣。”
“你就只是死鴨子嘴硬而已。”
源博雅憐憫地看着大天狗,突然把雙手握成喇叭狀,開始大吼:“大天狗就是喜歡安倍晴明,然而這個慫貨就是不敢承認!大天狗就是喜歡安倍晴明……”
啪嗒一聲,然後是稀裏嘩啦的響動。
大天狗下意識地往聲音處看去,只見到一個手臂高的水獺立在不遠處的樹樁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兩個人。那只水獺有着一個毛茸茸的冒出幾個小魚幹一角的大圍領,手上抱滿了栗子,因為主人的太過震驚,一個不差地掉落了一地。
大天狗:“……”
那一瞬他竟然走神了一下——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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