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回到南沙的時候,已經将近淩晨一點,蘇羽并沒有讓玄骁駿将車開進小區內,而是讓他在小區門口就調頭走,因為她不知道,如果她同意他送她進小區,會不會同意他上樓坐坐,會不會發生其他事情,她一點都不能保證。

更何況,她如果真的那樣做了,她不知道到底是出自于她決定重新接受他,還是只不過是受了利莉和張克帆領證一事的影響,她一點都不想去理會這些事情,主要是,她根本理會不了。

意識到自己對玄骁駿仍像是分手時的割舍不下,這并沒有讓蘇羽産生豁然開朗的感覺,反而是一種心塞。

好在這種心塞很快地就結束了,多虧她在小區的樓下遇見了王子文。

清冷的路燈下,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單薄,和上次她在聖誕節摸到的身型并不一樣,她其實也真是傻,他身上是穿了聖誕老人的服裝,以至于身型摸上去才會那樣龐大,可她如果認真摸一下,也應該知道那身“強壯”的體魄是由于衣服的作用吧?

可是,那又如何?如果哪天晚上不是他吻了她,他們之間的關系會不會發生一點點變化?他早就說過他希望她做他的女朋友,只是她自己一直遲遲沒有定下來,而他始終也是耐着心耐着性子等她的答複,那是否意味着,聖誕聚會上的那一個吻,是他采取措施的重要一步?

她這樣想着,已經看到他站起來,招呼她過去與她同坐。

她本來不打算坐了,但畢竟那麽晚了,而王子文在這種夜晚,如若不是有事,應該不會在小區樓下——等她?

她好像真的遇見了不少次他等她的情形,難道他不會打電話給她嗎?

她走過去,開口問他:“有事嗎?”

“嗯。”他的話語有些生澀起來,似乎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說吧。”今天的事情已經夠亂了,蘇羽覺得自己有能力去應對一切事情。

“你心情不怎麽好?”王子文卻反問起她來。

“還行吧……”

她盡量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但是終究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他:“怎麽了?”

他猶豫了一下,仿佛做了什麽很重要的決定,呼出一口氣:“我父親……重病……”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聲,而且聽上去聲音有些悲哀,竟像是在咨詢她的意見。

蘇羽望了他一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向她彙報自己的行蹤,她記得小時候她父親剛剛過世那會,不管她去哪裏,總要提前跟母親說自己要去的地方,而且說話的聲音亦是很小心翼翼的,很害怕母親會忽然生氣或者悲傷,那個時候,她對于母親,似乎也是今天王子文對她說話的态度。

她抽了一口冷氣,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竟然把她當做了一個可靠的人,所以他才會這樣,小心翼翼地和她說話嗎?

她捂着額頭,帶着一點疲憊的神态,問他:“你有什麽想法嗎?”

“我可能……得回去一趟。”語氣有些猶豫不決的。

“你應該回去,”蘇羽重複了他的話說,“你有什麽猶豫的?”

然而話剛落音,蘇羽就知道他為什麽猶豫了,就像是她以前跟母親說過的“我去小紅家一趟”的話一樣,她很害怕母親給她的答案是——不可以。

她定了定神,想到她跟王子文的關系似乎八字還沒有一撇,然而他現在如此鄭重其事,不免讓她感到責任重大,以及他的小心謹慎。

不過,王子文的答話卻讓她震驚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說:“我請求你跟我同去。”

原來他并不是在咨詢她的意見,又或者說,他其實是在咨詢她的意見,只不過咨詢的是關于她本人的意見,蘇羽的臉有些微微漲紅了,不知道這是因為羞愧引起的,亦或是其他什麽原因。

“可以嗎?和我去美國。”他又問了一次,語氣誠懇真摯。

蘇羽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可以輕易對別人說“不”的人,不然,她何以在與玄骁駿此前的“交戰”中,如此輕而易舉地贏了?

可這一次,面對王子文神情懇切的目光,她竟然有些猶豫,雖然她不能夠解釋她這份猶豫到底是基于他對她的态度真摯,還是因為自己真的有些關心王子文口中的重病父親,畢竟,如果真的沒到必要,以國人的處事作風,沒有人會亂傳重病,要孩子回家看望。

不過她想了一想,最終還是說道:“不了,我不能夠跟你一起回去。”

“理由呢?”他問,緊追不舍。

“我和你……”她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自在,“關系還不熟……還沒到見家長的時候。”

說這話的時候,她有些難為情,可是,如果不這麽說的話,恐怕他也會一直追問,她還不如直接明說。

然而王子文卻很是疑惑地看着她,好像不能夠明白她的這套邏輯理論。

“什麽才是可以見家長的時候?如果,我是你的朋友,你家中有人身染重病,我不能過去看看他嗎?”

蘇羽對于這個問題竟然有些哭笑不得,因為她也着實不能夠回答王子文提出的這個問題,先不說她家裏面有沒有人身染重病,只是如果她一旦帶一個朋友回家,哪怕是同性的,也要被母親盤問再三,關于朋友從哪兒來,家裏有什麽人,幾個兄弟姐妹,收入如何……她想到這個問題都覺得頭皮發麻。

她以前就不喜歡帶別人回家,一半是因為父親過早離世,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來自于一個單親家庭,從而博取衆人憐憫的目光,她知道班上有一兩個單身家庭的孩子,每次大家說到他們的時候,自虐故事帶着無限噓嘆的口氣,她一點都不希望這樣的情況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還有另外一半的原因,想來也是因為單身家庭引起的,母親總是害怕她因為沒有父親的關系,從而在同學們中顯得自卑,每次只要一有同學去她家玩,總是對那個同學問寒問暖,實際上她當然知道母親的出發點是為了她好,但是那樣的方式對于她的朋友來說,有點過了,就連蘇羽也覺得母親問寒的程度已經到達“熱”了。

好在,她很快為自己找到了一個說辭,回複王子文說:“原則上是不建議的,除非……”

“除非什麽?”

她有些後悔自己竟然還有一個“除非”的格式,本來是不應該有的,但是她實在太快了,然而已經說到這裏了,她不得不硬着頭皮對他說:“除非雙方先前已經見過家長。”

這些話說完後,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好在他并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神色,只是語氣很是暗淡地說:“我很抱歉先前沒有機會讓你見過我的父親,不過我到時候會跟他說明情況,如果可以補救的,我會盡量補救。”

蘇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說真話,還是在說俏皮話,她完全聽不出來,然而看到他一臉凝重的表情,她還是相信了他是一個徹底的“香蕉人”的事情,他一身的“黃皮”,卻滿腦的“白種”。

想到這兒,她不得不鄭重其事地告訴他:“抱歉,我想你還不能理解我的意思,我想說的是,我不能跟你一起去美國,原因的話,就是不能。”

她難以置信自己會說出如此“無賴”的理由,不過當她看到王子文目光茫然而又有點恍惚的時候,她還是有些後悔了。

她當然想安慰他,可是用什麽話呢?

可是,還沒等她找到話語來安慰他,他已經有些自我安慰地說:“我很抱歉會向你提出這樣的要求,你不同意,是應該的。”

明明她拒絕的時候是理所當然的,可聽到這些話了之後,她卻覺得它們像一顆顆釘子一樣,一字一字地敲進她的心,差一點就要把她釘在十字架上,等待着衆人的審判。

她倒不是害怕衆人的審判,畢竟她沒做錯什麽事情,可是這種包袱一日甩不開,她一日覺得不自在,所以,她對她輕而易舉地就說出下面一段話的事情,并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王先生,如果你覺得我不同意是理所當然的,你剛剛就不應該向我提出這個要求,跟我說起這件事情,本質上,我覺得我答不答應你是我的事,你提不提是你的事,既然你提了,就不要讓我覺得我的不同意就是虧欠了你什麽東西一樣,理論上,我并不虧欠你什麽……”

說到最後的時候,她不得不降低音量,因為她知道她虧欠了他太多東西,而她現在竟然一筆帶過地說她什麽都不虧欠她,這簡直不是無賴,而是無賴中的流氓。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在與別人的交往中,她變成了流氓!這簡直不是她自己啊,她以往的教養,還有各種接受的理念都在告訴她,不管何時何地,都不應該用自己的想法強迫于別人的身上,她現在的所作所為,完全背負了這些理念。

而這個別人,也竟然像是甘願受她欺負一樣地對她說:“是的,你不虧欠我什麽,是我過分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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