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冷漠疏離

第十八章冷漠疏離

葉薇離開店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衛景臣也一直沒走，幫她們收拾殘局。

臨走的時候，葉薇安慰店裏的女孩，“秋秋，回去洗個澡好好歇歇。”

女孩灰着臉，“薇姐，這回損失這麽大，可怎麽辦呀？”

“回去先好好睡一覺，什麽也別想了，一切等明天再說吧。”葉薇說道。

坐在衛景臣的車上，葉薇忽然覺得好累好累，似乎連動一動的力氣也沒有了。

衛景臣提議去吃飯，葉薇搖頭，“不用了，麻煩你送我回家吧。”

“如果你一個人回家，指定就不會吃飯了。我正好餓了，看在我一下午義務勞動的份上，陪我吃頓飯吧。”衛景臣說話間正路過一家餐館，于是他停了車。

葉薇帶着一身的疲憊跟衛景臣走進餐館。

衛景臣知道她此刻需要安靜一點的地方，就要了二樓的一個小房間，點菜的時候，衛景臣問葉薇想吃點什麽，葉薇只說了兩個字，“随便。”

點完菜，衛景臣問葉薇：“店是你開的？”

葉薇點點頭。這家店是葉薇從一開始的鞋攤一點點做起來的。當時她只身待在雲海，雖然好不容易找到電臺的工作，但還不是正式編制，工資很低，不用說買房買車了，常常窘得連房租都付不起，如果不靠着做點小生意，她不會有今天的衣食無憂。

“電臺的工作本來也不輕松，再利用業餘時間開店，很累吧？”衛景臣的話語溫和體貼。

是很累。葉薇說：“有段時間我累得站着都能睡着。”

衛景臣看着葉薇，年紀輕輕的女孩子，臉上滿是疲憊，嘴角卻帶着一絲倔強，她的打拼經歷裏，一定有很多不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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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姑娘是你雇的？”他又問。

葉薇又點頭，她原本工作就忙，如果不雇個人，店根本開不起來。

“今天這場火災，小姑娘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且，我總覺得她好像知道點什麽，這裏面會不會有隐情？”衛景臣說道。

葉薇說：“火警都說不清楚的事兒，又怎麽追查？現在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想想這些損失怎麽辦，店怎麽重新開起來。”她覺得有些頭疼，雖然她勸秋秋什麽也不要想，但是她卻做不到不去考慮這件事情。

菜這時候上來了，衛景臣說：“別太着急上火，你這會兒臉色很不好看，先吃點東西。”

葉薇覺得一點食欲也沒有，勉強拿起筷子，夾一點菜，緩慢地送進嘴裏。

衛景臣說：“店沒有入保險，那損失就得自己想辦法了，如果你現在手頭緊，我或許能幫上點忙。”

葉薇搖搖頭，她跟衛景臣現在算是熟悉起來了，但是關系還沒有到借錢的份地，衛景臣今天下午一直陪着收拾殘局，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她怎麽好意思再跟他借錢。她說：“我回去先理理頭緒，什麽事兒都得慢慢來不是嗎。”

因為心裏有事造成食欲不佳，加之葉薇又實在是累了，所以一頓飯草草就吃完了，她對衛景臣歉意地說道：“我今天情緒差，也影響到你沒有吃好飯。”

衛景臣說：“沒有，我晚飯向來吃得不多。”

他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是安紹戎打來的。

“你跟葉薇在一起嗎？”安紹戎問道。

衛景臣說：“我們在一起，剛剛吃完飯。”

安紹戎的聲音裏透出一絲焦急，“出什麽事兒了，我一直打不通葉薇的手機？”

衛景臣看看葉薇，“紹戎說打不通你的電話。”

葉薇從包裏取出手機看看，手機沒電了。

衛景臣說：“她手機沒電了，我們今天下午……”他看到葉薇沖自己擺擺手，意思大約是讓他不要說今天下午的事情，于是對安紹戎說道，“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小區。”安紹戎說。

衛景臣忽然想起葉薇也住在薔薇花苑小區，就道：“這樣吧，我一會兒送葉薇回去，她不是也住在薔薇花苑嗎，有什麽事情見面再說吧。”

衛景臣的車子開到薔薇花苑的時候，安紹戎已經等在門口，衛景臣停了車子，跟葉薇先後下了車，走到安紹戎這邊來。

安紹戎見葉薇一臉的疲憊，就問道：“出什麽事兒了”

“沒什麽，一點小事兒。”葉薇顯然不想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給他。

衛景臣是今天剛剛知道，安紹戎也葉薇原來早就認識，但作為少年時代的朋友，他們的關系似乎并不親近，尤其是葉薇，對安紹戎帶着明顯的疏離。

安紹戎似乎還想問什麽，但是葉薇已經疲憊地揮一揮手，“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又對衛景臣說了聲“謝謝”。

葉薇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安紹戎問衛景臣：“今天到底出什麽事兒了？”

想起葉薇的囑咐，衛景臣說：“你還是改天直接問葉薇吧。對了紹戎，你們真的是少年時代就是朋友嗎？”

安紹戎點點頭。

“是什麽樣的朋友？”衛景臣的問話沒有得到回答，就又說，“你跟葉薇看上去沒有跟那個叫葉苒的姑娘關系親密。”

安紹戎“嗯”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中午在雲漫的時候，他本想說送葉薇回來，結果衛景臣搶了先，他不好丢下崔香芸母女回來，所以耐下性子陪着她們游湖，一個下午他都在擔心葉薇的事情，但是葉薇的電話總也打不通。

她一定是遇到什麽事情了，但是她寧願讓一個還不熟悉的朋友陪伴，也不想把自己的困難說給他，安紹戎的心頭湧上難言的失落。

薔薇花苑的外牆欄杆上，爬滿了薔薇花枝，晚上，打開窗戶，微涼的夜風就帶着薔薇花的香味兒迎面而來。這味道沁人心脾，安紹戎在這熟悉的味道中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中。

“安紹戎，我們一起種山楂樹吧。”自從夢到上樹摘山楂之後，葉薇就一心想在附近種一棵山楂樹。葉薇的爸爸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棵山楂樹苗，葉薇就興沖沖地約了安紹戎一起種。

他們打算把那棵紫褐色的枝上還有柔毛的小樹苗種在薔薇園裏。兩個人在薔薇園裏轉了轉，選定了一個比較隐蔽的但是陽光又能照到的地方。他們挖了一個小小的樹坑，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山楂樹種了進去。

“你說它會長果子嗎？”葉薇一邊用小水桶給小樹苗澆水一邊問安紹戎。

“會的。”他說。

“那它會不會明年就能長果子呢？”葉薇又問。

“會的。”他又說。

其實這個問題他拿不準，但是此刻看到她一臉的期待，他不想掃她的興。

後來他們每隔幾天就來給山楂樹澆水，澆完水，他們一個坐在秋千架上，一個坐在舊的木頭長椅上，有時候聊聊天，有時候看看書，有時候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說，時光就在薔薇香裏靜靜流淌。

雖然他們覺得對山楂樹精心呵護，但是不曉得為什麽，小樹苗沒有像他們想象中那樣一天天茁壯，直到枝繁葉茂，而是漸漸枯萎，最後，他們來澆水的時候，一個路過的老爺爺對他們說：“孩子，你們還澆水呢，這小苗已經死掉了。”

那天他們心情都灰暗，後來安紹戎安慰葉薇：“以後我帶你去山楂園裏摘山楂。”葉薇雖然點頭，但是依然開心不起來。

那天他們在薔薇園裏待到很晚，直到安紹戎的媽媽宋芳過來找他們，他們才帶着悲傷的心情回了家。

手機鈴聲将安紹戎從沉思中拉回來，電話是葉苒打來的，“紹戎哥，” 葉苒從不像葉薇那樣從小就對安紹戎直呼其名，小時候她叫他“安家哥哥”，現在稱呼他“紹戎哥”，葉苒的聲音裏帶着愉悅，“咱們采摘回來的山楂真不錯，我今天好開心，你呢，覺得開心嗎？”

安紹戎沒有回答她，而是問道：“崔姨還好吧，有沒有累到，她今天不是說腰痛嗎？”

“我媽還好。”葉苒說，“對了，紹戎哥，我下午給葉薇打電話沒打通，她沒事兒吧？”

“我也不太清楚。”他的确是不清楚。

葉苒說：“我覺得今天跟我們一起爬山的你那個朋友，他跟葉薇之間，好像有那麽點意思。你有沒有覺出來？”

安紹戎忽然覺得心頭湧上一絲煩躁，說道：“我沒覺出來。”

葉苒好像沒有意識到他的不快，依然聲音輕快，“其實我跟我媽都特別盼望葉薇有個好的歸宿，我看你那個朋友條件挺好的。”

安紹戎沉默。葉苒知趣地說道：“你今天好像有點累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咱們公司不是還有好些事情嗎。”

“再見。”安紹戎挂了電話，回身看看身後餐桌上的一袋山楂，那是今天他們從雲漫的山楂園裏采回來的。

他再次撥了葉薇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她終于接了，“有事嗎？”她的聲音依然淡漠疏離。

“我今天采回來很多山楂，我給你送過去吧？”

“不用了。”

“你不是最喜歡山楂嗎，我們這次摘的山楂很不錯……”

“謝謝，我今天有點累，想睡覺了。”她的聲音聽起來的确疲憊。

“那我明天給你送過去。”

“不用了，你留着給別人吧。”她說，“我真的累了，挂了。”她說完挂斷了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淺歌輕語、也許下一秒、jingrou，謝謝你們的留言，讓我産生了無限的寫作動力。